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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推介政哥,他在CPU你

生产队的驴③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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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陈庆嬴政   更新:2024-08-24 18: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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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庆嬴政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推介政哥,他在CPU你》,由网络作家“生产队的驴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生产队的驴③”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政哥,他在CPU你》,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军事历史,陈庆嬴政是文里涉及到的关键人物,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小麦碾碎后,筛出麸皮来的面就是白的。”“不筛麸皮,它的颜色就是黄的或者黑的。”陈庆一边解释,一边眺望着水车所在的方向。他可以不管,但是黑冰台的铁鹰剑士可不会坐视不理。百姓一哄而散,民夫和工匠躲在河堤下方匍匐着一动不敢动。五十名铁鹰剑士已经集结成阵,持弩在手,组成人墙挡在水车前面。“何方......

《精品推介政哥,他在CPU你》精彩片段


“快去毁了那法器!”

蒙甘压在扶苏身上,回头冲着士兵们喊道。

大军轰然而动,朝着水车的方向快速开进。

“嗯?”

正在架设石板,准备烤饼的陈庆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不由抬起头。

“卧槽……”

前面说过,大秦上至始皇帝,下至贩夫走卒,从未考虑过有人会攻打咸阳这回事。

大秦兵威之盛,普天之下盖莫能当。

向来只有他们打别人的份儿,哪轮得到别人到太岁头上动土。

然而陈庆却眼睁睁看着一群提剑持弩的士兵,杀气腾腾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莫非是遇到同行了?

这是陈庆下意识的反应。

“传蒙将军令,有妖人做法意图不轨。”

“速速毁去其法器,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一名传令兵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飞奔着从草棚旁边跑过去。

陈庆疑惑地嘀咕道:“妖人做法?”

他打眼一看,这群剽悍勇武的士卒前进的方向正是……

“喂!”

唰唰唰!

陈庆刚想解释一句,途经此地的士兵们迅速转过身来。

起码几十把已经上好弦的劲弩对准了他。

“诸位冷静。”

“我就是个做肉夹馍的。”

“你们随意。”

陈庆指了指已经被烤得冒烟的石板。

尼玛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没死在秦始皇手上,要是被几个普通的小兵射成了马蜂窝,那还有天理吗?

一名伍长给同袍打了个眼色,自己带了一名副手,朝着草棚走来。

上千人的大军川流不息,朝着水力磨坊的方向迅速奔去。

陈庆暗叹口气。

毁就毁了吧,反正都是你们老秦家的东西。

又不是我掏钱,爱咋咋滴。

“你是干什么的?”

伍长上下打量着陈庆,用粗豪的嗓音问道。

官不像官,民不像民。

此人身上疑点颇多。

“我是……卖肉夹馍的。”

陈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倒霉成我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油快烧干了,我先把面饼摊上。”

他叹了口气,继续坐在木墩子上,往滚烫的石板上重新刷油。

旁边的盆里,放着和好的面团。

陈庆捏了巴掌大的一块,揉成圆球放在石板上,然后用铲子压平。

“这是……麦粉?”

“怎么恁般白。”

伍长显然是出身于穷苦人家,连白面都没见过。

旁边的小兵用力吸了吸鼻子。

猪油被烤炙的味道,充满难以言喻的香气,让他不住地咽口水。

“小麦碾碎后,筛出麸皮来的面就是白的。”

“不筛麸皮,它的颜色就是黄的或者黑的。”

陈庆一边解释,一边眺望着水车所在的方向。

他可以不管,但是黑冰台的铁鹰剑士可不会坐视不理。

百姓一哄而散,民夫和工匠躲在河堤下方匍匐着一动不敢动。

五十名铁鹰剑士已经集结成阵,持弩在手,组成人墙挡在水车前面。

“何方兵马,敢来咸阳造次,不想活了吗?”

“你家主将是谁,报上名来!”

赵崇的副手瞧出不对,严厉地呵斥道。

“我等乃蒙将军麾下北地边军,奉命送公子扶苏回咸阳受封。”

“你们身后是何物?”

“可是妖人的法器?”

他们在远处通过水车和周围的人对比,已经知道这家伙非常大。

但是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它还有一半被石台挡住了!

面对一个如此庞然大物,它还在不停旋转,这群久经沙场的悍卒也不禁心中惴惴。

“法器?”

“妖人?”

铁鹰剑士们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哄堂大笑。

大秦朝和后世一样,黑冰台的人全都是纯正的‘咸阳爷’,瞧不起北方边地的土包子也是常理。


夜色降临,咸阳城万家灯火。

陈庆已经被赵崇押送回宫内,大宅内的工匠们顿时松了口气。

门外有甲胄俱全的铁鹰剑士把守,想逃是绝对逃不出去。

他们明明精神十分疲惫,但谁都没有回去。

铜铁铺子的骨干们把大家召集起来,连夜商讨陈庆提出的水车应该如何打造。

造不出来,他们全都得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时而争吵,时而讨论,各抒己见,气氛十分热烈。

咸阳宫内,嬴政同样没有休息。

“陛下,这是画师按照陈庆所绘的水车样式,原样临摹下来的。”

“这是小人的记录。”

赵崇把一捆竹简和一张绘制图案的羊皮放在案上。

嬴政对此事十分上心,立即详细的观摩查看。

“陈庆是打算造一个石磨,不过由骡马拉动,改成了由河水的冲力来推动?”

竹简之上错漏之处非常多。

赵崇虽然也是读过书的,但是陈庆用词古怪,有些字眼闻所未闻,只能用错别字替代。

嬴政连蒙带猜,大致瞧出了它的原理。

他双眉紧蹙,久久沉吟不语。

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件事是可行的。

但仔细一想,又仿佛天方夜谭。

渭河之水,滔滔不绝。

它能推动水轮,嬴政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怎么把这股由上而下的推力,变成乖巧听话,推着石磨往复转圈的力气,他就想不明白了。

“赵崇,你觉得陈庆对此事可有把握?”

