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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

魔域画风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目前已经全面完结,苏清婉林冷殇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魔域画风”创作的主要内容有:爷上次吃过她做的剁椒蒸花蛤之后,她便不敢再做这道菜了。她只记得那晚,主子爷用过这道菜之后,将她欺负惨了。此次主子爷特意吩咐厨房,要做这道菜,她便从内心有些抵触。想着林冷殇之前的种种作为,清婉便赌气干脆弄了一桌子他最不爱吃的清淡菜。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林冷殇却并不在意这些,虽是平日里自己不爱吃的,还是足足用了三......

主角:苏清婉林冷殇   更新:2024-05-19 22: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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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婉林冷殇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阅读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由网络作家“魔域画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目前已经全面完结,苏清婉林冷殇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魔域画风”创作的主要内容有:爷上次吃过她做的剁椒蒸花蛤之后,她便不敢再做这道菜了。她只记得那晚,主子爷用过这道菜之后,将她欺负惨了。此次主子爷特意吩咐厨房,要做这道菜,她便从内心有些抵触。想着林冷殇之前的种种作为,清婉便赌气干脆弄了一桌子他最不爱吃的清淡菜。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林冷殇却并不在意这些,虽是平日里自己不爱吃的,还是足足用了三......

《全文阅读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精彩片段


……

厨房内,谢妈妈将蒸包子的屉子打开,随着一阵热气散开,空空如也的屉子,看得她有些发懵。

项管家昨儿就来吩咐了,主子爷今晚想用剁椒蒸花蛤。

她一大早就命跑腿的小厮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花蛤来,用清水养在了厨房的木桶里。

苏娘子吩咐过,她会亲手用个新法子来做,如今到了上菜的点,蒸笼里却是空空的。

在厨房里仔细找了一圈,那早上买来的花蛤,还原模原样的躺在木桶里。

只是木桶用个盖子遮了。

趁着小芸回厨房往膳厅端菜的间隙,谢妈妈擦了一把额头急出的汗,上前询问。

“小芸姑娘,那花蛤是主子爷吩咐今晚要用的,苏娘子可能事多忘记蒸了,你看该如何是好?”

主子爷难得主动要求膳房做道菜,这头一遭,就给办砸了。

若怪罪下来,她这个厨房主事,就是最大责任人。

小芸瞧她着急的样子,出声劝慰道:“谢妈妈不用着急,苏娘子自有安排”

谢妈妈听到有苏娘子担着,才略略放心些。

“那咱们先将做好的菜端上去,今日的菜式口味都很清淡,不要被主子爷挑剔才好”

“都是苏娘子特意吩咐的,应该无碍罢”

小芸往一锅刚煮好的清水豆腐里撒上点葱花,用托盘端稳了,才往膳厅里去。

膳厅里,清婉有条不紊的将今日的一应菜式摆整齐了。

清炒莴笋丝、清蒸鱼、青豆炒肉、清水豆腐、白切鸡……

看着一桌子清淡无食欲的菜谱,清婉露出个满意的笑来。

林冷殇抬脚进膳厅时,还有些许期待。

见着这么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式后,他微微蹙眉,朝身边的项甲剜了一眼。

项甲一脸无辜,自己明明去厨房特意吩咐过。

“苏娘子,怎么没有剁椒花蛤,昨儿我还特意去厨房吩咐了”

清婉微微躬身,“主子爷近日火气大,奴婢便自作主张弄了些清淡的菜式”

实际上,自从主子爷上次吃过她做的剁椒蒸花蛤之后,她便不敢再做这道菜了。

她只记得那晚,主子爷用过这道菜之后,将她欺负惨了。

此次主子爷特意吩咐厨房,要做这道菜,她便从内心有些抵触。

想着林冷殇之前的种种作为,清婉便赌气干脆弄了一桌子他最不爱吃的清淡菜。

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林冷殇却并不在意这些,虽是平日里自己不爱吃的,还是足足用了三碗饭把肚子填饱了。

见着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清婉伺候林冷殇用过晚膳,便赌气想直接告退。

她语气淡淡的,少了往日的活力:“晚间,奴婢就不过去伺候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主子爷”

林冷殇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赌气,规矩恭顺的有些刻意。

他只当清婉还在生郡主的气,无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便只能折腾难为自己。

还是小时候那个受气包,被欺负了就从自个儿身上找原因,不会反抗也不懂得拒绝。

罚她去庄子上历练一番,本以为能激起她的一丝反骨来,往后院子里的勾心斗角她能拿出几分手段来,自行应对。

可她受了那样的苦,除了巴巴的求人,还是一副心慈手软的样子。

竟连那从中作梗送错信的婆子也不舍得责罚。

林冷殇想若不是自己护着她,她不知道死几回了。



温姨娘早在院门口巴巴的盼着了,远远的瞧见大小姐过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自从女儿嫁了人,她在将军府就越发孤寂了。

