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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手撕白莲,摄政王递刀齐时宜沈璧君 全集

春日鸢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品丞相府中,今日是丞相迎娶侧夫人的大喜日子,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而府邸西北角,偏僻的别院之中,一抹消瘦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素色衣裙,手脚都瘦骨嶙峋,唯有一个肚子十分的大。看上去显出几分不正常的模样来。她是被娶亲的热闹声响给吵醒的。女人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身来,双手抱住自己硕大如盆的肚子,双眼麻木地看向窗外。天色阴沉,仿佛有一场大雨要来了。她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被齐时宜囚禁于此,大概已经有九个月了。她便是当朝丞相的嫡妻,今日娶亲的新郎官的正室,沈璧君。不过可惜,只怕这京城中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她了。沈璧君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她以为的温柔夫君,实则却早有心上人,把那女子一直以齐老夫人娘家外甥女的名义安排住在齐府。他们...

主角:齐时宜沈璧君   更新:2025-07-04 0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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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齐时宜沈璧君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她手撕白莲,摄政王递刀齐时宜沈璧君 全集》,由网络作家“春日鸢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品丞相府中,今日是丞相迎娶侧夫人的大喜日子,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而府邸西北角,偏僻的别院之中,一抹消瘦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素色衣裙,手脚都瘦骨嶙峋,唯有一个肚子十分的大。看上去显出几分不正常的模样来。她是被娶亲的热闹声响给吵醒的。女人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身来,双手抱住自己硕大如盆的肚子,双眼麻木地看向窗外。天色阴沉,仿佛有一场大雨要来了。她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被齐时宜囚禁于此,大概已经有九个月了。她便是当朝丞相的嫡妻,今日娶亲的新郎官的正室,沈璧君。不过可惜,只怕这京城中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她了。沈璧君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她以为的温柔夫君,实则却早有心上人,把那女子一直以齐老夫人娘家外甥女的名义安排住在齐府。他们...

《重生后她手撕白莲,摄政王递刀齐时宜沈璧君 全集》精彩片段


一品丞相府中,今日是丞相迎娶侧夫人的大喜日子,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而府邸西北角,偏僻的别院之中,一抹消瘦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素色衣裙,手脚都瘦骨嶙峋,唯有一个肚子十分的大。

看上去显出几分不正常的模样来。

她是被娶亲的热闹声响给吵醒的。

女人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身来,双手抱住自己硕大如盆的肚子,双眼麻木地看向窗外。

天色阴沉,仿佛有一场大雨要来了。

她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被齐时宜囚禁于此,大概已经有九个月了。

她便是当朝丞相的嫡妻,今日娶亲的新郎官的正室,沈璧君。

不过可惜,只怕这京城中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她了。

沈璧君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以为的温柔夫君,实则却早有心上人,把那女子一直以齐老夫人娘家外甥女的名义安排住在齐府。

他们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把她当傻子耍!

沈璧君要不是突然晚上去给齐时宜送汤,还不知她的夫君,正在跟他的“表妹”偷欢!

她气得直接晕了过去,随后醒来,就被大夫诊出有了喜脉。

当时齐时宜盯着她,眼神幽冷地开口:“我是璧君的夫郎,自然会好生照料她的。”

而沈璧君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可她还来不及拒绝,就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是齐时宜给她喂了浑身无力的药。

从那之后,她就被心爱的夫君送到了别院中,对外宣称“养病”,不能见人。

每日有耳聋嘴哑的婆子来送饭食,除此之外,沈璧君见不着第二个人。

她就这么被关在别院中,像是一株快要枯死的花。

奇怪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强健起来。

仿佛她全身所有的营养都滋补了他似的。

沈璧君麻木地摸着肚子想,齐时宜如愿以偿地把心上人娶进了门,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要放自己出去了吧?

可惜她这点微末的幻想,很快被打碎了。

房门“啪嗒”一声巨响,她抬起眼眸,看见了女子身上如火的大红色嫁衣,和她唇角的一抹得意冷笑。

是林双鲤。

齐时宜的真爱。

林双鲤抬脚迈了进来,挑剔地扫了一圈屋内的寒酸,走向沈璧君。

“别来无恙啊……大表嫂。”

沈璧君只觉得心口翻涌起一股厌恶感来。

林双鲤伪装成齐时宜的表妹时,便一直这么亲亲热热地唤她。

亏她还真心视林双鲤如亲妹妹,谁知她却在背后勾搭上了自己的夫君。

沈璧君的指尖攥紧又松开,闭上双眸。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来找我这个手下败将炫耀什么?”

“我想要的?”

闻言林双鲤的脸色扭曲起来,她从发髻间拔下尖锐的簪子,就往她脸上划去。

“我想要的是八抬大轿作为正妻被时宜哥哥迎娶进门!我想要的是成为他身边唯一一个女人!是你,是你破坏了这一切!全都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全家,害得我落得凄惨下场!”

沈璧君被她疯狂之下划伤了半张脸,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脖颈往下流淌。

剧痛之下,她确实很想笑。

是她害了林双鲤?

林家因贪污受贿而满府下狱,男子流放千里之外,女眷充为奴籍。

若不是当初她心疼夫君为此事奔走,听信了他所说的“只是可怜林家表妹命运凄惨”,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替林双鲤疏通关系。

只怕她早就死在了流放边关的路上!

沈璧君只恨自己瞎了眼,竟然救了一条毒蛇,还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她连脸上的剧痛也感觉不到了,指尖紧紧地捧着肚子,轻声问道:“我肚子里怀着齐时宜的孩儿……他不会让你这么害我的,你就不怕他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似乎听见了极好笑的笑话,林双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用银簪继续疯狂划烂沈璧君的脸,形如癫狂。

“你别做梦了!是时宜哥哥让我来送你上路的,至于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咯咯咯,难道他没告诉你?我的身子因在被抄家下狱时受寒,终身不孕,这个孩子……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什么……

沈璧君不可置信地捂住肚子,整个人颤抖不止。

她没想到,跟她同床共枕三年的夫郎,竟然会是这么冷血蛇蝎。

他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夺走,给他的真爱!

难怪……难怪她这么虚弱,肚子的孩子却强健有力。

看来齐时宜早就想好了,要用她的性命做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垫脚石!

沈璧君惊怒之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无力地跌在地上。

意识模糊之间,她感觉肚子传来一股剧痛,仿佛被人硬生生划开了一般。

她听见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听见女人终于得偿所愿的得意笑声……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意识在逐渐消散。

最终咽气之前,沈璧君的指尖深深掐入草垛之中,她满脸不甘。

林双鲤……齐时宜……若有来世,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户部郎中齐府,顺安堂中。

“沈璧君呢?”

齐老夫人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等了半日还不见人来,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沉声质问。

“今日是新婚第二日,她这个做媳妇的,就耍起脾气,不来向婆母请安了不成?!”

老夫人发脾气,丫鬟们也都不敢说话。

“老夫人。”

这时,却见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轻女子,唇角蕴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上前柔声开口。

“大表嫂许是昨日大婚,有些累了,睡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更何况表嫂的出身……只怕也没人教过她这些规矩。老夫人就别跟她计较了。”

几个丫鬟看见表姑娘,都像是见了救星,大松一口气。

同时对这位表姑娘也越发喜爱。

谁不知道,林姑娘虽是老夫人娘家偏房庶出的外甥女,但却很受老夫人疼爱。

就连大爷也很厚待她,真论起来脸面来,她比才进门的大夫人还要风光呢!