“小人不知。”

赵崇哪敢在这种事上胡乱开口。

“不过……以小人观之,陈庆确实是言之有物的。他手下的工匠对其言听计从,十分信服,想来其人确实有些本事。”

“陛下,陈庆还说要用这水车来打造兵甲,小人已经记录下来。”

身为秦始皇的心腹,赵崇知道哪些事是皇帝所在意的。

“哦?”

嬴政洒脱的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他翻了翻竹简,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又能用来给五谷脱粒,还能用来磨面,打造兵甲。那这渭水河不就成神河啦?”

嬴政畅想着那种奇妙的场景,大秦若有如此神技,必将如虎添翼。

“凡陈庆所需物料,由宫内一应供给,不得短缺。”

“寡人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穿越者到底有什么能耐!”

赵崇欲言又止,压下了话头恭敬地点头:“诺!”

——

翌日。

朝阳初升,陈庆就被赵崇早早叫了起来。

“我说,你们大秦朝的作息制度真的反人类。”

“天还没亮呢!”

昨晚是陈庆在咸阳睡得最好的一晚,还做了个美妙无比的梦。

梦中,渭河两岸架起了无数水车,来往运输的车队川流不息。

咸阳城中烟囱耸立,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钢铁机甲和战车铺满大地,如洪流般徐徐涌动,朝着四面八方开赴。

“公主殿下,这是我打造的钢铁大秦。”

陈庆一身帅气拉风的战甲,站立在高耸的宫阁之上,向赢诗曼展示自己的杰作。

“有它们在,大秦的旗帜必将插遍地球的每一寸领土。”

赢诗曼含羞带怯,美目中异彩连连:“陈郎,你做的真好。”

“嘿嘿嘿。”

马车之上,陈庆回想起昨晚梦中旖旎的景象,忍不住傻笑个不停。

赵崇别过身去,偷偷在竹简上记下:“寅时三刻,陈庆与臣共乘一车出城,其突然暗笑不止,或有脑疾发作。”

铁鹰剑士开路,出行自然畅通无阻。

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渭水河畔。

“水工呢?”

“小臣在。”

负责治水的官员不知道陈庆的底细,但是看到他气度不凡,又有铁鹰卫士护送,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态度十分恭敬。

“你陪我走一走,将渭河近年来的水情如实禀告。”

陈庆漫步在荒凉的河道边上,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是。”

水工滔滔不绝,把每年汛期、旱季的水线位置一一道来。

似他这种吏员大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专业素质绝对不用怀疑。

陈庆一路沿着河岸前行,听得连连点头。

“去那边看看。”

他指的是河岸边一处陡峭的石滩。

上下落差大概有个三五米,与周围平缓的地势相形见绌。

“每年涨水的时候,水会到哪里?”

“旱季呢,水会落到什么地方?”

问明情况后,陈庆顿时心中有数。

他回头打量了一眼此处与城门之间的距离,不过七八百米左右。

“就是它了!”

陈庆捡起一根树枝,在石滩上画了一个百十平方的圈子。

“赵统领,麻烦你召集一些民夫来干些杂活。”

“石匠何在?”

“你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陈庆穿越后,好歹当过几年铜铁铺子的老板。

指挥手下人干活井井有条。

先是开挖河道,给水车预留出充足的空间。

然后给磨坊打下地基,将靠河的一边修筑成石墙,防止河水冲刷。

原先的匠工们还是干老本行,利用赵崇发还的工具,将冶炼炉重新在河边竖起来。

“木工。”

“看到了没有?”

“水车以我指着的位置为中心,呈圆形,样子大概与车辐差不多。”

陈庆脑海中构想着磨坊的结构,指着虚空中的一点比划着它大致的模样。

“大人……”

“按照您所说,它起码得有五丈高,重达上千斤。”

“这么大的东西,它真的能转起来吗?”

木工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陈庆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转不转是我的事,造不造的出来是你的事。”

“别忘了,我可是陛下钦定的谋反要犯。”

“你现在跟我穿一条裤子,多想想自己应该干什么。”

木工神色仓皇,低下头慌忙道:“大人,小的记住了,小的一定给您把水车造出来。”

“这不就对了嘛!”

陈庆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支运送物资的车队从城门口出来,几只黑白花色的山羊被驱赶着,一边时不时低头啃草,一边朝这边走来。

“好日子要来啦!”

陈庆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李乙,先别忙活了!”

“给我搭个草棚,要快!”


“始皇帝驾到——”

赵高拖着长长的尾音,中气十足的喊道。

“罪民参见陛下!”

“小人参见陛下!”

河岸边的石滩上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工匠和民夫顿首于地,大气都不敢出。

赵崇以及士兵都有爵位在身,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只需作揖即可。

陈庆来自后世,可没什么动不动跪别人的习惯,即便对方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他和赵崇一样,作揖行礼。

反正我都谋逆了,还差这个?

“陛下。”

赵崇疾步上前,心中疑惑不已。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大朝会的时间。

怎么始皇帝带着满朝文武大臣来了这里?

嬴政没有开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李乙身边,用脚尖轻轻碰了下沾满黄泥的羊骨。

“这是什么?”

噗通。

李乙面无人色,呈大字型瘫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嬴政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往赵崇看去。

刷!

赵崇的脸色先红后白,缓缓低下头去。

其余的铁鹰剑士用最快的速度或蹭或抹,把嘴角的油光揩去。

“赵崇,这羊是谁吃的呀?”

嬴政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

赵崇嗫嚅着不敢开口。

李斯和一干御史大夫气势汹汹来此,准没有好事。

他要是敢认,哪怕始皇帝回护他,也免不了要惩戒一番。

“陛下,是小民吃的。”

陈庆站出来,朗声开口。

众多铁鹰剑士如逢大赦,同时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庆,神色十分复杂。

李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精神百倍。

“赵府令,大秦律对百姓食肉如何规定?”

赵高趾高气扬的喝道:“大秦律:诸侯无故不得杀牛,大夫无故不得杀羊,士无故不得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

“若有犯者,庶人食珍笞十,杀犬豕罪加一等,杀羊再加一等。”

“当判劓(yì)刑(削鼻子)。”

大秦律法严苛,平民百姓吃肉,要打十板子。

看过古装剧的都知道,衙役的水火棍别说十板,要是手重了几棍子下去就能打死人。

陈庆杀羊,罪责直接来了个两级跳,越过流放刑,到了肉刑的阶段。

李乙骇得肝胆俱裂,裤裆里不知不觉就湿湿热热的一大片。

此刻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东家为何不叫别人去杀羊,偏偏寻了我?

