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和涣散的瞳孔,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顾沉舟那双布满血丝、写满惊涛骇浪的眼睛。
我的嘴唇,极其微弱地、极其清晰地,无声地蠕动了几下。
那口型,简单,明了,每一个笔画都淬满了剧毒的冰棱,足以将他此刻所有的崩溃和咆哮,都钉死在最可笑、最可悲的耻辱柱上。
“你……听……见……了……”每一个无声的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疯狂咆哮的心脏,瞬间凝固了他脸上所有崩溃的表情。
担架床没有丝毫停留,在医护人员急促的推动下,如同离弦之箭,迅猛地冲过了最后一段走廊。
手术室那两扇厚重、冰冷、象征着生死界限的金属感应门,在眼前无声而决绝地滑开,又在我被推入的瞬间,在顾沉舟目眦欲裂的绝望注视下,沉重地、缓慢地、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威严,轰然关闭!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上方,那盏象征着生命正在被死神争夺的、刺目的、血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骤然亮起!
那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之眼,冰冷无情地俯瞰着门外的一切。
“沈见微——!!!”
顾沉舟那声被彻底隔绝在厚重门板之外的嘶吼,带着一种灵魂被活生生撕裂的、非人般的痛苦和绝望,隐隐约约地穿透过来,最终被手术室强大的隔音彻底吞噬。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猩红的“手术中”灯光,如同凝固的血液,无声地涂抹在冰冷光滑的金属门板上,也涂抹在门外那个骤然僵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男人身上。
顾沉舟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整个人却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
他伸出的、想要抓住什么的手,还凝固在半空中,指尖神经质地、剧烈地颤抖着,却只抓住了一片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的空气。
时间仿佛被那扇沉重的门彻底冻结了。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那疯狂的绝望、崩溃的咆哮、泣血的质问——在手术门关闭、红灯亮起的刹那,被一股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力量瞬间冰封。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茫的死寂。
那双赤红如血、几欲爆裂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那盏刺目的红灯上,瞳孔深处,映不出任何光,只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