林双鲤这话,看似是在替沈璧君解释,但实则却是在点她的出身,给老夫人上眼药。

果然,提起沈璧君的出身,齐老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又阴寒了一层。

“这商户之女就是没规矩!卑微下贱,若不是需要她……”

余下的话,齐老夫人没再说明白。

若不是需要她家的银子,她怎么也不会答应让儿子娶一个卑贱的商户女为妻!

见老夫人对沈璧君越发不喜,林双鲤勾了勾唇角。

恰好这时,门外的丫鬟通传了一声。

“大爷和大夫人来了——”

齐老夫人冷着脸,朝门口看过去。

而此时,一脚迈进花厅里的沈璧君,也抬起眼眸,眸光锐利地扫向了林双鲤。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克制心中的怒火,才不至于当场上前甩林双鲤几个耳光。

沈璧君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袖中指尖紧攥起来。

没错,她重生了。

可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让她重生在已经嫁给齐时宜这个人渣的第二日!

沈璧君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事已至此,她只能想法子和离。

就这么说要和离,齐时宜根本不可能同意。

她前世为了让他平步青云,可是给他填进去一座金山,才让他节节高升!

齐时宜就是冲着她出身富甲一方的沈家,才会娶她的。

这时候她要和离,只怕齐时宜宁愿让她“突然病故”,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大笔银子!

她得想些好法子……

让他不得不答应,自己也能毫发无伤地脱身,离开齐家。

沈璧君收敛起自己的思绪,跟着齐时宜上前,在齐老夫人跟前跪下。

“儿媳沈氏,给婆母请安了。”

她说着,接过一旁丫鬟拿来的茶水,双手捧着递给老夫人。

“还请婆母喝媳妇的茶。”

齐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可不敢喝你的茶!谁家新媳妇进门第二日,便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来敬茶?!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规矩,真是可笑至极!”

沈璧君因为才重生回来,身心俱疲,根本没耐心应付这老刁妇的刁难。

她以为她还会像前世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沈璧君只端着热茶过了片刻,感觉手酸后便低下头去,幽幽叹息了一声。

“婆母既然不肯喝我的媳妇茶,便是不想要这个媳妇了?也罢,我本就是商户之女,在婆母看来必定出身微贱……”

齐老夫人面露得意。

知道自己往后该对谁伏低做小了吧?

沈璧君这时却是直接把茶还回了丫鬟手里,站起身来,语气坚定。

“既然如此,那我不敢高攀齐家门户,这就回娘家去!和离!”

齐老夫人的脸色一顿,花厅内众人顿时脸色各异。

沈璧君说什么?她要和离?!

齐时宜虽然知道自己母亲会欺负拿捏沈璧君,但实则也没真放在心上。

沈氏不过是个商户贱女,能嫁给他全是因为家中巨富,被他母亲说两句算什么?

他还以为沈璧君是在故意拿乔,谁知她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吩咐道:“把我的行李都打包了,回岳州去!”

齐时宜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连忙起身阻拦:“璧君——”

“时宜表哥!”

这时林双鲤却是拉住了他,一双眼眸得意幽深地看向沈璧君的背影,“大表嫂心中不悦,就算留下做你媳妇也不能顺气,就随她去吧!”

要和离?那真是太好了!

天晓得林双鲤忍耐了多久,她自从被接进齐府以齐时宜表妹的身份待在这里,亲眼看着他娶妻,心中有多痛。

如今沈璧君要和离,她巴不得把这个霸占时宜哥哥正妻之位的贱人给赶出门去!

沈璧君要是走了,那时宜哥哥就是她的了……林双鲤心中狂喜时,却见齐时宜头也没回地挣脱了她的手。

他几步上前,拦住了正要出门的沈璧君。

林双鲤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璧君!”齐时宜急忙劝慰她道,“母亲不是那个意思,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舍弃你我情分于不顾?我心悦你许久,你是知道的。”

沈璧君一手扶住门槛,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情分!

若不是前世齐时宜时常登门拜访,变着花样邀她出门游玩,给她准备各种各样的惊喜,她也不会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就跟他坠入爱河。

什么情分,都是虚情假意!

但她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迟疑不舍来:“夫郎,我自然是爱你的,可是婆母……”

齐老夫人见她这么拿腔拿调,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出身商户的黄毛丫头!

不过是被婆母训了一句话,就这么闹死闹活的,还要和离!

“你放心,”齐时宜为了留住她,自然要做出保证,“往后你每三日来给母亲请安就是了。”

在他看来,自己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沈璧君却是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够。郎君,我一个商户女,虽然有你的宠爱,但要在府里立足,一点宠爱是不够的……”

她在提醒他,需要更大的让步,让她留下来这事才有的谈。

齐时宜在心中骂了一声,果然是商人女,斤斤计较,心眼子这么多。

但想起沈璧君带来能填满整个库房的嫁妆,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璧君放心,你既然嫁进门来,自然便是府里的长媳,当家主母了。”

他忍着肉痛道,“我会让母亲分一些管家的权力给你的。”

“什么?!”闻言齐老夫人忍不住惊叫起来,“沈氏不过一介商户女,懂得什么持家之道?你竟然让她管家!”

之前齐时宜分明说过,不会让沈璧君插手自家任何事务,把她隔离在外。

不仅齐老夫人惊怒,林双鲤袖中的指尖也忍不住缓缓蜷缩起来。

她只觉得心口抽痛,有些事情,好像失去了控制。

齐时宜说会永远只爱她一个人,娶沈璧君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将来嫡妻的位置还是她的。

齐时宜说不会让沈璧君插手府内事务,让她这个正妻有名无实。

可如今呢?

林双鲤突然感到十分的心慌。

怎么沈璧君进门才第二日,一切都变了?!

她死死地盯着沈璧君的侧脸,心中怨气翻涌。


沈璧君听了齐时宜这一番让步,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在夫郎这一片真心为我的份上,那好吧。”

齐时宜这才大松一口气。

齐老夫人看着她勉为其难才愿意留下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

谁家媳妇能这么肆意妄为?

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供祖宗!

“你……”

齐老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想骂沈璧君。

沈璧君如同一只雏鸟般瑟瑟发抖地往齐时宜身后躲,齐时宜护住她,朝老夫人皱眉道:“母亲,璧君胆子小,您别吓唬她。”

说着,就亲自护送她回去了。

眼看着二人蜜里调油一样离开,齐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被丫鬟扶进内室歇息。

而林双鲤站在原地,双目怨毒,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从顺安堂中出来,沈璧君便恢复如常,跟齐时宜并肩而行。

今日这场敬茶风波,算是她重生回击的首秀。

往后还有更多力气和手段,等着这些人渣呢……

齐时宜敏锐地察觉出她跟婚前小鸟依人的模样不太一样了,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却见一人赶来回禀。

那人在齐时宜耳边密语几句,他转而朝沈璧君开口道:“璧君,你给我拿五千两银子,朝堂上有事需要疏通关系。”

沈璧君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想,前世的她果然是太给这个渣男脸面了,让他伸手问自己要钱,都敢这么理所应当。

这齐府看似花团锦绣,实则都是她拿出银子给他堆起来的!

齐时宜看似风光却没什么银钱,偏偏志大才疏,拼了命想往上爬。

全靠她给拿银子疏通,否则前世齐时宜在五品官的位置上熬一辈子也做不成丞相!

而他平步青云后,便迎娶真爱,让人杀了自己!

