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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

原瑗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是由作者“原瑗”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裴鹤语谢夔,其中内容简介:府邸的后面溜了出来,换回了平日里的衣服,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回到了节度使府上。要说刺激,那肯定是刺激的。从前在上京的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最初心里的不安,很快在看见来接应她们的钟世远时,就变得冷静了不少。后面的一切,几乎压根没有让两人操心,谢夔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将她们送回了府上。鹤语坐在一旁,听着珍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日在......

主角:裴鹤语谢夔   更新:2024-06-18 2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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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鹤语谢夔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由网络作家“原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是由作者“原瑗”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裴鹤语谢夔,其中内容简介:府邸的后面溜了出来,换回了平日里的衣服,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回到了节度使府上。要说刺激,那肯定是刺激的。从前在上京的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最初心里的不安,很快在看见来接应她们的钟世远时,就变得冷静了不少。后面的一切,几乎压根没有让两人操心,谢夔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将她们送回了府上。鹤语坐在一旁,听着珍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日在......

《精品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精彩片段


鹤语擦完后,让人给自己搅干了头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腿上有伤,鹤语睡得并不踏实。在枕间的那张脸上,满是不舒坦。

当乌金西坠时,鹤语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来人。”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珍珠和玛瑙,珍珠手脚麻利地给鹤语倒了一杯温水。

鹤语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两人,虽然在做计划时,她就知道跟踪她们的人多半只是想要确定她们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现在看见珍珠和玛瑙时,鹤语还是多问了一句,“没受伤吧?”

珍珠率先摇头,开口道:“没有,我和玛瑙都好着呢。”

她和玛瑙不久前就已经从彩月族在灵州府邸的后面溜了出来,换回了平日里的衣服,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回到了节度使府上。

要说刺激,那肯定是刺激的。从前在上京的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最初心里的不安,很快在看见来接应她们的钟世远时,就变得冷静了不少。

后面的一切,几乎压根没有让两人操心,谢夔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将她们送回了府上。

鹤语坐在一旁,听着珍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一切,不由莞尔。

“谢夔回来了吗?”鹤语问。

珍珠摇头,“还没呢。”

就在鹤语刚念叨了两句时,外面就传来了“大人回来了”的声音。

鹤语下床,刚走了两步,眉头就拧了拧。

上了膏药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腿上的伤还没好得那么快,走路的时候,腿根摩擦着,难免会有些痛。

鹤语忽然想到先前回府时,谢夔说什么都要亲自抱着自己回房间的场景,这一瞬,心里对那个男人的孟浪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鹤语明明听见了谢夔回来的声音,却不料,今日谢夔竟然没有直接来撷秀楼,而是留在了外院的书房。

“去看看,谢夔怎么回事?问他要不要过来用晚膳。”鹤语开口对着身边的珍珠道。

自打来了灵州,她晚上几乎都是跟谢夔一起用膳的。

反正整个节度使府上就只有他们两位主子,若是一人还开一个小灶的话,未免有些太麻烦,也太浪费。横竖谢夔是个不挑食的,鹤语这边只管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

没多长时间,去打探消息的珍珠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鹤语抬头问。

珍珠:“婢子没能进驸马的书房,外面有人看守。不过驸马说了,让殿下先自行用膳,不用等他,等会儿他会派手下的人来咱们小厨房里取晚膳。”

鹤语以手支颐,另一只手,则是在放在桌上敲了敲。

玛瑙见她似乎情绪不高,不由开口道:“城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想来驸马要处理的公务不少,留在书房里,应该也是怕影响了殿下休息。”

鹤语“嗯”了声,她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就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太习惯。

“算了,先传膳吧。”

从前在上京时,鹤语也没怎么一个人吃过饭。她时常在宫中,自然也是留在了皇后的殿中用膳。

现在一个人坐在的桌前,鹤语没什么胃口。

挑了些杏酪羊,又尝了一口开胃的酱瓜,但还是很快放下了筷子。

腿间不舒服,鹤语没有想要去外面转转消食的想法,直接回了内室,躺在床上,让珍珠在旁边给自己念话本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鹤语听了一会儿书,竟然还觉得挺有精神。


“没有的事。 ”谢夔硬邦邦说。

鹤语:“那他为什么这么说?还说什么你喜欢听她弹琴?”

谢夔:“……”

“我弹得也不错,也不知道跟她的琴级谁更厉害一点。”鹤语忽然说。

谢夔低头,眼中像是有幽深的漩涡,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他忽然低头,凑到了鹤语的耳边,轻声问:“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得了空,弹一曲与我听听?”

鹤语被他这动作弄得耳根有些发痒,“你想得美。”鹤语一边躲开谢夔的气息,一边强做镇定说,“我的琴,也是你想听就能听的?”

谢夔站起身,轻笑了一声,“听说殿下的琴技冠绝上京。”

鹤语微微昂着下巴,那副傲娇的小孔雀的模样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这话可不是她说出去的,是听过她的琴音的人传出去的。

但别的不说,只说琴技的话,鹤语觉得自己勉强也算是个懂琴的人。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插科打诨,你还没老老实实交代你跟那王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鹤语说。

谢夔眸色一沉,开口道:“没关系。”

“真不喜欢?”鹤语问这话的时候,转过头,没有再从铜镜里看着谢夔,而是直视着对方,仿佛是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穿他的心思。

谢夔面不改色,“不喜欢。”不过,他在回答完这话后,忽然之间勾了勾唇,凝视着眼前的人,那样子,顿时变得带上了几分痞气,“殿下,我若是喜欢,又如何?”

