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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销巨著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

礼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现已完本,主角是蔺云婉齐令珩,由作者“礼午”书写完成,文章简述:,说到了日子再拜访她,虽没明指时间,但是郭娘子看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回门的这一天,蔺云婉特意打扮了一番,倒也不是多娇艳,只不过是淡扫蛾眉。但她本来就长得明艳出众,稍微描画一下眉眼,容貌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惊艳。陆争流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还是蔺云婉说:“世子,我先行上马车。”陆争流才想起来颔首。到了蔺......

主角:蔺云婉齐令珩   更新:2024-06-07 20: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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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蔺云婉齐令珩的现代都市小说《畅销巨著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由网络作家“礼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现已完本,主角是蔺云婉齐令珩,由作者“礼午”书写完成,文章简述:,说到了日子再拜访她,虽没明指时间,但是郭娘子看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回门的这一天,蔺云婉特意打扮了一番,倒也不是多娇艳,只不过是淡扫蛾眉。但她本来就长得明艳出众,稍微描画一下眉眼,容貌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惊艳。陆争流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还是蔺云婉说:“世子,我先行上马车。”陆争流才想起来颔首。到了蔺......

《畅销巨著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精彩片段


陆老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惋惜蔺云婉一片宽仁之心,舍不得严厉对待庆哥儿,却闹成这样子。

罢了,张逢安也是好老师,跟着这位先生从新来过,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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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的回门日子,蔺云婉生病了,入夏时候发的病,下起一阵暴雨,人闷在飘着药味儿的屋子里十分难受。

“萍叶,把窗户打开。”

萍叶说:“怕您受凉,病上加病怎么办?”

蔺云婉无奈说:“我实在难受。”这种闷热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一辈子临死前的时候。

“那奴婢就开一会儿。”

“嗯。”

萍叶推开窗,瓢泼大雨里,厢房学堂的门正开着,陆长弓就站在廊下背书。

蔺云婉从床上坐起来,萍叶在她腰上垫了一个软枕。

她就这么望着窗外,还是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那孩子也是在那个小别院的庭院里,为她种植梅花。

“大少爷背的好认真,衣角湿了都不知道。奴婢过去一趟。”

“你去吧。”

萍叶打着伞去了,不知道和陆长弓说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没进去,欠身回了一句话,继续在廊下读书。

萍叶回来便道:“少爷怕您操心他读书的事,说站在外面,您随时看得见。不肯进去。”

蔺云婉笑了笑。

“就知道他是这样。你去和他说,他要是病了,我还是要操心的。”

萍叶应了一声,过去劝了两句,陆长弓朝这边看了一眼,冲蔺云婉作揖才进屋。

用晚膳的时候,陆长弓过来陪着她,还伺候她用汤药,实在是孝顺。

晚上蔺云婉睡得早,后面的事不知道了,听萍叶说,他等她睡着了才走的。

连着好几日,陆长弓都是这样。

任谁也不是铁石心肠,蔺云婉病好了之后,叫来陆长弓问:“想你父亲没有?”

陆长弓抬头看着她,有些紧张,不敢回答。

傻子也知道,养父母怎么会希望养子惦记亲生的父母呢?

“实话实说就是了。”

陆长弓攥着衣角,低声说:“回母亲,想。”

说完觉得羞愧。

陆家给他吃穿,夫人教他读书,他却忘不了亲生父母的生恩。

蔺云婉却没生气,而是笑着说:“法纪上你是陆家的孩子,但是思念血亲也是人之常情。”

陆长弓松了一口气,抿唇笑笑。

蔺云婉让他自己回去看书写字,她今日要收整东西,明日就要回门了。

太阳落山之前,前院送进来一封信。

郭娘子写来问她近况的,娘子的信笺都是香的,还是老山檀的味道。

蔺云婉一闻,心情都好了,拆开了信,读完,和丫鬟说:“上次跟她提过继孩子的事,还是让她放在心上了。”

“娘子真心惦记着夫人呢。”

蔺云婉又回了一封信过去,说到了日子再拜访她,虽没明指时间,但是郭娘子看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门的这一天,蔺云婉特意打扮了一番,倒也不是多娇艳,只不过是淡扫蛾眉。

但她本来就长得明艳出众,稍微描画一下眉眼,容貌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惊艳。

陆争流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

还是蔺云婉说:“世子,我先行上马车。”

陆争流才想起来颔首。

到了蔺家,年迈的蔺家管事过来开门,笑呵呵地弯腰请他们进来,说:“夫人和逸少爷早就等着你们了,姑奶奶和姑爷快请进。”

蔺家管事盛情,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想起陆府里的事,又看了看蔺云婉,觉得歉疚。

绕过影壁,进了院子。


“好了,你快回去梳洗装扮吧,过些日子也该和世子见面了。”

“是。”竹青满脸喜色地去了。

“夫人!”

萍叶忽然急匆匆地走进来。

蔺云婉脸色很平静:“怎么了?”

萍叶说:“您不是让奴婢看着五儿——就是溪柳那丫头吗。奴婢派人看着她了,溪柳今天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的池塘边偷偷哭。”

蔺云婉:“她哭什么?”

桃叶说:“溪柳性格单纯,家里也没听说有什么麻烦,她没有什么好哭的吧。难不成是因为表姑娘?”