果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沈璧君也就轻轻皱眉,有些为难地低声道:“我才嫁进来,嫁妆都还堆在一起没有整理好呢,只有五百两的银子给你。”

“五百两?”齐时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信沈璧君拿不出五千两,这一点够做什么的?

但想起今日沈璧君闹和离一事,他还是勉强压住了心头的不快。

“行吧,余下的银子你过两日再给我!”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沈璧君回到香雪院中时,丫鬟玛瑙忍不住欣喜道:“看大爷今日在顺安堂那么维护夫人,想必很喜欢夫人呢。今晚一定也会来陪夫人的!”

玛瑙是她的陪嫁,前世在她被幽禁别院后,便从此消失在她身边。

后来她多番查寻她的下落,才知道玛瑙早已被林双鲤给寻个由头打死了。

沈璧君看来闻言轻轻摇头:“他今晚不会来的。”

玛瑙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

沈璧君唇角勾起讽刺笑意。

昨晚上大婚是不得已,他才勉强跟自己在同一张榻上睡了一觉,但二人根本没圆房。

只因齐时宜答应了林双鲤,绝不会跟自己圆房的。

今晚他会跟前世一样,借口不来。

果然,夜幕降临时,前院来了个丫鬟,趾高气昂地朝沈璧君开口。

“今晚摄政王殿下驾临,大爷要招待贵客,不能陪大夫人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这丫鬟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沈璧君也毫不在意。

这丫鬟名唤文澜,是侍奉齐时宜多年的贴身大丫鬟,而且野心勃勃,一心上位。

说不定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在林双鲤心上狠狠划下一刀。

只是引起她注意的是,摄政王。

她记得,前世摄政王跟自己的哥哥关系很好,是多年朋友。

出于对朋友妹妹的照顾,还曾在她婚前,提醒她齐时宜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那时她上了头,根本没注意这话。

后来摄政王也不知为何,跟哥哥的关系变得疏远了。

以至于后来哥哥在外地做生意时,被小人暗算而死,尸骨未存。

这一世,她想和离,想保护好哥哥,就得攀上摄政王这根高枝!

沈璧君这么想着,就问道:“齐时宜在哪里摆宴招待摄政王?”

“玉桃园。”玛瑙回答。

她点了点头:“准备一下,我要去见摄政王。”

玛瑙闻言有些惊讶,这不合规矩。但见她一脸坚定,忙答应了一声。

“是。”

当晚,夜幕降临,玛瑙拎着一盏灯笼,送沈璧君来到玉桃园的后门口。

沈璧君推门而入,站在庭院中,看见厢房里的一抹身影。

她跟摄政王也有两年未见了,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她今晚的行动若是被人发觉,自然是名声尽毁。

但她不怕。

她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走进屋里。

“不必上茶。”

倚靠在榻上的高大男人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送茶的婢女,嗓音淡漠地吩咐了一声。

只是这道话音落下,却半晌没听见对方出去的声音,忍不住轻轻皱起眉尖,抬起眼眸。

这一眼,却叫他顿在了原地。

只见一袭淡粉色罗裙的沈璧君,正站在屋子这间,一张花容上似乎有些紧张。

“墨、墨清哥哥……”

话音落下,二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沈璧君咬紧唇瓣,在心中懊恼自己失言。

她只在小时候这么叫过摄政王,如今再叫……在他心中,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故意撒娇?

而且她是已经成了亲的女人……

也太失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墨清眨了眨眼眸,却是语气平静如水地开了口。

“沈二娘子。”

沈璧君忍不住眨了眨眼,心中有些纳闷。

墨清竟然唤她为——“沈二娘子”。

她如今已然出嫁为人妇,早就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闺阁娘子了。

可他却还是这么唤她。

她原本以为,在她婚后,哥哥跟摄政王不知因何事关系恶化,对她也不会有好脸色的。

但墨清如此平静温和,倒是叫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沈璧君轻轻抿起唇瓣:“王爷是受我家夫郎的邀请,来齐府做客的吗?”

墨清略微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她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随后转移了话题。

“那我家夫郎……”

怎么没在此处陪着贵客?

墨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吐出几个字来:“沈二娘子当真想知晓他眼下正在做什么?”


沈璧君毫不退缩:“想。”

于是墨清垂下眼睫,指尖淡淡捻着一串佛珠,唤了一声。

一抹黑影从门外悄无声息地进来,在二人面前跪下,一字一句。

“齐时宜正在书房之中,跟林双鲤偷欢。”

沈璧君闭了闭眼,如她所料。

“多谢王爷告知。”

墨清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色,微微挑眉:“一点也不惊讶?”

沈璧君知道自己的反应一定会引来墨清的怀疑。

她想要攀上他这根高枝,就务必要透露真心。

否则什么精湛的演技在他面前都不过是可笑的表演罢了。

沈璧君垂眼,轻声道:“齐时宜没跟我圆房,我就知道,他一定另有心上人。”

墨清闻言,语气却是沉了几分:“这样的人,你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沈璧君没有听出他话语中微妙的不平衡,苦涩一笑。

“我会和离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既然已经身入虎狼窝,若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能全身而退?

“什么事?”

听见“和离”二字,墨清原本冰寒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问道。

沈璧君看向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王爷能不能看在我哥哥跟您的情分上,帮我一个忙?”

“说。”他言简意赅。

“我想让王爷帮忙,从边关弄两个人回来……”

沈璧君简短地说了一下二人的身份,墨清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何必这么麻烦?你要想除掉那个林双鲤,我直接派人去杀了她就是。”

沈璧君意识到,他说得是真的。

若是她一声令下,他真打算这么做。

但她知道,这样虽然干脆利落,却未免太便宜了林双鲤。

更何况,她也不希望太过麻烦摄政王。

她摇了摇头:“不必,我心中有数。”

“我知道了。”

沈璧君大松一口气:“多谢王爷。”

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走到门边,却又忍不住回来,脸上带着些迟疑。

“还有第二件事……”

“小昭昭。”

她还没说完,就被墨清给打断了。

她怔怔抬眼,就望进一双潋滟水色的桃花眼眸中去,妖冶动人。

这是她的小名,母亲亲口取自“昭昭如愿”,希望她此生安宁长乐。

除了哥哥和父亲之外,已经许久没人这么唤过她了。

她还才一愣,就见墨清接着说了下去,语气玩味。

“你今日求了本王两件事,打算拿什么报答本王呢?”

沈璧君这才反应过来,想不到摄政王还缺金银,连忙解下腰间荷包,递给了他。

“这里头是一万两的银票,还请王爷笑纳。”

墨清看着自己掌心陡然多出来的一袋沉甸甸的银票,神色略冷。

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但沈璧君却已经把要做的事情托付给他,转身就走了。

墨清盯着她消失于黑夜之中的纤巧背影。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方才收回眸光。

“王爷,这……要不给齐夫人还回去?”暗卫以为他不高兴了,忍不住提议。

他在一旁听这位齐夫人跟自家王爷说话,都忍不住胆颤心惊的。

本朝无论是谁,想求王爷办事,那不都得是恭恭敬敬,再三设宴款待,送上丰厚礼金,再谈求他所办何事。

齐夫人却是一上来就要自家王爷办两件事,一万两银票也不算什么。

若是换作其他人这样求到王爷头上来,只怕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墨清却是收起那只荷包,他还能从上面闻见沈璧君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于鼻尖。

“谁说要还回去了?”他勾起薄唇,“昭昭要报复,咱们就帮帮她!”