鹤语伸手,一把将在谢夔手中的发梳夺了回来,“啪”地一声放在梳妆台上,语气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几分凶巴巴的狠意,“要你好看!”她说。

奈何这四个字音是挺重,只因说话之人的嗓音有些软,欠缺了不少威胁和凶狠之意,反而显示没有利爪的小老虎的假凶的哼哼声。

谢夔一听,差点笑出声。

“不喜的。”就在鹤语快要炸毛的前一秒,谢夔忽然郑重开口,他也不知道是对鹤语说话,还是对着谁,“我谢夔,这辈子就只有一位发妻,绝不另娶,也不会喜欢旁的女子。”

鹤语在听见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有些愣怔。

随后她猛然反应过来,从位置上站起来,伸手推开了谢夔,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是驸马,你这辈子敢给我另娶试试?还喜欢别人?你做梦吧你!”本朝驸马,这辈子就只能有公主一位妻子,谢夔竟然还有胆子问自己,若是他若是喜欢旁人,她会如何?这保证,这保证……

听着,好像也是有那么点让人心情舒坦吧。

但,这不是应该的吗?

鹤语一边想着,一边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房间。

站在原地的谢夔,看着她那像是小孔雀一样高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倏地一下就笑了。

男人原本就面目英俊,又因为常年在战场上,骨子里更多了几分军中之人的血性刚硬,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肃不好惹,可是这么一笑时,却尽显风流。

他为什么那日夸了一句王芙的琴呢?

不过是当年他奉旨入京,意外在桃林里,听见过鹤语的琴音而已。

而在漠北,这里不似话本新曲勃发的上京,懂曲儿会弹曲儿的人,都少之又少。当冷不丁地听见那七弦琴之音时,谢夔的脑子里,蓦然就出现了当年自己听见的琴音,便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那时候,鹤语跟一群王公贵族的郡主小姐们在一处赏花,他去偏殿见了皇帝,回来的路上,在一墙之隔,偶然听见了鹤语和她的一群闺中密友的声音而已。


她是真去过江南,也是真在江南听了那么一曲令人念念不忘的《蓬莱几重》。不过,她不仅仅听过了,还见到了演奏这一曲子的“乐逍遥先生”。

乐逍遥先生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五位已经算是隐世而居的琴艺大家,都已到花甲之年。平日里,几人住在一块儿,过着还真算得上是乐逍遥的日子。

鹤语是慕名前往,她是名冠天下的仲宇先生的徒弟,仲宇先生跟这五位乐逍遥先生又有些交情,鹤语就仗着这层交情,听到了天底下最令人拍案叫绝的一曲《蓬莱几重》。

甚至在那时候,鹤语还萌生了想要学一学琵琶的冲动。

只不过重新学习一项技艺,需要花太多功夫。再加上当时跟在鹤语身边的徐姑姑,极力阻止,她最终也没得到机会。不过虽没学成,但对这门乐器有些粗浅的了解。

比方说,如今在大邺皇朝,琵琶早就分出了流派,南派和北派。其中南派又划分成了更具体的小流派,小到轮指的顺序,大到演奏技巧,各不相同。这些鹤语不一定精通,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南派和北派的区别,可就太好区分了。

琵琶最早是从河西流传到的大邺,最初也是在北地盛行,也保持着境外的弹奏特色,是横抱着琵琶。后来,流入了江南上京后这些南方地区后,经过改良,到如今,南派早就没有了横抱琵琶的弹奏,几乎人人都是竖抱琵琶半遮面。

可是现在鹤语看着春娘的弹拨,却仍旧是横抱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现在在春娘手中,还拿着拨子。

这在南派中,几乎没有人再用这玩意儿。大家都是用手指甲,涂抹熬制的药水,增加指甲的硬度,直接接触琴弦。

用拨子的,只有北派的人。

春娘口口声声说自己祖籍在江南,从小学习琴艺,但不论是从对方的手法还是抱着乐器的姿态,分明不是江南之人。

再说了,当年徐姑姑极力劝阻她跟老先生研习琵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在大邺的好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的琴,以“筝”、“七弦琴”、“箜篌”为上品,而琵琶,则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入不得眼。也许在边境之地,种族众多,大家没有这样的顾虑,可春娘祖籍不是江南吗?

那时候还在江南,没有因为犯事儿被流放的春娘家人,又是如何从小说服家人练习琵琶。

像是她这样颇得家中盛宠的女儿,在没有家里人的约束下,也没能学习琵琶。

不是江南之人,为何声称自己来自江南?

很奇怪。

当《蓬莱几重》终了时,鹤语还有些神游太虚。

她这模样,在春娘看来,就是深陷于她们的琴音之中。

春娘站起来,“小姐,您觉得刚才奴家弹奏的这一曲,如何?”

春娘才不相信眼前这彩月族的贵女真能听出来自己这一帮人跟江南名流演奏之间的区别,不过是门外汉,听个曲儿,调子差不多就得了。

鹤语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她拍了拍手,看向一旁的玛瑙,“天上之曲,赏。”

玛瑙上前一步,直接拿出了一锭银子。

春娘见状,顿时梅开眼笑,“小姐喜欢便是,小姐还想听什么曲儿? 奴家这儿的姑娘可不少。”

鹤语还真做出沉思的模样。

春娘看着她,试探道:“小姐既然是灵州城的贵客,这几日小姐若是留在灵州城的话,奴这乐坊里的姑娘,小姐尽可带回府上,让她们留下来在府上给小姐弹奏。待到小姐离开灵州之日,或是小姐厌烦时,再将她们送回来即可。”


第十章 侍寝

谢夔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荒唐。随后,他看着身边的钟世远,“怎么?”