“叫你猜对了。”

萍叶不屑地说:“还不是那位表姑娘难伺候,不过到底是怎么难伺候,我也不知道,溪柳不肯说,但也看得出来,是在那位表姑娘那里受了委屈。”

看来是葛宝儿按捺不住,所以迁怒了溪柳。

这丫鬟也是个可怜的。

蔺云婉吩咐萍叶:“去安慰安慰她,不论送吃的还是打赏些银钱。”

萍叶笑着说:“奴婢已经送了一碟子五美姜给她,吃得可高兴了。已经好了。”

“做的不错。”

蔺云婉拿了一些银花生赏给两个丫头,她们跟在她身边虽然过得很体面,但是银子再多也不嫌多的。

两个丫鬟捧着银花生笑眯眯的。

几日之后,蔺云婉和陆争流在与寿堂碰上了一面。

她当着老夫人的面,提了为他纳妾的事。

没想到陆争流居然发了很大的脾气,都不管老夫人的面子,冷脸质问她:“你就这么想为我纳妾?”

蔺云婉平静地说:“世子,我过门七年无所出,若不纳妾……外面的流言蜚语,说不清了。”

陆老夫人也皱眉道:“争流,云婉说的有道理。”

陆争流理亏。

要不是为了让庆哥儿进府,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外面的人的确会疑心他不能生育才要过继子嗣。

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再和府里的女人生一个。

他直直地看着蔺云婉,问:“为什么要给我纳妾?难道……”

难道什么?

蔺云婉不明白,她说:“那妾室不是别人,是伺候过世子的竹青。如果不是之前犯了一些错,本来也应该是姨娘了。”

陆争流却不在乎什么竹青不竹青的,甩脸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

明明前一世他自己也是愿意纳了竹青的。

蔺云婉看着陆老夫人。

老夫人却是笑着说:“还是给他纳了吧。”

蔺云婉点头。

她走了之后,严妈妈站出来笑着道:“夫人还没看出来,世子其实是想和她先有嫡子。”

“云婉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懂男女的事。她没看出来也正常。”

严妈妈有些担心:“那要不要老奴……”

“不要,千万不要!争流的性子你知道的,我压着他娶了云婉,结果就是今天这样。干脆什么都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我不信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眼跟前,他还能惦记着那边的小蹄子。”

严妈妈也心有余悸,老夫人这回是吃亏吃够了。

“老夫人,竹青那丫头呢?现在让就让她插在夫人和世子中间,是不是不好?”

陆老夫人心情愉悦地说:“怎么会不好?不管是谁,要是能把争流的心思从那个小蹄子身上拉走,我谢天谢地了!”

“再说了,竹青也是云婉逼着争流纳的,他现在正生气,就算他念旧情会要了竹青,也不是眼下。”

“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看好葛宝儿,别让她生乱子才是。”

严妈妈说:“老奴省得了。”

垂丝堂。

“竹青,你先住在雨杏阁。你的身份我今天就给你上册,下个月初开始发月例银子。”


第一章

“云婉,这五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眼前的场景,耳边的人声,十分真切。

蔺云婉神情恍惚,真的重生了。

她回到了二十三岁这一年,嫁到武定侯府陆家的第七年。

“云婉,我在和你说话。”

陆老夫人再次出声。

蔺云婉回过神,打量着与寿堂正厅外面,长廊上的五个孩子,都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换了崭新的衣服,站成一排,只等着她挑选中了,过继到她名下做她的嫡子。

陆老夫人见孙媳妇不说话,便劝道:“你七年无所出,且先在膝下养一个,兴许喜气来了,你亲生的孩子也跟着来了,那也是皆大欢喜。”

蔺云婉:“老夫人,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世子说要守孝,一声交代都没有就搬去了陆家祖宅,一住就是三年。”

“好不容易等到世子出孝期,他又奉命出征,在边关一直待到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莫说七年,便是十年我又怎么生出孩子来!”

说出去只怕旁人不信,嫁入武定侯府到现在,她都没和丈夫陆争流圆房。

陆老夫人神色讪讪,转头看着正中间的那个孩子,笑道:“我看庆哥儿就很好,云婉你觉得呢?”

蔺云婉怪异地笑了:“这孩子确实很不错!”

前一世她就是挑了庆哥儿,当嫡亲的孩子养大,疼得如珠如宝。这孩子也算争气,年纪小小就中了秀才,很是光宗耀祖,她也为自己的养子感到自豪。

但她却始终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为侯府殚精竭虑,才三十多的年纪,就缠绵病榻不能行动。病弱的时候,她不过想再见庆哥儿一面,他都不愿意,还是下人去三催四请才来。

他最后那一次来看她的时候,目光之怨毒,她平生所罕见。

“从我一进侯府,你没有一天不逼我上进。你总是不许我交我想交的朋友,你从来不许我吃想吃的东西!你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吗,连我最喜欢的丫头小萱,也是你偷偷赶了出去!”

“她已经怀了我骨肉!你实在是恶毒!”

“实话告诉你,从小到大,我没有一天不恨你!”

蔺云婉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因为一个丫头就恨她入骨!

她气急了,实在顾不上细细讲道理,只能发着抖说:“庆哥儿,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始终是你母亲,你不该这样对我。”

“我母亲?”