她刚想开口唤一声女儿的小名,一张嘴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小姐赶忙过来扶她进屋:“姨娘这喘症又犯了,快去拿枇杷膏来”

早有那机灵的小丫头,熟练的用枇杷膏兑了温水端进来。

温姨娘喝了枇杷膏,又顺了顺气,才慢慢缓和下来。

“都怪女儿不孝,小时候太过骄纵……”

对温姨娘的这个喘症,林悦然内心十分愧疚。

只因她小时候,喜欢将那冬日里的梅花剪枝插瓶玩。

一日下雪天气,温姨娘不让她出门,她哭闹着非要梅花枝,温姨娘无奈,便只能自己出门给她去折枝。

这一趟去了好久,回来时,温姨娘双手冻的通红,眉毛上都凝着霜。

晚间便开始高烧不退,流鼻涕咳嗽,后来病是好了,咳嗽的老毛病却没能根治。

如果小时候,不那么任性,下雪天也要那梅花枝,姨娘便不会得这咳疾。

只是大小姐不知,大雪天去一趟梅园,怎么就会病的这样重。

是因为她那时候小,也不懂什么养花之道,便只顾着将那开的最好看的一株剪的光秃秃的。

那一株,偏偏是大夫人最爱赏的朱砂梅。

下雪天那日,温姨娘去梅园折枝刚好遇到大夫人出来赏梅,看着光秃秃的朱砂梅树,又看看温姨娘手中刚剪的梅花枝,王夫人生了好大的气。

罚温姨娘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

在雪地里受了寒,温姨娘这才回去病了一场,只是她一直未将受罚一事说出来,免得自家姑娘担心。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林悦然听得温姨娘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便拉过她的手道:“姨娘还是少开口,先歇会”

她知姨娘想听她的近况,便主动絮叨起来。

“女儿近日什么都好,夫君升了官在外头当值,这回没跟过来”

“小雨长高了不少,正在睡午觉了,便没带她过来”

她知姨娘是个爱操心的性子,便只捡着那开心的,好听的说。

温姨娘听得一切都好,露出个放心的笑来。

“子嗣上也莫要担心,正吃药调理着呢”

谈论到子嗣上时,温姨娘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这身子,药也吃了无数,人都胖变形了,孩子的事就随缘吧,莫再折腾自己了”

林悦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知道的,姨娘放心”。

说罢温姨娘又语重心长的道:“若是有那温顺得体的姑娘,给他再纳一房进门罢”

林悦然尴尬的道:“女儿也曾建议过的,是夫君自己不肯”

温姨娘知道这是事实,便不再言语。

“对了这次女儿带了些补品过来,你记得炖了喝”

说罢,她又从衣袖中抽出一叠银票和一个荷包来。

“荷包里是碎银子,平日里打点下人用,这银票你收好,看大夫也是要花钱的”

温姨娘将东西推了回来:“你上次带回来的还没花完,尽够了”

林悦然用力的将荷包和银票塞进温姨娘怀里,“拿着我才安心,女儿又不缺这些”

温姨娘便不再推脱,将银子和银票仔细收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

大小姐带过来的礼物,都由嬷嬷陆陆续续送往了各院。

大少爷院里人多,送过去的礼自然也多,三少爷跟二少爷的却是一样的。

清婉在定安院待着,见嬷嬷将各色的礼品抬进来,她心里感叹,大小姐真有钱。

“有劳嬷嬷跑一趟,等主子爷回来,奴婢定会转告”

嬷嬷笑盈盈的瞧着清婉,从一堆箱子里翻出个木质盒子来。

“苏娘子,这是大小姐特意为您选的,希望您喜欢”

清婉先是有些惊讶,愣了愣神,大小姐真是周到,给她这个小通房也单独备了礼。

嬷嬷笑着将盒子塞进她手里:“愣着干什么,拿着”

清婉瞧着手里的盒子,露出个笑脸来“那就多谢嬷嬷了,要不要留下喝盏茶再走”

“老奴还要去别的院子送礼,就不耽误苏娘子了”

待送礼的嬷嬷走远了,清婉回了自己屋里,才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对素银的镯子,清婉戴在手上试了试,圈口有些大,戴着沉甸甸的。