削了鼻子,人还能活嘛!

李斯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问:“陈庆,你可有爵位在身?”

“小民并无爵位。”

陈庆干脆的回答。

“那你可有一官半职?”

“也没有。”

李斯顿时露出胜券在握的眼神,“陛下,微臣请按大秦律惩处此獠。”

“不如此,不足以服众。”

“不如此,秦法必坏,天下乱矣。”

御史大夫们群情汹汹。

“臣附议。”

“臣附议!”

“大秦以法治天下,请陛下按律问罪。”

陈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

李斯你这个奸相,故意针对我是吧?

就你后面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凡拿出一件来,都够秦始皇杀你十遍八遍了。

无非是现在不到时候,我还要留着你的把柄当底牌。

你还搁这儿支棱上了?

“陈庆,你可有话说?”

嬴政面无喜怒,悠悠地问道。

“小民方才听闻:秦朝以法治天下,对此深感认同。”

“天下皆知大秦强,强于何处?从何而来?”

“乃商鞅立木,变法而强。”

“功必赏,过必罚。”

“将士用命,百姓用心,大秦焉能不强?”

李斯心头不禁泛起了嘀咕。

原本以为陈庆会为自己辩驳,他怎么还夸上大秦的律法了?

难道大秦律好,削你的鼻子也好?

“然!”

陈庆话锋一转,指着跪伏于地的工匠和民夫:“吾等为大秦效力,于此营建水车,为的是什么?”

“强秦!”

“为的是让天下千千万万百姓都能吃得上肉!”

“此事若成,功莫大焉。”

“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肉,为何他们就不配吃一顿肉呢?”

“古贤者有云: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陛下若要惩罚小民,小民无话可说,”

“但就怕此举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都如小民这般,谁还敢为大秦出生入死,谁还敢为大秦献计献策?”

陈庆一揖到底,再不说话。

李斯瞪大了眼睛,气得七窍生烟:“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

“陛下,不可听信他花言巧语。”

“法就是法,岂容随意更改?”

“信口胡言,你好大的口气,如何敢说让天下百姓都吃得上肉?”

“荒唐!微臣请斩此獠,以正人心!”

御史大夫群情激奋。

他们万万没想到,陈庆虚晃一招,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信誓旦旦说自己什么‘功莫大焉’。

简直荒唐透顶!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嬴政喃喃念着这句话,有些诧异的望向陈庆。

他从未听过这句‘贤者所云’,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回味无穷。

“蒙卿,你如何看?”

嬴政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心腹近臣。

“回陛下,微臣认为……”

蒙毅感觉无数道目光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

毫无疑问,是李斯为首的一干御史大夫。

“秦以法强。然而先王和陛下慧眼识人,选贤任能同样是大秦能横扫六国的根源之一。”

“若无招贤令,何来商鞅变法?”

“若无……”

蒙毅及时压下了话头,然而还是招来了李斯恶狠狠的目光。

这不就是指桑骂槐吗?

要不是秦始皇不拘一格提拔他,李斯还只是赵国的小吏,何谈今日的宰相之位。

“寡人想起来了。”

“赵崇,昨晚你禀报过此事,对吧?”

嬴政慢悠悠地说道。

赵崇一愣,马上低头道:“诺!小人确实禀报过。”

“那这羊就是寡人赐下的了。”

“陈庆自然无罪。”

嬴政负手而立,一言而决。

李斯等人纷纷低头,虽然气愤难当,却没人敢顶撞。

别看先前在朝堂上跳的那么欢,那是因为喷的是陈庆。

如果目标换成秦始皇,谁有那个胆子?

“陈庆。”

“小民在。”

“你说要让天下千千万万百姓都吃得上肉?”

“小民确实是如此打算。”

“靠这水车?”

“然也。”

一番君臣奏对,陈庆回答的痛快无比。

嬴政目光森严:“寡人等你实现那一天。”

“小民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让陛下失望。”

陈庆掷地有声的回答。

嬴政转身:“回宫吧。”

赵高不着痕迹的瞄了陈庆一眼,暗道:这样都能让你逃过去,将来必成大祸!

秦始皇的大部队络绎而去。

赵崇长舒了口气。

再不敢了!

以后绝对不能跟陈庆这个祸害混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

“炭火都快熄了,快快添些炭火。”

“李乙,再去杀一只羊,我还没吃够呢!”

陈庆得意洋洋的喊道。

噗通。

李乙刚刚站起来,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还杀呀?

东家您不怕死,万万不要拖累小的啊!


“转了!”

“水车转了!”

“转起来了!”

不知道谁最先开的口,现场瞬间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震得陈庆的鼓膜都在嗡嗡作响。

已经几天没合眼的木工和石匠喜极而泣,互相抱在一起用狂热的呼喊来庆祝自己的新生。

管道上看热闹的人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负责维持秩序的铁鹰剑士大惊失色,慌忙拦在前面。

老百姓见状,纷纷绕到了磨坊的上下游,探着头对着徐徐转动的水车指指点点。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赵崇都忍不住动容。

“竟然真的会转。”

虽然亲眼目睹过水车模型转动,但它和实物的大小天差地别。

模型的水轮才多大?

顶多二两重。

而实物高十丈,重上千斤,二十个人想要抬起来都非常吃力。

赵崇的目光扫过壮观的水车,还有中间那根长逾十米的红杉木转轴,深深的为自然的伟力所震撼。

“别看了。”

“水车会转还不算成功,要石磨转起来才行。”

陈庆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把赵崇吓了一跳。

转轴的尽头,民夫们已经散开了一大圈,面色惶惶地盯着自发转动起来的石磨。

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它的运转越来越流畅。

他们是亲手把石磨搬上去的,当然知道这个大家伙有多么沉重!