庆哥儿得意地大笑:“幸好,她才是我母亲。”

“你不知道吧,是我母亲把小萱接了回来。小萱已经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她是谁——

蔺云婉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妹妹”,陆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

据说身世卑微可怜,无依无靠,又一片孝心原意服侍老夫人,便将她千金小姐一样养在侯府。

但终究是出身上不得台面,惹人非议。

“虽是远房表妹,她却一直替我在祖母前面尽孝。云婉要不你就认了她做妹妹,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丈夫都开了口,蔺云婉哪里有不答应的余地?

那是陆争流第一次拥她入怀,说动听的情话:“云婉,有你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又拿妇德来压她,软硬兼施,她便只能求娘家将这女子记入蔺氏族谱,认做了亲妹子。

可是最后呢?

她快死的时候,这女子就站在她丈夫的身边,和她丈夫十指紧扣,如胶似漆。

她的丈夫还理所当然地说:“你占了主母之位二十年,该还给宝儿了。”

笑话!

以这女子的身份,配当侯府主母吗!

床榻上都是她吐出来的血,鲜艳刺目。

她就那么僵着身子,拼尽全力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恨不得杀了他们。

“是我自己有眼无珠……竟让蔺氏清流世家为这种低贱的女子做保!”

怕是只等她一死,这女子立刻风风光光从蔺家抬进侯门,入主嫡妻之位,他们一家三口光明正大地团聚。

她这一生真是可笑——

丈夫是别人的,正妻之位也是别人的,连儿子是替别人养的。

二十年苦心经营,一夜之间拱手送人。

终了一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不甘啊!

“云婉,云婉?你怎么了?”

武定侯夫人卫氏,忧心忡忡地问。

蔺云婉脸色苍白,微捂心口,稍稍缓解了那锥心之疼,她说:“婆母,我没事。”

陆老夫人说:“云婉,既然你已经看好了庆哥儿那孩子,那就他了吧。等世子一回来,我就让府里开宗祠——”

蔺云婉打断了她,指了另一个孩子道:“我觉得这个孩子也不错。”

站在最右侧的一个少年郎陆长弓,发色如墨,看得出来也是个秀气俊俏的少年。低着头,始终规规矩矩,没有抬眼看一次人。

陆老夫人看过去,也是一惊,细看之下,还真是个极出挑的孩子,都把她亲孙子给比了下去!

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坚持道:“我看还是庆哥儿好,颇有些争流小时候的影子,很合我眼缘。”

本就是陆争流亲生的孩子,能不像他吗!

蔺云婉镇定地说:“承祧嫡房,旁的不要紧,孩子品性第一。”

陆老夫人和卫氏同时点头,都很赞同。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怕养个庸才,就怕养个纨绔出来祸害祖宗。

蔺云婉继续说:“两个孩子都七岁上下,若已经被教坏了心思恐怕不好教养,最好是白纸一张。”便转眸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可曾上过学,读过什么书?”

陆长弓虽是陆家宗族里的孩子,却是远房一支,早没落得厉害,父亲养活他便是费劲,更没有余钱供他读书。

他羞赧地摇头:“回夫人,没有读过书。”

轮到庆哥儿,陆老夫人心头一紧,她的小重孙怎么可能不读书识字呢!

却听庆哥儿声音嘹亮地说:“回夫人,我也没读过书。”

陆老夫人悄然松了口气,不愧是她亲重孙,还真是机灵。

蔺云婉却忽然挑了挑眉,吩咐身侧的大丫鬟:“萍叶,去看看他们两人的右手中指。”

“是,夫人。”

萍叶先是抓着陆长弓的手,两只手都没有长茧,只是掌心上有些乱纹罢了。

她又抓着庆哥儿的右手,将他右手的中指伸到众人面前,已经开蒙三年的孩子,连字都会写了,中指上有薄薄的茧子。那是读书人才有的痕迹。

萍叶惊讶道:“夫人,他念过书!还会写字!”

陆老夫人神色一变,差点脱口而出些什么。

蔺云婉看过去,坚定道:“老夫人,这孩子不诚实。不配当陆家的孩子。”

“这……”

陆老夫人勉力一笑:“我瞧倒是个机灵孩子,调教调教就是了。”

蔺云婉却不买账,脸色颇有些冷沉。

卫氏眉头一皱,也帮腔:“老夫人,这孩子才七岁,心眼子太……”

陆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知道什么!蠢货!

就是怕卫氏嘴里守不住秘密,才没敢在事成之前告诉她真相,竟还帮起外人来了。

卫氏虽不知缘故,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不参与争执。

她一向是个没主心骨的人,老夫人和儿媳妇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武定侯府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

陆老夫人不容反驳地说:“两个孩子我都喜欢。既然云婉你中意长弓多一些,姑且费些心,日后两个孩子一起过继了吧!”

“好。”

蔺云婉居然答应得很干脆。

庆哥儿抬起眼,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蔺云婉。

这以后就是他的嫡母了,他爹说过:“只有认了这个嫡母,咱们一家三口才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他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蔺云婉冷淡的目光挪到那张稚嫩的脸上,嘴角甚至有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孩子她当然要养。

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逼他勤学苦读,也不会送走他心爱的轻浮丫头。

他不需要谨慎交友,不需要因为体弱而忌口。

从今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夫人,老夫人还是很心疼她的这个侄女,一听说她病了就吩咐厨房里的人给她熬药,还是严妈妈的儿媳妇亲自看着的。”


“她病了?”