大小姐在选这份礼时,显然是用过心的,通房丫头在打扮上,须规矩低调,素银镯子装饰,就很合适。

若是家里遇到个紧急情况,拿出去折现也是极方便的。

这礼物自然不是送给她苏清婉的,而是送给二少爷的通房丫鬟。

嫁出去的女儿,还得仰仗娘家的实力,在婆家方能过得舒心。

不然,林悦然何以在徐家多年生不出儿子,依然能当稳这大娘子,丈夫连一个妾室也没再纳。

将军府如今还能仰仗着她父亲林大将军的荣光,下一辈里

大少爷林羽晖因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落下腿疾,只在翰林轩担个闲散文职。

三少爷林楚庭走的是科举的路子,虽说是嫡出的儿子,但将军府因武立足,他日后却是从文。

只有二少爷林冷殇继承了大将军勇猛的性子,靠自己在战场上拼杀出军功,如今已是御林军副统领,前途不可限量。

这三位娘家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便是林冷殇。

因为大小姐跟林冷殇都是庶出,从小都是看惯王夫人脸色的,虽然也不见得有多亲近,比嫡出的那两位公子还是略好些。

林冷殇屋里伺候的通房丫头,大小姐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

晚间,林悦然歇在了温姨娘院里,躺在床榻上,她却久久不能入睡。

此次提前回娘家,一是给祖母贺寿,实则婆母还交代给她一桩事。

徐家二房嫡出的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婆母有意将她说与二少爷林冷殇为妻。

两家亲上加亲,往后徐家跟林家的关系便更上一层,这实在是一桩很难办的差事。

徐家跟林家本就门第悬殊,林冷殇虽是庶出,但有军功在身,前途无量,就是那名门望族的嫡出小姐也娶得,又怎会看上徐家的女儿。

虽说徐家如今已脱了商贾之流,配将军府还是太低了。

只是婆母既然提出来,她便只能应承着,只说先去祖母那探探口风。

……

还有一日,寿宴就要开席了,府里众人都忙碌起来。

府里的二小姐,二少爷,三少爷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是以这次宴请,宾客名单比以往都要多。

府里的长辈们都心照不宣,就着这场寿宴,给小辈们挑挑婚配对象。

有了这层意思在里头,府里的布景搭台子,就格外讲究。

晚间,夜幕暗下去,在众人的忙碌中,总算布置的差不多了。

薛少奶奶扶着王夫人,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点了几处让下人稍微改了改,才颇为满意的回屋歇息。


走到林冷殇跟前,她低头垂眸,轻声道:“奴婢伺候主子爷歇息”

见林冷殇没有其他指示,她便大着胆子,如往日般,主动上前,抬手去解林冷殇的扣子。

因她个子小小的,比主子矮了一头,林冷殇又并未弯身迁就她,这解衣襟扣子的动作,就颇为别扭。

她仰起头,解扣子的动作不减,小嘴嘟呶着:“这扣子怎么在晃”,眼神变得越发迷离起来。

林冷殇的视角下,她这副模样,却可爱的紧,撅着小嘴靠近他,手还不老实的解他的扣子。

他的喉结不自主的滚动着,这久旱的身子,禁不得半点撩拨。

清婉解了半天扣子,才解了两粒,她手心冒汗,全身燥热起来,这猛灌的烧刀子果然厉害,酒劲一发出来,险些令人站不稳。

眼瞧着将开未开的第三粒扣子,她一个没耐心,用力一扯,将自个儿,整个扯进了林冷殇怀里。

立在那木桩子似的人,再也经不住这番撩拨,一个拦腰横抱,两人往榻上倒去。

靠近了,林冷殇闻着这一身酒气,看着怀里晕乎迷离的人,忽然冷了脸,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因为醉酒在这,还是诚心悔过感念他的好了。

他顿了顿,没有急着动作,而是俯身问她:“你是谁?”

清婉指了指自己,天真的笑起来:“苏清婉”

“爷是谁?”

清婉又指了指林冷殇,笑靥更浓:“二少爷”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像月亮一样,两个小酒窝在旁映衬着,显出少女的娇憨可爱来。

林冷殇轻抚她的眉眼,这样的笑容,他梦到过不止一次。

清婉也学着他的样子,温柔的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眉骨,似要抚平他微微蹙起的眉。

两个人越靠越近,彼此呼吸急促起来,林冷殇靠近她耳边轻轻吐气:“可愿意?”

清婉被这样一问,似是清醒了,她收了娇憨的笑容,郑重的点点头。

待得到她心甘情愿的允诺,便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清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她头痛的厉害,掀开床帘,才惊觉这是主人的屋子。

伺候的第一晚,她便犯了不能在主子床上过夜的规矩。

“苏娘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端着洗脸水进来。

清婉理了理凌乱的睡衣,淡淡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芸,是项总管安排贴身伺候您的”小芸恭恭敬敬的答。

清婉见她小脸圆润,眉目间,倒是个看着就喜庆的丫头。

待收拾妥当,清婉便带着小芸去了厨房,才入厨房门口,谢嬷嬷迎了出来。

“姑娘可别再来厨房倒腾这些食材了,项管家吩咐了,您以后就专心伺候好主子,不可再让这些个杂事累着您”。

清婉确实也累,此刻除了醉酒后的头疼,浑身酸痛,腿也发软,遇着这血气方刚的武将,她隐约记得昨晚自己不争气的求饶了。

小芸刚扶她回了房,主子爷的赏赐就下来了。

项甲端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笑盈盈的进来道喜。

“恭喜苏娘子,这是主子爷早上赏的”

清婉端坐在椅子上,面有倦容,淡淡的道:“有劳项管家了”

