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窈陆陵川的现代都市小说《全章节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由网络作家“听雪斋公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实力派作家“听雪斋公子”又一新作《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沈窈陆陵川,小说简介:她坐在回宫的肩舆上,一路无言。才回到紫宸宫中,春浓赶紧扶着她坐到内殿的贵妃榻上,撩起她白绫亵裤,查看她膝盖上的伤势。沈窈皮肤嫩,跪不到一个时辰,皮肤上一片红紫的瘀痕。“咻,——”“痛,你轻些!”活血化瘀的药,涂在沈窈双膝的外皮上,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春浓心疼得直掉眼泪。自家小姐,从小到大......
《全章节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精彩片段
沈窈向太后谢了恩,叩首离开。
金色的日光穿越云层,流淌在碧色琉璃瓦上。
她坐在回宫的肩舆上,一路无言。
才回到紫宸宫中,春浓赶紧扶着她坐到内殿的贵妃榻上,撩起她白绫亵裤,查看她膝盖上的伤势。
沈窈皮肤嫩,跪不到一个时辰,皮肤上一片红紫的瘀痕。
“咻,——”
“痛,你轻些!”
活血化瘀的药,涂在沈窈双膝的外皮上,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春浓心疼得直掉眼泪。自家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陛下在场,他怎么不……”
沈窈捂住了春浓的嘴。
妄议天子,是重罪。她也早就不指望陆陵川了。
“搬去长信宫?”
长信宫东边挨着冷宫,西边挨着掖庭。距离皇帝的居所,要走上一个大半时辰。
后宫的嫔妃,长久见不到皇帝,和丢弃了的花儿有何区别?
长信宫还因汉朝的班婕妤而有名。这位宠妃和赵飞燕,合德姐妹争宠失败后,长居长信宫。后世文人留下颇多闺怨诗。
“长信宫?我的主子呀,您这样,和进了冷宫有什么区别?”
春浓抹了抹眼角,又用热帕子给沈窈敷膝盖,“可千万别伤到了筋骨,老了要留病根。”
“春浓,我没事。小时候顽皮,被爹爹罚跪难道还少了?”
沈窈安慰春浓,“有这伤怀的功夫,还不如早早儿去收拾物件。我的书籍,话本子,可都要收拾走。皇帝的赏赐,也都带走。”
“只是换个地方居住,本宫依旧还是贵妃。”
上一世,她被禁足,春浓和她身边几个亲近忠诚的宫人就都被按上些罪过,被杖杀了。
这一世,她装傻吃亏,怎么也要保下他们。
沈窈再次环视了下这紫宸宫。
她入宫,就是贵妃,赐居距离皇帝寝殿最近的紫宸宫。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
在这里,她和陆陵川大婚,当时真是红烛摇曳,罗帐轻盈,……
上一世,她不愿意搬离紫宸宫,也并非贪恋这里的繁华富贵。
她那时候痴傻,把这里当成是陆陵川给她的一个家。
可也是在这里,她无端惨死,也真的是应了——
花钿委地无人收,殿中血泪相合流……
太多被湮没的回忆,不堪回首,所以,搬了好。
搬了,才能彻底忘了。
沈窈放下雪白的亵裤,再整理好裙摆,又恢复了这段时间那懒懒的神色。
她大声吩咐道——
“春浓,去给阖宫上下的人说,愿意跟着本宫去长信宫的就跟着去。要另择明主的,本宫也都绝不阻拦,全部发放三两的遣散银子。”
借着这个机会,更是可以清理出那些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
春浓从匣子里取出些碎银子,一面让小喜子去传人,一面埋怨,
“你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往后去长信宫使银子的地方海了去了。还这样大手大脚的,唉!”