蔺云婉觉得奇怪,上次在偏院里,葛宝儿就是借病引人注意。

这次应该不会再来一样的手段了吧。

竹青点着头说:“妾身去看过了,脸白的像死人一样。”

蔺云婉道:“那看来是真病了。”

她还跟竹青说:“既然老夫人已经吩咐人给她熬药,我们就不要管了。”

竹青才懒得管葛宝儿。

她道:“妾身说句心狠的,要是让妾身去管,我必定要给她灌一碗红花!”

蔺云婉眉头一皱:“红花?”

竹青说:“夫人您不知道这种脏东西,妾身在庄子上的时候,有些女子怀了不该出生的孩子,就会灌一碗红花下去。”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药,喝下去了保管落胎。”

“七八个月的孩子都下得下来。”

萍叶起了鸡皮疙瘩,有些害怕:“姨娘,你别说了!”

竹青觉得好像是说错话了,看了蔺云婉一眼,起身道:“妾身先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天冷,总觉得犯困。”

蔺云婉道:“要是觉得不舒服,拿我的帖子请个大夫进府为你看一看。”

竹青说:“不用了,妾身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她就是过得太舒服了,人犯懒而已。

蔺云婉点了点头。

竹青一走,萍叶就打了寒颤,后怕地说:“怎么会有红花这种东西,真吓人。”

蔺云婉想却是,只有庄子有这种东西,还是陆家也有?

她喃喃道:“我在蔺家的时候,可从没听说过这些事。”

就是上辈子,她也没在姨娘身上用过下胎药。

萍叶口直心快:“那是因为咱们蔺家没有庄子呀!”

桃叶想得深,她道:“庄子虽然是主家的庄子,一年四季里要是没有特别的时候,也只有收租子时府里才过问庄子上的事。庄头要是疏忽些,生了脏事也不奇怪。”

“有族里的爷们儿打理庄子,现在世子也回来了,夫人您不要太担心。”

蔺云婉道:“我并不是担心。”

她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想多说了,想起厨房里还熬着素的芋头酸霍,和一道荤的猪蹄酸霍,便道:“哥儿来的时候,让厨房趁热送来。”

桃叶亲自去厨房盯着。

陆长弓和庆哥儿来的时候,热腾腾的两碗羹就在桌上。

蔺云婉笑道:“荤的素的,想吃哪一种自己挑。”

庆哥儿上一去就挑了猪蹄酸霍,勺子都拿起来了,忽然想起来这可不是与寿堂,赶紧又退回去,道:“大哥,你先挑。”

陆长弓淡淡一笑,挑了一碗素的。

庆哥儿高高兴兴吃了一碗荤的。

两人从蔺云婉这里走的时候,下人们看到兄友弟恭的一副画面。

随后两人每天都一起过来,给蔺云婉请安。

有一天蔺云婉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与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路过雨杏阁,葛宝儿就站在门口。

竹青也从里面出来请安:“夫人。”

她脸上莫名地出现了笑容。

蔺云婉一看就知道,竹青一定是掐准了时间,故意带着葛宝儿出来的。

那她当然要配合竹青。

蔺云婉站在雨杏阁门口,和竹青亲切地说话:“你昨天不是说了不舒服,怎么今天还起这么早?”

竹青走过来说:“晚上是不舒服,早起又好了些,正想着要不要去给您请安,在屋子里就听您过来了。”



说起读书的事情,夏老夫人免不得话多了起来。


她在陆老夫人面前,都不说这些的,独独和蔺云婉说得很高兴:“我年轻的时候也抚琴,后来操持家里,才放下了琴技。”

不过回忆起年轻时候的快乐时光,少不得有些伤感。

夏老夫人神情惨淡了些。

蔺云婉捻了捻指腹,笑着说:“不抚琴也好,手指上的茧都少了。”

陆佳一时好奇:“你手上有茧?”

那当然,抚琴的人手指怎么可能不长茧。

蔺云婉摊开双手给她看,但是她那双手早就不抚琴了,这会儿看着白净细嫩,水葱一般,十分的吸引人。

陆佳看直了眼。

她的手随了父亲,骨节粗大,手指没有这么好看,本来想夸蔺云婉两句,不知怎的说不出口了。

“弟妹的手,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长过茧子。”

她绞着帕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争流顺势看着蔺云婉的手指,又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脸,一样的白皙细腻,上好的汝瓷一样,可汝瓷是冰冷的,她的手,她的脸,应该是暖的。

这屋子里,真能大谈琴棋书画的,根本没有几个人。

夏老夫人说着也觉得没有意思,就说些女眷们都能谈得上话题:“女子除了持家,那还是要女工做得好。不知云婉你的绣艺怎么样?”

