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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封遗书陈焰林晚小说

陆修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遗书“陈焰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给我一封遗书。我笑他消防员当久了职业病:“哪有天天写遗书的?”直到那天他冲进火场再没出来。整理遗物时,我发现抽屉里塞满了未送出的信。每封标注着日期——原来他每天写一封,整整365天。最后一封的落款是昨天:“今天火锅店搬走了,你哭得好丑。”“别难过,新地址在……”信纸背面有干涸的泪痕:“林晚,我多想陪你吃到老。””---陈焰把头盔往玄关柜子上一搁,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楼道里荡开一丝回音。金属门框反射着楼道窗外斜进来的夕阳,给他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弯腰换鞋,动作利落,肩背线条绷在深蓝色的消防作训服下,显得格外坚实。我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换着台。厨房飘来排骨汤温吞的香气,混着他身...

主角:陈焰林晚   更新:2025-07-11 0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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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焰林晚的其他类型小说《365封遗书陈焰林晚小说》,由网络作家“陆修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遗书“陈焰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给我一封遗书。我笑他消防员当久了职业病:“哪有天天写遗书的?”直到那天他冲进火场再没出来。整理遗物时,我发现抽屉里塞满了未送出的信。每封标注着日期——原来他每天写一封,整整365天。最后一封的落款是昨天:“今天火锅店搬走了,你哭得好丑。”“别难过,新地址在……”信纸背面有干涸的泪痕:“林晚,我多想陪你吃到老。””---陈焰把头盔往玄关柜子上一搁,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楼道里荡开一丝回音。金属门框反射着楼道窗外斜进来的夕阳,给他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弯腰换鞋,动作利落,肩背线条绷在深蓝色的消防作训服下,显得格外坚实。我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换着台。厨房飘来排骨汤温吞的香气,混着他身...

《365封遗书陈焰林晚小说》精彩片段

1 遗书“陈焰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给我一封遗书。

我笑他消防员当久了职业病:“哪有天天写遗书的?”

直到那天他冲进火场再没出来。

整理遗物时,我发现抽屉里塞满了未送出的信。

每封标注着日期——原来他每天写一封,整整365天。

最后一封的落款是昨天:“今天火锅店搬走了,你哭得好丑。”

“别难过,新地址在……”信纸背面有干涸的泪痕:“林晚,我多想陪你吃到老。”

”---陈焰把头盔往玄关柜子上一搁,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楼道里荡开一丝回音。

金属门框反射着楼道窗外斜进来的夕阳,给他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弯腰换鞋,动作利落,肩背线条绷在深蓝色的消防作训服下,显得格外坚实。

我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换着台。

厨房飘来排骨汤温吞的香气,混着他身上带回来的、洗刷过无数次也未能完全褪去的烟熏火燎的味道,奇异地搅和在一起,成了这个家最熟悉的底色。

他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沙发微微下陷,他挨着我坐下,手臂很自然地环过我的肩。

一股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消毒皂的气息瞬间包裹过来。

他低头,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点任务刚结束的沙哑,像被粗砂纸磨过,却异常柔软,“今天,嗯,队里模拟演习,挺耗神的。”

我“嗯”了一声,视线没离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画面。

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客厅里显得有点刺耳。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了些。

然后,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几处细微烫伤旧痕的手,伸进了作训服胸前的口袋。

再拿出来时,指尖捏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色信封。

又来了。

信封被轻轻放在我摊在腿上的手心。

触感微凉,带着他衣兜里的一点体温。

我转过头,终于抬眼看他。

夕阳的光落在他眼里,映出一点橙红,也映出里面清晰可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认真,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焰,”我叹了口气,指尖捏着那薄薄的信封,晃了晃,语气里掺着无奈和一丝刻意为之的调侃,“我说陈队长,你这职业病是不是该找队里心理医生聊聊了?

哪有人天天写遗
书的?

还次次出任务前都来这么一出?

演习也算?”

我故意把“遗书”两个字咬得清晰又有点夸张,试图戳破这层他执拗维持的、在我看来有些沉重的仪式感。

他看着我,眼神沉沉的,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那点橙红的光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我无法完全解读的固执。

“林晚,”他叫我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规矩就是规矩。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我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陡然拔高,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电视里主持人的笑声还在继续,此刻听来荒谬又刺耳。

我猛地坐直身体,把那封信塞回他怀里,动作有些急,“演习而已!

