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年代+女强爽文+虐渣+系统+无CP+空间】bingo!宜修居然穿越了!开局就嫁给一个死了六个老婆的大叔!!!重活一世的她,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死了六个老婆的男人想强上?做梦!原主父母不当人?吊起来打一顿!——什么?居然还有两个交易商城?【叮!发现清末百宝纹花瓶,价值一千元,是否售卖?】【叮!发现通宝铜钱,价值十元一枚,是否售卖?】【叮!发现青花怪石茶花纹碗一个,价值五百元,是否售卖?】【叮!发现……】……【叮!现金还是存储?】咦?好像还可以买东西哦~~⚠️排雷:不圣母,架空,请勿对照历史。
主角:沈宜修 更新:2023-03-24 20:06: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宜修的其他类型小说《手握系统和空间,皇后在七零躺赢》,由网络作家“呱呱叫的老斑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代+女强爽文+虐渣+系统+无CP+空间】bingo!宜修居然穿越了!开局就嫁给一个死了六个老婆的大叔!!!重活一世的她,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死了六个老婆的男人想强上?做梦!原主父母不当人?吊起来打一顿!——什么?居然还有两个交易商城?【叮!发现清末百宝纹花瓶,价值一千元,是否售卖?】【叮!发现通宝铜钱,价值十元一枚,是否售卖?】【叮!发现青花怪石茶花纹碗一个,价值五百元,是否售卖?】【叮!发现……】……【叮!现金还是存储?】咦?好像还可以买东西哦~~⚠️排雷:不圣母,架空,请勿对照历史。
房间里,油灯昏暗。
一道猴急的关门声震得本就有些破烂的土坯房摇摇欲坠。
土炕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标致的鹅蛋脸,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也掩盖不了她天生傲人的姿色。
“你醒呢!正好,快把裤子脱了!”
宜修蹙了蹙眉,幽幽转醒。
入目是一个长得分外粗壮的男人,面貌黢黑,眉毛直插两鬓,嘴一咧露出满嘴大牙,像是用来辟邪的钟馗。
他身上的白大褂斜斜地敞开着,一双常年劳作、布满经络的手正猴急地解着裤栓。
一边解一边催促,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欲望:
“还愣着干甚呢,快脱啊!太阳下山哩!”
“混账!”宜修眸色骤冷,腾地坐在身。
她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底带着阴冷的肃杀之气,仿佛要将他拖下去凌迟处死。
下一秒,夹着威严手掌猛地在土坑上一拍,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公然冒犯本宫!”
此时的李保田满脑子里都是男女那档子事,根本没听清楚宜修在说什么,但还是被她身上的气势唬了一跳。
他停住手,叉着腰,惊讶地瞪着床上的女人:
“沈宜修!你干啥呢!你是俺花了五百斤谷子换回来的婆娘,天黑了不睡觉造娃,瞎嚷嚷啥呢!”
什么?
五百斤谷子?
宜修整个人死机了好几秒。
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并不在景仁宫,眼前的房子衰败不堪,里面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难道……甄嬛偷偷把她送出宫卖了,弄个男人来作贱她?!
一念至此,头疼又犯得厉害。
宜修抬手捂着太阳穴,白天的那句话像魔音似的不停在脑海回荡,像是要把她折磨得不死不休:
——先帝说过,与你死生不负相见。
——所以,皇后娘娘,你就算到死,也是皇后!
好个死生不复相见!
“啊!!!哈哈哈!!!”
宜修仰面大笑,夜风从碎了的窗户纸涌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焰晃悠不定、忽明忽灭。
笑声让李保田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被眼前这个女人诡异的模样给整懵了,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回莫不是娶了个疯婆子回来?
他也没顾得上裤栓了,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五个老婆,生怕这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刚进门又寻死了。
“欸,臭婆娘,你鬼喊鬼叫什么呢?”
他又是羞愤又是恼怒,低下头往自己某处指了指,嗫嚅着说,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这玩意没…没毒,也没…倒钩,不信,我我我脱给你看?”
像是要急于证明自己,李保田说着又要动手解裤栓。
“出去!”
“什…什么?”李保田再次停住手。
宜修神情阴冷,抬手指向门口,拔高了声音:“滚出去!”
她的眼神太过犀利,语气裹挟着长期身居高位的骇人威仪,在大河村呆了大半辈子的李保田哪里见过这种气势,那一瞬间,竟心底发寒,全身毛孔根根倒竖,像是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
只这么微微一顿,宜修的目光又刀锋似的掀过来:“还要我再说一遍?”
李保田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摇头,连滚带爬拔开门栓冲了出去!
“砰——”
房门在背后关闭!
李保田身子一震,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他跑什么呀?
这里是他家,
那女人是他花了钱娶回来当老婆的,怎么自己反倒被人赶出来了?!!
李保田摸着后脑勺,呆呆地转过身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到底连着死了好几任,这次过门低调得很,一切吹打弹唱的礼节都省了,门窗上连张大红囍字都没贴。
这姑娘是隔壁小河村的,听说他克老婆,说什么也不肯嫁。
但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五百斤谷子实在诱人,她最终还被娘家人敲晕了,摸黑送了过来。
已经用草席从这扇门里抬出五具冰凉尸体的李保田,不想再弄出个白事来,他恶狠狠地朝地上淬了一口痰,转身朝他爹娘房间走去。
“臭娘们!真他妈的邪门了!明天得请个先生过来看看。”
……
刚才关门的动作太过着急。
转身往炕上走的时候,宜修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太对劲。
她顿住脚步,低下头,迟疑地往脚下望去。
脚上套着一双布鞋,布鞋上沾满了泥土,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色了。
鞋尖的位置破了两个大洞,两颗脚拇指突兀地从洞口探出来。
鞋很大,脚趾头很黑……
这分明就不是自己的脚!
怔愣的瞬间,猛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似乎叫了她一声沈宜修。
沈宜修?
乌拉那拉氏.宜修?
心口窒息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控。
她屏住呼吸,环顾四周,发现靠东的墙面放着一个洗脸架,架子上面有一面东西在烛光下泛着白光。
静默了几秒后。
蹙了蹙眉,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
风冷不丁大了一些,吹得桌上的煤油灯摇摇晃晃,几欲熄灭。
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伫立在洗脸架前的宜修,凝视着那道暗影,脸上的肌肉在隐隐抽动。
下一秒,她捂住嘴,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砰——”
慌乱中,手带过洗脸架摔在地上,大红牡丹花底的磁脸盆从架子里滚了出来,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巨响。
她惨白着脸,身子抖了抖,慌慌张张地往炕上跑。
她看见了,
一张女孩的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女孩的脸!