“春浓,别怨我了。”
沈窈撒娇的环住她的腰,“你知道,阿兄和阿弟被父亲教养得一心只读圣贤书。唯有你,你自小带着我,如我阿姐一般。往后,我只有你可以托赖了。”
“以前尽心尽力带着你,是瞧着你没有母亲,是个小可怜。如今,唉,我们就一起在这后宫中相依为命吧。”
沈窈翘起唇角,“别说那么凄惨,我总相信,长信宫中,一方天地独好。我不会做班婕妤。”
春浓带着人,整理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笼。
后宫中所有物件,摆设都有讲究和存档。
所以沈窈搬去长信宫,只带走了愿意跟着她的五个宫女太监,和个人的衣物,体己。
以往皇帝的赏赐虽然不少,但大件的沈窈也没有挪动。在后宫中,这实在是有些碍眼了。
来来回回,春浓领着人,跑了十多趟,搬了两天,才把东西搬完。
长信宫虽然偏僻,却自有一种宁静詹宁的气象。宫殿外的庭院,方方正正,草如盖,树成阴。
沈窈领着小喜子和夏荷,将长信宫的主殿和偏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按照贵妃的规制,她自然可以朝内廷令要人。不过沈窈这次并不想放太多不熟悉的人在身边了。只等一切安顿完毕,找内廷要两个粗壮的太监,放在前院做杂活重活罢了。
沈窈忙完殿内,又闲庭信步,脑子里有一番新的筹划。
她打算在西北角挖一片池塘,种上些芙蕖。东南角的大黄角树旁,正好立一架秋千。
后院里,可以种上些新鲜的蔬果。
听了沈窈的恢宏想法,春浓差点没气死,“够了!贵妃娘娘难道还打算在这儿住一辈子呀?”
春浓恨沈窈不争气,把手里沾了灰的抹布一丢,无力的坐在青石台阶上。
作为贵妃的大宫女,以往她最重视仪态,此时,全身都泄了气。
“以前跟着你,我觉得或许有一天去凤藻宫都是容易的。没成想,……”
“相信我,我不会一辈子住这里的。”
沈窈自信满满,等狗皇帝驾崩那天,她就是太妃了。
太妃都是挪到皇家在京郊的颐春园住。那里冬暖夏凉,风光怡人。
先皇勤政,四十岁就驾崩了。
而陆陵川如今二十有八,做太子时,就比先帝爷还勤勉。再说,如今后宫里的女人也比先帝更多,谁不想铆足劲,掏空皇帝身子。
这样来看,估计这狗皇帝也就活个三十出头,四十不到吧。她也不过再熬上个几年,最多十几年就能搬去颐春园了。
而沈家人都高寿,她往后独自乐呵的日子可长着呢。
想到陆陵川的生死,沈窈真是冷漠至极。她掐指一算,心情儿美美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春浓可不知道沈窈心里这些足够诛九族的想法,就看她住在这四壁空空,寒酸破败的长信宫还美滋滋的。
“我饿了。想吃桃片糕。”
“祖宗,小厨房还没搭呢。今晚御膳房送啥,你就吃啥吧。”
还惦记着吃?
春浓巴不得饿上沈窈几顿,或许她就不会再把皇帝往外推了。
捱到戍时,月上柳梢,御膳房才派一个瘸腿的老太监送来了一个食盒。
沈窈也不顾那么多规矩了。招呼大家一起围拢来,先填饱肚皮再说。
层层锦盒,揭开一看,里面汤残饭冷。沈窈放下了伸出去的筷子,感概道,“本宫好歹还是贵妃呀。”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宫得势,非让,让他们……”
沈窈叉着腰,在殿里来来回回,嘴里嘀嘀咕咕。
春浓看沈窈团团转,实则一筹莫展,她差点掉下泪来。
“娘娘,如今知道了吧,这宫里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东西。今晚,还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吧。”
“回娘娘,今晚夜宴,酒是松醪,前菜是拌三丝,水晶肘子,怪味竹丝鸡,中菜是西湖醋鱼脯,清汤狮子头,脆皮乳鸽,……”
沈窈重新合上眼睛,不让人瞧见她的恨意,只是敷衍的说,“皇后娘娘这样太过客气了。”
“非是本宫奢靡,沈妹妹第一次在凤藻宫做客,怎么不尽到地主之宜!”
温和端庄的女声接过她的话头。
王云菱从殿中出来,她言语带笑,却依旧掩不住眼眸中那三分寂寥。
皇后此时换了身烟色的绣福团长纱裙,卸去了头上的凤冠,只佩了支金镶玉的牡丹钗,瞧着婉约清丽。
“本宫倒是希望,沈妹妹能常来凤藻宫。”
她真心说道,又略走几步,牵了沈窈,就往席间走去。
宫人们络绎不绝,捧着各色碗碟进来,将热气腾腾的美味一一摆放到席面上。
“还记得小时候在家中,最盼望过年。王家是大族,我们这一辈的小孩儿都能摆上好几桌。”
念及往事,王云菱眼中生出向往。
沈窈家里是清流世家,又有男儿不纳妾的规律。家中年节并不热闹。她尽量陪着一笑。
“娘娘,喜讯儿!喜讯儿!”