钟世远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谢夔的情绪变化,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反正大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哎哟!”

钟世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就陡然挨了一脚,瞬间就被谢夔给踹出了门。

他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蛋子,一边看着还在营帐里的谢夔,一脸悲愤,“大哥你踹我做什么?!”

谢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你该。”

说完这话,谢夔就要转身脱衣服。但也是在这时候,钟世远那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

“对了,大哥,公主说了,让你今夜务必回府一趟!”

钟世远说完这话后,立马跑了。

他从前可没有命令过谢夔做什么事,现在借了鹤语的口,倒是头一遭。

站在营帐里的谢夔解衣服的手一顿,他还想要抓住钟世远问个究竟时,谁知道这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看着钟世远跑远的身影,谢夔手上的动作到底是停了下来。

“备马。”

谢夔回到节度使府上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一进门,袁广就迎了上来。

“少爷。”袁广眼中露出浓浓的惊喜,看着谢夔,那双眼睛差点没直接一红,就落了泪。“少爷看起来又瘦了。”自打谢夔来了漠北,不论是在从前做小兵的时候,还是像是现在这样已经成为了一方节度使,有自己的官宅时,谢夔都很少回家。袁广想要见到他,自然也难了不少。可是他离开英国公府,不就是为了伺候谢夔的吗?可哪知道谢夔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今夜见到谢夔,距离上一次,又是好几月。

谢夔嘴角稍稍牵了牵,好似这就是他能露出来最大的和善笑意,“袁叔。”

袁广连忙“诶诶”了两声,“少爷现在可要用膳?今日厨房里有……”

谢夔不等袁广报出今日的菜单,就已经先打断了他,“我已经吃过了。”

袁广顿住,然后反应过来,“少爷是来见公主殿下的吧?”

“嗯。”谢夔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今日的确是因为鹤语说要见他,这才回来。

袁广脸色瞬间露出喜意,“是了是了,少爷如今是成了亲的人,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来了漠北,少爷自然是要跟公主在一块儿的。那少爷赶紧去吧,公主殿下如今应该已经在撷秀楼歇下了。”

谢夔沉默,看见随着自己从上京一路来这广袤的漠北,一路颠沛流离,十来年时间过去,后者俨然变得苍老了不少的脸,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算袁广这话说得对吧。

谢夔走到了后院。

他一路走来,发现院中变化了不少。哪怕从前他很少回来,也知道这府邸是一番什么光景。当初有多萧条,现在就有多富贵。

如今,谢夔看着在前院和后院的各个角门处,都有带刀的护卫把守。原本一到了晚上,就变得黑漆漆的庭院,如今长廊水榭下都挂着明亮的灯笼,直接将整个节度使府邸都照得透亮。这般情景,隐隐的,带上了几分温馨和谐的味道。

到了撷秀楼时,谢夔这一次倒是没有在门口看见那叫做唐坚的护卫长,想来鹤语应该是已经觉得这院子足够安全,不需要人再在门口守着保护。不过,倒是多了两个看起来清秀至极的婢女。

“驸马。”婢女看见他后,福了福身,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钟,“请留步,容婢子先通传一声,殿下此刻不方便。”

谢夔:“……”

这哪里是讨了个媳妇儿?分明就是讨了个祖宗。还有谁像是他这样进自己夫人房间,都要被拦在外面等通传吗?

谢夔心里嗤笑一声,但也没有为难眼前的两个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按照鹤语的规矩。

婢女进去后,很快又出来,替谢夔打开了门,“驸马请。”

谢夔大步流星跨进了房间里。

一进门,谢夔就闻到了一股清远的香气,不算浓郁,但是却有些沁人心脾。是当初他在客栈时,就闻到过的鹤语喜欢的降真香。

今夜鹤语已经要歇下了,她看天色不早,只当谢夔还没有回军营,没有收到钟世远的消息,不会过来了。

没想到,她刚上了香膏,就听见外面璎珞跟人说话的声音。

居然回来了。

鹤语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不过她不经意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的表情时,又将那一抹弧度压了下去。

“来了。”鹤语听见动静,回头,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那抹高大却也显得冷硬的身影。

她说的不是“回来了”,而是“来了”。

谢夔听得出来两者不同的含义,但他没介意。

“府上是有什么事?你让钟世远给我带话?”谢夔从不自作多情,鹤语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鹤语轻咳了声,虽说已入北地的有些时日,但她还是没能习惯这里的气候,嗓子总是时不时感到有些难受。但现在,在谢夔面前的这声咳嗽显然是装的,她是有些紧张。

“没什么。”鹤语说,她尽量让自己的神态和语气听起来都如常,在心里也反复告诫过自己,这都是谢夔应该做的,她是公主殿下,谢夔合该听自己的。“今夜你留下来。”

谢夔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不然,他现在听见的这算是什么?