就在宜修跌坐在炕上的刹那,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似的灌进脑海。
原来,不是被甄嬛卖出宫,
而是,穿越了!
太诡异了!
“啊哈哈哈!!!!!”
宜修以手掩面,再次仰天大笑。
昏黄的烛火映得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先是震惊,很快又转为狂喜,再是浅浅的哀伤,到最后都归为平静。
良久后,她止住大笑,重新走到镜子前站定。
因为逆光,她身后是一片烛火摇曳,身前却显得格外阴暗。
宜修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唇角的笑渐渐牵起,慢悠悠地说:
“甄嬛,你也没想到吧,上天垂怜,让本宫再重活一世。”
镜子里的女孩抬手捋了捋额角的乌发,指尖向下抚过年轻的眉尾,落在脸颊一对浅浅梨涡上。
她目光清冷,透着刚毅果决,一字一句道: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乌拉那拉氏。
只有,沈,宜,修!”
乌拉那拉氏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不择手段,手上沾满鲜血。
这辈子她不会再愚蠢下去,她沈宜修只想开开心心,潇潇洒洒。
让男人都见鬼去吧!
……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砸门声,
里面还夹杂着女人难听的辱骂。
“这肯定又是个短命鬼,刚娶过门第一天就又哭又叫的,比咱大队养的那头母猪还能嚎,呸!”
话音未落,对着门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门板被砸的剧烈晃动,眼看就要被踹开。
骂声在继续。
“保田这个没出息的,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大半夜还让人赶出了屋,真是丢人现眼!”
李保国手一抬,不耐烦地说:“要我看啊,要死就让她死好了,反正已经死了五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死死死,死你个砍脑壳的!”他媳妇刘香香气得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扭了扭,龇牙咧嘴地骂道。
“再死了,咱们一家子都喝西北风算了!你也不看看咱爹娘为了给老二娶媳妇花了多少冤枉钱,整个李家都快被他一个人败光了!”
“哎吆,别掐了别掐了,”李保国疼得嘴都歪了,软了口气求饶,“好媳妇,这不是骂骂她帮你出出气嘛。”
说着朝木门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她沈宜修要是敢死咯,我就把她表妹抢过来给保田当填房!他妈的,几百斤谷子又不是大风刮来,想死?没门!”
他越说越愤怒,一把扯过自己被吵醒的大儿子李大牛,动手推了一把。
“去去去,去把你二叔叫过来!天都要塌了还睡什么觉,睡得着吗?
今晚老子就要坐在门口看着他们洞房,妈了个巴子,反了天了还!”
屋内。
辱骂声悉数落入耳中。
沈宜修不紧不慢地从洗脸架前转过身。
她拈起手指拂了拂身上的碎花衬衫,又拿起毛巾抹干净布鞋上的泥土,虚眯着眼,正打算去开门时,
脑海突然响起一道机械声——
【叮!发现清末青花八宝纹花盆一个!】
搭在门栓上的手倏地顿住。
正疑惑时,眼前陡然浮现出一张虚拟的半透明蓝光电子屏。
屏幕的背景是她眼前的房间,在洗脸架旁的木质旧案台上,一个废弃无用的花盆被红光圈定,旁边标注着一行文字。
【清末青花八宝纹花盆,价值:一千元。】
画面像是被静止住。
定格了好久后。
搭在门栓上的手一点点放下,自然地垂落两侧,沈宜修缓缓抬步朝案台走去。
花盆似乎很久没用过了,表面乌漆麻黑看不出纹路,里面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像是用来装闲置物品的储物盒。
这种东西要放在景仁宫,连给下人用都不配,不想在这个年代却这么值钱。
已经接过原主记忆的沈宜修,十分清楚一千块在这里的作用。
她勾了勾唇,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盆壁。
叮——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水波似的荡开,泛起一圈涟漪。
这一声刚落,脑海里再度响起机械声。
【叮!青花八宝纹花盆是否售卖?】
沈宜修慢悠悠地收回手,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机器声又响:【现金还是存储?】
还能这样?
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沈宜修也征愣了一下,几秒后,笑意从眉梢漾了出来。
“五十元现金,其余存储。”
话音刚落。
旧案台上的花盆凭空消失,几乎就在同时,沈宜修的手里多了五张大团结。
这时,虚浮的蓝光电子屏画面一转,似乎又发生变化。
不过,沈宜修已经没时间再细看了,因为砸门声又响了。
“姓沈的!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老子…老子……”
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搜肠刮肚找合适的词,而后又接着怒骂:
“老子就强了你狗日的!”
声音里愤怒是有了,但没什么气势,好似被人逼迫着才说的。
是李保田。
“对!保田!这才像个男人!五百斤谷子摊开那可以铺满咱们大河村整个晒谷场,可不能就这么被你扬了出去风一吹就散咯。”
李保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门上淬了一口,吼道:
“姓沈的,当我们老李家好欺负是吧!快点开门!老子今天就要坐在门口看着你和保田洞房!”
浓浓的夜色里,李父弓着背一步一颤地走了过来。
脸上胡子拉碴、愁云密布,唇角几道深深的沟壑,每一条仿佛都在为二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他将一杆老烟杆放进嘴里,啪嗒吸了一口,两股浓烟从他苍老的鼻孔里冒出来,在空中打着旋慢慢散去。
“咳咳——”
李父咳嗽了几声后,在院子里寻了张凳子坐下,抬起烟杆指了指李保国。
“去去去,你个龟儿子也不害臊,哪有哥哥看着弟弟洞房的,带你媳妇滚回去。”
李保国转过身看着凳子上的父亲,激动地吼道:
“爹!我也这是为咱家好!已经死了五个了,家业都败了一半,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媳妇刘香香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啊,爹,家里一下子没了五百斤谷子,村里又还要大半年才能分粮,这半年里咱们家只能天天吃野菜喝稀饭,可怜我们大牛才六岁,身子骨哪里熬得住啊。”
听到这话,李保田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没有分家,昂贵的彩礼连累一家人受罪。
但天地良心,他也不想娶一个死一个啊!