暗卫有些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神清气爽起来。

这段时日可是一直紧绷着个脸,谁设宴都不肯去,只在刑部大牢中拷打犯人。

直到今日齐时宜送帖子请摄政王赏脸,他才来的。

暗卫搞不明白其实原由,只能答应了去办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而另外一边的书房里,齐时宜正跟林双鲤蜜里调油。

二人方才才欢好了一场,此刻林双鲤衣不蔽体地依偎在他怀中,柔声撒着娇。

“时宜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休了那个沈璧君?她横在你我中间,也太碍眼了!”

齐时宜抱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十分满足,但还是尚存理智。

“不能着急,沈家是岳州巨富,她带来的嫁妆就足足有六十口大箱子!这么多宝贝……自然要等我吃干净,再把她赶出去了!”

林双鲤虽然知道齐时宜不喜欢沈璧君,但只要想起这个女人霸占了他的正妻之位就恨得牙痒痒。

“那我怎么办?我整日跟你在这书房里幽会,连个名分都挣不到……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抬举做侧夫人?”

她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齐时宜见她不依不饶,实则心中有些不悦。

林双鲤虽然得他的心,但也实在是太任性妄为了!

自从沈璧君过门后,林双鲤就闹得越发厉害。

其实是她心中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可齐时宜哪管得了这些,他喜欢的女人,就是要乖巧温顺,像一只小羊羔。

林双鲤这一闹腾,就让他有些不喜,但他看在二人多年来的情分上,还是耐着性子哄她。

“鲤儿自然是我心中的独一无二的挚爱,这一点,那个沈璧君骑马也赶不上你!”

林双鲤柔媚一笑,靠进他怀里:“时宜哥哥嘴真甜!”

二人正浓情蜜意时,没有注意到外间花厅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等二人闻到浓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堵了屋门。

林双鲤惊叫一声,躲到了齐时宜的身后。

“这……时宜哥哥救我!”

可方才还满嘴甜言蜜语的齐时宜却是神色一冷,眼看着火焰要烧过来了,抬手就将她推开。

齐时宜果断转身飞扑向唯一一扇没有被火舌吞噬的窗户。

林双鲤被他推倒在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她还来不及心寒,求生的本能让她跟着齐时宜扑向窗子。


另外一边,书房外面的庭院里,已经乌压压站了一群人。

“怎么火还没熄灭?”齐老夫人被搀扶过来时,满脸的焦急愤怒,狠狠地剜了沈璧君一眼,“你是故意让他们不进去搜查的?若是我儿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陪葬!”

沈璧君被玛瑙搀扶着,也是一脸的担忧,闻言伤心道:“婆母这叫什么话?夫君又难,我自然也伤心欲绝。”

“若是他当真早早去了……那我、我也只好替他守节了!”

她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落下泪来,引得众人都心生恻隐。

齐老夫人听她说这话,却是气得不轻:“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不是存心诅咒我儿?你赶紧叫人进去救我儿出来啊!”

多可笑的老太婆,她儿子是个宝,其他人就是根野草了。

沈璧君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神。

丫鬟上前正要推门,却见这时,窗户被推开,两抹身影一齐滚了出来。

“啊呀!”玛瑙立刻高声叫起来,“这不是大爷和……和林表姑娘吗?!”

众人一听连忙看过去,就见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可不正是齐时宜和林双鲤。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起来。

不是说,是大爷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吗?

这……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沈璧君。

沈璧君也深吸一口气,像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晕过去似的。

“大夫人……”

玛瑙连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而这时,地上的齐时宜也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他感觉身上被灼烧得疼,但面对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还是立刻从地上弹了起身。

“璧君!”

他想上前跟沈璧君解释。

虽然他是跟林双鲤有情意,但这一点情意,还不足以让他舍弃沈璧君带来的丰厚嫁妆。

沈璧君仿佛伤心极了,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夫君原来……早跟表妹有情,可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若是你早说,我何必嫁过来,横在你二人之间,自取其辱?”

沈璧君边说,眼中边落下一滴泪来。

这倒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她本能的反应,许是前世被害得那样惨而残留的一丝不甘。

齐时宜冷心薄情,既要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又要自己带来的大笔金银。

最后把她吃干抹净,连腹中的孩子都要被他夺去,给了他心上的女人!

沈璧君光是想起来就恨得颤抖。

她眼中的伤心让齐时宜一时之间竟觉得心口凝滞,满腔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跟双鲤没有——”

他本能地想要辩驳,但下一瞬,林双鲤已经咬着牙打断了他的掩饰。

“时宜哥哥!你忘了你从前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了吗?你忘了你说过,一定会让我做你的女人,给我名分,让我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她可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

到了这种时刻,她衣衫不整跟齐时宜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名声已经尽毁了。

而齐时宜竟然还想在沈璧君面前掩饰二人的关系。

若是这回被他遮掩过去,那下次她再想要一个名分,只怕就难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这府里跟齐时宜偷欢,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名分吗?

如今到手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有放弃的道理!

齐时宜的衣袖被她拽住,心口却涌起一股烦躁。

蠢货!

这种时候跳出来,不是把他往火炕上逼吗!

听见这话,沈璧君果然双眸含泪,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郎君了,这就收拾东西回岳州去。”

“不成!”

齐时宜一口打断了她这话。

齐老夫人在一边,看自己儿子没事了,也不管那么多了,拱火道:“儿啊,我看双鲤也挺好的,很孝顺我!沈氏不懂事,也没那个福气,要和离看谁家还会要她!她要走,就让她走呗!双鲤给你做正妻,还正合适!”

沈璧君心中轻嗤了一声。

齐老夫人是多年的拎不清了。

“母亲别胡说!”齐时宜闻言立刻高声斥驳道,“我从没想过要双鲤做正妻!这简直是谣言!”

林双鲤猛地转头看向他,双眼灼烈,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似的。

“可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她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齐老夫人也是恨不得给沈璧君添堵,闻言反驳:“那你跟双鲤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把身子给了你?你还想始乱终弃不成?”

齐时宜闻言沉默下来。

是了,林双鲤衣衫不整地跟他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清白尽毁,已经嫁不出去了。

而且他也确实喜欢林双鲤。

要是把她远远地嫁走,男方不知她这些糟心事,或许还能骗到婆家。

可他也舍不得。

沈璧君在一旁看着他纠结的神色,心中止不住冷笑。

既要又要,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渣男贱女这辈子还能不能踩着我往上爬!

“……既然如此,”良久,齐时宜也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那算是我对不住双鲤表妹,只能纳她为妾了!”

妾……

林双鲤心中一阵绝望,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中,呼吸不稳。

凭什么!

她凭什么只能做妾?

但眼下已经没有给她申辩的机会了。

齐时宜朝一旁的管事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上前钳制住她,冷声道:“表姑娘往后便是姨娘了,纳妾还有些礼数要办,请您回房去歇息。”

林双鲤虽然心中不平,但也算识趣,能捞到个名分已算不错,再闹下去对她自己没有好处,她抿紧唇被拖走了。

齐老夫人则是得意洋洋地看了沈璧君一眼:“往后有双鲤跟你一起伺候时宜,我也算是放心了!你可要好生待她,若是有半点亏待,我拿你是问!”

亲眼目睹自己新婚的丈夫衣衫不整地跟表妹在书房厮混,她就不信沈璧君不生气!

只怕心里都怄得吐血了吧!

沈璧君却还是低垂着眼睫,似乎已经麻木了:“是,媳妇知道了。”

真会装!