略带稚嫩的细嗓门,由远及近。
一个小太监,健步如飞,跑入殿中,冲着皇后“砰砰”磕了两个头。
“毛手毛脚的,忒没规矩,也不怕冲撞了两位主子!”皇后身边的红叶姑姑训斥道。
“快说说是何事?”
王云菱朝红叶摆摆手,温声问小太监。
“大福公公派人传话,说陛下和雅士们清谈完,要到凤藻宫用晚膳。”
小太监喜滋滋的回道。每次皇帝留宿凤藻宫,翌日早晨,阖宫上下,都必定有赏。
沈窈赶快撂下手中的白玉筷子,起身来向皇后告辞。
“既然陛下要过来,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她纳了个福,不待皇后放行,抬脚欲走。
这事儿,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没有哪家的大娘子肚量能大到,她陪着夫君用个晚膳,妾室在一旁碍眼。
果然,耳边就听到了皇后歉意的声音,“那本宫改日再为沈妹妹设宴。”
沈窈低着头疾走,只想快快儿离开。春浓也赶来了,她向皇后行了礼,就候在门槛处。
“奴才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一片膝盖软倒的声音,沈窈呆了一瞬,也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平身!”
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子声音,如珠玉伴着泉声,倾倒在玉盘。熟悉的龙涎香,淡淡的,飘入沈窈鼻端。
“贵妃还跪着做什么?”
一股大力,拉着沈窈胳膊,拽了她起身。
陆陵川放开沈窈,笑问道。
她才不抬头呢,只敛眉低声道,“臣妾在皇后娘娘这里已经讨扰了一下午。那陛下和娘娘慢慢儿叙话吧。臣妾回宫了。”
沈窈起身往前,陆陵川伸出手,又把她拽了回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用膳吧。”
促狭的低笑响在她耳边,这厮,须臾间怎么距离她这样近了?黑黝黝的双眸,正含笑凝望她。
耳边又听到一道艰涩的女声,“既然如此,那甚好,沈妹妹就留下一道用膳吧。”
沈窈慌乱中去寻皇后,果然,王云菱唇边带笑,面色带着一抹白。
前几日十五,本该是皇帝到凤藻宫中留宿的日子。皇帝却早早儿打发人来,说什么政务繁忙,过几日再来瞧她。
今日来了,一见贵妃,就拉拉扯扯,丝毫不顾及她这个皇后的一点体面。
她强行按捺下满心酸楚。
即便心中有怨,王云菱依旧柔声道,“陛下为政务操劳,想必也饿了。快落座吧。”
曾经贵妃会因为拈酸吃醋,和皇帝闹得不可开交。可如今这贵妃也不争不妒了,她顶着贤后的名声,更无理由去争!
沈窈浑身不自在,她磨磨蹭蹭,想着等狗皇帝坐下后,她再挨着皇后坐下,勉强吃些,就赶紧的寻个理由开溜。
陆陵川牵着王云菱落座后,拍拍左边空空的玫瑰圈椅,不怀好意的说道,“贵妃坐这里,好为朕添酒。”
沈窈只能挨着他坐下,却在无声的在心里狂骂。
她在左,王云菱在右,这个狗男人,还妄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吗?
看他这明显很受用的愉悦神情,应该是对眼前这妻妾和睦,其乐融融的画面满意极了。
王云菱一手牵袖,一手给陆陵川不断布菜。
当然,皇后贤惠,也没落下沈窈,她的碟子里,很快就堆上了三四样菜肴。
陆陵川手边的金樽空了,沈窈厌厌的,手上拎着酒壶,神思却飘得很远。
“ 贵妃娘娘,酒洒了。”
汪大福小声儿提醒道,她忙低头看,果然,酒从金樽里溢了出来。
陆陵川转头看着沈窈,勾唇一笑,“无妨,贵妃自小娇生惯养,自然不会伺候人。”
狗皇帝这话说的,哪里是为她解围,分明是为了讽刺她?
见沈窈这一副呆头愣脑的模样,陆陵川无奈道,“罢了,朕不用你侍酒了。贵妃用膳吧。”
他本就不是真心要沈窈伺候,在今日知道了皇后留她在凤藻宫晚膳,陆陵川就屏退了朝臣,眼巴巴的赶过来。
他只是想多找些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她多些相处罢了。
从旁侍候的御膳房太监,每上一道菜都会报菜名。
此时已经快接近用膳尾声,又一个青花盘子端上来。
“主子们,这道是榆钱蒸饼。初夏食用,有清心明目的功效。”
沈窈闻言,伸出白玉筷子,夹了一块蒸饼,放入口中。
今日见到莺歌那丫头,已经是无边惊痛,一道榆钱蒸饼,又把她拖拽进那无底深渊的回忆。
沈窈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吃完碟子里的一块饼,又伸出筷子,去捻第二块。
陆陵川狐疑的取过盘子中的榆钱饼,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只咬了一口,他就再难咽下去了。
见陆陵川嫌弃的样子,沈窈问,“陛下,觉得不好吃吧?”