气氛一时间压抑得厉害。
院子里只剩下李父的咳嗽声和压抑的抽烟声。
天上无星也无月,黑压压的嵌成一片,静静地凝望着下方破败的院落。
恰在这时,
“吱呀”一声,
那扇禁闭了半晌的木门开了,昏暗的烛光从敞开的门缝里倾洒出来,映照着院子的每一张脸。
沈宜修的身影笼罩在光影里,语气没什么情绪地说:“好了,吵什么。”
吵什么?
你说吵什么?!!
李保国一下子又炸了起来。
撸起袖子正要上前去理论,却听到沈宜修轻描淡写地又说了句。
“我不是来给你们家舔香火的。”
这句话无疑彻底点燃了炸药包,顷刻间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了极致。
李保田终于爆发,整张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他从脚下抽出鞋底,冲过来指着沈宜修的鼻子,怒目圆睁:
“你个臭娘们,说什么呢!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捏着鞋垫的大手抽到半空时,听到沈宜修冷冷喝道:
“慢!”
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保田的手还真在半空戛然而止。
沈宜修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下一秒,缓缓踱步从光影里走出来,目光漫不经心地一一从在场每个人脸上掠过,那般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你就是李茂生?”
她转过身,徐徐在抽烟的李父面前站定。
李茂生诧异地一愣,放下嘴里的烟杆,仰面看着她。
夜风撩起沈宜修乌黑的长发,她的脸隐匿在光影里晦暗不明。
有什么东西递到面前,李茂生一低头,看见了两张熟悉的大团结。
他没立刻接,站起身看着沈宜修,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几秒后,舔了舔干枯的唇,小心翼翼地问:
“保田媳妇,这……这是?”
“保田媳妇,你这是……?”
沈宜修还没说话。
突然,
一道身影闪电般从后面冲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钱,吐了口唾沫在指尖揉了揉。
像是不放心,又跑到门口的灯火下,举到眼前照了照,冷不丁冒出一句:
“居然是真钱。”
刘香香态度立马变了,一把将钱塞进自己口袋里,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宜修,试探着问:
“弟妹,这…钱…是打哪来的?”
沈宜修眸光微动,没看刘香香,继续对李茂生说:
“我需要暂住在你家,房租和生活费会按时给,每月三十。”
她的话实在太过让人意外,闻言,李保田和李保国都围了上来。
“臭婆娘,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而李家老头嗫嚅着嘴巴,木木地看得沈宜修,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方到底还是个黄毛姑娘,他说不出重话。
透过原主的记忆,沈宜修知道这家都算不上是坏人,否则老大也不会宁愿一起挨饿,不闹着分家。
只不过,李保田有点命硬克老婆,而老大媳妇刘香香有点贪财罢了。
重活一世,沈宜修不想再随随便便害沾血,她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你们给的彩礼我会想办法退还,到时候李保田可以拿去再娶一房。”
李保田两兄弟面面相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活了几十年了,这刚上门的媳妇就闹着退彩礼,并且嚷嚷着给自家汉子再娶一房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退……退还彩礼?再……再娶?”
李保国瞅了瞅自己老婆,皱着眉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不对啊,这没死也没离婚也娶不了啊!”
现在的社会又不比以前,一个男人还能娶几房小妾。
沈宜修嘴角淡扬,语气平淡地回道:“等从沈家拿回了彩礼,到时候我会和他离婚。”
她这辈子不打算再爱男人了,挂个已婚的名分反而能给自己省去很多事,清静。
李茂生听了这话,皱着脸佝偻着背一个劲地摇头,唉声叹气地往自己房间走:
“哎,我老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娶五个死了五个,好不容易娶了第六房,人家姑娘还要离婚。
……
话说到这份上,李氏兄弟就算再有气也没地方撒了。
李保田狠狠瞪了沈宜修一眼,甩开袖子,闷声闷气地跟着他爹去了。
李保国也拽了自己老婆一下,又推了推打着瞌睡的李大牛:
“走走走,都睡觉去了,明天你记得把那二十块给咱爹送过去。”
三人才走了一步,背后霍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站住。”
稀松平常的两个字,却差点让李保国夫妇腿肚子发软跪了下去。
他们齐齐回过身,惊讶地看着这个说话的女人。
沈宜修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身上的衬衣洗得有些发白了,裤子和鞋子都很破,
明明不过十七八岁,毛刚长齐,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贵与威仪。
没读过书的李保国自然不知道威仪这个词,他又摸了摸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妈了个巴子,真是见了鬼了,他刚才居然差点给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刘香香在旁边用力碰了碰他胳膊。
李保国咳嗽一声,叉着腰,努力给自己提高气势:
“臭娘们,你还有什么废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两人的表情印入眼帘,沈宜修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尽快转换角色。
她不再是深宫里的那个皇后了,太过威严不适合在这里生活。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她眨了眨眼,淡淡一笑,从兜里掏出二十元交给刘香香,
“麻烦嫂子明天帮我去镇上买一身新衣裳新鞋子。
这钱若是还有剩余,就当给大牛买糖吃了;若是不够,回来再找我补。”
有了系统,沈宜修心里底气十足。
初来咋到,用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她未尝不乐意。
刘香香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钱,嘿嘿一笑,“都是自家人,弟妹还这么客气。”
嘴里这么说,手却飞快地将钱踹进自己口袋里,拍了拍自己胸口:
“弟妹你放心,嫂子明天天一亮就去,保证给你买一套最漂亮的!”
“那有劳了。”
沈宜修在夜色里环顾了一下院子,总共只有三间房,李茂生夫妇住一间,李保国一家三口住一间,李保田一间。
边上还有一个破烂的草棚子勉强算灶房,一家人吃饭都在那。
她收回眼,轻描淡写地说:“哦,对了,给我换个房间。”
刘香香瞬间了然,沈宜修这是嫌弃那炕上死过人,膈应。
但她可不怕这些,当即热情地招呼:“那我们换一间,弟妹睡我那屋去,我和你哥侄儿三人睡这间。”
沈宜修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跟着刘香香进了房。
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后脑勺疼的位置。
他们不知道的是,
死的不是五个,而是六个。
因为原主娘家人那一棍敲的太重,原主也翘翘了……
床板很硬,被子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沈宜修本以为今晚注定无眠,但没想到这具身体的机能很好,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刘香香做事非常利索,沈宜修刚起床没一会儿,她便笑嘻嘻地拎着大包小包从镇上赶集回来了。
“弟妹,衣服鞋子都买了,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她边说边拎着东西进来往床上放,“哦,对了,还剩几块钱给你买了毛巾和香皂,票我都帮你补过了。”
票?