而现在,在没有人力和骡马的牵引下,它居然自己开始转了!

胆小的人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着神仙保佑,祖宗保佑。

还有人直接冲着石磨跪下,嘴里念念有词,好似拜谒鬼神一样敬畏。

“让开!”

“跪什么跪?你们自己安上去的,居然还怕它?”

陈庆不由摇了摇头。

“石磨真的转了。”

赵崇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然而真的看到它在碾盘上一圈圈的快速旋转着,仍然大感不可思议。

“木工呢?”

“把梯子拿过来。”

因为磨坊尚未完工,地板还没有铺起来。

漏斗挂的足有两米多高,暂时只能靠梯子爬上去装料。

“东家,我给您扶着。”

李乙凑上前献殷勤。

“不用,你去扛一袋麦子,倒进漏斗里。”

陈庆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在水力磨坊出现之前,面粉因为加工费时费力,属于绝对的高端食材。

普通百姓家里通常是把麦粒装在盆里,直接蒸或者煮,名为麦饭。

陈庆刚穿越的时候,吃了足足半年那玩意儿,嗓子都快被磨出茧子了。

“诶。”

李乙面露为难之色,屁颠屁颠跑去扛了麦子回来。

“东家……你千万扶稳一点。”

他面露畏怯之色,迟迟不敢抬脚上梯子。

石磨转的那么快,如果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最轻也是头破血流。

“瞧你那点出息,我来!”

陈庆一把夺过他肩上的麻袋。

“东家小心呀。”

李乙连忙扶着梯子,紧张地叮嘱道。

陈庆三两下扯开封口的麻绳,努力维持好身体的平衡,然后将袋口向下。

哗——

麦粒如流沙般撞击着木质漏斗,然后沿着顺着斜坡倾泻而下。

通过一条短短的羊皮管道,流进了石磨中间的圆孔中。

起码几百号人瞪大眼睛,前倾着身子盯着碾盘,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石磨的噪音似乎变小了一点。

那是因为麦粒已经进入石磨下方,减轻了它与碾盘之间的摩擦力。

“出来了!”

“我看到麦粉了!”

“真的出来了吗?”

人潮推挤着围住了碾盘,争先恐后地瞪大眼睛看着新鲜出炉的面粉。


吱呀~

大门打开,墙上探头观望的一排脑袋齐刷刷缩了回去。

“出来了!”

“那就是穿越者吗?”

“怎么长得和咱们没什么两样?”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嘘。”

夜深人静,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照样被陈庆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暗暗思量: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惹来了这群混世魔王?

听声音这群半大孩子的年纪都不大,有些还没过变声期。

左边一个带着明晃晃头饰的,想来就是赢诗曼。

“何方宵小,在此窥探?”

陈庆冷喝一声,向前走去。

墙头上有的人把脑袋用力压下,也有如胡亥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小子。

“我是公子胡亥,下面那个,你可是穿越者陈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傲慢和高高在上,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原来是你呀。”

陈庆走得近了些,大概能看出对方的模样。

长得不说歪瓜裂枣,也称不上五官端正,最多可称中人之姿。

见他过来,胡亥先是慌了一下,然后色厉内荏的高高扬起下巴:“你怎么不答话?不怕我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呦!

你都没几年活头了,还砍我脑袋呢?

陈庆玩味的打量着对方,拱拱手:“原来是胡亥殿下驾到,不知另外几位是……”

胡亥闻言大喜,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弟弟:“他怕咱们,不用担心,回头让他不准告诉父皇就行了。”

“我……我是公子将闾。”

身旁的孩童鼓起勇气喊道。

“犟驴?”

“好名字!”

陈庆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

将闾生气的望着他:“可是在笑话本公子?”

“没有,小民岂敢。”

陈庆把目光挪向旁边之人。

“我是公子博简。”

“我是公子婴哲。”

两名皇子各自报上姓名,只剩下赢诗曼偏着头躲避他的目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知这位公主殿下是……”

“大胆!你竟敢打探我诗曼姐姐芳名!”

胡亥指着陈庆怒喝一声。

“原来是诗曼公主。”

“胡亥殿下,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陈庆不阴不阳地冲着他笑。

后世有闻,李斯之所以同意跟赵高合作,就是因为胡亥顽皮直率,没什么心眼,方便他们控制。

说白了,这就是皇帝家的傻儿子。

“你……”

胡亥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怒不可遏。

“别说了,我们走。”

赢诗曼怒瞪了他一眼。

“姐姐先等会儿。”

胡亥却不肯罢休。

“陈庆,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可有宝物奉上?”

“若是合我们的心意,我等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免你一死也不难。”

陈庆差点气笑了。

这可真是大实诚人呀!

我要是不给,你是不是还打算让我放了学别走呀?

“自然是有的。”

陈庆装模作样在身上掏了掏。

“诸位殿下请看。”

夜色深重。

陈庆的手心里放了个小小的东西。

墙头上的几名皇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往前探着身子,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

连本来想走的赢诗曼也不由被勾起了好奇心,双手撑着身体,凝视个不停。

“你扔上来。”

胡亥着急的招招手。

“殿下,此物宝贵,可不能乱扔呀。”

陈庆往前走了两步,示意让他们看清。

胡亥等人更是着急,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无法看个分明。

“五毒消魂散!”

“看招!”

突然!

陈庆爆喝一声,将右手用力一扬。

洋洋洒洒的粉末形成小片灰雾,迅速笼罩了胡亥等人。

“啊!”

“是毒药,快跑!”

“快来人!”

两声惨叫后,赢诗曼和另外一个皇子猝不及防失去了重心,手臂乱挥跌落下来。

胡亥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口中还在大喊着求救。

陈庆一个箭步冲上去,又稳又准的将赢诗曼抱住。

“公主殿下小心。”

衣袂飘荡,宛如仙子临世。

陈庆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忍不住眼前一亮。

好美!

美眸善睐,顾盼生辉。

丽质天生,楚楚动人。

一头散乱的青丝垂在他的手背上,软软的,柔柔的,就像她的人一样。

那慌乱的样子,仿佛受惊的小鹿,惹人怜爱。

“哎呦!”