她满眼的期待。

蔺云婉淡笑说:“马马虎虎,只能做些粗浅的绣活儿。”

夏老夫人觉得她是谦虚,不肯信。

幸好女红大家还真说得上话,卫氏也插了一句:“做女工最打发时间了,不过比女工更打发时间的,就是打牌。”

“我就常和丫头们打牌,可惜丫头们比我厉害,我输多了有时也生气。”

夏老夫人冷淡地笑了笑:“何必跟丫头们置气,失了身份。”

卫氏说:“嗐,这有什么。都是身边服侍好些年的丫鬟了。”

陆佳暗暗瞪了卫氏一眼。

她这个嫡母,真是不会说话,好好的提什么打牌!还是和丫头们打,哪怕是说和什么伯府、侯府家的太太夫人打,那也体面些。

自己本来就在婆婆面前不得脸,嫡母怎么还想办法为她抬抬脸面。

真是越想越生气。

陆佳喝了一口茶,杯子里的茶都冷了,嫡母这里的丫头也不知道过来换。

蔺云婉瞥了一眼,吩咐道:“给我换杯茶。”

她这话没有明着命令谁,幸好卫氏这里的丫头还算伶俐,听到了立刻过来,讪讪道:“夫人,姑奶奶,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给你们换热茶来。”

陆佳脸色才好了些。

结果一转脸就看到她婆婆赞赏地看着蔺云婉,比看自己亲女儿还亲。

明明她才是夏家的儿媳妇!

卫氏屋里摆着一扇绣出来的屏风,四折的屏风,连接成一幅《千军渡水图》。上面画龙点睛的一笔是马背上的人物。

这扇屏风,是卫氏房里唯一一件稍有品位的物品。

夏老夫人高看了一眼,夸赞上面的人物:“针法用得不错,是很难得的佳品。”



他低下头说:“儿子喜欢。”


蔺云婉轻轻放下纸,让他继续学自己的,也就走了。

因为府里近日闹出来的事,中秋过得潦草。

陆老夫人打发出去“退婚”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严妈妈消失了几天,却在过了中秋节之后回来了。

萍叶纳闷说:“严妈妈从来离不开老夫人,怎么一走就是几天?”

蔺云婉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就问:“夏老夫人那边传话来了没有?”

夏家人已经找好了宅子,明日就要搬走,她亲自过去催了夏老夫人,老太太说她已经给厉七老爷写了信,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等了些日子,她不好频繁催促,但也总是牵挂着。

萍叶摇头:“还没有信儿。”

蔺云婉不免有些焦灼。

萍叶抱怨道:“世子上次要是带了厉七老爷过去就好了!这次厉七老爷被贵人耽搁住,都不知道再得空是哪一日的事了!”

“究竟是什么贵人……”

蔺云婉用茶盖拨弄着茶叶,到底什么贵人让夏老夫人守口如瓶,厉七老爷连半日的功夫也难以分出来?

“罢了,拿笔墨过来,我给家里写封信,让娘和逸哥儿再耐心等一等。”

萍叶去拿文房四宝,回来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了些担心蔺夫人再度失望的话。

信是过了午时送出去的,送消息的丫头,回头的时候带来了郭娘子送来的几盒香粉跟一本《香谱》。

中秋蔺云婉私下里送了礼过去,这是娘子的回礼。

桃叶在香炉里焚香,笑着说:“好闻,又是娘子调制的新香。”

蔺云婉在翻看郭娘子自己编撰的《香谱》,她上次听说蔺云婉想学调香,就抽空先粗写了一本,知道蔺云婉被事情绊住了脚,这回一并打发人送了过来。

“娘子真是用心良苦。”

蔺云婉十分感动。

青铜炉子里的香粉有助眠的作用,熏得她昏昏欲睡,便在小睡中等娘家人回信。

蔺府。

管事收了信,念给蔺夫人听,却不知厉七老爷刚出了宫门,正往这边赶来。

齐令珩与厉七老爷同乘一辆马车。

厉七老爷是行走江湖的大夫,性格不羁,说话也直来直往:“桓王爷,您这是让我去给哪位大人看眼睛?草民在宫里住了这些日,现在浑身都刺挠,今天实在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齐令珩微微一笑:“宫里规矩重,辛苦先生了。这位病人是本王的师母,因是陈年旧疾,拖一日恐怕严重一日,只好辛苦您立刻跑一趟,酒都给您备好了。”

“等看完了本王师母,那些您都带回去。”

他挑开帘子,示意对方看隔壁跟着的一辆马车。

厉七老爷瞪了瞪眼,好大一辆车!

“里面都是酒?”

齐令珩点头:“都是本王珍藏多年的酒,有汾酒、乌程酒、琼苏绿、女儿红……”

“王爷别念了,让车夫快些!”

厉七老爷哈哈一笑,实在等不及了。

他是个医痴,没什么爱好,除了喝酒。那些酒名配上“珍藏”两个字,就是让他赴汤蹈火也愿意。

厉七老爷忽想起亲姐姐的嘱托,便随口一提:“家姐倒是也让我为一位夫人看眼疾,不过耽搁下了,待看完了这位夫人,王爷索性送我过去,省得小民再跑一次。”

“好说。”

齐令珩淡笑应下。

他虽一身天潢贵胄之气,厉七老爷却觉得,王爷这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第二章

“那庆哥儿不过是有几分像世子罢了,品性一看就不端,老夫人真不该选他,如今多了这样一个孩子,夫人以后可得不省心了——夫人,您怎么知道庆哥儿右手因为写字长了茧?”

她当然知道!

庆哥儿在乡野长大,虽然跟着先生读过书,学过写字,开蒙时的根基却打得虚浮。

等到科举下场的时候,科考成绩怎么拿得出手?