小芸便将那托盘端了过来。

待项甲退出了房间,清婉才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布。

一对赤金龙凤手镯,做工精美,用料扎实,一看就是从库房精心挑选过来的。

清婉翻过镯子的侧面,果然细细印着个林字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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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冰冷的脸颊也温暖舒适起来,她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头,睡容中带着一份憨甜。

林冷殇抚着她的脸颊,看着她蜷缩着身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眸子中的光柔软下来。

他就着被子,将这只小猫咪全身裹住,轻松打横抱起,往自己寝室中去。

清婉被这么一挪腾,也清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探出个脑袋来,“主子爷,奴婢……”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有委屈有欢喜……

林冷殇抱着她没回复,只用被角将她露出的脑袋轻轻按了回去。

外面的风刮的呼呼的,裹着被子都感受到了,清婉不自觉的将身子缩了缩。

林冷殇略微侧身,用结实的后背挡住风来的方向,像一堵厚实的城墙。

寝室中炭盆燃得旺旺的,格外温暖。

林冷殇将清婉轻轻放在床榻上,用自己的被子又盖上一层,才自己脱了外衣,也钻进了被窝。

火热滚烫的身子,将蜷缩的清婉从后背环抱住,他温暖有力的胸膛贴着清婉的后背,身上的体温,被清婉肆意索取着。

郁结的寒气,终于在他源源不断的热气中,消散开来。

过了一阵子,怀中的小猫咪,不安分的探出脑袋来透气。

毛茸茸的青丝撩动着他的下巴,他不自觉的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别动”林冷殇强有力的双手固定住清婉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

清婉被这样环抱着,只觉得全身上下,四面八方都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尤其是冷得跟冰块一样的后背,渐渐地有了知觉。

身上的寒气一点点抽离,主子爷到底是在军中历练过的,又是热血沸腾的年纪,身上的热量怎么吸都吸不尽。

慢慢的寒气退了,身子回暖发汗,身后的人还是那样紧紧的裹着她,她热的想出来透口气,就被主子爷给呵斥了。

清婉安分的缩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再不敢乱动一下。

在温暖舒适的臂膀里,她渐渐睡去,还做了个好甜的梦。

梦里是百花绽放的春天,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主子爷在花丛中握着她的手,还问她冷不冷。

第二日醒来,清婉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再无一丝寒凉感,若不是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主子爷屋里才有的,那张精美花雕大床。

她一度怀疑,昨夜那个环抱着她,不惜用体温给她驱寒一整晚的主子爷,是她幻想出来的。

“苏娘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小芸端了洗脸水进屋里来。

待伺候清婉洗漱完毕,小芸又去厨房端了一碗参汤。

“主子爷特意吩咐给您炖的参汤,补补身子,苏娘子真是好福气,主子爷是实打实的疼您”

清婉喝着参汤,回想起昨日的种种细节来。

林冷殇虽然不问缘由呵斥了她,但也让她立刻停了跪罚。

当时只记得他那冷冽的表情和令人心寒的呵斥,没往这一层想。

兴许主子爷不过是担心她在那多跪一秒,就多难受一分罢了。

外头人都说主子爷宠她,以前她是不信的。

只是经过昨日这一遭,她也有些狐疑,或许在主子心中,她这个小通房是有几分不同的。

不然主子何以用体温给她驱寒,通房丫头在主子房里过夜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昨夜那种情况。

思及此,清婉不自觉的绯红了脸,遭了跪罚的委屈都消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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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婉跟樱桃在院子里绣扇面,桂花树下,初晨洒落下来,微风伴着啾啾蝉鸣声若有若无的拂过。

闹渣渣的蝉鸣声把小丫头春文的脚步声都遮盖了,她在两人近前喘着大气:“清婉,清婉姐姐,老太太,有请”。

“瞧你这汗,跑这样急?先喝碗茶再说”清婉说着转身去堂内端茶。

“老太太传我,是有什么事?”

春文咕咚咕咚大口喝茶,捋顺了气:“是房嬷嬷吩咐的,只让我快请你过去一趟,别的什么也没说”

清婉卸了身上的布兜围裙,拢了拢发髻“走吧”。

二人穿过廊庭,过了一座假山,又走近路过了桥,从弯弯曲曲的小竹林兜过去,才到了静安院。

迎着阳光走了一盏茶功夫,身上竟细细密密出了汗。

静安院偏厅内,二少爷正陪着老太太用膳,房嬷嬷在旁伺候着。

远远见着,房嬷嬷面色忧郁,似有不好的事发生。

苏清婉走到近前,跪下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二少爷”。

怎么这个暴戾的煞星也在,清婉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快起来,走近些,让我瞧瞧”老太太乐呵呵的招手,亲切的仿佛寻常百姓家的长辈。

清婉半抬起头,眼神不敢直视主子,她垂眸往地下看,却瞧见了二少爷的靴子,靴子上沾着些许黄泥,清婉赶紧将眼神挪往别处。

今日清婉着王府丫鬟的统一装扮,一条淡青色短褙子,里边夹穿了件豆绿色长裙,婀娜的身段,玲珑有致,夏日衣衫薄,遮都遮不住,头上简单的一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尾端处别一朵丝绒花修饰。