顿了下,她又继续道,“那是因为陛下一生顺遂,没有挨过饿。倘若一个人,被饿上两日,也就再不会矫情了。”
见贵妃恃宠而骄,连皇帝都敢怼,王云菱急忙出言提醒。
“沈妹妹,你养于世家,如今入我皇室,一言一行,皆要知道进退分寸。”
话一出口,沈窈就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拢了拢鬓边的乱发,竭力平复心绪。
“臣妾失仪,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莫怪!”
今日见了陆陵川,心里的恐惧夹着无边的恨意,才让行为如梦魇了一般。
沈窈佯装平静的回答道,“臣妾只是想起前几日读到的一本史书,书中讲我朝开国之初,天下遭遇三年大旱,就连江南富庶之地,也闹了饥荒。而百姓食不果腹,就连地下的草根,榆树的叶子也吃光了。”
陆陵川不说话,眼神却眈眈的在凤藻宫扫了一遍。
“沈妹妹心善,比本宫还多愁善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本宫薄待妹妹了。”
见皇帝杀气腾腾的四处看,王云菱这话说得,也算是在为自己辩解了。
陆陵川在紫宸殿中,歇了个踏实的午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睁开眼睛,沈窈面向暗壁,蜷着身子,抱臂而眠。
这小妖精,以往睡觉可没有这么规矩。
陆陵川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些低落。
以往只要他一上榻,沈窈就算再困倦,也会亲昵的滚进他怀里,手紧紧扣着他的腰身。
而每次离去,还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将如藤蔓一般缠绕着的沈窈从身上摘下来。
“窈儿。”
陆陵川低声呢喃,长臂一舒,将沈窈圈进怀里。
摩挲着她纤细的脖子,一路向下,那瓷白的肌肤,起伏的丰隆流淌在他掌心……
美人在怀,含春带怯,曾获为他无数次绽放过。
陆陵川心头勾得火起,太多销z魂旖旎的回忆冲击着他,见沈窈还在懒睡,他忍不住加大了点儿力道。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到处惹火,
沈窈此时再也不能继续装睡,
“陛下自重!”
她“啪”的一声,拍掉了陆陵川的爪子。
“窈儿这么香,朕偏不放手呢。”
陆陵川拥着怀里的美人,心弦摇曳。
气咻咻的沈窈,鬓发散乱,带着如娇似嗔的薄怒,如只发飙的奶猫儿。在陆陵川眼里,哪里有什么威慑力。
一切不过夫妻情趣罢了。,
他恶意的伸手捏了捏沈窈丰腴了不少的腰身,勾唇一笑,“窈儿。”
“你今日慵懒,可是有了朕的孩儿?”
只不过一句戏言,沈窈瞬间脸色苍白,从贵妃榻上连滚带爬跌了下来。
无边悲痛涌上她的心头。
前世沈窈诊出孩子那日,也正是她获罪那日。
紫宸宫中,月上柳梢,皇帝失约黄昏后。
内廷令带着人以沈窈不敬太后为由,将她禁足在紫宸宫中。
自此后,沈窈的膳食和炭火一再被克扣。
往日里煊赫热闹的紫宸宫,在风和日丽的初春,却比冷宫还凄清寂寞。
沈窈不得不在夜里裹紧了所有的被褥和衣衫来御寒。
除了身冷,她还肚饿。
饿得连宫外夹道伸进宫墙内的那几枝榆钱叶子也被摘下来,掺着杂粮面,用来果腹。
就算被这样苛责虐待,沈窈还是想活。
她甚至想,就算皇帝最后把她送进冷宫,只要让她和孩儿在一起。那她也甘之如饴。
肚子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小豆芽,他还贴在娘亲肚子上那瘪瘪的肉皮上,等待着在几个月后,降临这清华的盛世。
这狗皇帝倒好,就连等着沈窈饿死的耐心都没有。
一见面,不由分说,就亲手用一杯鸩酒送她娘儿两个丧了命。
前世往事,斑斑血泪。
与这个男人隔世再见,真不若不见。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抬眸看向陆陵川的沈窈并没有怨忿,不甘,恨意。
在陆陵川错愕的眼神中,她跪了下来。音容琅琅。
“臣妾失礼,还请陛下降罪。”
她前世信奉过柔易懦,今生更知道过刚易折。
“窈儿,你是不是怨朕昨日翻了林墨儿的牌子?”