齐老夫人一想到给这个不顺眼的儿媳找了这么个大麻烦,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往后可有沈璧君的苦头吃了!

她转身被丫鬟搀扶走了。

于是庭院中只剩下沈璧君和齐时宜夫妻。

他们是名义上最亲密的人,也是最疏离的人。

“璧君,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双鲤是来书房给我送茶点,突然起火,她衣裳又穿得薄……”

齐时宜绞尽脑汁,找到了这个蹩脚的借口跟她慌张解释。

衣裳薄?

他怎么不解释一下,林双鲤显露出来的肌肤上那些暧昧痕迹是哪儿来的?

总不是火烧的吧?

“夫君别说了。”

沈璧君打断了他的解释,却是看着他,语气轻柔道:“你说,这是个意外?”

齐时宜连忙点头:“是啊!”

当然是意外了,他跟林双鲤在书房欢好不知多少回了,偏偏这回突然起火!

而且这火来得也玄妙,哪儿都没烧,只烧毁了他的书房。

“好。”沈璧君双眸柔柔地望向他,语气低缓道,“既然夫君给了我解释,那妾身就相信你。”

齐时宜闻言都忍不住一愣:“真的?”

她认真且缓慢地点了点头。

齐时宜看向她的侧脸。

沈璧君身上最大的光环便是“岳州首富之女”这个名号,但实则她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雪肤花肌,眉眼如画,这样一个大美人站在面前,说相信他的解释。

哪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牵强了些。

齐时宜心中一震,生出些微妙来。

这……这便是嫡妻对夫君的信任么?

沈璧君竟然这么爱他,这么相信他。

齐时宜顿时有些飘飘然。

是了,他在担心些什么?

像沈璧君这种从小父母娇生惯养,金玉堆里长大的小娘子,他一使手段她就乖乖上钩了。

只是对上那双全然依赖自己的眼眸时,齐时宜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

罢了,既然她这么爱自己,那他就给她几分体面,往后也能从她手里套出更多好处来。

“能娶得璧君这样的贤妻,实在是我三生有幸。”齐时宜道,“母亲也大了,我把库房的钥匙给你,往后就你来管理吧!”

库房掌握着一府的名贵宝物,能拿到这串钥匙,的确能让沈璧君的地位跃升一个档次。

沈璧君并不缺他这点银钱,但却需要地位和权力。

因此倒是笑纳了。

“是,谢夫君信任,妾身会把这个家管理得很好的。”

说着,她又接着提起:“还有双鲤妹妹那边,虽说是纳妾,但她名义上是夫君的表妹,婆母的娘家人,还是得正经筹办一场纳妾礼才是。”

齐时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

看看,多么贤惠的妻子啊。

大度端庄,事事想得周全。

连他都没想到要给林双鲤一个正式的纳妾礼,但这样一来,也能把她哄好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很好,那我就交给你去办了。”

齐时宜很放心,叮嘱了她一句,转身离开。

他还得去看看那位摄政王下榻的院落有没有什么被烧着,再去查查今日蹊跷起火的原因。

“夫君慢走。”

沈璧君站在原地,目送他被烧得狼狈不堪的身影赶去找摄政王,转过身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接下来的几日,沈璧君听说齐时宜派人细查了当日书房周围,都没发觉起火的源头。

这场火,就跟上天要他们现原形似的巧妙。

齐时宜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只得安慰自己是“意外”,便没再查下去。

沈璧君就知道,墨清做事向来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他是信得过的。

她开始如火如荼地筹备林双鲤进门的纳妾礼。

而林双鲤那边,也似乎被齐时宜给哄好了。

林双鲤前世甘愿委曲求全做一个偷欢的表妹,在齐府隐藏多年,最后给自己致命一击,还能夺走她的孩子。

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虽然急了,但也知道往后要做齐时宜的妾室,只有哄着他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她对齐时宜越发殷勤,二人越发浓情蜜意起来。

玛瑙时常气得要死,

沈璧君却是什么都不做,装作不知道,安心筹备纳妾礼。

同时,她也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集了起来。

“大爷要纳妾是喜事,”她身着一袭浅碧色长裙,坐在回廊下,一手拿着一把团扇晃着,言笑晏晏,“每人的月例都翻一倍,另外再赏二两,沾沾喜气!”

反正花的是齐时宜库房里的银子,她可不心疼。

众人都喜气洋洋:“谢大夫人恩典!”

等府内上下奴役从香雪院里领了赏出来,林双鲤却是已经摆好了架势等着人来了。

这可是为给她准备纳妾礼才得的赏赐。

那些下人总该知道念谁的好吧?

她难得风光一回,卯足了劲要狠狠耀武扬威。

谁知耐着性子足等了三日,都不见有人登门向她贺喜。

“都是傻子吗?”林双鲤气得在房中骂人,“我才是时宜哥哥心尖上的女人,如今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姨娘了,那些人不来奉承我,难道还觉得沈璧君能风光多久?”

等她一过门,势必要踩在那个沈璧君头上,把她踩进泥潭里去!

她在房中发脾气摔东西,丫鬟也只能尴尬地侍立在一旁劝她。

“姨娘跟大夫人较什么劲?您不过是位妾室,哪能跟大夫人争高低?还是赶紧把大爷的心拢住,往后生个儿子,便能在府里站稳脚跟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便叫林双鲤想起自己的身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怨气沸腾。

她这副身子,在被抄家送往边关的路上,饱经风霜,已经无法再有孕了……

她的指尖紧紧蜷缩起来,心中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扎。

“贱婢!”

林双鲤突然跳起来,抬手就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时宜哥哥向来只爱我一个人,他跟沈璧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也轮得着你这个贱婢说三道四?!他一定为了我会休掉沈璧君的,一定会!”

丫鬟被她抓花了脸,吓得痛哭起来,连忙跪下求饶。


“是……是,奴婢失言了,姨娘饶命!”

林双鲤盯着她原本还算姣好的容貌变得面目全非,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唇角。

她隐姓埋名太久,如今重新尝到这种随意拿捏下人性命的滋味,实在是叫她爱不释手。

“这次我就饶了你一条贱命……都给我等着瞧吧!好好看看,我会怎么把沈璧君踩在脚下!”

丫鬟嘴上诚服,但心中自然越发不忿。

这齐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是傻子,会念谁的好?自然是念沈璧君的好了!

林双鲤还不知道呢,她当日跟齐时宜一起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实了偷-欢这事。

若是换作别家主母,怒不可遏之下直接一顿板子打死了她这品行不端的浪蹄子也不稀奇。

若是心计狠毒些的,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下毒要了她的性命,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哪有像沈大夫人这般贤淑的?

忍着新婚第二日夫君就跟表妹暗通款曲的伤心,含泪应下让抢她夫君的女人做姨娘。

还忙前忙后替林双鲤张罗纳妾礼,给下人赏赐沾喜气,给一个手段卑劣的妾这么大的体面!

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了!

大夫人这么好,他们底下这些奴才只有替她念佛,求神佛保佑她长命百岁的,谁有功夫搭理一个林双鲤?

甚至还有好些人在背后唾骂大爷是叫狐狸精勾得昏了头了。

放着那样貌美贤良的正妻不喜欢,偏偏喜欢下作的浪蹄子。

沈璧君如今手里有了当家作主的权力,想扭转自己的风评,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她如今才是一府主母,想收买底下的人心实在容易。

而之前林双鲤为了拉拢人心而施舍的那些小恩小惠,在她的道德败坏面前,也都不算什么了。

林双鲤的地位在齐府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她自己却还沉浸在美梦中,未曾发觉。

玛瑙去厨房里端了晚饭回来时,手里却拎了两只食盒,沉甸甸的,险些拿不住。

沈璧君正倚靠在灯下坐着,翻看府内账簿,见状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都是哪儿得来的?”