公子将闾摔了个四仰八叉,揉着屁股龇牙咧嘴。

赢诗曼在这声痛呼中才回过神,“登徒子,放开我!”

“公主殿下没事,我就放心了。”

陈庆从善如流的松开手,点点头后退两步。

“将闾,你怎么样了?”

赢诗曼着急的朝着弟弟跑去。

“姐姐,我屁股怕是摔裂了。”

公子将闾在赢诗曼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我看看。”

赢诗曼在他身上拍拍打打,确认没什么大损伤后才舒了口气。

“你这贼子好大的胆,竟敢下毒暗害我等!”

她转过头来,气呼呼的瞪着陈庆。

“公主殿下,小民可未曾如此。”

陈庆展开手掌,把空掉的陶瓶展示给对方看。

“金疮药而已,不信你闻闻。”

“真的?”

赢诗曼半信半疑。

“这是在大秦皇都,我还真敢加害你们吗?”

陈庆露出戏谑的笑容。

“那你……”

赢诗曼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心中俏脸生寒。

“三更半夜,我睡得正熟。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我小施惩戒也不过分吧?”

陈庆理直气壮的说。

赢诗曼哑口无言,她一扯将闾的胳膊:“我们走,不要理他。”

将闾一瘸一拐,幽怨地瞪着陈庆,不甘地跟在姐姐后头。

陈庆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赢诗曼又拉着将闾气呼呼地回来了。

“我问你,这里可有别的方式出去?”

“如果真要那么容易出去,陛下就不怕我跑了吗?”

陈庆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姐姐莫慌,我们等侍卫过来就好了。”

将闾小声说。

赢诗曼心下为难。

早知道就不由着胡亥乱来了。

他偷听父皇和赵统领的谈话,此事可大可小。

趁现在事情还未闹大,别让父皇知道还好。

要是……

赢诗曼想到严厉的父亲会如何惩罚他们这些人,就心头打鼓。

“公主殿下,我看这墙也不算高,要是我托着你,是不是可以攀到墙头?”

陈庆主动提议。

赢诗曼仰头看了一眼,顿时心喜。

应该真的可以。

“你……”

“将闾,你来托着姐姐。”

赢诗曼没好气的瞥了陈庆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啊?”

“我不行,姐姐我都这样了……”

将闾刚才就摔的不轻,再加上他才十二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不愿意咱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你可别怨我。”

赢诗曼冷冷地威胁道。

“那……我试试。”

将闾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走到墙角下。

“姐姐,你慢着点。”

“哎呦!”

赢诗曼刚按下他的肩膀,将闾就痛叫一声软倒在地。

“姐姐,我真的不行。”

将闾脸色痛苦,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公主殿下,还是我来吧。”

陈庆主动站了出来,他贴在墙边:“你踩着我上去。”

“我……”

赢诗曼犹犹豫豫。

现在虽然不是后世儒家礼教大行其道的年代,但是让她如此作为,还是十分挑战她的心理底线。

这时候,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你不准说出去,听到了没有?”

赢诗曼一咬牙关,红着脸说道。

“殿下可以当作小民双目已瞎,喉咙已哑,尽管放心就是。”

陈庆坚定地回答。

赢诗曼不敢再耽搁,手脚轻快的踩着陈庆叠在一起的手掌,然后站上他的肩膀。

她双手攀住墙檐,用力一跃。

陈庆在反作用力下,身体微微晃了晃。

体重很轻嘛!

也就九十斤左右。

个子倒是不低,应该有167左右。

秦人高大,皇家的饮食又丰盛,赢诗曼能出落得亭亭玉立,实在不奇怪。

陈庆也不知道别的穿越者同行是怎么回事。

不管穿越古代还是近代,随便遇上一个人就是美女。

但是他在代郡的时候,着实是大开眼界。

十八岁的阿姨,三十岁的大妈比比皆是。

就连所谓的小萝莉也都是面有菜色,蓬头垢面。

像赢诗曼这般水灵漂亮,娇软动人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难道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

陈庆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喂,该我了。”

将闾歪着身体站在他前面,着急地催促道。

“哦。”

陈庆点点头,掰着他的身体转了个圈:“看到那棵树了没有?”

“看见了。”

“从那棵树爬上去,沿着墙边的枝杈往前走,然后跳到墙头上就行了。”

“你不托我上去?”

将闾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过要托你上去吗?”

陈庆一脸无辜。

……

将闾满头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点,侍卫要来了。”

陈庆拍了怕他的肩头,闲庭信步般回了屋里。

“这个登徒子,好生可恶!”

赢诗曼紧咬银牙,恨恨地捶了一下墙头的瓦片。

“姐姐,我怎么办呀?”

将闾仰着头问道。

“照他说的做,还不快点!”

赢诗曼不耐烦地催促道。


车辚辚,马萧萧。

渭水河畔,一望无际的农田生机盎然。

陈庆昂首挺立,眺望着大秦起家的根本——咸阳。

咯噔。

骡车经过坑洼,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陈庆的下巴重重地撞在夹板上,差点咬到舌头。

“嘶……”

他疼得直吸凉气,忍不住朝前方骑马前行的赵崇喊道:“赵统领,能放我坐下来吗?我的双腿都没知觉了。”

铜铁商人陈庆谋反一案,所有相关者全部被押往咸阳受审。

作为首犯,陈庆享受了VIP待遇。

一辆载着囚笼的骡车专门拉着他,与以往电视剧里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坐不能坐,站又站不直。

要想腰腿舒服点,就要拼命撑起五十多斤重的夹板。

幸亏陈庆年轻,要是换成老弱病残,怕是没到咸阳就一命呜呼了。

至于底下那些人,待遇还不如他呢。

一根长麻绳像是拴蚂蚱一样,把上百人排成两条长龙。

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一路上就没停过。

在他们眼里,等到了咸阳,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兄弟们!”

“伙计们!”

“不要哭,我陈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哪怕千刀万剐,绝不祸累你们!”

陈庆心里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他不能回头,只能用嘶哑的嗓音尽量喊得更大声一点。

麻木的人群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谋逆造反的大罪呀!

