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苏砚修”三个字,是我十六岁时用刻刀一笔一笔凿的。
“重生那天我想过复仇,”我说,“但刚才播放音频时,我听见的不是仇恨。
是林教授教我认音高时的咳嗽声,是顾灼蹲在录音棚陪我调混响的呼吸声,是……”我顿了顿,“是我该活成的样子。”
散场时顾灼等在走廊。
他西装口袋里插着白玫瑰,和三天前贴在我玻璃上的那束一模一样。
“周明远说你没吃早饭,”他把温热的豆浆塞给我,“糖放了两勺,和你在故宫熬夜时一样。”
我喝了口豆浆。
甜意漫上来时,突然想起前世婚礼当天,他也是这样端着豆浆站在化妆间,说“阿砚今天发梢都香”。
那时候我以为是爱情,现在才懂,是他早就算计好,要让我带着甜味去死。
但此刻他的手指在发抖。
豆浆杯上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和记忆里的恶意截然不同。
数日后的清晨,录音棚玻璃蒙着层薄雾。
我调试最后一首曲子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灼——他走路时右肩会微微下沉,那是十六岁扛水泥袋留下的旧伤。
“要听听下一首吗?”
我按下暂停键。
转盘上的磁带走得很慢,像极了我们被扯断又重接的时光。
他没说话,只是走进来关上门。
风从门缝钻进来,掀起桌上的乐谱。
最上面一页是我新写的调音笔记,标题栏用红笔圈着“心跳与混响”——那是林教授当年的研究方向,也是我决定要传承下去的东西。
编钟声再次流淌起来。
这次没有阴谋,没有仇恨,只有两个曾经走散的人,站在阳光里,听时间慢慢把伤口,酿成新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