“什么?”谢夔反应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听岔了。

这个在新婚夜都能直接将他踹下床的娇滴滴的殿下,如何会在这时候主动开口让自己留下来。

鹤语却像是被这寻常的两个字弄得有些起火,她柳眉微挑,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却浮现了两抹有点可爱的红晕,语气很是硬邦邦,“我说,让你留下来。”

谢夔这一次是确定了,可也是因为确定才觉得荒唐。

鹤语不是没看见谢夔的表情,她拧着眉头,走到谢夔跟前,眼神里有止不住的嫌弃,“你怎么搞成这样?”

分明是黑色的胡服,但现在在谢夔身上,却多了很多沙尘,看起来风尘仆仆。落在鹤语的眼中,自然是脏兮兮又带着汗味的臭男人。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头,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去后面把自己洗干净再过来。”她嫌弃得不行。

谢夔在听到这话时,心里觉得好笑至极。尤其是在看见面前鹤语的表情和动作,他抱臂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对方打量自己,听着鹤语嫌弃的话时,倒是没觉得羞恼,反而主动迎上了鹤语那双清亮的眼眸,“殿下这是今夜招我侍寝?”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鹤语这才悠悠转醒。

她一头浓密的青丝,铺散在枕间。

回头时,鹤语发现身边的谢夔早就不见了踪迹。

没多久,珍珠和玛瑙便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梳洗。

鹤语打了个懒懒的哈欠,眉宇间都笼罩着一层餍足。

可以说,自从进入了北地,昨夜便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晚上。

鹤语自己都不知道昨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往日里,她夜间总是要被冻得醒来。出门在外,就算是再精细,她也没料想到北地跟上京的夜里气温竟然相差那么大,队伍里没有带着宫中常用的银丝炭,外面的炭火又让鹤语觉得格外不舒服,只能每晚都靠着汤婆子暖被窝。

可每每到了半夜,汤婆子凉了,鹤语也被冷醒。

“殿下昨夜都没叫婢子来换汤婆子。”珍珠一边给鹤语梳头,一边笑眯眯开口,“看来殿下昨夜休息得极好。”

她在鹤语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希望鹤语能好好的,尤其是在跟驸马成亲后,鹤语一直没有要动身来漠北的念头。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就算是在宫中再得宠又怎么样呢?日后到底还是要跟驸马在一起过日子,现在看起来,她家殿下和驸马相处地应该还不错。

玛瑙也高兴地给鹤语选了一条赤金色的琵琶襟外袍和烟水百花裙,“殿下今日头上这支镶明珠宝塔形金簪,看着就喜庆。就算是不要这些发簪,殿下的气色也比往日好了不少呢。”

鹤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里面照射出来的女子粉腮红润,秀眸惺忪,面容看起来倒是久违的舒坦。这都全赖于她昨夜睡了个好觉,才会觉得全身舒坦。

“嗯。”鹤语点头,“昨夜休息得不错。”虽然不想承认这里面可能有谢夔睡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但鹤语在换好了衣服后,还是开口问:“他呢?”

珍珠和玛瑙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鹤语问的人是谢夔。

“驸马今日天不亮时,便离开了客栈。”珍珠回答说,“驸马说有军务在身,去灵州的路上,将会由昨日的钟小将军护送我们。”

说到这里时,珍珠心里不免对谢夔有些不满。

她们殿下千里迢迢来了漠北,才见了一面,驸马竟要离开,这不是没把公主放在心上吗?

现在被认定了没将鹤语放在心上的谢夔,已经带着昨日手下的兵,在边界线巡逻。

漠北这一条边界线格外长,再北上,是浩瀚一望无际的草原,再深处,便是匈奴人聚集的地方。

谢夔骑马走在最前方,他身形挺拔,仍旧是一身黑色的装束,看起来冷硬不好惹。

若是这时候有人在谢夔身边,细细一看的话,就能发现谢夔那双冷冽的双眼下,有不甚明显的淡青色的黑眼圈。

一看就知道是昨夜没怎么休息好。

侯伟杰就跟在谢夔身边,自家顶头上司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军营。那时候,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头顶尽是启明星。

“大哥昨夜没有见到公主吗?”侯伟杰驱马走到了谢夔身边,低声问。

不然,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按理说,见到了三年不曾谋面的妻子,难道不应该被翻红浪,极尽云雨之事吗?吃饱餍足的男人,第二日自然应该是神采奕奕。可是现在侯伟杰看着谢夔,那样子可不像是好好释放了一晚的模样。

谢夔闻言,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他当然见到了,只是昨夜的同塌而眠,跟寻常夫妻的同床共枕不太一样便是了。

昨夜他没推开浑身冷冰冰的鹤语,既然是他的妻子,保护妻子,让妻子能有安逸的生活环境,这本来就是他做丈夫的责任。只是,将鹤语揽在了怀中后,谢夔非但没有因为后者身上的凉意感到丁点寒冷,反而,常年没有碰过女人的身体,很真诚地起来反应。

怀中的人,软软的,跟他从前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就像是一盏漂亮又脆弱的琉璃灯,让人忍不住想要精心呵护,捧在手心里。

陌生却让人有些沉沦的香气一直萦绕在谢夔的鼻翼间,原本在刚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自己被降真香包围了。如今,在鹤语滚了他怀中时,谢夔才意识到,那些香味,相比于鹤语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一整夜,谢夔都没能睡着,倒是在他怀里的人,睡得香极了,哪怕今日他起身时,鹤语都还睡得一脸红彤彤,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

当鹤语一行人到灵州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其实一路上从望城到灵州,按照当初鹤语他们的速度的话,其实压根要不了三日。但既已经到了漠北,谢夔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入上京。这一路上,也不会再有当地的官兵出来护卫,变相催促,鹤语自然就慢下来了许多。

半日赶路,半日游玩,权当做是出门游玩。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第二日鹤语准备就寝时,问了一句“谢夔呢”。珍珠和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自家殿下这是何意。

倒是收到了消息的钟世远过来回话,“节度使这几日都率领着手下的将士在边界巡逻,行踪不定。”

钟世远在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鹤语的神色,他心里也有些忍不住对谢夔有些嘀咕。巡逻这种琐事,其实交给他和侯伟杰两人已经足够,既然公主殿下来了他们漠北,自然应该是好生照料的。还有谁有比谢夔跟在鹤语身边,更名正言顺的呢?