她怕这孩子走不上文官之路。

他一进门,她便日日盯着守着,从写字开始亲自纠正,莫说他右手中指上的茧,便是他如何握笔、起笔,她都一清二楚。

这件事,竟然也成为了他恨她的缘由之一。

可笑的是,他却从来不提,是谁夜以继日陪着他,寒窗苦读十年考上功名。

蔺云婉垂眸,淡淡地道:“我并不知道,只是随口一试罢了。”

“这样啊……夫人还是英明呢!”

萍叶得意地笑了笑。

蔺云婉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

前世她病入膏肓,形容枯槁,早就看不出半点颜色,她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

现在的她,和前世临死前的她相比,果真是天壤之别。

萍叶走过来,开心地说:“夫人的美貌在闺中时候就出了名,到侯府来的这七年一点都没消减,夫人别担心,等世子回到侯府,不出半年就……”

蔺云婉不禁笑了:“就怎么样?”

她还记得当年新婚那晚,陆争流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娶你非我本意”,之后便是七年的冷落。

这才寒了她的心,断绝了她婚后夫妻恩爱、共育子嗣的希望。

要不然她前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答应过继别人的儿子。

萍叶捡起象牙梳子,接不上话。

“替我除了钗环,我想睡一会儿。”

蔺云婉十分云淡风轻。

萍叶道:“夫人您又困了吗?”

夫人一嫁入武定侯府就开始逐步掌家,虽有老夫人在后面把持大局,但大小琐事,下面的管事妈妈们,全都是先来回了她。这会儿正该要见下人的时候,夫人七年无一日迟到早退。

这几日却稀奇,常常回了垂丝堂就想睡觉。

却见蔺云婉很困倦的模样,心里很是心疼,便服侍着她歇息去了。

蔺云婉闭眸躺在床上,缓缓入睡。

前一世掌家的二十年,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临终前的一段时间,也因病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重活过来,很想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了一些天,蔺云婉忽然病倒了。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回只是小病,不像上辈子病重的时候,随时都感觉要死了。

“夫人,该吃药了。”

丫鬟桃叶送了药进来,还端着一碗蜜饯放在床边。

蔺云婉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萍叶去哪里了?怎么都半天没见她了?”

桃叶支支吾吾,低声说:“夫人,您先吃药吧。”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蔺云婉吃着药,很快就想到了。

她闭了闭眼,冷笑着说:“世子回来了?”

前一世就是这个时候,陆家见七年前的风波已经过去,想了办法让陆争流受召回京。

桃叶道:“……是,世子回来了。”

提起丈夫,蔺云婉脸色冷淡:“他回来萍叶怎么就不见了?”

桃叶眼圈一红,说:“她去教训一些多嘴的小蹄子了。”

蔺云婉顿时明白过来:“世子回来有几天了吧。”

可是却不过来探望她这个生病的正妻,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有意冷落。

内宅里的婆子丫头们,更是多心,流言蜚语早就传遍了。

萍叶听不得那些话,一早上出去,发了好几次火,把多嘴的仆妇们都教训了一顿。

“夫人,您别伤心,养好身子再说。世子他……他早晚会来的。”

桃叶抽泣着劝。

蔺云婉吃了药,脸色平静地睡了。

她要是再为这种事情伤心,那真是太傻了!

陆老夫人住在与寿堂。

“祖母。”

陆争流刚从外面回来,这几天早换下了戎装,穿着京城里的贵族公子们穿的绫罗绸缎,身上早已褪去勋爵子弟的习气,多了几分军中将士的冷肃。

脚下一双如意云纹的黑靴子,倒是和身上的绸缎不太搭配。

陆老夫人几年没见孙子,这几日也是匆忙见了面,祖孙俩不曾好好地说过话。

她先是亲切地笑问:“去拜见过族中叔伯和其他亲戚了?”

“已经都拜见过了。”

想到蔺云婉那里,孙子还没去过,陆老夫人立刻皱了眉头,却也是半嗔的语气,并没有真正地责怪他:“云婉在你回来之前,她累病了,你知不知道?”

陆争流漫不经心地说:“听底下的人说过了。”

“你都听到下人议论,怎么不去看看她?”

他放下茶杯,态度十分冷淡:“祖母,我早和您说过不想娶她,您和祖父还是执意让她嫁过了来。”

“那这就是她自找的。”

“我犯不着去关心她的身体和脸面。”

陆老夫人一愣。

他这哪里像是在说自己的妻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他的说仇人!

她叹气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和你祖父逼你娶妻之事,当年要不是侯府大祸临头……”

见孙子没有听下去的耐心,陆老夫人只好改口道:“你听我说,云婉实在是个很好的孩子,你……”

陆争流勾了勾唇角,打断她:“您当然觉得她好了。”

“她刚嫁进来,就和您跟祖父一起处处规劝管束我。我哪里是娶了个妻子,倒像是娶了个长辈。”

“我话稍微说重些,又像是我如何欺了她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烦。”

“这种女子……”

虽然容貌美丽,可实在是寡淡无趣。

没有什么意思。

况且他早就有了心上人,现在找回了他们母子,他心里哪儿还装得下别人?

陆老夫人皱眉告诉他:“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去边关这几年变了不少,云婉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才五年而已,她能有多不一样?