沈宜修恍然,想起来这个年代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
她扫了一眼着床上的新毛巾和肥皂,暗忖道,这个刘香香考虑事情还挺周到。
“辛苦你了。”
“嗐!举手之劳,以后弟妹有什么要买的,尽管吩咐就是。”
刘香香没提每样东西的具体价格,沈宜修也懒得问。
叫人做事,跑腿费总是要给的,以前在景仁宫时,平日里赏赐下人可比这大方。
她捏起那件粉色的确良衬衣,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两下,质地和做工跟宫里的没法比,但好歹是件新的,比身上这件强些。
丢下衬衣,重新看向刘香香:“村里有木匠吗?”
“木匠?”刘香香眼珠子上翻做思考状,没过几秒后,一拍大腿,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俺男人就会啊!弟妹你想做点啥?”
沈宜修目光幽幽落在窗外的院子里,才七点不到,太阳已经有了明晃晃的晒意。
六月的天,不洗澡浑身上下都黏得很,她不想跟人共用,单独弄个澡盆迫在眉睫。
不止澡盆,还要重新盖间房子,弄个澡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沈宜修收回眼,不紧不慢地说:
“让大哥给我打个洗澡盆吧,弄大一点,人能坐进去那种。包木材算八块,如何?”
刘香香一听,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拨得叮当响。
箍一个大澡盆需要三天工,她男人身强力壮,上工的话一天能赚八个工分,折算成钱也就是一块六,那么三天就是四块八,加上箍桶用的铁条,五块钱差不多。
这么算的话,还有三块赚呢……
刘香香咧嘴一笑,像平常妇人似的亲切地挽住沈宜修的胳膊,笑眯眯地说:
“弟妹你可真客气,都是自家人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你也太见外了!”
沈宜修的目光在刘香香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上停顿了几秒,眸光微动,缓缓往上抬,看着刘香香那张没什么心机的脸。
她唇角半勾,眼眸漫不经心地敛起,明明什么都没说,周身却散发出一股莫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质。
刘香香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心下一紧,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伸手在自己刚抓的衬衣袖子那块拂了拂,吞吞吐吐地问:
“怎…怎么了?弟…弟妹?我我我抓疼你了?”
她当然没有抓疼她。
沈宜修只是暂时还不适应,有人与她肢体这么“亲近”罢了。
到底不想吓着刘香香。
她素手在刘香香肩膀上轻拍了拍,安抚道:
“嫂子想哪去了。”
转身拿起床上的新衣服裤子,岔开话题,
“我换身衣服,你叫上李保田兄弟俩,一会儿去小河村沈家。”
话题转的太快,刘香香脑子有点懵:“去沈家?哪个沈家?”
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猛拍了下自己脑袋,“哦,是要去弟妹娘家啊。”
“咱这么多人,去那干干啥?”
沈宜修没回头,背对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
“退彩礼。”
退了彩礼,李保田就没有理由在纠缠自己同房了。
再者,原主被她爸沈富贵一棍打死了,总要过去替她算一算账的。
还有就是……
她身上的钱,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一听退彩礼,刘香香彻底呆住了:“现在就去?”
十里八方,新娘过门第二天就带着人去娘家退彩礼,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宜修拿起衣服往隔间走,“怕吗?怕就我一个人过去。”
刘香香可不傻,沈宜修的态度很明显,不会跟李保田做真夫妻。
五百斤谷子要是弄不回来的话,那这彩礼钱就当打水漂了,没有彩礼,还怎么给李保田重新找媳妇?
那沈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姑娘都嫁出去了,倒手的粮食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要是让沈宜修一个人去的话,一人难敌众手,多半会要不回来。
既然沈宜修不想当她弟妹,那不如先依着她就是。
等把粮食弄回来,是让他们离婚还是别的,到时候主动权可就在他们李家手里了。
权衡利弊之后,刘香香一狠心,跺了跺脚:
“弟妹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他兄弟俩!”
……
小河村并不远。
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
还没到沈家,村里的人倒是先打起了招呼。
他们都好奇地打量这一行人,
只见四个人手里都空空如也,连个鸡蛋糖果都没拿,李保田李保国兄弟俩更是拉耸着脸,一人肩上还扛着一柄锄头。
看这架势,不像回门,倒像是来找事的。
王大伯迟疑着开口问了句:
“咦,小宜修今天这是和丈夫回门?怎么还带着哥哥嫂子?”
沈宜修睫毛颤了颤,掩住眸底的情绪,轻描淡写地回道:“嗯,过来要点东西。”
要东西?
要什么东西?
沈宜修这不回答还好,一回答更是激起了这群叔叔婶婶老头老太的八卦之心。
当即一个一个的,都争先恐后地跟着前面的四人往沈家走。
在小河村,沈家还算阔绰,但沈富贵出了名的重男轻女。
生育了两男两女,大女儿沈宜静嫁人了,还被娘家唆使着有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
小女儿沈宜修从小在家里做牛做马地伺候他们,等到十八岁这年,卖了五百斤谷子,一闷棍敲晕送给死了六个老婆的李保田。
心狠呐。
沈家坐落在村东头,屋门是敞开着的,屋顶烟囱炊烟袅袅,
远远便飘来红烧肉的香味,以及,沈富贵得意万分的说话声。
“银花,再添点柴火,多煲一会儿。
嘿,这不年不节的,除了村长家,也就咱家吃得起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
“哪个王八羔子敢踹我家大门!老子今天活剐了你!”
沈富贵暴跳如雷,抄起灶台旁边的砍柴刀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
“呵,好大的口气,你要活剐谁啊?”
关闭大门,隔绝门外那群看热闹的村民,沈宜修领着三人晃悠悠地在院子中间站定。
沈富贵脸上的表情一顿,砍刀垂了下去:“姑……姑爷?”
