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是不是还没睡,方便进来吗?”
他夹着嗓子,和孟栖亭刚才说话一样,超小声。
容漾心头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化了,她裹了件外套,拉开帐篷:
“崽崽你怎么还不睡?”
“我来给妈妈送礼物。”容清樾双手端着一个发光的玻璃杯递到了容漾眼前,
“刚刚和爸爸一起抓的萤火虫。”
玻璃杯里错落地铺了好几层厚厚的银杏叶,层层叶子间,零星微弱的冷光不稳定地闪动。
杯盖用白色纸巾包了一圈,缠上了好看的丝带。
容漾看了眼儿子后面的孟栖亭。
他穿着深色睡衣,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帐篷透出的灯光照出他笔直修长的轮廓,看不清五官,但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谢谢崽崽。”容漾接过瓶子,让儿子进来。
孟栖亭还站在门口,似乎是在摆架子等她邀请。
容漾没说话,扭头去弄儿子:
“怎么大半夜不睡觉想去抓萤火虫?出汗了吗?”
她拿出毛巾用温水打湿,将容清樾的手脚擦了一遍。
“妈妈,屁股我自己来。”容清樾有些不好意思。
孟栖亭走了过来,接过毛巾,手伸进睡衣里替儿子擦身体:
“崽崽说你不开心,要送你礼物哄你开心。”
“爸爸其实也想送你礼物呢,我生日的时候爸爸带我回澜江老家玩了,他说过妈妈喜欢萤火虫。”
容清樾推开孟栖亭得手,扑到容漾怀里:
“妈妈,今晚的事没有小朋友嘲笑我,刚才王乐一还带着几个朋友过来给我送吃的安慰我,他们都觉得那个女人是坏蛋,是故意的,我在纽约的时候,爸爸也没有理过她。”
容清樾小大人一样拍了拍容漾的背安慰:
“你不要因为这个难过了,我因为今晚的事,我还和王乐一成了好朋友!”
容清樾说完偷偷瞄了一眼爸爸。
他本来还想替爸爸说几句好话,但他听见妈妈在心里在“呜呜呜”:
好想哭,忍住!不能哭!要被我的好大儿感动哭了。
哭出来会很丢脸吧?不想让孟栖亭这个死渣男看见我的眼泪,他不配!
哎。
容清樾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爸爸:
爸爸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
孟栖亭把容清樾送了回去。
他远远看见容漾打开了帐篷的窗户往外看了两眼。
橘色光照得她脸色异常得白嫩,像半白半粉的水蜜桃。
她拆开容清樾的瓶子,将纸巾拆下来,让萤火虫重新飞了出去。
孟栖亭站在光照不到的暗处看她。
那颗心就像是炙火里的栗子,果壳随着温度慢慢裂开,噼里啪啦得响个不停。
孟栖亭从灌木丛绕了回去。
走到窗前,容漾还在举着瓶子看银杏叶,她唇角的浅笑在看到孟栖亭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崽崽生日不是在纽约?怎么又回了澜江?”
“只玩了一天我就送他回国了。”孟栖亭一只手垂着,虚虚握在腿侧,
“本来想送他看看姥姥姥爷,结果他们出去旅游,我又带他回澜江的老院子玩了两天,崽崽没告诉你么?”
容漾摇头,奇怪孟栖亭怎么会想到带崽崽去澜江的老院子。
那房子还是他十九岁买的。
但她没有追问的兴致。
孟栖亭现在做什么不重要。
想了几秒,容漾又反应过来:
“应该是我在忙,所以他讲了我没上心。”
那段时间容漾刚跳槽没多久,经常是儿子在她身后叽里咕噜讲了半天,摇着她的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