东家虽然是个好人,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哼。”

赵崇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陈庆善于打造刀兵,或许于大秦有利,他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

“咸阳!”

“是咸阳吗?”

巍峨壮阔的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陈庆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

赵崇抬头望去,露出轻松的神色。

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他的密报陛下看过没有?

——

咸阳宫。

立柱漆朱,紫幔联袂。

一尊描绘着瑞兽图案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恢弘广阔的大殿中,侍者捧着简书轻手轻脚的行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还有没有啦?”

堆积如山简书之后,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一名头戴通天冠,玄衣纁(xun,浅红色)裳的男子捶着酸痛的腰肢站了起来。

他活动着僵硬的肩关节,重重地叹了口气。

出巡一次,竟然积累了如此多需要批阅的奏章。

诺大的国家,想要治理起来谈何容易。

他就是泱泱大秦的掌控者,千古一帝——嬴政!

“陛下,黑冰台有密奏一封。”

侍者小心翼翼地上前,把赵崇发过来的简报摆在案几上。

“嗯?”

“我让赵崇调查的铜铁商人应该是有结果了。”

嬴政缓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侍者悄无声息的把一摞摞批阅好的竹简搬到托盘里,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往大殿外走去。

确实是抬的。

秦始皇十分勤政,每天要处理的奏章又都是竹简所书,加起来分量足有上百斤。

而此次出巡归来,积压的文书足足有五六百斤!

左下方,身材瘦削的李斯缓缓抬头。

老板加班,打工仔自然也别想好过。

他一把年纪了,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加班方式实在有些吃不消。

砰!

突然,嬴政剑眉倒竖,重重地一拍案几。

周围的侍者浑身一哆嗦,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岂有此理!”

“简直是岂有此理!”

嬴政气得站起来怒骂:“这个陈庆不过一介铜铁贩子,一年半的时间就造了五千多副刀兵甲胄,当地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他想要干什么?”

“想要寡人的天下吗?”

嬴政愤怒的来回踱步,想起密报中提及陈庆打造的刀剑盔甲极为精良,远胜官造的制式装备,登时咬牙切齿:“有此才干,却不思为国效力,其心可诛!”

代郡是赵国故地。

嬴政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准备立刻派黑冰台查访咸阳城中的赵国旧臣。

光凭一个铜铁贩子,他何德何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背后定然有主使者!

哼!

天下平定已久,当年不杀你们,是为了安抚人心。

如今寡人还不敢杀你们吗?

嬴政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杀气腾腾,强大的压迫感迅速笼罩了整座大殿。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始皇帝杀起人来可从来没手软!

“陛下息怒。”

李斯老成持重,等皇帝发完了脾气,才拱手道:“可是有人犯上作乱?”

“你来看。”

嬴政直接把密报扔了过去。

黑冰台的密奏,非得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探听。

李斯好不容易接稳,拿在手中认真扫过。

当看到陈庆打造兵甲,积蓄粮秣,而且数量巨大之时,他忍不住开口:“此獠狼子野心,断不可留!”

嬴政赞同的点点头。

在陈庆抵达咸阳之前,已经替对方决定好了命运。

“穿越者???”

李斯突然皱紧了眉头,打量着上面三个生僻的篆书文字。

每一个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来自两千年后?”

李斯更加懵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陈庆被吓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亡……”

当李斯的目光继续往下看时,突然张大了嘴巴,面露惊骇之色。

他怎么会知道的?

别说一介铜铁贩子,就连咸阳城中的赵国故旧都不一定能知道!

嬴政派卢生出海寻找蓬莱仙岛,求取不死药。

仙岛没找到,卢生倒是带回来一本‘仙书’,上面写着“亡秦者,胡也。”

这可触了嬴政的逆鳞。

他当即下令,将所有知情者全部处死。

并立刻派蒙恬组织了三十万大军,北上远击匈奴。

胡嘛!

打的就是你!

亡秦者胡,我看到底是你亡还是我亡!

“你拿回来我看看。”

嬴政见宰相李斯一惊一乍的,顿时不耐烦,上前一把夺过密奏。

“穿越者?”

“来自两千年后。”

“亡秦者胡!”

阅完整封密奏后,他脸色凝重而阴沉。

这个陈庆绝不是铜铁贩子那么简单!

嬴政隐隐约约感觉,有一个天大的阴谋正笼罩在自己身上。

“传令赵崇!”

“日夜兼程,立刻带陈庆来咸阳宫!”


从秦孝公即位开始,深感‘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为了争一口气,老秦人励精图治,靠着坚韧不屈的精神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不断发展壮大。

到了嬴政加冕为王,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东至朝鲜、南据岭南、北达阴山、西抵高原。

除了没有开垦价值的不毛之地,整个天下已经尽归大秦!

陈庆居然说不是要造大秦的反,不是要造嬴政的反?

那只有一种可能……

大秦亡了!

想明白这一点,众臣的脸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一来大家都想到了这个答案。

二来则是不敢相信陈庆居然敢如此狂悖!

昔年赵强秦弱,秦孝文王之庶子嬴异人被迫去赵国为质。

在那里,他遇到了野心勃勃的吕不韦,讨来美妾赵姬并生下了一个孩子,名为嬴政!

而后秦国攻赵,赵王雷霆大怒。

嬴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回秦国,却把妻儿留在了赵国。

嬴政的童年十分悲惨。

人在异乡,举目无亲。

孤儿寡母,备受欺凌。

等嬴政回国掌权后,第一个攻打的就是赵国。

秦军攻破邯郸后,嬴政亲自驾临。

故地重游,将年少时所有仇人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赵幽缪王被流放深山,活活饿死!

吕不韦权倾天下,骄狂自大,被流放蜀郡。

他深知嬴政绝不会放过自己,途中饮鸩自尽。

燕太子丹招募勇士荆轲刺秦,后秦攻破燕国首都蓟城。

燕王为了保住国家,被逼弑子,将太子丹的首级主动奉上。

……

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往事,无不说明嬴政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你敢在我头上动土,我就让你物理入土!