他那日晚上见到自家节度使策马疾驰而来,还以为对方将公主殿下放在了心上,现在看来,钟世远只能在心里摇头。

好在鹤语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回了。

钟世远离开后,珍珠和玛瑙在房间里一左一右站在鹤语身后。

“驸马这算是什么意思?来了一晚上见殿下,就走了?”珍珠气愤道,她是想得多了点,谢夔晚上跟自家殿下睡了一觉,接下来就不见了人影,那,那不是折辱她们殿下吗?将她们殿下当做什么了!

玛瑙也觉得谢夔这事做得不地道,只是她相较于珍珠来说,年长了两岁,也更沉稳些,担心自己再跟着珍珠抱怨的话,恐惹得鹤语心中郁郁不快。

鹤语只是敛眉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自己跟谢夔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谢夔这几日不见踪影,她也理解。身为主管军事的节度使,自然是要保护一方百姓。就从她进北地不久后,就遇见的那一拨伪装成流寇马匪的匈奴人,她便知道谢夔肩负重担。像是她身边这些武功高强的护卫都不能在短时间里将那些匈奴人击杀,若是寻常百姓寻常商队遇见,估计就是九死一生。

等到了节度使的府邸前,鹤语被珍珠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这一座看起来巍峨宏伟的宅子,微微点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满意。

漠北的建筑跟上京的建筑风格相差甚大,不似上京和水乡的那么精致,而是从外观都带着一股子的粗犷之感。

鹤语从大门进入,一进门,她脸上的神色就差点垮掉。


可是现在骤然间得了自由的鹤语,却是反应极快,伸手就挡住了谢夔的肩头。

“你走……”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真是要命的可怜,“你戳我。”鹤语红了脸。

刚才谢夔抱着她时,压着她腰间按向了男人那具强健的躯体时,她真的被吓到了。

“混蛋!王八蛋!下流!”鹤语稍稍平复了心情,便开口对着谢夔怒骂。

可惜就来来回回几个词,实在是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谢夔听得心头一阵复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无奈还是觉得好笑。

不过现在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谢夔也没想要再继续吓鹤语。

他飞快起身,站在了床前。

鹤语似乎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走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男人大喇喇地矗立在床前。

柔和的光线在床幔上投下了剪影,鹤语看了一眼后,登时瞪大了眼睛。

“你,你……”她爆红着耳朵,瞧着剪影上,在男人腹下极为突出的地方,伸手拉过了被子,蒙住了脑袋。下一刻,鹤语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带着几分羞赧,“今夜你不准睡在这里!”

谢夔:“……”

得了,这一次真是把人给招狠了。

谢夔先去了净房,他没有洗热水澡,而是直接在凉水里浸泡了大半炷香的时间。

相比于鹤语,他想,可能自己现在的情况更为严重一点。

那处都已经紧绷得发痛,谁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现在也不得纾解,满脑子都是刚才鹤语差点被自己欺负哭了的样子。脑子里越是想着,身体越是感觉燥热。

在浴桶里的男人,背靠在浴桶的边缘,从窗外漏进来的月色,能隐约看见他肌理分明的后背,还有那双搭在了木桶上的强劲有力的双臂。

谢夔仰着头,冰块似的喉结,此刻伴随着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鹤语的画面,快速滚动着。那浴桶的凉水水面,似乎也在随着喉结的滚动,从水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最终在随着浴桶中的男人呼出一口长气时,荡漾的波纹到达了顶峰。一时间,在净房里,只剩下谢夔略显得粗重的呼吸声。

再从净房里出来时,谢夔身上还带着水汽。

他没有直接回房间,现在谢夔还记得刚才自己离开之前,鹤语恼怒的声音。

“啧。”

想是觉得有些难办,谢夔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那样子看起来放浪不羁。胸膛处还有水滴跃下,在月光下英俊的男人就站在房门口,没进去,就伸手捂了捂脑门,面色似乎显得有些纠结。

撷秀楼里还亮着灯,谢夔知道这时候鹤语还没睡下,珍珠和玛瑙应该进去伺候她了。

现在在里间,珍珠和玛瑙的确是在伺候鹤语。

刚才被谢夔胡闹了一通,鹤语又出了些汗。她受不了,便唤了珍珠和玛瑙进来擦身。

“今夜你们守在外面。”鹤语趴在床上,软软地开口说。

珍珠拿着帕子,轻轻地给鹤语擦拭着身体。她家殿下这一身雪肌是天生的,瓷白得像是能反光一般。摸着像是牛乳一般嫩滑,即便她也身为女子,这么多年伺候在鹤语身边,但每次见了,仍旧忍不住被勾红了脸。