化缘去了不成?

玛瑙累得一头汗,却是很高兴道:“这些都是厨房里的厨娘们孝敬给夫人的!她们还说,夫人是菩萨般的人,劝夫人放宽心,别跟一个玩意计较呢!”

这个玩意,指的自然便是林双鲤了。

沈璧君闻言忍不住勾唇而笑,她伸手拿起一块玉兰糕,轻轻咬下一口,嗓音浅淡。

“我不生气,明日便是林双鲤的大喜日子了,我还要送她一份好礼呢!”

次日一早,便是齐府纳妾的喜日子了。

林双鲤兴奋得一整晚没睡好,清早就起身梳洗了。

她看着身上的淡粉色罗裙,有些不悦。

但转念一想,马上就能拉下沈璧君,自己便是齐时宜的嫡妻了,便不计较这点小事了。

她被送去前院花厅,因为是妾,礼数简省许多。

只要给齐时宜和沈璧君敬了茶,便算是正式成为齐家的妾了。

林双鲤心潮澎湃地迈进花厅里,先朝齐时宜笑盈盈地敬了茶,嗓音柔媚至极。

“时宜哥哥,喝茶。”

周围的下人听着她矫揉造作的语气,都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不屑。

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做作地勾-人了!

齐时宜却是心头大为舒畅,他又有贤妻,又有爱妾,真是人生赢家。

下一个便是给沈璧君敬茶了。

林双鲤在面对她时,显然便打起了歪心思。

她眼珠子一转,那妾室茶还没递给沈璧君便打碎在了地上。

“啪嗒——”

茶水泼了一地,甚至沾湿了沈璧君的浅紫色裙摆。

“夫人见谅,”她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柔弱道,“这茶水太烫了,我拿不住……想来大夫人向来宽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她倒要看看,沈璧君还能忍到几时。

可偏偏沈璧君就是能忍。

她轻轻地笑了笑,嗓音如水温柔。

“往后便是自家姐妹了,我怎么会跟双鲤妹妹计较呢?”

林双鲤心中越发得意。

只是她这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却见一名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回禀。

“大、大爷,有人堵在府门外,说要见您和……和林姨娘!”

林双鲤却是有几分莫名其妙。

外人来找齐时宜必定是有事,可找上自己做什么?

按规矩来说,也应该是找沈璧君这个正妻。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齐时宜皱眉问道:“是什么人?”

“他们说是……”丫鬟说到此处,抬头看了林双鲤一眼,“是林姨娘的家人!”

林双鲤闻言心中一沉,她的家人?

难不成是林家的人?!

齐时宜也是不由得一震,林家人可都是戴罪之身,怎么能从偏远的边关找来京城?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还偏偏找到了自家府上!

此事非同小可,他忍不住皱起眉心,还没想好如何处理时,却见林双鲤已经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他顿时有些不悦。

林家人突然找上门来,已经是不知该如何处置的烫手山芋了,林双鲤还去露面,岂不是雪上加霜?!

真是愚蠢!

“夫君,”而这时,他抬眼看见沈璧君来到自己面前,温声细语地开了口,“你别怪双鲤妹妹没规矩,想必她许久不见家人,想念得紧呢。”

齐时宜心中顿时熨帖了几分,神色缓和了些。

“璧君真是宽宏大量,不愧是我的正妻。她如今是我的姨娘了,这么没规矩,回头你要好生教导一番。”

沈璧君自然乐得答应:“是。”

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林双鲤若是懂得什么叫规矩,也不会从罪臣之女的身份逃脱,伪装成所谓的表妹,跟你偷-欢了。

渣男享受了她的不守礼数,跟她寻-欢作乐,如今却又要她恪守本分。

而沈璧君知道,林双鲤是做不到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时宜哥哥!”

而这时,林双鲤也已经把林家人给带进来了。

她一进门便跪下,眼泪汪汪地磕头:“求时宜哥哥救救我母亲和兄长!”


沈璧君转眼看过去,就见有两抹跟着她进来的灰衣身影,风尘仆仆。

那老妇已经是满脸的皱纹了,而那年轻的男人也是浑身破烂,但一双眼眸,却贼溜溜地到处乱瞄。

在跟沈璧君对视时,他一时怔住,发起了呆。

沈璧君不动声色地往齐时宜身后躲了躲,这目光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感觉他马上就要流哈喇子了。

齐时宜却是未曾留意到这一点细节,他正被林双鲤拽着袖子哭,闹得头痛不已。

林家人怎么能留下来呢!

更别说留在他府上了!

他利用沈璧君对自己的痴迷,哄骗她花大价钱把林双鲤留在齐府,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一旦被揭发,齐府上下只怕都要玩完……

更别说,还把这两个林家人一起留下来。

那不是找死吗?!

齐时宜可不是混吃等死的权贵二世祖,齐家父祖都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没什么出息。

轮到他时,十七岁便一举考中了举人,虽说这个成绩在才子如云的京城算不得什么。

但他心中却是从此有了一个平步青云,当上大官叱咤风云的梦想。

他虽有梦想,但也不愿舍弃林双鲤这个美娇娘,既要又要。

沈璧君好整以暇地看向他,等待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是为了真爱,咬牙把这两个人收留下来,还是为了前程,把这两个祸患赶走?

能看见今日这场大戏,沈璧君不忘在心中感谢墨清。

多亏了他神通广大,能这么快把林家人弄回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

面对林双鲤的哭闹,齐时宜只觉得额角青筋都暴起了几根。

“你……你这个蠢货!你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女,跟这些乞丐有什么关系?来人啊,把这两个叫花子给我赶出去!”

闻言,林家母子顿时双双扑向林双鲤,紧拽住她,放肆大叫起来。

“我不走,我不走!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沦落街头?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是啊妹妹,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啊!”

“……”

齐时宜一张脸阴冷地看向林双鲤:“你怎么选?”

她咬了咬牙,目光隐晦地瞥向了沈璧君。

她想除掉这个碍眼的贱-人,成为时宜哥哥的正妻,身边没有人手怎么能行?

母亲和哥哥自然会无条件帮自己的……这一点她很确信。

所以,她必须得留下他们。

“时宜哥哥,”她掐了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泪道,“求你留下我母亲和哥哥吧!”

齐时宜咬着牙,语气中威胁意味很浓:“你确定?”

她身子抖了抖,但为了在齐府站稳脚跟,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是!”

齐时宜心中对林双鲤的感觉,简直用失望透顶都无法形容了。

他心中隐隐不安,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给林双鲤名分,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诸多麻烦往后会接踵而来。

但事已至此……齐时宜被林家人架到了高台上,真有些进退为难了。

他忍不住看向了沈璧君。

说白了,他自己是没有救下有罪之人的本事的。

从前都是靠沈家砸银子,才能救回林双鲤。

如今林家母子也是一样,若是沈璧君一口拒绝,他自然也有了底气拒绝他们。

对上齐时宜期盼的目光,沈璧君忍不住轻轻抿起唇-瓣。

到了这种时候,又准备把自己推出来当炮灰了呢。

若是自己张嘴拒绝林家人,只怕要被林双鲤三人恨得入骨。

齐时宜倒不愧是前世能做到丞相的人,这找替死鬼的手段,真是厉害。

她却是一脸纯善地低声开了口:“夫君向来喜爱双鲤妹妹,想必收留她的家人,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什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和善大度,齐时宜心中一阵失望。

他这个妻子,实在是太爱自己了……就连这么离谱的事情也能忍耐。

齐时宜一时间五味杂陈。

若她真是善妒不容人,眼下这困局倒是可解了!

