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是我和他之间永不褪色的锚点——栖霞路转角那家老旧的“长明火锅”。
油腻腻的塑料红门帘,永远擦不干净的桌面,空气中经年不散的牛油和辣椒混合的霸道香气。
那是我们学生时代就盘踞在记忆里的味道,是贫穷日子里攒很久零花钱才能奢侈一把的念想,是后来无论日子好坏都必须定期朝圣的据点。
又一个休班日,我们照例钻进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烟火气里。
鸳鸯锅翻滚着红白分明的浪花,氤氲的蒸汽模糊了对面墙上贴着的“生意兴隆”旧字幅。
陈焰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熟练地从滚沸的红汤里捞出几颗饱满的鹌鹑蛋,吹了吹,然后极其自然地放进了我面前油碟里。
“喏,你的。”
他头也没抬,又伸筷子去锅里捞。
我看着他这千篇一律的动作,忍不住笑了:“陈焰,你就不能有点创意?
每次都是鹌鹑蛋。”
他这才抬眼,隔着腾腾的雾气看我,眼神在热气的熏蒸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痞气的得意:“创意?
把你爱吃的稳稳当当捞到你碗里,就是我最大的创意。”
他顿了顿,筷子尖点了点我油碟里的鹌鹑蛋,“快吃,凉了腥。”
我夹起那颗裹满香油蒜泥的鹌鹑蛋,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
他则埋头专注于清汤锅里浮沉的青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桌角的塑料收纳筐里,竹签和废弃的餐巾纸渐渐堆高。
角落里那台老旧壁挂电视里,本地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锅底的沸腾声中。
“……今日下午,城北工业园区突发大火,火势迅猛……消防力量已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救援仍在紧张进行中……”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旧收音机。
我隐约捕捉到“大火”、“消防”几个词,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陈焰。
他正夹起一筷子清汤锅里的生菜,动作停住了。
他侧着头,凝神听着那模糊的新闻播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下颌的线条也绷紧了。
那种神情我很熟悉——是警铃即将在他脑海里拉响的前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了火锅的热闹,只剩下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