演习!

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他接住那封信,指腹在信封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下颌的线条也绷紧了。

那是一种无声的对抗,固执地扎根在他沉默的躯体里。

过了好几秒,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闷闷的:“规矩不能破。”

他伸手,把信封轻轻放在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固执得像块磐石。

厨房里,汤锅“咕嘟咕嘟”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单调的背景音,衬得客厅里的沉默愈发厚重。

空气凝滞了片刻。

他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去看看汤。”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2 火锅店我盯着沙发扶手上那刺眼的白色信封,胸口像堵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

夕阳的光线移动着,缓缓爬过信封的边缘,最终将它完全笼罩在一片温暖却虚假的橘红色里。

日子像上了发条,在陈焰规律的值班、出警和我按部就班的朝九晚五中滑过。

那些白色的信封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每一次任务前,演习也好,真实的火警也罢。

它们被塞进我的包、放在玄关柜上、或者像那次一样,固执地搁在沙发扶手。

最初的抗拒和争吵渐渐被一种麻木的疲惫取代。

我学会了视而不见,或者干脆利落地把它们扫进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眼不见心不烦。

抽屉深处,那些没有拆封的信越积越厚,无声地堆叠着,像一座沉默的白色坟墓。

只有一
件事,是我和他之间永不褪色的锚点——栖霞路转角那家老旧的“长明火锅”。

油腻腻的塑料红门帘,永远擦不干净的桌面,空气中经年不散的牛油和辣椒混合的霸道香气。

那是我们学生时代就盘踞在记忆里的味道,是贫穷日子里攒很久零花钱才能奢侈一把的念想,是后来无论日子好坏都必须定期朝圣的据点。

又一个休班日,我们照例钻进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烟火气里。

鸳鸯锅翻滚着红白分明的浪花,氤氲的蒸汽模糊了对面墙上贴着的“生意兴隆”旧字幅。

陈焰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熟练地从滚沸的红汤里捞出几颗饱满的鹌鹑蛋,吹了吹,然后极其自然地放进了我面前油碟里。

“喏,你的。”

他头也没抬,又伸筷子去锅里捞。

我看着他这千篇一律的动作,忍不住笑了:“陈焰,你就不能有点创意?

每次都是鹌鹑蛋。”

他这才抬眼,隔着腾腾的雾气看我,眼神在热气的熏蒸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痞气的得意:“创意?

把你爱吃的稳稳当当捞到你碗里,就是我最大的创意。”

他顿了顿,筷子尖点了点我油碟里的鹌鹑蛋,“快吃,凉了腥。”

我夹起那颗裹满香油蒜泥的鹌鹑蛋,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

他则埋头专注于清汤锅里浮沉的青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桌角的塑料收纳筐里,竹签和废弃的餐巾纸渐渐堆高。

角落里那台老旧壁挂电视里,本地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锅底的沸腾声中。

“……今日下午,城北工业园区突发大火,火势迅猛……消防力量已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救援仍在紧张进行中……”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旧收音机。

我隐约捕捉到“大火”、“消防”几个词,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陈焰。

他正夹起一筷子清汤锅里的生菜,动作停住了。

他侧着头,凝神听着那模糊的新闻播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下颌的线条也绷紧了。

那种神情我很熟悉——是警铃即将在他脑海里拉响的前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了火锅的热闹,只剩下一种
紧绷的寂静。

果然,下一秒,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猛地亮起,急促尖锐的蜂鸣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火锅店所有的喧嚣!

那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熟悉是因为它属于陈焰那部从不离身的黑色工作手机,陌生是因为它从未在这样平常的休憩时刻如此疯狂地叫嚣过。

陈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塑料凳子,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他抓起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号码映亮了他骤然凝重的脸。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只丢下一句短促的“紧急任务!”