直接让人把林家人赶出去就是了!

可惜……还是得他自己来。

齐时宜眼神凉薄地看向林双鲤:“你真要使我为难?”

林双鲤对上他的目光有些胆怯,但还是咬紧了唇-瓣:“求时宜哥哥……”

齐时宜皱紧眉尖,抽回自己的衣袖,起身大步离去。

“那就随你吧!”

林双鲤有些担心,但自然也是喜悦的。

沈璧君看完了这出好戏,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日,她便听说林家大公子在齐府调-戏丫鬟,被管事的抓了现行,回禀给了齐时宜。

齐时宜自然越发看不上林家人的行径,连带着对林双鲤也有了意见。

沈璧君懒得搭理他们之间的污糟事,只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让玛瑙送去摄政王府。

“看来夫人跟摄政王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玛瑙想起前几日沈璧君去见了摄政王的事,自然也替她高兴,若是自家夫人能攀上摄政王这个靠山,还用得着担心林双鲤一个小妾?

“夫人只写一封信未免有些干巴巴的,”玛瑙忍不住提议,“要不再送点什么贵重的物件,表示投靠之意?”

沈璧君当时正在翻看话本子,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他是摄政王,还会缺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有是他有,可夫人送去却代表了您的诚心啊。”玛瑙自有一套逻辑。

沈璧君也就摆了摆手:“罢了,那你随便从库房里拿两件送去王府吧。”

“是!”玛瑙答应着走了。

等玛瑙把从库房里找出来的谢礼送去摄政王府后,暗卫端着进了书房中。

墨清身着一袭玄色长衫,提笔在纸上写下批语,眉眼冷淡。

他事务繁忙。

倒不是为别的,当今陛下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连字都没认全,更别说处理朝政之事了。

先帝是墨清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中年病逝时,年满十八的先太子也突然染病而死。

一夕之间,江山后继无人,朝野震动。

先帝病弱,后宫没几个人,因此膝下子嗣也不过两三个。

除了先太子之外,便只剩下两个还要抱在怀里的稚儿了。

因此墨清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摄政王,代理国事。

先帝和先太子突然双双病逝之事十分蹊跷,因此朝野上下,倒是对他颇有成见。

有人认为,是他毒死了先帝和先太子。


墨清却是从不搭理这些风言风语。

他把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过了一两年,这些风声才渐渐没了。

“王爷,”暗卫捧着一只匣子上前,搁在书案上,“这是户部郎中齐家的沈大夫人派人送来的。”

听见这话,墨清握笔的指尖不动声色地一顿,滴了一滴墨在纸上,渲染了他的字迹。

“拿来。”

他伸手接过,揭开盖子,目光落在盒内,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眸色微微加深。

“这真是沈璧君送来的?”他语气微妙地问。

“是。”暗卫答道,“是沈大夫人的贴身婢女亲自送来的,说是给王爷的谢礼。”

“可是有什么问题?”

见他看着匣子久久不语,暗卫忍不住问道。

墨清摇了摇头,把匣子阖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事,你出去吧。”

暗卫出去了。

墨清继续看奏折,但那些繁琐的字眼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他转过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那只匣子上。

他伸手揭开,拿出里头两柄玉如意底下压着的一块手帕。

淡淡的紫色,上头绣着一枝海棠花,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字。

——“璧”。

他眼眸微动。

若说方才他看见这块帕子一角,还以为是自己眼错。

那这下,他便能确定了。

这当真是沈璧君的手帕。

墨清拿着帕子的指尖不由得缓缓攥紧。

自古女子的贴身之物,若是给外人,那便是……倾心之意。

“玛瑙,”另外一边的香雪院中,沈璧君却是在找自己的手帕,“我那一条淡紫色的手帕你可看见了?”

她记得是昨日用饭时擦了嘴,让玛瑙拿去洗干净了。

玛瑙闻言仔细想了下。

她洗了晾在了庭院里,下午干了她就顺手收起来了,不过还没来得及给夫人。

好像直接收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她找了一圈,却没找到。

“只怕是收在哪里你没记起来,”主仆二人找了一圈没找着,沈璧君倒也没放在心上,“罢了,过几日许就自己出来了。”

反正这帕子是在她自己院子里丢的,又不会出去。

“是。”玛瑙闻言也没再接着找了。

过了两日,齐府里的气氛倒是很有些微妙。

自从林家人入住齐府,林大公子又是个混不吝,上不得台面后,齐时宜就跟林双鲤闹起了冷战。

已经有三四日没去她房里了。

玛瑙倒是替沈璧君激动:“大爷一定是看破了那个林双鲤的真面目,知道夫人才是典范的好妻子,想必马上就会宠爱起夫人来了!”

看着玛瑙一脸苦尽甘来的激动,沈璧君却是摇了摇头。

“我倒希望他别来。”

只要一想起前世齐时宜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要跟他这样的狠毒负心之人同床共枕,沈璧君就感觉自己会忍不住拿刀解决了他。

玛瑙还以为她是在说笑:“夫人开玩笑呢?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夫君的疼宠?”

沈璧君没再解释,想了想道:“你找两个小丫鬟去找文澜,吹捧她一番。”

玛瑙有些不解:“文澜仗着是大爷身边的人,向来对夫人不敬,吹捧她做什么?”

“去做吧,”她温声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可以把文澜利用起来了。

玛瑙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日,齐时宜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到晚上,就看见一个管事进了门来回禀。

“大爷,林姨娘派人送了参鸡汤来,请您晚上去看看她。”

齐时宜如今却是听见“林”这个字就觉得不大舒坦。

他是喜欢林双鲤没错,可不代表连烂泥扶不上墙的林家人也能一起容忍!

他看在林双鲤的面子上,给了林家人几分薄面,可那林大公子却是转头就去赌坊赔了个精-光。

他甚至还敢问赌坊借银子,还不上差点被砍手时,急着嚷出自己的名号来。

“我妹妹是户部郎中齐时宜的姨娘,我是他的大舅子!你们去找他来,他一定会替我还钱的!”

赌坊的人半信半疑,去了户部找他。

齐时宜当着上司同僚的面,被要求去给“家中小妾的哥哥还赌债”。

他向来心高气傲,这下可真是当众丢了大脸。

而看林双鲤还护着自己哥哥,齐时宜自然气得够呛,二人不欢而散,从此再没见面。

“让她早些歇息吧!”

齐时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态度冷淡无比,“我没功夫去见她。”

“是。”

管事心想这林姨娘也是糊涂,大爷不惜让夫人受委屈,也要给她一个名分,结果她却为了维护扶不上墙的家人,这下只怕是要失宠了。

齐时宜处理了一会公务,被林双鲤和林家人弄得心烦意乱,也静不下心,索性站起身来。

见他准备出门的模样,管事忍不住问:“大爷去哪儿?”

齐时宜想了想,眼前浮现出沈璧君那张姣美柔和的侧脸来,心里有些发痒。

“今晚就歇在香雪院吧!”