此刻珍珠和玛瑙听见鹤语这话,不由对视了一眼。每当驸马在殿下这里留宿时,都是不让她们伺候的,今夜怎么……


这一路上,府上可有不少人看着。

多数还是她身边从上京带过来的护卫,和那些谢夔安排在府上的亲兵。

鹤语自觉自己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谢夔抱着自己这般穿梭在府邸中。

“你干什么谢夔?你还不放我下来?”鹤语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几分浓浓的警告,她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声音吸引更多的视线。

谢夔走得四平八稳,他胸口的衣服被鹤语那双小手紧紧地拽住了,留下不少褶皱。

“抱你回房。”谢夔声音平静,仿佛就只是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鹤语大窘,脸色绯红,“我能自己走。”

谢夔在这时候低头,看了怀中的人一眼,“腿不疼了?”

鹤语:“…… ”

疼当然是真的疼,走路时,两腿摩擦着,破皮的地方就更难受。

可是,她宁愿忍着痛,也不想要谢夔当着府上这么多人的面儿,抱着自己回房间。

这,这都成什么了!

谢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人看,你不用担心。”

府上的不论是她的护卫,还是亲兵,都是有眼力价的人。

即便是看见,也会装作没看见。

鹤语咬着唇,“疯子。” 她低声说。

谢夔没反驳,他强势将人抱回到了撷秀楼,找了她身边的婢女侍候她,然后那双黑沉的双眸看着鹤语,开口道:“就在房中,别乱跑。”

鹤语瘪嘴,“知道。”

谢夔这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还需要人时时刻刻照看的小孩子,鹤语忍住了自己冲着谢夔翻白眼的冲动。

谢夔很快离开,他要去乐坊亲自探探路。

若是前两日收到的那些消息,探子都在乐坊的话,他可要对这家在灵州城内扎根这么多年的乐坊重新审视一番。

谢夔离开后,鹤语靠在罗汉床上,等着隔壁净房的放好热水。今日可谓是风尘仆仆,奔波了许久,她感觉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尘土的味道。

就在鹤语坐在罗汉床上发呆时,外面传来了袁广的声音。

袁广没有进来,只是差门口的婢女送来了一件东西。

珍珠和玛瑙还没有回来,现在服侍着鹤语的是玳瑁。

玳瑁将刚才袁广送来的药瓶递给鹤语,“殿下,袁管家说,这是驸马让他送来的伤药。”

谢夔在离开府上之前,还是找到了袁广。对于这种在马背上的磨伤,他比谁都有经验。这药膏,是外面买不到的,都是军中的大夫配的药。见效快,算是军中常备药品。

鹤语接过,脸色有点泛红。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谢夔还分了两分心思在自己身上。

拧开药瓶,里面有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对于气味格外敏感的鹤语,又蹙了蹙眉头。

她有些嫌弃。

宫中的御医知道她对气味尤为敏感,所以每次配给她的药膏,都是单独配置。若是遇见有味道极重的药材,就会用一些药效不会与之相冲的草药中和一番,或者只是加上些许香料,让药膏的味道没有那么明显。

但显然谢夔差人送来的这膏药,就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膏药。药味刺鼻,那颜色一看也是黑乎乎的。

鹤语随手将其放在了一旁,让玳瑁扶着自己,去了隔壁的净房。

再出来后,鹤语让玳瑁去取擦伤的药膏,她放在了床幔,退下了亵裤,借着光,擦着腿侧的伤。

一股清凉而清新的味道,弥漫在了床幔中。


一方节度使的府邸,自然不小,结构也极为方正,布局也精巧,但是,当鹤语等人从正门走进去后,看着不少人忙前忙后地打扫,在地上还有枯黄的落叶,面色不由一沉。

鹤语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忙乱的场景?

钟世远一直跟在鹤语身边,这几日,他也有些摸清楚了鹤语的性子。

这位从上京而来的顶顶娇贵的公主,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至少,就从他家节度使从第二日起就不见踪影,鹤语没有闹过一次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公主还是讲道理的,不会为难一般人。

现在看着眼前这有些凌乱的院子,钟世远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他主动解释道:“府上的人还没有打扫干净……”

鹤语看着院子里这些穿着不同衣服的小厮,“府上的?还是是从外面招工进来的?”

钟世远还想要否认,可是在一不留神对上鹤语那双清透的眼眸,那句“怎么可能”最终还是在嗓子眼里滚了滚,咽了回去,“是临时在外面招工进来的。”钟世远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他当然也不想让自家节度使在公主面前落得个穷鬼的印象,很快他就解释道:“虽说大人掌管朔方十几州,可每年军队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大人也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所以,谢夔他不住在这儿?”鹤语一针见血地问,这么大规模地清扫,还不是府上的小厮和侍女,那这宅子怕不是早就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钟世远点头。

“他住哪儿?”