毫无疑问,陈庆已经上了嬴政的必杀名单。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凝重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玩味,想要知道陈庆等会儿会不会如秦舞阳那般,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穿越不念诗,思想不合格。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庆昂首挺胸,朗声开口:“大秦军威赫赫,所向无敌。

陛下振长策而于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四海景仰,万民皆从。”

他想做个拱手的动作,才发现忘记自己被捆缚着双手,只能颔首示意。

一记马屁拍上去,嬴政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

不过眼眸深处的杀意并没有消失。

就凭他预谋造反的举动,就该死!

赵高露出讥讽的笑容,现在说这些,不嫌晚了吗?

“大秦江山皆系于陛下一人。”

“陛下在,则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但是假若陛下有一天不在了……天下必反!”

陈庆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炸响。

嬴政的脸色极为难看,蹭的拔出了太阿剑。

寒光湛湛,肃杀的气息弥漫。

“果然好胆!”

“寡人看错了你。”

嬴政提着太阿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王翦怒道:“陛下,何劳您亲自动手,老臣这就毙了这个狂徒!”

蒙毅同样义愤填膺:“大不敬!贼子寻死!”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紧张肃杀的气氛中,陈庆突然仰天大笑,猖狂至极。

“史记: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

“至平原津而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陈庆目光平静:“陛下,您的一生都写在历史书上,我怎么会记错?”

“非小民之言,而是史学家如此记载。”

“何来小民狂悖之说?”

感谢司马迁,感谢大秦粉,感谢网上的喷子。

在某个关公战秦琼的朝代实力大比拼帖子下,陈庆跟别人喷了一百多楼。

这段资料还是那时候查阅的,并且因为不方便复制,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你说什么?”

嬴政停住脚步,心神俱震。

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砸得他头晕目眩。

寡人怎么会死呢?

难道那些方士一个都没找到仙药?

三十七年十月出游,次年七月……

那不是只剩下短短五年!

嬴政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

这怎么可能!

“妖言惑众,逆贼受死!”

王翦就像个点着了的炮仗,上去一把揪住陈庆的胳膊,提起砂钵大的拳头抬手欲打。

赵崇身为亲卫,已经拔出了宝剑。

眼看着粗糙的拳头即将落在自己脸上,陈庆暗道一生:糟糕,玩脱了!

“武成侯住手!”

幸亏,关键时刻嬴政一声喝令,让陈庆免遭厄运。

王翦火爆的脾气上来,连皇帝的话都不想听:“陛下,不杀此獠,老夫誓不为人!”

嬴政目光凌厉:“你先放开他。”

“诺。”

王翦狠狠地瞪了陈庆一眼,含怒将其推开。

蹬蹬蹬。

陈庆连退好几个步,打了个趔趄,差点扭到脚腕。

“嘶~”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幽怨地盯着头发花白的王翦。

武成侯王翦?

这笔账我记下了!

敢打老子?

将来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王翦没想到陈庆居然还敢不服气的瞪着自己,顿时勃然大怒,差点就忍不住违抗皇命,将陈庆格杀当场。

行行行,你眼珠子大,我瞪不过你。

陈庆感受到这位沙场老将身上如实质般的杀气,无奈地偏过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说你有个漂亮孙女来着……

陈庆不由阴暗的在心里想着。

“陛下。”

赵崇见嬴政向陈庆走去,一个箭步挡在前面。

“无碍。”

短短时间内,嬴政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咦?”

陈庆大感震惊。

任谁听说了自己未来将死于何时何日,都不免心神动摇。

若是胆小的,怕是已经惶惶不可终日。

“嗤。”

嬴政见他惊诧的样子,不由发笑。

“陛下不愧是千古一帝,这般心性,亿万中无一。”

陈庆心悦诚服的说道。

“你说寡人五年后会薨于沙丘?”

嬴政淡淡的开口。

“然也。”

“史书确实如此记载。”

陈庆恭敬地回答。

“哈哈。”

秦始皇的神色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负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感慨地说:“寡人生于赵国,彼时秦赵两国互相攻伐,赵人无不视我为仇寇,恨不得我死。”

“少年时,吕相欺寡人年少,把持朝政。”

“母后与其沆瀣一气,密谋篡位。”

“他们也巴不得寡人去死。”

群臣勃然作色,战战兢兢低下头去,不敢做声。

这段往事在秦国无人敢提起,谁提谁死!

“韩、赵、魏、楚、燕、齐,六国之君,哪一个不想寡人死?”

“但寡人还在!”

“他们哪一个得偿所愿了?”

“就说这天下!”

“盼着寡人驾崩的六国遗民百万千万,不差你一个!”

嬴政猛地转过头来:“寡人跟你赌……”

“赌五年之后,寡人还在这里。”

陈庆在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脸色微微发白。

卧了个大槽!

这就是千古一帝气场全开的样子吗?

原来王霸之气真的存在!

“陛下,小民从未盼着您驾崩,乃史书所载。”

陈庆替自己澄清了一遍。

嬴政不耐烦的转身离去:“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哼!”

“就算寡人真的不在,还有我儿扶苏!”

“还有大秦百万雄兵,忠臣良将!”

“这天下,还是我大秦的江山!”

嬴政的性格和大多数老秦人一样,坚韧不拔,不肯服输。

他如果那么容易屈服,恐怕早就在一次次的挫折中郁郁而终了,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赵崇上前按住陈庆的肩膀,怒喝道:“跟我走!”

“且慢。”

“陛下,请再听我一言。”

陈庆在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秦始皇竟然是这种死犟的性子。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嬴政果然停下了脚步。

“陛下,要是扶苏殿下在就好了呀……”

一声长长的叹息,却让嬴政如同五雷轰顶。

他的牙关咬的咯咯作响,从齿缝里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赵崇心里比吃了榴莲还苦,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随行的李斯悠悠的开口:“怕是这水车根本不像那逆贼所称那般神奇吧。”

“亦或者是,此獠耗费数不清的民脂民膏,最后却造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废品。”

“陛下,陈庆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请诛此獠,以正人心!”

李斯开了口,御史大夫们顿时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陈庆此獠罪不可赦,请陛下诛之!”