陆争流哂笑着,并没有把蔺云婉放在心上。

儿子过继上族谱的事情,还没有操办完。

他起来行大礼:“谢祖母为我接了庆哥儿回府。”

说到子嗣的事情,陆老夫人扶起他,无奈叹气:“陆家的血脉,断没有外流的道理。”

只不过孙子先斩后奏,让她不得不帮着瞒天过海记在蔺云婉名下,这事实在做的不得体。

陆争流却不肯起来,低着头道:“……祖母,其实孙儿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陆老夫人心里直觉不好。

“孙儿想将庆哥儿他娘也一起接回府里。”

陆老夫人脸色大变,当即道:“不行!陆家绝对不允许无媒苟合的下贱女子进门!”


第九章

“老夫人……”

葛宝儿都要走了,又折返回陆老夫人的屋子里,慌慌张张地想问清楚情况。

陆老夫人眉头一皱,十分看不上她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派。

严妈妈站出来说:“姑娘,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两位少爷都在那西边屋里等着了。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等他们走了再说。”

见自己儿子和丈夫还要躲躲藏藏的!

葛宝儿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似的。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便问庆哥儿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兄长。

陆老夫人端着粥,看都不看她,冷淡通知她:“这是陆家的事,和你无关。”

葛宝儿低着头,倔强地说:“老夫人,天底下最心疼孩子,最盼望孩子好的,就是当娘的。庆哥儿是我的儿子,我……没别的心思。”

“晚辈先退下了。”

她一直在做小伏低,提起儿子却言语坚毅硬气,还很真心。

陆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罢了,待庆哥儿她是真心的,你去跟她解释一下,叫她安心,别在陆家生事。”

严妈妈:“是。”

陆老夫人放下碗,去西边次间里见小辈,看到孙子和蔺云婉一起过来,后面跟着庆哥儿,她立刻就笑了起来。

这一家子看着才齐齐整整的!

“给老夫人请安。”

四人异口同声。

陆老夫人坐定后,让他们也坐。

一家子闲话了几句,陆老夫人就把两个孩子都打发走了,和蔺云婉商议他们读书的事。

陆争流道:“家中既然兴办了族学,不如都送到族学里去。”

回府之后,他特地打听过,陆家族学请来的居然还有一位有名的大儒,十分可敬。

要是这样的老师来教他的儿子,实在是庆哥儿的福气。

蔺云婉否决了这个提议:“不好。”

陆老夫人问蔺云婉:“难道你心里还有更好的老师人选?”

“没有。”

陆家族学里的大儒,若不是一些机缘巧合,蔺云婉哪里请得过来?

怎么可能还能再请到比那位更好的老师!

蔺云婉说:“先让他们在府里留半年,重新开蒙了再送去族学。”

半年?这时间可不短。

庆哥儿都七岁了,原来在乡野上学,本来就落后于京城里的同龄学生,再拖拉个半年……

陆老夫人想起了葛宝儿说的话,她担忧也许没错,蔺云婉并不会真心养育庆哥儿。

她不着痕迹地敲打着:“云婉,长弓虽然比庆哥儿少读了两年书,但是你也不能只考虑到长弓,就拖累庆哥儿进学。”

蔺云婉哂笑。

她就算别有用心,那也不是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

“庆哥儿不过是在乡下读了两年书而已,学不到什么东西。族学里的老师虽好,他跟不上进度也白搭,贸然丢进去,就怕学也学不好,他心里又觉得不如别人,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

“老夫人您就没想过,到时候庆哥儿若是学没上好,心性也毁了该怎么办?”

陆老夫人心里一沉,还真是!

她一心只想着让庆哥儿有个好老师了。

果然进学的事,还是蔺云婉比陆家人懂得多。

倒是她自己受葛宝儿的影响,过于多疑了。

陆老夫人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我记得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还夸赞过你的字。开蒙无非就是学些《百家姓》、《千字文》什么的。既然也请不到更好的老师,索性你来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你们母子也正好多亲近亲近。”

陆争流微微颔首。

他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教养孩子还是蔺云婉擅长,庆哥儿多亲近她没有坏处。

“不行。”

祖孙俩听到蔺云婉当场拒绝,脸色都变了,难道她还是对庆哥儿有意见?

蔺云婉没管他们的脸色,从桃叶手里拿过来一份名册递过去。

“我七年忙于庶务,方方面面,早就生疏了。我为他们二人挑了开蒙的老师,这五个都很合适,老夫人和世子选好了,派人前去聘请便是。”

陆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名册,然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面不止是列了名字,连这些人的家世背景都写得清清楚楚,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有些还小有名气。请来给庆哥儿开蒙,绰绰有余。

陆老夫人把册子又递给陆争流:“你看看。”

陆争流拿过册子,看完之后,说:“祖母和……你们拿主意就好。”

蔺云婉考虑得比他们都妥当。

他放下册子,抬眸看了蔺云婉一眼。

没想到她平日不苟言笑,冷冰冰一张脸,待他儿子却这样真诚细心。

陆老夫人喜笑颜开,恨不得让陆争流马上就出去请老师过府,不过最后还是问了蔺云婉一句:“请先生有没有特别的讲究?”