钟世远:“军营。”

谢夔吃穿住行几乎都是同将士们一块儿,跟普通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

鹤语心头有些复杂。

谢夔出身并不算差,甚至还出自于京城的勋贵人家。但如今,从他身上,几乎完全见不到了如今在上京城中,那些贵族子弟的脾气秉性。

钟世远心头有些惴惴,他不知道鹤语是不是会生气。

“知道了。”鹤语只有在最初进门时,脚步顿了顿,随后就神色自如地穿过了前厅,朝着后院走去。“今日他回灵州吗?”鹤语问。

钟世远点点头,谢夔安排的巡逻,每支队伍都是五日一个来回。算一算,今日那一队人马就应该回灵州。

“你也回去吧,见到谢夔,让他来见我。”鹤语说。

节度使的这座宅院,占地面积跟上京的公主府没得比。不过,重在布局精巧,尚且能入眼。

鹤语到了后院的撷秀楼,这里就是最大的主院。不过,在鹤语来之前,这里压根没人居住。

没多久,护卫就带着宅邸的管事到了鹤语跟前。

管事是一名背影有些佝偻的老人,“老奴袁广,拜见公主殿下。”

鹤语听见他的名字时,挑了挑眉,“姓袁?”

袁广点头,“老奴乃当初少爷母亲陪嫁。”

谢夔的母族,便是汝南袁氏。大邺皇朝内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只不过多年前,跟谢夔出身的英国公府决裂。

英国公宠妾灭妻的事,即便是鹤语这个常年在宫中的人也有所耳闻。她在认识谢夔时,后者几乎已经完全同英国公府没了干系。

若不是这样,估计当初她亲爹也不会这么放心将朔方交给谢夔。

鹤语示意身边的珍珠将人扶起来,“原来是婆母身边的旧人。”

袁广眼睛有些微红,作为当初随着袁氏嫁入英国公府的旧人,早就被如今的继夫人清算得差不多,如今还有谁能记得他们?而鹤语作为大邺皇室最尊贵的公主,却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称了已故的袁氏为婆母,而不是如今的英国公夫人。袁广怎么能不感动?几乎是在这瞬间,他心里便对眼前的这位公主殿下有了极大的好感。

有了这一出,袁广对鹤语没有半分隐瞒,将这些年府上上上下下的一切都交代了清楚。他是前英国公夫人的陪嫁,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谢夔这么一个小主子。三年前谢夔好不容易成亲,去了一趟上京,却没能将公主殿下迎回来,袁广一直为之着急。

现在看见鹤语,在将府上的情况介绍完后,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两句,“少爷身边没有通房丫头,也没有伺候的人,常年都在军营里。老奴在此地,也只是替少爷看门而已。”

重点自然是前两句。

驸马自是不可以像是寻常人家一般想纳妾就纳妾,不过袁广很自豪,他家少爷一向洁身自好,即便是在尚公主之前,身边也从未有过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干净得很。

只是随着谢夔的年龄越来越大,袁广这份自豪,逐渐变得有些担忧。

“知道了。”鹤语点头,“近日买点人来府上,银两上有任何需要,找玛瑙。”

袁广有些局促地应下,这些年其实家中也不缺银两,只是谢夔觉得既然自己不住在府上,自然不需要人伺候,将先前的下人都遣散得差不多。现在府邸这么寒碜的样子,还是被鹤语一眼识别了出来,袁广心下难安,他可不想要自家少爷在鹤语心里留下一个穷酸的印象。

后院比前院收拾得干净,能看出来府上这些人应该是从后院开始收拾,想来这也是袁广的安排。

只是可能没人想到鹤语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就从上京赶了过来,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

谢夔回到军营时,就看见了钟世远在营帐门口等着自己。

他面上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但即便有风尘,也遮掩不住他那张英朗中带着凌厉的神色的脸。

“她那边有事?”谢夔直接开口问,钟世远被他安排在鹤语身边,如今出现在军营等着自己,他估计都是鹤语那边出了什么事。

钟世远点点头,跟在谢夔身后进了营帐,“公主说,让大哥晚上回去一趟。”

私下里,他和侯伟杰都称谢夔一声“大哥”,三人当年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谢夔皱眉,“我知道了。”

但钟世远在说完这话后没有离开,还像是根木头一样伫在谢夔跟前。

谢夔正要脱衣服,见了他竟然还没有离开,不由掀了掀眼皮,“还有事儿?”

钟世远有些扭扭捏捏道:“其实,公主她人挺好的。那天大哥你走了后,公主都没有对着我发脾气,看着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谢夔意外扬眉,鹤语那脾气也能叫好吗?每天都要沐浴,过长还不少,娇气得不行,一不如她的意,动不动就要哭,这能叫脾气好?

他怀疑地看着钟世远。

可是后者压根没理会到他眼神里的含义,还在一旁自顾自道:“真的,大哥,不是说我说你,那日你也做得太不地道了。”

谢夔:“?

他做了什么?

钟世远接着道:“你怎么能晚上去了公主房里,第二天一大早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呢?”

他可没说这几日里,他在鹤语面前都抬不起头。


谢夔差点就要被鹤语这通听起来毫不心虚的话给绕进去,他昨日是没有念完吗?明明就是鹤语自己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是你先睡着的。”谢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辩解一二。

鹤语闻言,震惊瞪大眼睛,直言道:“那你是念得多无聊,我竟然都睡着了。”

谢夔:“……”

公主殿下的任性,他难道不早就见识过了吗?