他又往自己女儿身上瞅了瞅,衣服鞋子都是新的,还散发着一股肥皂的清香,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指甲缝里干干净净,
举止神态也完全不一样了,要不是皮肤有点黢黑,一颦一动倒生出几分富家大小姐的错觉来。
沈富贵也没多想,以为是女人结婚了,自然而然的变化。
看样子这个死了五个老婆的李保田待她还不错,正好,可以让沈宜修以后多往娘家补贴点东西。
目光再往每个人手里瞧了瞧,什么也没带。
沈富贵嘴角一抿,将砍柴刀往地上一丢,语气不大高兴:“死丫头!白养活这么大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不远处,锅里的红烧肉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沈母张银花拿起火钳往灶台里添了一根粗木头,对旁边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儿子嘱咐了句:“宝儿,帮娘看一下火,别烧出来了,娘一会儿给你吃肉肉。”
沈小宝直接抓起泥巴往张银花身上一扔,蛮狠道:“哼!没用的东西,烧个火还要我看着!”
张银花一点也不恼,拍了拍身上的灰,弯下腰宠溺地摸了一下他脑袋,笑嘻嘻地说:“是是是,娘没用,娘待会儿不吃肉,全都给宝儿吃,an。”
沈小宝眉头一皱,直接嫌弃地用力拍掉她的手,“老东西,滚啦!”
“哈哈,我宝儿真乖,才八岁就会帮娘看火了。”张银花笑开了花,边说边朝沈宜修这边走来。
扫了一眼几人空荡荡的手,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瞪着沈宜修骂道:
“喂!死丫头,你们今天过来干嘛的?”
沈宜修眼神犀利地扫了眼沈富贵,一板一眼地说:“来要一样东西。”
说话间伸出食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自己的后脑勺。
沈富贵夫妇莫名其妙,不就敲了她一棍吗?以前也没少打啊,要什么东西?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同时出声:“什么!”
沈宜修唇角含笑,身体前倾,气息喷在沈富贵脸上,拖长了声音,说:
“当然是,彩礼啊……”
沈富贵夫妇先是怔愣,旋即反应过来,一人猛拍大腿,一人弯腰去拾地上的砍柴刀:
“好你个死丫头!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昨天才上的门,今天就带着夫家过来讨回彩礼,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沈富贵的手刚要落到刀柄上,突然余光里伸出一只干净的布鞋,“唰”地一下将砍刀踢飞了。
“……???!!!”
沈富贵满眼冒火,顺着那只鞋直起身往上看,就见沈宜修笑颜如花,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沈富贵的肺都要气炸了,鼻孔冒烟,冲过来就要抓沈宜修的胳膊拉过去一顿毒打。
但沈宜修身子一闪,李保田和李保国挡在了她的前面,他们将肩上的锄头重重往地上一杵,冷言冷语地说:
“老丈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把那五百斤谷子赶快交出来吧。”
“想得美!我呸!五百斤!一粒也没有!有本事你们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张银花想过来抓沈宜修,但又被刘香香拦住了,
张银花双手叉腰,口中吐沫横飞,嚣张地吼道:“刘香香!你快给老娘滚开,要不然我他妈连你一块打!”
刘香香心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以后也不可能再跟沈家搞好关系,索性放开了性子,一边撸袖子,一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张银花猝不及防,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
刘香香又是常年干惯农活的,手上力道极重,一掌下去,张银花的脸瞬间肿得老高。
“哦?你要打谁啊?”
张银花懵逼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捂住脸“哎吆哎吆”地惨叫。
“刘香香你个死铲头鬼!砍脑壳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刚想出手,刘香香又是一耳光狠狠甩了过来。
“啪——”
巨大的力气直接将张银花甩到地上。
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来,头发都被拍散了,鸡窝似的堆砌在脸上,干枯的发丝与嘴角的鲜血混在一起,状如女鬼。
张银花自知打不过刘香香了,没有再起来的勇气,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她一边喊一边用额头撞着地面,声音里满是凄厉怨毒:
“刘香香你个贱人,臭婊子!沈宜修你不得好死!我们老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生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哎吆!”
不得好死?
沈宜修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喃喃道:如你所愿,你女儿还真死了,我今天就是来给她算账的。
下一秒,她眸光一紧,对李保国兄弟吩咐道:“把他给我吊起来!”
沈富贵一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指着沈宜修的鼻子骂道:
“沈宜修你反了天了!叫人打你亲娘,还要吊你爹!老子今天要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死了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李保田兄弟都是老实人,一辈子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一人困住沈富贵一只胳膊,回头用眼神询问:真吊起来?
沈宜修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坐下来,慢悠悠地说:“五百斤谷子还要不要了。”
要!
怎么不要了!
两人一狠心,一个拦着沈富贵,一个去屋里翻出根又粗又长的麻绳。
院子的中间有一根晾衣服用的竹竿。
很长,从东头一直挂到西头的墙缝里。
李保国将手里的麻绳使劲往空中一甩,麻绳的另一头“哗啦”穿过竹竿垂落下来,在院子里荡开。
李保田比沈富贵要年轻二十岁,力道不是一个层次。
他将沈富贵推了过去,正要抓住麻绳两头绑住他的手腕,沈宜修却从椅子上站起,走了过来。
笑眯眯地说:“绑脚踝。”
“什么?”李保田愣了一下,回头。
就见沈宜修冲他眨了眨眼,放慢语调,重复了一遍:“绑,脚,踝。”
这个女人还真是,
脸上明明笑意盈盈,说话轻声细语,却让人止不住遍体生寒!
他朝地上淬了一口,对沈富贵说了句“你也别怪我”后,刷的勾住沈富贵的脚踝,打了个结。
沈富贵没想到他们竟然来真的,说话都打哆嗦了:“沈宜修!你干什么!我是你爹!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沈宜修没搭理他,直接拉起麻绳,倒吊着提到半空。
沈富贵头朝下挂在竹竿上,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往大脑里冲,只一秒便杀猪般嚎叫起来!!!
他不叫还好,这么一叫,无疑让沈宜修更加恼火。
她蹙了蹙眉,抬脚直接在沈富贵背上一踹。
“吱呀——”
沈富贵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半旧的竹竿上,发出不堪负重的脆响。
接着,他整个人像是坐上了失控的秋千,一下子荡到最东边,一下子又荡到最西边,
等荡过来时,沈宜修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沈富贵的嚎叫声就这么忽远忽近,像个摆锤似的来回在他们头顶上晃过。
李保田兄弟在下面看得瞠目结舌,沈小宝却在灶台边拍手:
“呵呵呵,好好玩啊!我也要玩!死老头你给我下来!”