,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掀开油腻的红塑料门帘,身影瞬间没入门外冬日下午灰蒙蒙的光线里。

我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筷子,筷尖上那颗没吃完的鹌鹑蛋晃晃悠悠。

桌面上的鸳鸯锅还在不知疲倦地翻滚着,红汤白浪,热气升腾,氤氲了我的视线。

邻桌的谈笑声、碰杯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所有的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唯有那尖锐的手机蜂鸣声,还在我耳边嗡嗡作响,余音不绝。

一股冰冷的预感,毫无征兆地从脚底猛地窜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

那感觉如此熟悉,像每一次他出警时我悬起的心,却又比任何一次都更沉重、更尖锐,带着一种直刺骨髓的寒意。

3 生离死别时间被拉长,又被压缩。

我像个提线木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的账,怎么走出那家喧闹依旧的“长明”火锅店。

寒风卷着街角的枯叶和尘土,刮在脸上生疼。

我站在栖霞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转角,看着陈焰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那尖锐的蜂鸣声仿佛还在空气里震荡,搅得我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我掏出手机,手指冰冷僵硬,几乎握不住。

屏幕解锁,打开通话记录,最上面那个名字——陈焰。

指尖悬在绿色的拨号键上,微微颤抖。

按下。

忙音。

冰冷的、单调的、持续不断的忙音,像一根根细针,扎进耳膜。

再拨。

依旧是忙音。

一遍。

两遍。

三遍……每一次忙音响起,心口的冰层就加厚一分,寒意就深入骨髓一寸。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被遗弃在孤岛,四周的喧
嚣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那催命的忙音和我自己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机在我掌心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不是“陈焰”,而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的消防总队。

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划开了接听。

“喂?

是林晚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却掩饰不住底下的紧绷和艰涩。

“我是。”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两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足够我听见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退潮的轰鸣。

然后,那个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我的耳膜上,砸进我的心脏深处。

“这里是市消防总队。

陈焰同志……在下午城北工业园区的火灾扑救任务中……” 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积攒力量,“……为搜救被困群众,深入火场内部……遭遇突发爆燃……不幸……壮烈牺牲。”

<壮烈牺牲。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钢刀,猛地捅进我的身体,然后狠狠搅动!

世界在那一刻骤然失声、失色。

街灯的光晕在我眼前扭曲、拉长,化作一片刺目的、模糊的白光。

手机从失去知觉的手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人行道的方砖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如同我此刻彻底碎裂的世界。

4 告别身体里的骨头仿佛被瞬间抽走,我像一袋沉重的沙土,软软地、无声地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视线里,只有人行道方砖粗糙的纹理和远处碎裂的手机屏幕里反射的、扭曲变形的霓虹光影。

没有眼泪,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巨大的、绝对的、吞噬一切的空白和死寂。

陈焰最后掀开门帘冲出去的那个背影,定格在眼前这片刺目的白光里,成了我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看到的唯一影像。

殡仪馆那间小小的告别室里,空气是凝固的,带着消毒水和劣质香烛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低回的哀乐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人的神经。

黑白的遗像挂在正前方,照片里的陈焰穿着笔挺的制
服,面容年轻,眼神锐利,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若有若无的痞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调侃我。

那鲜活,此刻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我穿着一身刺眼的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被几个面色悲戚的亲戚架着胳膊,机械地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

眼前晃动着一张张模糊的脸,他们嘴唇翕动,说着千篇一律的“节哀”、“保重”,那些声音飘进耳朵,却无法在混沌的脑子里留下任何痕迹。

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痛。

是队长,那个和陈焰并肩作战多年、脸上刻着风霜和一道醒目伤疤的中年男人,把陈焰最后留下的东西交到我手上的。

一个很旧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黑色笔记本,还有一个厚厚的、沉甸甸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布满厚茧的大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嘶哑得厉害:“弟妹……焰子他……是个好样的!