所幸的是被鹤语宠幸的这话本子,就只有最后一回。谢夔任命坐在了床上,给身边的人接着昨晚的情节念下去。

“……因王生执意要在家中宴请宾客,第二日,盈娘因为过度操劳没能起身。王生照旧出门,还一群穷酸儒生混迹茶社酒楼,盈娘腹内空空,在傍晚发了起高烧。王生夜里回来时,见盈娘未曾出去干活,不由抱怨了两句。

第三日,盈娘烧得更厉害了,但王生却站在床前,质问她为何还不去集市上做买卖,家中已经揭不开锅。王生对盈娘好一顿谩骂,完全不顾盈娘因高烧不退而变得憔悴的模样。”

谢夔念到这里时,鹤语自然地翻了个身,就从旁边的被窝里挪到了他这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鹤语这两晚上,也尝到了些“甜头”。反正只要谢夔不脱衣服裤子,好好的就只是跟她睡在一块儿,这么个人形火炉,她还是很喜欢的。

鹤语在这时候钻进了旁边的被窝后,还扯了扯谢夔的袖子,那小模样看起来傲娇得不行:“你过来点,我冷。”

被当做了纯纯的汤婆子的谢夔:“……”

鹤语如愿以偿地靠近了热源,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像是重新有了活力,开始点评自己刚才“听书情节”。

“这就是她活该了,当初盈娘才去集市上做买卖时,王生还心疼她,让她不要去,她还是去了集市。现在王生早就习惯了她外出赚钱养家,哪怕盈娘生病,都觉得这是她该的。”鹤语说完后,总结道:“所以,这男人就是不能惯。卖力的活儿,赚钱养家的活儿,就该他们做。”

鹤语一边说,一边还要寻求认同感。

当初还在马车上时,她也是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吐槽情节,讲给珍珠和玛瑙听,让两人回应。不然,她就只看这种把人气得脑仁儿发疼的话本子的乐趣在哪里? 不就是狠狠点评,然后找认同感吗?

现在珍珠和玛瑙没有在身边伺候,鹤语自然是将目光放在了谢夔身上。

谢夔:“……”

“你为什么不说话?”鹤语久久没有等到谢夔的回应,不由催促道。

谢夔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鹤语,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又觉得有些好笑,“殿下说得都对。”

鹤语不满瘪嘴,这太敷衍了。她现在已经琢磨出来,每当谢夔叫自己“公主”或者是“殿下”时,准是在糊弄自己。

不知道谢夔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忽然主动开口,问鹤语:“今日你去逛街,买东西用了私印吗?”

这话换来鹤语警惕的小眼神,“怎么?你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要收回去?!”鹤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夔,同时在心里算着今日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谢夔沉默,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被鹤语给气死。

“盈娘拖着病体去了厨房……”谢夔继续念书,不想理会鹤语的问题。

鹤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夔的意思,她又伸手扯了扯谢夔的衣服。


“殿下,还动?”

谢夔的呼吸声在这时候变得粗重了几分,他的呼吸就喷洒在鹤语的面上,那双眼睛,距离鹤语不过一寸,黝黑似浓墨,又似暴雨前的天空,黑沉沉的,带着威压,令人看了,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鹤语这不敢动了,她虽未历经人事,但是在成亲之前,宫中的嬷嬷早就教过了她那些夫妻房中之术。她又不是个愚笨的,现在隔着一层寝被,她也能感受到来自谢夔的威胁。

“你!”鹤语先前就已经被谢夔亲得浑身发软,一张小脸上也满是绯色,那双平日里看人的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被浸湿了一般,看起来波光潋滟,“你好大的胆子!”

可惜了,这话被鹤语说得软绵绵,丝毫没有威慑力。

谢夔眸色深沉,黑黝黝的眼睛里,像是有滚动的风云,一不留神,就能将人搅进去, 再也出不来。

他想,他的小公主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也一定不知道她刚才在自己耳边的轻哼,比她能弹奏出来的天籁之音,还要令人着迷令人疯狂。

青丝铺满枕,美人娇啼,这模样,鲜活而刺激。

谢夔的喉结滚了滚,最终一声轻笑从他的唇角边溢出。他还舔了舔唇瓣,似乎在对刚才的深吻感到意犹未尽,“殿下,现在臣还有资格管你的事吗?”

谢夔完全忽视了鹤语的上一句指控。

他胆子大?

嗬!

他的小公主,这是第一日才知道吗?

鹤语完全失声,面前的人太强势,她在今夜,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

唇瓣上似乎还残存着酥麻的电流,她刚要轻抿一下,几乎是在那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莽夫!

在鹤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心里不由低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谢夔的用力,她现在能会觉得痛吗?就算是这时候不用照铜镜,她也能知道如今自己的唇瓣,估计又红又肿。

谢夔却是变得有些没了耐心,若是说鹤语现在是周身娇弱无力,那么他现在,就是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此刻落进了自己的领地的猎物。

“公主?”谢夔催促道,“臣如今,能管吗?”

这是他第二次在鹤语面前自称是“臣”,可是现在谢夔做出来的事情, 又哪里跟“臣”这个字沾上半分关系?

他分明就是牢牢地占据了主动的地位,毫无半点臣服的意思。

鹤语还想要保持沉默,她可不愿意就这么在谢夔面前低头。

可是她的沉默没能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谢夔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只不过是用另一只没有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手,隔着被褥搂抱着鹤语的细腰,将她往上微微一提,狠狠地朝着自己身下压了压。

鹤语整个人差点哭出来,那双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好不梨花带雨,可怜又可爱。

“没有!”

被谢夔这般动作一吓后,鹤语抽抽噎噎地哭出来,“我没有!”她否认自己想要养面首后,那股子委屈几乎瞬间决堤。

谢夔不是真想要把她弄哭,现在真看见了鹤语的泪水,他一时间有些僵住,顿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下意识地,谢夔松开了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大手,他轻轻地搂住了床上的女子,想要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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