她青丝细密,发髻饱满,修饰的刘海将整个脸衬托的格外小巧,配上弯弯的月牙眼,整个人显得灵气十足。

“模样出挑,好好好,去拿我那只碧玉簪子来”老太太笑着夸奖。

不多时,房嬷嬷便用盘子托着个翠绿的簪子出来,款式是旧的,成色却极好。

苏清婉一听是簪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簪子定情分,历来主子赏奴婢都是铜钱银子,即便有那赏物件的,也是布匹衣裳这些实用的,主子赐簪子,这是给府里的少爷说通房才用的。

如今二少爷端坐在这里,这还不够明显么。

清婉虚瞄一眼林冷殇,想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林冷殇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从他那清冷的眸子中,看不出个悲喜来。

清婉只当那二少爷也是不愿的,只是碍于老太太发话,不好当众驳了她的主张。

毕竟秋月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还不是入不了二少爷的眼。

老太太的好意不反驳,收回院里的丫鬟却可随意处置,若入了二少爷的定安院,可不就是下一个秋月,稍有不如意,便可打杀发卖了出去。

清婉不敢接那赏赐,只能往地上一跪装傻:“奴婢伺候三小姐是本分,不敢领赏”

老太太瞧清婉不接茬,便委婉的点了出来:“二少爷回来有段日子了,院子里没一个伺候的大丫鬟,我有意拨你过去,月银升一升,跟丝禾那丫头一样”。

丝禾是三少爷的通房丫头,月例银子跟丝禾一样,不就是去给二少爷当通房么。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目光都投向清婉这里。

往常这种情况都该是丫鬟含羞的点点头,一句全凭老太太做主,然后满屋喜笑颜开,接着就是惯例的赏赐下来,在府里小范围传开。

可是今天,清婉跪在那里,把头埋的低低的,一声不吭。

她怕极了二少爷,不愿入那狼虎窝。

大堂内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中……

最终还是一旁的房嬷嬷率先打破尴尬;“苏丫头,等着你回话呢”

苏清婉还是没有一句话,只咕咚咕咚的磕头,眼里噙着泪花,没几下额头上便红肿起来,这便是无声的抗议了。

房嬷嬷知道清婉心中不愿,虽知不可违,还是附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老爷才罚了二少爷,这个事是不是缓一缓?”

毕竟前阵子的风波还未过,老太太一时间,也不好逼太急,秋月的事让清婉有些后怕也能理解,老太太正想说给清婉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这时,林冷殇站起来;“祖母,我久在军营,不习惯人伺候,此事便罢了吧”

“不是你跟我提……”老太太话到一半又摆了摆手,罢了!

这个孙儿从边关回府第二日,她便指派了丫鬟婆子过去伺候,都被退了回来。

就连近身伺候过他的秋月也被发卖了出去,这次他难得拐着弯的提了清婉这丫头,这会子又不要了?

林冷殇同老太太叙了会话,才出了园子。

项甲跟在后头,瞧着主子冷如冰霜的脸,全无来时春风得意的样子,能让主子亲自开口的,必然是有些个在意的。

这苏姑娘竟敢当面拒了爷,以主子的性子,后头怕是有苦头吃了,他想要的,从来是不择手段都要到手的。

清婉跪在那里,等众人都散了也不敢起来,又过了两个时辰,房嬷嬷才出来传老太太的话。

“是老太太有意罚你,我不能扶你回去了,快把眼泪擦一擦,额头的伤遮一遮,路上别被人瞧出来”房嬷嬷塞了瓶药膏给她,又急忙往后堂去了。

临走时嬷嬷意味深长的说:“我瞧着二少爷不是全然无意,怕是躲不过去”

今日她站在老太太身后,二少爷的微表情她是瞧的一清二楚,老太太去请清婉时,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清婉拒绝后,他冷下去的眼神,分明是有几分在意的。

可一个奴婢能牵动主子的情绪,那不一定是福分,可能是祸事。

清婉回味着这句话,跌坐在地上,刚才敢当面拒绝全凭着一股子自护的本能,等回过头细细思量,才觉自己蠢笨。

主子的意思,又岂是她一个奴婢说拒绝就能拒绝的,不过是多受些个折磨再同意罢了。

清婉不敢在堂内耽搁,强撑着麻木的腿,走到了竹林才敢在石墩上坐下来。

她从袖口抽出手绢,细细的将泪痕擦拭,又从额头处拨出多多的刘海来,遮住额头的伤。

半路上碰到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润月,本想绕道避过去,远远的润月便跟她打招呼。

“清婉妹妹,夫人得了匹上好的烟蜀料子让我送过来,你顺道给三小姐捎回去吧”。

清婉只得去接了料子,也不知润月是否看出什么异常来。

回到晓梦园,已是晌午了,三小姐用过午膳才歇下,清婉不必伺候着,便回房给自己上了药膏,女子终究是爱美的,脸上不能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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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在院子里盼着,特意遣奴婢出来迎郡主”