这个……是他最后……交代要给你的……” 他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只余下通红的眼眶和里面翻涌的、无法言说的痛楚。

他重重地拍了两下我的手背,那沉重的拍击像是某种无言的托付,然后猛地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告别仪式冗长而折磨。

当那沉重的棺椁被缓缓推走,消失在通往火化间的通道尽头时,支撑着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彻底溃散了。

我被亲戚半搀半扶地带回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玄关柜子上,还搁着他上次出警回来随手放下的头盔,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消毒皂的味道。

这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酷刑。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那个他最后一次塞给我遗书、我们为此争执的地方。

身体陷进柔软的布料,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目光空洞地在客厅里游移,最终落在了那个被队长塞过来的黑色笔记本和牛皮纸文件袋上。

它们像两块冰冷的墓碑,安静地躺在茶几上。

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驱使着我。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先拿起了那个旧笔记本。

很沉。

翻开硬质的封面,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陈焰的字迹。

龙飞凤舞,却又带着
一种属于他的独特章法。

记录的并非什么秘密,而是他每次出警的日期、地点、火情等级、扑救方案、行动小结……甚至包括一些装备维护的心得、新队员的观察笔记。

一页页,一行行,事无巨细,严谨得近乎刻板,像一个消防员刻在骨子里的职业日志。

翻到中间某一页,一行稍显潦草的字迹突然攫住了我的目光:“*12.24,晴,栖霞路‘长明’,晚晚今天说鹌鹑蛋煮老了。

下次注意火候,红汤翻滚不能太凶,三分钟必须捞。

*”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被那行字烫到。

鹌鹑蛋……火锅店……他连这种微不足道的抱怨都一丝不苟地记下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像被灼伤般将它丢回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视线转向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它沉默着,鼓鼓囊囊,像一只沉睡的怪兽,里面藏着某种我预感会彻底撕裂我的东西。

我盯着它,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好奇在胸腔里疯狂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完全暗沉下来。

我终于颤抖着伸出手,解开了文件袋上缠绕的白色棉线。

袋子口被撑得变了形。

我把它倒过来,用力一抖——哗啦!

不是文件。

是信。

雪片般的白色信封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整个冰冷的玻璃茶几!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声的暴雪,将我眼前的世界彻底淹没!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震耳欲聋。

许久,我才像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指尖颤抖着,从堆积如山的白纸中,小心翼翼地拈起最上面的一封。

信封是那种最普通的、办公用的白色小号信封。

正面,是他熟悉的、带着点张扬笔锋的字迹,写着“林晚亲启”。

右下角,清晰地标注着一个日期——2024年4月15日。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目光像被磁石吸引,飞快地扫过旁边散落的几封信。

2024年6月22日。

2024年8月10日。

2024年11月3日……日期!

每一封信的右下角,都
标注着日期!

不是任务前,不是演习时……而是每一天!

每一天!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堤坝。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颤抖着,近乎疯狂地在茶几上那一片白色的海洋里翻找、拨弄、确认!

没有错!

每一封!

每一封都标注着日期!

从一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一直到……一直到昨天!

365封。

整整365封。

每一天,从未间断。

5 泪痕原来那不是“遗书”,那是他365个日夜从未间断的……告别?

留言?

还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失去的恐惧和对拥有我的贪婪?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沙发腿。

巨大的茶几像一座白色的坟冢,矗立在我面前。

信太多了,堆得小山一样,我甚至找不到该从哪里开始。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无声地冲刷着脸颊,滚烫的液体砸落在冰冷的地板瓷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枯叶,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混乱中,手指无意识地伸进信堆深处,指尖触碰到一个稍微硬挺的边角。

不是普通信封那种柔软的触感。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明信片?

不,是一张对折的硬卡纸,边缘有些磨损。

上面印着“长明火锅”那油腻腻的塑料红门帘,还有那个歪歪扭扭的招牌字。

心口猛地一窒。

这是……我们常去的那家店?

它搬走了?

什么时候?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昨天?

前天?

巨大的茫然和混乱席卷而来,记忆像断线的珠子,散落一地。

我颤抖着,几乎是屏住呼吸,翻开了这张硬卡纸。

里面夹着一张信纸,上面是他熟悉的、带着点急促的笔迹:“晚晚:今天路过栖霞路,看到‘长明’在拆招牌了。

卷帘门拉下一半,里面黑洞洞的。

你以前总说那家店破,老板抠门,麻酱给得少,但每次去,你都能干两碗饭,辣得眼泪汪汪还傻笑。

现在它真要没了。

你知道了,肯定又要哭鼻子。

别哭。

哭起来丑死了(虽然在我眼里,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老板说新店开在城南‘万象汇’三楼,叫‘长明新记’,地方敞亮了,麻酱管够。

我把地址写背面了。

记得去尝尝
,替我看看,新地方清汤锅里的鹌鹑蛋,是不是还煮得那么老?