“请诛此獠!”

“此獠欺君害民,万万不可留,请诛之!”

朝中公卿群情汹涌,异口同声的喊着要杀陈庆。

赵崇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御史们顺便连他也捎带上。

“是扶苏回来了。”

嬴政脸色铁青,却没有轻易做决定。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疾步朝着这边奔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父子没有隔夜仇。

虽然扶苏多次上奏要仁爱待民,因此触怒了他。

但是许久不见,嬴政同样挂念着自己这个长子。

扶苏的本意为树木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样子。

由此可见,嬴政对其寄望甚重。

“参见父皇!”

扶苏疾行而来,跪于车辇前,恭敬地行起首大礼。(相当于后世的跪拜)

“参见陛下!”

蒙甘带着几名亲信跟在后头,同时作揖行礼。

“回来啦。”

秦始皇的脸颊微微抽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悸动。

他淡淡的一挥手:“起身吧。”

“谢父皇。”

父子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双方对视一眼,扶苏匆匆移开了视线。

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且都是性情粗犷、不善表达的老秦人,有些话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扶苏,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嬴政主动开口。

“父皇恕罪,儿臣远道归来,不知咸阳城外竟多了水车这等奇物。”

“加上附近人员众多,一时误以为有刺客埋伏,故遣人将其驱散。”

“父皇,那水车不知是何人所造,此君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

扶苏抬起头,在朝中大臣的身上一一扫过。

大秦一向重视工器革新,所以才能有后来的甲兵冠绝天下。

水车就在咸阳城外,想来这位高人已经被请进了宫里,说不定就在随驾的臣子之中。

“哦……”

嬴政不禁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不是水车出了差错,只不过是因为扶苏到来引发的一场误会。

李斯和御史大夫们气得不轻。

事情居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关键是扶苏澄清事实也就罢了,居然还替陈庆说起了好话!

尤其是那句‘经天纬地’之才,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公子殿下。”

“您刚回咸阳,恐怕还不了解这水车。”

“妄言其如何如何,怕是不妥。”

李斯不阴不阳的顶撞了一句。

扶苏愣了下,虚心地行礼:“李相教训的是。”

嬴政朗声道:“水车近在眼前,一试便知。”

“赵崇,听说你命人从内库支领了五千斤麦?”

赵崇猛地打了个机灵。

先前他还信心十足,觉得此事必然有万全把握。

可看到李斯和御史大夫的态度,他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万一这水车真的不灵,李相能绕的了他吗?

“陛下,是小民请赵统领运的粮食。”

“水车只要转起来,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如果粮食跟不上,岂不是白白空费了水力。”

陈庆昂首阔步而来,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你?!”

扶苏惊愕地指着他,嘴巴张的能放进去一个鸭蛋。

“你不是……”

“卖肉夹馍只不过是业余爱好,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一名穿越者。”


他着急地问:“它又怎么磨米磨面的呢?”

陈庆略感诧异。

扶苏可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工匠,长期接触下来,潜移默化吸收了很多后世的知识。

他只简单的描述了一遍,扶苏就能领悟水车的原理,已经可以称得上天资聪颖了。

“磨面嘛,就是把水车的力量引导出来。”

“我们在这里加一个齿轮。”

陈庆一边摇摇指着磨坊里的实物,一边在地上勾画,讲解。

扶苏稍微思考的时间长了点,突然一拍石板。

“此物妙绝!”

“嘶~”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拍的是滚烫的石板,掌心火辣辣的疼。

蒙甘紧张地问:“公子,您的手怎么样?”

扶苏摆摆手:“不碍事。”

“店家,不知这水车是何人所造?”

陈庆望着他激动的样子,审慎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此君大才!”

“若是天下河流途经处都能营造出水车,省了百姓多少力气。”

“我要去拜访他,请他入朝为官!”

扶苏兴奋的说道,还拱手作揖,示意尊崇之情。

陈庆脸色微变,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古语有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可扶苏和他爹嬴政完全不一样!

哪怕被烫伤了手,扶苏还惦记着要拜访贤才建造水车,为天下百姓着想。

怪不得秦始皇驾崩后,陈胜吴广揭竿起义。

先搞了些神神鬼鬼的‘大楚兴,陈胜王’,然而听信者不多。

后来这两人打出为扶苏报仇的名义,顿时从者如云。

老百姓从来都不是要反什么大秦,反的只是秦朝的暴政!

如果扶苏登基,以他宽厚、仁义的性子,一定会实行休养生息之策,大秦怎么会亡!

“店家,你不知道吗?”

扶苏诧异地看着陈庆,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神色很是奇怪。

“公子……”

陈庆站起来,恭敬地作揖行礼。

“小民有一言,请公子殿下一定铭记在心。”

“无论任何时候,何种情况下,请您一定要保全自身,不可轻易丧失斗志。”

“你是大秦的希望!”

“切记,切记!”

无数道疑惑的目光投向陈庆,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郑重的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公子,陛下的龙旗。”

蒙甘注意到远处的烟尘,急忙禀报。

“父皇来了。”

扶苏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回过神来,笑着对陈庆说:“多谢店家好意提点,还有……改日再来吃你的肉夹馍。”

“蒙甘,付账。”

陈庆接过铜钱,望着大队人马络绎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知道扶苏并没有听进心里。

不过没关系……

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赵崇,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嬴政听说水力磨坊已经开始运转,并且效率远超人力,顿时顾不得和大臣们继续商议国家大事,急急忙忙出城查看。

万万没想到,此时磨坊所在的地方已经乱成一团。

铁鹰剑士和监工们分散各处,像是赶羊一样把刚才被吓跑的民夫重新召集起来。

蒙甘的大军驻足在不远处,因为没打出旗帜,暂时看不出是哪方人马。

眼下的情形着实令人费解。

“启奏陛下……”

赵崇额头上刷的冒出一层冷汗。

要是水车出了岔子,始皇帝必然盛怒。

到时候别说陈庆以及他的手下,恐怕协助的民夫和工匠一个都别想活。

说不定他也要被安个监管不利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早知道陈庆是个祸害,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他祸害到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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