呵呵,这就是沈富贵夫妇拼命宠出来的好“孝子”。
沈宜修眯了眯眼,过去揪住他的后衣领,小鸡似的提拎起来。
沈小宝四肢扑腾,对着她又踢又踹,破口大骂道:“沈宜修你个赔钱货,才卖了五百斤谷子,竟还有脸上门要回去,我呸!”
砰——
下一秒,“小鸡仔”就被沈宜修摔在了还在撒泼的张银花面前!
她头也不回地对李保国说道:
“去,再拿条绳子过来。”
张银花一听要吊她宝贝儿子,立即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哭了,扑过去将沈小宝死死护在怀里,恶毒地盯着沈宜修:
“你个贱皮子,怪不得命里会嫁给李保田那个丧门星!你等着好了,过几天就会跟着他前五个老婆一样,一张破草席卷了丢在后山坡上。”
沈宜修缓缓俯下身,笑眯眯看着张银花的眼睛,“光会叫嚣的狗有什么用,真要咬到我了,算你本事。”
张银花一噎,半肚子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打又打不过,只能言语上讨点便宜了。
但再骂下去,可不就成了她嘴里说的“光会叫嚣的狗”了吗。
张银花又羞又怒,气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凸出来了。
这个死丫头才嫁人一天,不但胆子大了,还这么伶牙俐齿了。
沈宜修可没那功夫跟她泼妇骂街,缓缓直起身:“还不去拿?”
话是对着李保国说的。
但回答的是李保田。
“我去!”
妈了个巴子,他最烦有人拿他死老婆那档子事说事了!
李保田没找到粗麻绳,从沈家的一担箩筐上卸了两条草绳,
他拿着绳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手将张银花拉开,从她身下拽出沈小宝,二话不说就要捆住他的双脚。
张银花挣扎着要过来抢人,却被刘香香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沈小宝终于在空中荡来荡去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了,他抓住李保田正在打结的手腕,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口咬得极狠,当下便有殷红的鲜血从齿缝间流了下来。
李保田疼得忍不住“龇”了声,想要抽出手,奈何沈小宝像只凶猛的比特犬,死死咬住不放。
“……”
男人皱了皱眉,另一只手丢下绳子,用虎口钳住他的下巴,用力。
沈小宝吃痛,被迫松开了口。
牙印很深,深口见骨,鲜血眨眼间就将李保田的白大褂袖子打湿了。
李保田没再客气,拖住沈小宝的两只脚,倒立起来,三下五除二绑好挂上了竹竿上。
然后,对着他的背就是一脚。
沈小宝重量轻,这一脚下去,荡得更高、更远。
“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他嘴里的杀猪声就和他爸的交织在一起,组构成一道此起彼伏的魔音。
两人荡了没几个回来,那根晾衣服的竹竿像是完全支撑不住了,
“吱呀”一声脆响,
在挂着沈富贵的位置开裂出很多裂缝,蜘蛛网似的炸开。
沈富贵的身子也跟着往地上一坠!
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橙黄色的液体从裤裆流了出来,顺着头部稀里哗啦地流到地面,从东到西。
空气中顿时散发一股子难闻的热骚气。
沈富贵拼命嘶吼:
“给给给!那五百斤谷子还在我卧室里没动,我不要了!你们赶紧拿走!拿走!!”
刚喊完,竹竿又是一声脆响。
沈富贵的身子跟着失重地往下坠,脑袋眼看就要贴到地面了。
而沈小宝也好不到哪里去,屎尿倒淋下来喷了一地,吊着的绳子沿着竹竿滑向他爹那里,他又哭又喊着使劲抱住他老子的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两人的尖叫里透着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
沈富贵彻底崩溃:“除了那五百斤,我我我再加一百斤!不不不!两百斤!求求你们放我们下来!”
沈富贵在小河村可是出了名的抠搜,这么多年里,还没有人从他手里占过半点便宜,如今这两百斤谷子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
李保田兄弟老实,没想着要趁火打劫,听到这话齐齐看向沈宜修。
沈宜修像是完全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走到灶台那,缓缓伸手揭开锅盖。
锅里,“咕嘟咕嘟”的炖肉声淹没在沈富贵父子俩鬼哭狼嚎的背景音里。
肉香飘散过来,李保田兄弟俩同时贪婪地吸了吸鼻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良久后,他们看见沈宜修盖上锅盖徐徐转过身,轻抬了抬下巴:“人放了,把肉端走。”
沈富贵一心只想着活命,哪里还顾得上红烧肉,哆哆嗦嗦地喊:“端……端端!端走!”