“信纸的背面,果然用更粗一点的笔写着新店地址。

字迹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

然而,就在那地址的下面,紧贴着硬卡纸的折痕处,还有一行字。

那字迹与前面不同,显得异常潦草、虚浮,笔尖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墨水在有些地方晕染开,形成一小片模糊的深色痕迹:“林晚,我多想陪你吃到老。”

那墨迹的晕染……那模糊的深色……我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抚过那处洇开的墨痕。

触感是干燥的,带着纸张特有的微糙,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滚烫和……潮湿。

那不是墨水晕染。

那是泪痕。

是陈焰的泪痕。

是他写下“吃到老”这三个字时,滴落在纸上的、无法抑制的滚烫的眼泪!

轰——!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积蓄已久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悲恸,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

我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彻底瘫倒在地板上。

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那呜咽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在空旷而死寂的房间里疯狂冲撞、回荡。

“啊——!

陈焰!

陈焰——!”

我像个疯子一样,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向那堆积如山的白色信封。

双手胡乱地扒拉着,抓起一封又一封,紧紧攥在手里,贴在胸口,仿佛那是他仅存的一点温度。

眼泪汹涌得模糊了视线,鼻涕狼狈地流下,滴落在那些写着“林晚亲启”的白色信封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绝望的印记。

“你回来……你回来啊!

我再也不嫌你写遗书了……再也不嫌了……你回来……我让你写……天天写……好不好?

陈焰……你回来……”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回响。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无声地闪烁,将冰冷的光线切割成片,投在地板上那些散落的、被泪水打湿的信封上,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6 新店旧梦冬夜的风,刀子似的刮过脸颊。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眼前是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的“万象汇”购物中心。

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城市的流光溢彩,冰冷而陌生。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印着“长明”旧门面的硬卡纸,以及那张写着新地址的信纸。

纸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

三楼,“长明新记”的招牌是崭新的电子屏,红得刺眼,字体也工整得失去了灵魂。

走进去,没有熟悉的油烟味,没有油腻的塑料红门帘,没有擦不干净的桌面。

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仿古砖、精致的吊灯、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

空气里弥漫着中央空调送出的暖风和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香薰的所谓“火锅香气”,干净得让人心慌。

穿着崭新制服的服务生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女士几位?

有预定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一位吗?

这边请。”

他引着我走向一个靠窗的双人小桌。

桌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璀璨却冰冷的水晶灯。

菜单是塑封的,图片精美。

鸳鸯锅的选项在最前面。

我甚至没有翻开,只是抬头,声音嘶哑:“鸳鸯锅。

一份鹌鹑蛋。”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记下,礼貌地退开。

锅很快端上来。

崭新的不锈钢锅体锃亮,分隔红白汤的金属片闪着冷光。

红汤翻滚着工业辣油的艳红,白汤则寡淡地冒着热气。

鹌鹑蛋盛在精致的青花小瓷碟里,颗颗饱满圆润。

水汽氤氲升腾,模糊了对面空荡荡的座椅。

我拿起筷子,手抖得厉害。

筷子尖伸进清汤锅里,夹起一颗洁白的鹌鹑蛋。

它滚烫,光滑,完美无瑕。

我把它放进面前同样崭新的油碟里。

香油澄澈,蒜泥洁白细碎。

和以前那个油腻腻的、混合着各种蘸料残渣的土陶碟子完全不同。

夹起那颗鹌鹑蛋,送到嘴边。

牙齿咬破蛋白,里面是凝固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黄,细腻柔滑。

没有腥味。

煮得刚刚好。

可我的舌尖,却尝不到一丝味道。

只有一种巨大的、冰冷的、铺天盖地的苦涩,从舌根一直蔓延到心底,冻僵了所有的味蕾。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砸进清汤锅里,漾开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视线彻底模糊了。

氤氲的水汽扭曲着,升腾着,在对面那片刺目的空白里,渐渐勾勒出一个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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