说罢,润月便抬手准备去扶一把下车的郡主。

郡主略略将手一抬,避免被润月碰触到,旋即转圜,搭在更远处的自家丫鬟小橘手上。

就是这么细微的一个动作,让润月尴尬的立在那。

“郡主习惯了奴婢的伺候,还烦请润月姐姐前头带路”小橘扶上自家主子,只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尴尬。

润月只得默默的退出去,往前头带路。

都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若说体面,润月确实远不及小橘。

小橘曾在宫里嬷嬷处学过几日规矩,行事稳重妥帖,她肤白体匀,跟郡主年岁相差不大。

都说国公夫人是把小橘当陪嫁丫鬟养的。

因郡主活泼好动,行事太过天真烂漫,就给她备了这么个规矩妥帖的丫鬟。

郡主未来的夫君,就是小橘未来的主子爷。

如今郡主对那林二公子甚是上心,连着小橘也格外关注起这位林副统领来。

进了晓梦园,林茵梦正在院子里玩弹弓。

自从祖母寿宴过后,府里顿时冷清下来。

姑娘家不能随意出门走动,家里的二姐姐又常年病着,林茵梦在府里连个正经的玩伴也没有。

见郡主由小橘扶着进了院门,她便小跑着,热络的上前打招呼。

“郡主姐姐可算是来了,陪我一起玩弹弓”。

只见林茵梦前面摆着一列花盆,盆里开着各色的小丑菊,有些已经被打落下来。

郡主自小便喜欢骑马射箭,见着这些个小玩意,正是自个儿擅长的,便也来了兴致。

她上前取弹弓,一个瞄准,拉满皮筋,嗖嗖嗖,一朵蓝色丑菊跌落下来,正是一子命中。

“郡主姐姐真厉害”林茵梦拍手称赞。

因她自个儿性格活泼,便更喜欢女子英姿飒爽的风格。

她跟那些个喜欢吟诗作对的小姐姐玩不到一处,偏她二姐姐便是这种性子。

两人又玩了会弹弓,直至花盆里的丑菊,被打得七零八落,才罢手。

外头起了风,灌进脖子里凉飕飕的,林茵梦才意犹未尽的将人请进了屋内。

润月端了茶盏和糕点进来。

郡主见旁边的女红筐子里有一根未打完的络子,便随手拿起来,瞧了瞧。

暗红配纯黑,不似女子所爱用的颜色,莫不是给府里的少爷打的,她便随口一问。

“妹妹这络子,用的是什么手法,中间竟还有花样”

“不过是随手打着玩,给三哥哥穿玉佩的,都拆过好几回了,怕是打不好了”林茵梦讪讪的道。

女红针织,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若不是母亲逼着她给哥哥打根络子,她才不会来来回回的拆了重做。

以前清婉在院里时,这些都是她悄悄代劳的,如今的润月只听王夫人的话,不肯帮忙。

这根络子,就只能她亲自动手了。

“听闻三小姐身边的苏清婉姑娘,打络子是一绝,何不请她过来教一教,也叫奴婢们开开眼”

小橘恭敬的立在一旁,开口提议。

她想见识一下这位得宠的通房,有何过人之处。

毕竟,郡主若嫁过来,她便顺理成章,也是林冷殇的妾室。

郡主今日过来,也是为的这一出,由她点出来去请人更为妥帖。

林茵梦一时半会不好接话,如今清婉身份有变,已经抬作了二哥哥的院里人,再不是她可以随意指使的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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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婆婆简单跟清婉介绍了下庄子,又将给今日工作的内容演示了一遍,便准备安排清婉上工。

她在清婉周身打量了一圈,这身装扮,端的像是门户里出来的小姐。

“姑娘这身,可不像是来干活的,随我去换身衣裳再干活吧”。

清婉便回屋挑了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又戴上口罩,才随谢婆婆进了果园。

进了果园,清婉有些失望。

园子里没有怡然自得,晒着太阳养老的嬷嬷,也没有炊烟袅袅,追逐嬉戏的孩童。

只有晒得黑黢黢的婆子,又瘦又脏,脸上挂着因过度劳累而留下的倦容。

一望无际的果园里,没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本该养老的婆子,成了打理果园的主力军。

园子里主要种的是枣树和梨树,那枣树还好说,梨树就难伺候了。

一人多高的树上,挂着半青不熟的果子,果子多汁,正是最招虫咬的时候。

偏偏今年的虫害格外严重,为了有个好收成,须得在果树上撒药水,就跟给花浇水似的。

这么大个园子,就几个年老的婆子在干活,烈日炎炎下,戴着口罩在除虫。

清婉远远闻着,那药水味刺激呛鼻,虫子是被熏晕了,人也会被熏得晕乎乎的。

更难受的是,旁边还有巡逻的监工,遇到那偷懒的,或者实在劳累的干不动的婆子,便是一顿猛抽。

监工的人倒是气力十足,用鞭子抽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正值壮年的监工,跟孱弱的婆子,形成鲜明对比。