地上的张银花被刘香香打怕了,不甘心地望着那灶台,又望了望半空中狼狈不堪的父子俩,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眸底全是恶毒,目光落在沈宜修身上,恨恨地想,这笔账她肯定要算的,等她大儿子哪天休息了,她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沈富贵被放下来后,烂泥似的瘫软成一团,面色又紫又白,全身的肌肉一时间不受控,隔几秒就突然痉挛一下,头发、脸上、大褂、裆下全湿了,与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污秽不堪。
沈宜修没看他,让李保田他们进去把谷子扛出来,自己则慢悠悠地一间一间房间逛。
院子里种了两棵高大的樟树,浓荫蔽日,阳光从树梢的缝隙落下,静静地洒在沈家三间青砖瓦房上。
刘香香爬过去将吓尿了的沈小宝抱在怀里,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沈宜修消失在他们的卧室门口。
沈宜修站在房间正中,眼眸轻抬,淡定地四下环顾了一圈。
下一秒,脑海里响起一道久违的机械音:
【叮!发现嘉隆定宝铜钱二十枚,每枚价值五元,是否售卖?】
沈宜修弯了弯唇。
毫无意外,眼前浮现出一张虚拟的半透明蓝光电子屏。
屏幕里,靠床头案台的第二个抽屉被打开,用红光圈定了一把零零散散的铜钱,旁边标注着一行文字:
【嘉隆定宝】
沈宜修走过去,拉开抽屉,还真如屏幕显示的那样,在角落里发现了铜钱。
铜钱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样式与古代小姐用的梳妆盒有几分相似。
原主以前私下里偷偷进过这个房间,自然知道这里面装的何物。
沈宜修略微迟疑了几秒后,指尖一挑,盒盖被挑开,入眼是几样普通的银首饰,还有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票据。
机械音又响:【叮!嘉隆定宝铜钱二十枚,总价值一百元,是否售卖?】
睫毛颤了颤,眼波泛着奇异的亮,沈宜修不慌不忙地擎起票据收进口袋里,关上抽屉,回道:是。
【现金还是存储?】
“存储。”
转身走到床角摆放的一个木箱前,熟门熟路地打开箱子,素手伸进厚棉絮底下摸了摸,掏出一个绣着荷花的钱袋子。
里面分币、角币、一块、两块、十块……零零总总加起来约有九百多元,全是沈富贵这些年攒下的家当。
沈宜修只留了三张大团结,其余尽收囊中。
留钱的原因很简单。
重活一世,她不想手上再造杀孽,不想沈富贵一家因为她饿死罢了。
收好钱,走到沈致远的房间,机械声再度在脑海里响起:
【叮!发现青花怪石茶花纹碗两个,价值六百元,是否售卖?】
“嗯。”
【现金还是存储?】
“存储。”
这一趟弄了不少钱和票,加上前几天还剩的九百五十,以当前年代的物价,足够她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了。
沈宜修也没再贪,拿过摇椅上的一把新蒲扇,朝院子里等候的三人说道:“走吧。”
……
日上三竿时分。
沈家的院门终于开了。
此时,屋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刚才院子里哭天喊地的声音可不小,一会儿是张银花的,一会儿是沈富贵的,一会儿又是沈小宝的……
中间还夹着“救命”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比村里头每年杀猪时的猪嚎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诡异的很。
众人纷纷好奇,这青天白日的,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门一开,一个个都挤破脑袋地往里头张望。
只见沈宜修摇着蒲扇走在前头,她身后跟着李保田、李保国和刘香香。
阵仗很大。
李保国和李保田一人肩上扛着两个大麻袋,刘香香一手扛着麻袋,一手端着一个小铁锅。
铁锅的盖子盖得严丝合缝,但香味还是争分夺秒地往空气里钻。
这是???
红烧肉啊!!!
众人猛吸了一口鼻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刘香香手里的那口铁锅,恨不得里面的红烧肉能顺着空气钻进自己嘴里。
就在这时,张银花丧心病狂的辱骂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沈宜修!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竟然合着几个外人来欺负自己家人!
从今往后,老娘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张银花诅咒你有命拿,没命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放眼整个乡场,这么恶毒地咒自家女儿的情况还是少见。
众人的好奇心立马勾起,目光从铁锅转移到院子里。
挤在前面的人稍稍往里一探头,就看见沈富贵夫妇三人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
地面两滩说不清道不明的水渍,从东面一直延伸到西面的围墙。
张银花披头散发,脸肿的老高,嘴角挂着血。
沈小宝像是吓坏了,紧紧躲在张银花怀里,脸色像死人一样灰白,双腿还在止不住哆嗦……
围观的村民瞬间意会,这是挨揍了,揍得还挺狠!
不过长期以来,沈富贵仗着他哥当村支书,大儿子在供销社上班,在村里都是横着走路的,嚣张跋扈惯了。
故此,路人缘奇差无比。
今天,村民们好不容易看到他吃瘪的狗样,一个个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没人跑去村支书那打通风报信。
沈宜修顿住脚步,脸上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甚至还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蒲扇,仿佛张银花的话被风一吹就过了。
刘香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银花一眼,凑到跟前问:“弟妹,要不要我再去抽她几个耳光?”
“不用。”
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起来,沈宜修移步青莲,悠闲散漫地往外走。
村民们自动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
沈宜修一双黑眸藏着绵绵笑意,低声说道:
“诅咒的话我听得多了,她还是自求多福吧。”
李茂生刚从地里回来,就看见自己儿子儿媳大包小包地扛着东西往家里搬。
刘香香卸下胳膊弯里扛着的麻袋,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将铁锅端到李茂生面前,打开,笑嘻嘻地说:
“爹!您快看!好大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哩!”
说着又往麻袋指了指,“粮食也从沈家要回来了,还多顺了两百斤,咱们家今年完全够了。”
李茂生看了一眼锅里色泽金黄的红烧肉,没说话。
他放下肩上的撅头,弓着背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掏出裤腰带上挂着的烟杆,“哧”地一声划了根火柴点燃,啪嗒啪嗒抽了两口。
浓烟从鼻孔里冒出来,他皱着一张脸,抬头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忧心忡忡地说:
“你们这是明抢呢。那沈富贵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哥又是国..家干部,咋可能就这么算了。”
李保国和李保田一听,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了下去。
是啊,他们老李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
自古以来民斗不过官,这沈富强要是稍微使点什么花招,估计这些都得还回去。
沈宜修刚洗了手,端着脸盆从房间里出来,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神色仄仄的几人。
微风吹起她粉色翠花衬衣的一角,黏在脸颊的碎发被勾回耳后,手一扬,盆中的水被倾倒倒在院子里一棵枣树下,一点点渗进土里。
她看着枣树,轻飘飘地说。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转头又朝僵在原地的刘香香吩咐:“开饭吧。”
稀松平常的语气,带着骨子里散发的一种淡定和雍容,那种气度仿佛与生俱来,一下子让李保田几人安定了下来。
“唉!唉!马上!”
刘香香一边回应,一边赶忙端着锅往餐桌走。
李保田与李保国相视一眼,脑海里同时浮现起沈富贵和沈小宝在空中鬼哭狼嚎“荡秋千”的样子,不由暗暗点头:这娘们人不大,但手段多,心狠着呢!
李保田咳嗽一声,拍着自己胸膛:“爹,干都干了,怕甚呢,咱李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发愁了,吃饭。”
李保国看见沈宜修拎着脸盆进了房间,走到李茂生身侧,手拢在嘴旁,指了指房间悄声说道:
“爹,这女娃娃可不简单呢,一肚子主意。大不了我们以后对她好一点,让她罩着我们李家。”
“……???!!!”
李茂生一听,胡子都气歪了。
抬起嘴里的烟杆在李保国头上重重一敲,呵斥道:
“你个没出息的,让个女娃娃罩着,像个男人吗!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咯,沈家要是来寻事,你们不能让那娃娃受到欺负,听到没?”