他也是时候,跟自己的正妻圆房了。

之前是为了维护林双鲤。

可沈璧君那么爱自己,又那么端庄大度,他是应该给她体面,跟她圆房,让她从此能挺直腰肢见人。

齐时宜美滋滋地走向了香雪院。

香雪院中,正屋内室。

沈璧君正倚靠在榻上,天热,她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薄裙。

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如云青丝垂落在耳畔,一张俏脸睡得粉扑扑的,衣裙也有些凌乱,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来。

沈璧君正睡得香,却突然感觉有一股微微的寒意传来。

像是有一-大块冰,被放在了榻边。

“玛瑙……把冰拿走,好冷。”她含糊地抱怨了一句。

如今虽然天热,可要是在榻边放冰,还是难免会着凉。

她等了一会儿,那冰块非但没被挪走,似乎还靠近了些,寒意扑面。

她还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一声轻笑。

笑?

冰块怎么会笑?

她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面前的一抹身影,正俯身看着自己。

她心口都漏跳了一拍。

屋内只点着昏黄的灯烛,她眼前这人……

是墨清。


沈璧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看见是墨清后,她的身子从原本的防备松懈下来。

“摄……摄政王?”

她单薄的脊背贴在靠椅上,忍不住咬了咬唇:“您怎么会在这里?”

墨清皱了下眉心,有些不悦她的态度。

之前她来求他时……可不是这样疏远的态度。

他不喜欢。

“你不是说要和离吗?”

他在榻边坐下,语气淡漠地问道:“本王已经帮你把林家人弄回京城来了,你怎么还不跟齐时宜和离?”

沈璧君眨了眨眼,心中微妙。

原来他夜晚造访……是为了询问这件事?

可是,作为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墨清似乎管得有些太细了吧?

这话沈璧君却是不敢说的,想着他也是一片好心,轻声解释了一句。

“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青年轻轻皱起眉心,随即道,“我可以立刻下令,让你们和离。”

沈璧君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只是因为跟哥哥有些交情,摄政王竟然能够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当真是好人。

不过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沈璧君却不愿让他背负骂名。

摄政王干涉臣子夫妻之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他会被骂“居心不纯、觊觎臣妻”。

沈璧君思及此,忍不住回想起前世。

前世墨清一生未娶,想必是一心为江山社稷操劳。

而今生,她怎么能为了处理自己的事,让他背负这种跟臣妻不清不楚的骂名?

“不必王爷出手。”

她温声道,“我自有法子和离。不过在那之前,齐家母子这么折辱我……我自然是要讨回公道的。”

墨清紧皱的眉心这才缓缓松开,轻轻点头:“那就好。”

“若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沈璧君连忙捧着他:“璧君知道王爷全是念在哥哥跟您的交情上,才会对我多加照拂,多谢王爷照顾了,璧君感激不尽!”

她这一句话音落下,却没听见墨清说话。

她疑惑抬眼,便见墨清抿了抿唇,在她看过来之前转过了头:“……嗯。”

二人随即陷入淡淡尴尬的沉默之中。

沈璧君一面想着他怎么还不走,一面绞尽脑汁想话题:“对了,我送给王爷的谢礼,您可还喜欢?”

她记得玛瑙是拿了一对玉如意送他。

礼不算厚,胜在有心。

摄政王并不缺这点东西,但收了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墨清听见她提起谢礼,忍不住抬眼就盯住了她。

沈璧君好奇地看着他,像是没发觉自己送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物件。

她问……他喜不喜欢。

墨清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很喜欢。”

沈璧君原本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而随口一问,见他如此认真回答,倒是忍不住一愣。

好像……她送了什么了不得的谢礼似的。

或许是墨清天生为人冷淡古板吧……

“王爷喜欢便好。”

她才应了一声时,却听见门外传来玛瑙高兴的声音。

“大爷来看夫人了?夫人就在里间呢!”

沈璧君先是一愣,随即脑子轰的一下。

齐时宜怎么来了!

她猛地从榻上起身下地,下意识抬脚往外走。

就看见外间的屋门已经被推开,齐时宜的身影靠近了内室门口的屏风。

她心急如焚地转过身,就看见坐在榻边的墨清,还一脸云淡风轻。

天老爷呀!虽然她问心无愧,而且对齐时宜那种人-渣也不必恪守道德,可眼下要是被发现,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沈璧君压低了嗓音催促墨清:“王爷快走吧!”

墨清不动如山地端坐着:“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完。”

他私心里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想再多留一会儿。

“什么事?”她问。

“一会儿再跟你说。”他气定神闲。

沈璧君急得咬唇。

而这时,齐时宜已经走到屏风边上了。

他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能看见自己端庄贤惠的妻子闺房之中,摄政王正俨然主人似的坐在榻边。

“夫郎来了?先别进来,妾身正在更衣呢。”

沈璧君连忙唤了一声,阻止他进来。

齐时宜果然停住了脚步,可心里却痒痒的。

在更衣……那必然是衣衫不整了。

“你我夫妻,不必这么见外。”他嗓音带笑,就要迈步进来,“正好我也乏了,你不必急着更衣,咱们可以早些歇息。”

沈璧君心中暗骂一声不要脸的东西。

凭什么他一时兴起过来,她就得感恩戴德,毕恭毕敬地迎接着?

她眼珠子一转,眸光落在墨清身上。

“王爷,还请配合我一下。”

齐时宜走进内室里时,却是没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香-艳画面。

沈璧君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青丝垂落如瀑,探出一张俏脸看向他。

“怎么不出来?”齐时宜心中有些不悦,他们是夫妻,亲密是应该的,怎么她还防着自己似的?

“夫君,”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妾身才发觉来了葵水……只怕是不好侍奉夫君了。”

齐时宜闻言一愣,却是下意识不相信:“这么巧?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沈璧君一时梗住。

她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君子之风都不顾了,连这种事都要怀疑。

见她迟疑,齐时宜顿时觉得自己说中了。

墨清高大的身影缩在软榻靠里边的角落里,他的脸恰好能被沈璧君如云的青丝扫过。

带着一股她身上独有的淡淡芬芳,让他的鼻尖有些痒。

墨清从没这么憋屈过。

可他却也并不讨厌这种憋屈。

而齐时宜看着沈璧君姣美的脸蛋,忍不住走上前去准备掀被子。

“怎么?你还敢骗你夫君不成?我倒要看看……”

这时,藏在角落的青年不动声色地伸出手。

在齐时宜准备掀开被褥时,沈璧君伸出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块月事布。

“夫君,我当真没骗你……”

齐时宜低下头一看,那洁白的布带上染了一团浓郁的鲜血。

还真来了月事?

齐时宜原本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闺中情趣,如今一看是真来了月事,就忍不住嫌弃地往后退开几步。

这种女子污秽的东西,怎么能让他看见?

会阻碍他升官发财之路的!

他对沈璧君的兴致果然也淡了许多。

沈璧君松了一口气,倒是忍不住柔声道:“今晚夫君便去双鲤妹妹那里吧。”

齐时宜敷衍着:“罢了,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着,他就果断转身走了。

沈璧君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大松一口气,从榻上翻身坐起来。

“王爷,你究竟有什么事要说?”

她拍着狂跳不已的心口问道。

墨清缓缓从角落里站起身,迈了出来,闻言,他语气淡淡。

“没什么。”

关于那块手帕……不过沈璧君的反应有些奇怪,倒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似的。

沈璧君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翻过窗户,隐入月色中离去了。

这人,是在耍她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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