清婉见着这些麻木工作的婆子和死气沉沉的果园,心中虽有失落,还是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不过身体劳累些,苏清婉你给我挺住,熬过这几年,就是自由快活的日子。

这除虫的活,谢婆子教的简单,自己上手后,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提着药壶给梨树驱虫,那药水味相当刺鼻,就算戴了口罩,也能隐隐闻到那熏人的味道。

被熏晕的虫子往下掉,掉在地上后,还得用竹筐捡起来,再集中焚烧处理。

且不说那虫子的恶心,单是那药水的味道,就让人晕晕乎乎,食欲全无。

干活的时候,清婉还想找人聊聊天,一开口就呛的不行,只能闭了嘴,等闲了再打听其他吧。

这活连着干了五日,清婉只觉脑子嗡嗡的,吃饭也似要呕吐,像是中毒。

有经验的谢婆婆,给她灌了一碗黑绿黑绿的汤汁,这种晕乎乎的感觉才稍微好受些。

谢婆婆翻了翻她的口罩:“这可不中,太薄了,容易中毒”。

她从房间里翻出几个厚实但脏乎乎的口罩给她:“用这个”

清婉实在难受,便想歇会,她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谢婆婆见这情形,指了指旁边的监工,劝慰道:“姑娘,咱这可歇不得,等虫咬了果子,咱们明年都得喝西北风”。

清婉强撑着病体起来干活,虽然口罩戴着闷热,到底是把药水味给隔绝了。

只因动作稍慢了些,就被监工的抽了几鞭子,背上火辣辣的疼,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慢慢的跟庄子上的人熟络之后,这庄子上的运作,清婉也算理清了一些。

这里干活的婆子是没有月例银子的,柴米油盐,生活日用都是自给自足。

这唯一的进项,便是卖果子,果子卖得好,明年便能应付下去,果子收成不好,明年饿死都有可能。

等果子熟了,主子那还会抽去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几个婆子一年的吃穿用度。

这里干活的婆子都很朴实,没有那些个勾心斗角,因为大家都没有那个时间。

一天到晚就是除虫,干完活倒头就能睡着,因为太累了,在这里,忙着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正事。

清婉在这里肉眼可见的瘦了,黑了,每天的吃食多是清粥青菜,两个月就吃到过三回荤菜。

她开始怀念在将军府吃酸辣鱼、粉蒸肉,研究油泼面的日子了。

不过只要想到再熬几年,就能自由的出府,心中便提着一股希望,工作起来也有干劲。

除了清婉,这里干活麻利的还有个姑娘。

头几日里,清婉竟没认出她来,初荷原是王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之前大小姐嫁人时,王夫人想将她指给大小姐做陪嫁丫头。

不知何故,最后陪嫁丫头没当成,被送到庄子上来了。

磋磨了这些年,不到三十岁的姑娘,看起来如四十多岁的妇人般,鬓边已生出白发。

清婉跟她相熟后便打听起来。

“姐姐到了出府的年纪,怎的还在庄子上受累?”

初荷早已在这认命,她苦笑着摇摇头。

“年纪是到了,可凑不出赎身银子?”

清婉也好奇,赎身时要准备多少银子?

父亲送她进来时,收了将军府十两银子,她猜想,赎身银子最多也就是翻个倍,二十两足矣。

“姐姐在大夫人处当差这么多年,怎么会凑不齐赎身银子”

“赎身要一百两,在府里当值这么些年,月例银子才存了二十两,后来家中弟弟娶妻,这二十两也被挪用了”

说罢,初荷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只能老死在这里了”

听了这些,清婉晚上睡不着了,初荷的话,深深地刺破了她心中的美好希望。

初荷是二等丫鬟赎身银子就要一百两,自己是一等丫鬟,岂不是要一百多。

她在府里做了十三年丫鬟,月利钱只存下三十二两,出府时,主子们赏的东西,一概被扣下了。

若在这待五年,别说存下钱,能不花老本就很不错了。

家里之前说能帮衬些,最多也就二十两,还是一大家子省吃俭用的积蓄。

弟弟还小,读书尚需用钱,这挪用家里的积蓄,后头肯定是要还的。

若是出去就马上嫁人,还能收些聘礼,嫁人之后可以慢慢还。

可是五年之后,又黑又瘦,年纪大了拖着病体的她,还会有人愿意下聘迎娶吗?