“嘶——”
李保国边揉着鼓包的脑袋,边退开跳到老远,撇着嘴,幽幽怨怨地说:
“知道了,爹。”
顿了顿,又委屈巴巴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还打我干嘛,我都多大的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玩得满头大汗的李大牛,连蹦带跳地跑了进来。
小手一把抓住李保国的袖子,耸着鼻子闻了闻,眼冒精光,激动地问:
“爹,咱家今天是不是有肉吃?”
沈宜修并不是要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
只是今日之事毕竟因她和原主而起,况且现在她无地可去,同住屋檐下,大家暂时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罢了。
刘香香动作非常麻利,半个小时不到就将饭菜都做好了。
米饭焖了整整一大锅,还炒了个青菜,油豆腐,再加上从沈家端来的红烧肉,这样的配置在他们来说算的上过年了。
餐桌摆在院子里的丝瓜架下面。
微风和煦,夏日的阳光透过丝瓜藤叶子的缝隙映射下来,往在座几人身上投下一圈圈明暗交错、铜钱大小的光斑,显得这样的中午闲适而又满足。
刘香香盛了一碗米饭夹了些菜,递给李大牛:“去,给你奶奶送去。”
接着又用海碗给李茂生和沈宜修各盛了一碗。
沈宜修接过来又倒进去一半,海碗太大,她吃不了这么多,但原主常年干活的缘故,身子骨不错,上辈子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已经死了,她也没必要再逼着自己节食。
李茂生暗地里打量了一眼独自坐在对面的女孩。
她端着碗,红烧肉只夹了一块,小口地吃着。
吃饭的速度偏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即使坐在破破烂烂的木凳上,依然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完全不像是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泥娃子。
再看了看旁边吃得满嘴流油的两个儿子,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夹起一片青菜嚼了嚼,对刘香香说:“老大媳妇,一会儿把昨天小沈给的二十还回去。”
沈宜修说过要与李保田离婚,彩礼也退回来了,他也不好再称呼她为老二媳妇。
他手肘支在腿上端着海碗,沉思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
“沈家那边闹成这样,小沈你也没地方去了,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吧。以后有我们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钱不钱的就算了,你一个女娃娃也不容易。”
听到这话,餐桌上闷头吃饭的几人同时从碗里抬头。
李大牛坐在刘香香身侧,凳子很高,他勾着小腿在半空一晃一晃的,黑乎乎的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猪油,仰头,冲沈宜修兴高采烈地说:
“哇哦,漂亮的小婶婶以后要住在我们家咯~~”
李茂生的话不止让自己儿子儿媳感到意外,就连沈宜修也有点惊讶。
在宫里司空见惯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头一次面对这么老实本分的人,她还有点不习惯。
沈宜修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直白地看向对面的老头。
阳光下,她瞳孔乌黑,唇角挂着浅浅笑意,朱唇轻启:“钱的事,以后可能真不会再给了。”
李茂生拿起旁边的烟杆敲了敲里头的烟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二十你们也不用再给我,”说着从兜里掏出数好的两百块摊开放在桌上,手指往院子旁边的空地一指,
“老占着刘嫂子的房间也不方便,辛苦你们这几天帮忙在那再盖两间房子,一间做我卧室,一间用作我个人澡堂。”
刘香香看着桌上那一沓零零散散的钱,又瞅了瞅李保田和李保国,犹豫着问:
“弟…弟妹,这住的好好的,怎么这么快要搬出去?你…你以后吃饭呢,还在家里吃不?”
想起做饭和农活,沈宜修蹙了蹙眉尖,这年代不让请佣人,不然会扣上一顶“资本主义小姐”的大帽子。
不过,她也打算改变自己,这辈子换个活法自食其力也未尝不错。
“吃饭的问题等房子弄好了再说。”
“行吧,”
粗糙的手指从一个发旧的塑料袋子里捏了一撮烟丝装进烟筒钵子,用力压实了,李茂生毋庸置疑地说,
“这两天你们兄弟俩就别上工了,帮着小沈把房子盖好吧。”
……
大河村的人都知道,李保田新娶的老婆是个狠人,上门第二天就去闹了娘家,因此对要盖房子这种事也没觉得有多突兀。
猜想着那天大概不止弄回了粮食,应该还搞了不少钱回来。
李保国为了赶工,请了三个村民帮忙,都是年轻劳力,没几天功夫就把两间土坯房给盖起来了。
房子是照着沈宜修给的图纸建的,外观上看不出与村里的房子有什么不同,但里面的布局别有洞天。
搬进去的那天,刘香香边看边连连称奇。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雕花的木窗敞开着,阳光肆意地洒进来,照在一个长长的红木案几上。
向由右进去摆着两个同色系的方凳,旁边是一张漆了纹路的小方桌。
再往里靠墙置着一张四方大卧榻,白色的蚊帐轻垂下来,时不时被透进来的风拂起。
“哎吆,弟妹,你住的这房子也太好了吧。
瞧瞧这椅子,瞧瞧这春凳,哎吆!比村长家的都要好看呢!”
盖房子加上做家具总共花了三百多,用的东西都一般,但勉勉强强也算可以住下了。
沈宜修睨了刘香香一眼,低声警告道:
“刘嫂子,这话可千万不要往外说。”
“晓得呢,晓得呢,”刘香香眼珠子转了转,赶忙点头,“村里人眼红的人多着呢,我又不傻,去和她们说这些干嘛。”
沈宜修知道她没什么坏心思,钱和粮票都藏起来了,就放任她在家里玩,自己拎着桶去村头打水了。
不远处通往小河村的路上,黄土漫天。
“突突突——”
拖拉机引擎的叫嚣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一个村妇老远冲了过来,冲着沈宜修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李嫂子!
快去叫你家男人出来吧,你娘家来人了!好多人!怕是要来拆房子的呢!”
沈家来人了?
沈宜修将水桶往地上一丢,神色平静地站上了旁边的土坡。
只见黄土滚滚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居高临下地踩在拖拉机的座位上,一手扶着拖拉机的支架,大手往沈宜修的位置一指。
那人正是原主的哥哥,沈富贵在供销社上班的大儿子——沈大宝!
而他所在的车斗后面,载满了高举着锄头、铁锹、砍刀的后生,那阵仗就跟古代两军对垒时,敌军令旗一挥,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碾杀过来似的……
章节在线阅读
网友评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