蔺云婉一垂眸,还真有。

京中但凡有名气的士子,那都不愿意和勋爵府邸打交道。

陆家众人自知一直被文官家族看不起,十分忌讳这点。

她前世为了他们的自尊心,常常替他们遮掩过去。

但这一世,没这个必要了。

她直言不讳:“最好是请我母族族叔、族伯们出面,会比陆家出面顺利一些。”

陆老夫人笑容一僵,她陆家才不要向蔺氏族人低头求情。

陆争流也不愿意,他冷着脸说:“不必了,我亲自去请。”

到现在他还没陪蔺云婉回门一趟,反而要去先找蔺氏讨要人情,他没这个脸。

蔺云婉乐得摆脱这个麻烦。

“孙媳妇告退。”

陆争流没急着走,葛宝儿进来了。

陆老夫人还是冷眼看她,让人关了门,很不待见地避去了里面的屋子。

葛宝儿知道儿子读书的事敲定了,迫不及待来问,尤其严妈妈告诉她,庆哥儿一开始就不讨蔺云婉的喜欢,她真怕儿子被苛待。

别的事不要紧,唯独念书绝对不能走歪了路子。

否则她儿子就毁了。

陆争流和她说:“云——她给庆哥儿物色的老师很好。”

葛宝儿也不大认字,册子拿在手上也看不懂。

她抿了抿唇,还是不太相信,蔺云婉真能厚待她的儿子?

陆争流重重地按了按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她是陆家的当家主母,养育子嗣是她的责任,她不会连这点胸怀都没有。”

什么意思,这是怪她多心了吗?

葛宝儿抿了抿唇。

陆争流不便和她多说话,拿着册子,让人备马,亲自去为庆哥儿请老师。


蔺夫人送别的时候,还很关心他:“我听世子嗓音有异,可是回京艰难,路上受了风寒?”

陆争流咳了一声,道:“没什么要紧。”和蔺云婉一样,也是这几天冷冷热热的有些病了。

“身体无小事,世子还是要放在心上才好。”

“我知道,谢岳母关心。”

蔺云婉垂眸,不疾不徐地用茶盖拨着茶杯里的茶叶。

蔺夫人还吩咐儿子:“逸哥儿,去送一送你的姐z夫。”

“……是,母亲。”

蔺云逸不情不愿地去了。

蔺夫人把蔺云婉拉到房里说话,皱眉道:“和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过继孩子到你名下?还是两个!”

蔺云婉无声叹息。

怎么说呢。

她劝母亲:“娘,我这一生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过继来的嫡长子,倒是个好孩子,您要不是不讨厌他,下回我带他回来见一见您。”

蔺夫人一下子就哭了,死死地攥着女儿的手,说:“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世子身体有疾?”

“没有。”

“那……是你?”蔺夫人的心更痛了。

“也不是。娘,您先别问了。女儿觉得这样也很好,不必自己生育,也不会伤了身体。”她为母亲擦拭眼泪。

蔺夫人心急如焚:“傻孩子,过继的孩子哪里能和自己亲生的一样?”

蔺云婉也没办法。

她这辈子绝不可能再和陆争流发生什么。

但是郭娘子说的也没有错,女子没有别的出路,便是嫁错了人,也不可能有回头路。

蔺夫人最后说:“云婉,你一向懂事。不管有什么,我也不问了。你要是哪天想回家了……”

“娘,那弟弟怎么办?”

蔺云婉叹息着,她要是也孤身一人,干净利落地就走了,哪怕剪了头发,当一辈子女尼又怎么样?

可是弟弟就没有办法入仕。

“不说别的,逸哥儿以后科举想找人交保具结,族里叔叔伯伯们就不会帮忙了。”不光如此,外面的读书人都不会帮忙。

“逸哥儿将来也要说亲,他万一生了女儿,名声也要受我连累。您又舍得?”

蔺夫人很伤心。

蔺云婉安慰她:“女儿过得并不苦,长弓他——就是我的嫡子,性格很好,人也孝顺。有时候我觉得他还有些我们蔺氏族人的影子,您见过就知道了。”

蔺夫人只以为是宽慰她的话。

这些事她们都不想让蔺云逸知道,很快就不提了,蔺夫人说:“你父亲忌日快到了。”

蔺云婉说:“娘,您要是不介意,我想带长弓去给父亲扫墓点长明灯。”

蔺夫人还真想见一见他,就答应了。

蔺云逸跳出来说:“咦,我有大外甥了吗?”

蔺云婉笑:“只比你小五岁。”

蔺云逸说:“那也是我外甥,要叫我舅舅。”

等了多年,终于过上当舅舅的瘾了。

祭拜蔺太傅的那日,蔺云婉带着陆长弓,约上了郭娘子,和娘家人一起上山了。

“这是你逸舅舅。”

蔺云婉把弟弟蔺云逸拉到陆长弓面前。

陆长弓作揖喊了一声:“舅舅。”

蔺云逸没有弟弟妹妹,一下子成了舅舅辈的人,倒还有些拿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长弓,起来吧。”

陆长弓倒没觉得不妥,直起了身子。

郭娘子和蔺夫人却笑了起来。

蔺云婉也拿着帕子遮了遮自己的笑容,说了蔺云逸一句:“你还摆谱起来了。”

蔺云逸挑了挑长眉,说:“那当然,我是做舅舅的人。”

漂亮的大公鸡似的,昂首阔步跨上了石阶。

蔺云婉笑了笑,告诉陆长弓:“你舅舅好说话的,就是有些读书人的臭脾气,你别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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