这跟之前设想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完全脱离了轨道,清婉还在盘算着怎么凑足这一百多两,外头传来了紧急的叩门声。

“清婉,姜嬷嬷病的快不行了,你去替她写封信吧,咱们庄子上就你识字”

初荷急匆匆的跑来,眼角带着泪,像是刚刚哭过。

清婉只在三小姐处粗略的学得几个字,既是老人的遗愿,只能硬着头皮上。

昏暗的房间内,姜嬷嬷卧在床榻上,只盖着床薄被,浑浊的老眼见着清婉过来,强提起一口气。

这位姜嬷嬷清婉在府里是见过的,以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过,比房嬷嬷的资历还老些。

清婉提起笔:“您说吧,我都写下来”

姜嬷嬷艰难的发音:“吾儿安好,娘已陪将军府的老太太过上清安礼佛的日子,吃穿不愁,只是老太太身边离不得人,往后不方便出府了,儿勿挂念。”

说罢,她又去翻旁边的被褥,半晌,才掏出个破旧的荷包来。

“手上留有碎银十三两,实在花不完,一并寄予吾儿”。

清婉写好信,又照着念了一遍,姜嬷嬷听了,只道了三声:“好,好,好”。

接着便有气无力的躺落下去,闭上眼睛,似乎已无遗憾。

交代完遗言的第二日,姜嬷嬷便咽气了。

清婉捏着手中的信纸,有些犯难,这寄信的地址,姜嬷嬷还未同她交代。

庄子上谢婆子来的最久,她便开口询问道:“这信该往哪寄?”

谢婆婆无奈的摇摇头:“姜嬷嬷的儿子早就被人贩子掳去了,她这是老糊涂了,不记得这一出了”

这信压根就寄不出去,只不过是姜嬷嬷的一份执念罢了。

清婉捻着信纸,想起家中老父亲,自己已有大年未归家了,不知家里是否一切安好。

本想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可目前的处境,让父亲知道,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手上的笔来来回回写了几句,都觉不满意,到底还是搁下了。

总归,房嬷嬷回家探亲时,会将自己的情况同父亲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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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可否帮我看看,是否有中毒迹象”清婉压低了声音。

“苏娘子放心,脉象平和,并无中毒迹象”

“那就多谢大夫了”

清婉放下心来,王夫人送的是补药不是毒药,这是何意?

难道她想要一个小通房怀上主子的孩子,这将军府不就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了吗?

大夫临走时,开了两个方子,一副是对症的避子汤,一副是调理身子的补品,两相辅佐,既能避孕,又不至于太过伤身。

小芸将两张方子仔细的收起来,压在了主子常用的收纳柜里头。

“主子对苏娘子真上心,奴婢在外头曾伺候过一位姨娘,病重了也没请外头的大夫来看过”

看病的大夫除了诊金高,常年不断的药喝着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是以,就算有钱人家的妾室,也不一定轻易请外头的大夫来瞧。

清婉苦笑“不过是主子兴头上的一点施舍罢了,被厌弃是迟早的事”。

只是她运气好一点,或许以后还能正常嫁人生子,不至于一个人孤苦无依。

小芸见苏娘子神情有些低落,便劝慰道:“主子爷待您这般好,往后还有长长久久的好日子呢”

……

大夫出了清婉的屋子,便由在外头候着的项甲付了银子。

诊金一两,那药材还得由药童稍后送来,一副二两银子,项甲一并支付了二十两,先取十副药喝着。

要说主子对这苏姑娘,是真舍得花销,府里统一采买的避子汤,不过几吊钱。

这两张方子贵就贵在这补药上,为了抵消避子汤的副作用,用的都是些个珍稀药材。

在他看来,就算京城里那些个小官家的正头娘子,也没有这样的开销,一年下来,单这一项花销就得上百两银子了。

也就是他们家主子能供得起,单靠那为官的俸禄,自然是无法如此阔绰的。

好在林冷殇行事灵活多变,并不受那为官必得清廉的条框束缚,也从未轻视商贾之道。

起初,还只是着手战场上要用的兵器、布甲、粮草等一应供给,寻着里头的经商门道后,又拓宽了产业:餐馆、酒楼、铁匠铺、镖局,只要好赚钱的,林冷殇均有涉猎。

若说私产,林冷殇的身家早就是整个将军府的好几倍。

作为从小跟着主子的贴身管家,这些产业,每年都是由他去盘账的,只有他最清楚主子的能力,绝不是外人看到的不得宠的庶子,靠着军功混出了头。

林冷殇的武力自是不必说,可若要升官升得这样快,单靠去战场上拼杀,是出不了头的。

还得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半靠能力一半靠关系。

将大夫送出院子后,项甲寻思着该怎么回主子的话。

苏娘子为何要单独问一句是否中毒,莫不是府里的婆子乱嚼舌根,有那秋月的事摆在前头,她担心在定安院被下药?

若是这么去回复,少不得惹主子不快。

待入了林冷殇的书房,项甲躬身行礼。

“苏娘子开了两个方子,调理着用,大夫说了必不影响以后要孩子,她还问了大夫是否中毒,想是在庄子上洒药过多的缘故”

林冷殇正在批褶子,他手中的笔不停,只淡淡的应了句“嗯”

听得这药,以后对子嗣无大碍,他便放下心来。

后宅里的手段,他大概也能猜着一些,那烈性的避孕药,通房用过一段时间,大抵就废了,这也是他允许请个大夫来看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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