陆陵川伸手搀扶沈窈起来,“朕让汪大福递消息来,就等着你来和朕闹。朕甚至连哄你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陆陵川作为帝王,此时已算把身段放得极低。
“窈儿,你可知道陵川哥哥这几日有多想你!”
陆陵川捧着沈窈的双手,贴在胸口。话也说得充满了委屈。
沈窈颤栗着,一点一点,从陆陵川的掌控中把自己冰冷的双手抽离。
“窈儿,朕怎么觉得你这几日不似从前了。”陆陵川耐着性子,“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沈窈的反常,陆陵川都看在眼里,但他相信,贵妃再是性子倔强,但心里只有他一人。她闹,不过是要他哄罢了。
沈窈后退几步,直直的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有一事正要回禀,钦天监卜算,五日后是皇后回鸾的吉日,臣妾与内廷会派人接王皇后回宫。帝后和谐,才是王朝的福气。”
陆陵川落寞的说,“窈儿,原来你一直记恨着朕娶王云玲的事。朕还以为,这几日, 你是碍于母后的压力,才会给朕的后宫塞女人。”
“我沈窈过往不懂事,还请陛下包容。如今,妾愿意看到后宫和睦。也愿意中宫早日为陛下诞下嫡子。这是天下之幸。”
沈窈后退几步,距离陆陵川远远儿的。然后又跪下行了大礼。
陆陵川瞧着眼前匍匐下跪的沈窈,用仅存的耐心问道,
“窈儿,你非要和朕这样闹吗?”
“陛下误会臣妾了。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却是真心为陛下考虑。臣妾以前不懂事,占了姊妹们的宠爱和福分。如今皇后回朝,臣妾在佛前发下宏愿,愿意抄经茹素半个月。”
前一世的她,为了保持轻盈的体态,吃些素真不算什么。
“沈窈!”
陆陵川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
抄经?茹素?
还有一句话,沈窈都不用说出口,那就是礼佛期间的后妃,不能侍奉帝王。
此时沈窈被陆陵川吼得浑身一颤,但她很快就容色如常,连眼圈都没红。
曾经她的眼泪,是对付陆陵川的武器。
重生归来,沈窈早就立誓,再不会为这狗皇帝流一颗眼泪。
“难道你要逼朕废后?你竟然逼朕如此?”
陆陵川声音阴沉,激怒之下,指甲掐得掌心有了一抹血痕。
他给了沈窈所有的爱意与无边荣宠。
贵妃之位,仅仅居于皇后之下,位列四妃之首,授金印宝册。难得她还不满z足?还要与他闹得不可开交。
紫宸宫中的人从没有听君王直呼过贵妃名讳,知道这下皇帝是真的动怒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了一排。
眼前的女子,对他再无半分依恋和亲近,半天也不来哄他,勾他。
陆陵川一挥手,云纹广袖将紫檀案台上的一对儿汝窑的天青荷花杯“咣当”一声,扫在地上。
荷花杯瓷片飞溅,摔得四分五裂,
沈窈瞧在眼里,一阵肉痛。
禁足的时候,紫宸宫的物件,都被搜罗一空。她最后吃饭,喝水就都只有一个豁了口子的陶碗。
沈窈弯着背脊,不言不语的跪着,她心里想,就让这狗皇帝在她面前耍一会儿威风吧。
她正愁不能失宠呢。
“娘娘。”春浓冒死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这时候皇帝可比杯子更金贵。
陆陵川素来骄傲。
面对沈窈的冷脸,他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等沈窈想起来抬头一看,帝王俊逸挺拔的背影,已经遥遥踏出了紫宸宫的殿门。
贵妃这样不着调,春浓急得差点没昏厥过去。
春浓原地打转,这回贵妃是真惹怒皇帝了。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沈窈安慰春浓,“放心吧。没大事。”
“有这担心的功夫,还不如想想今晚的宵夜吃什么?我馋娘亲做的荷叶酥饼和桂花糖了。要不你也下手试试?紫宸宫茹素半月,你可得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
春浓哭丧着脸,“娘娘,要是脑袋都没了,还拿什么来吃。”
“陛下是明君,断然不会轻易降罪紫宸宫。”
“春浓,你说我这样大度,贵妃不争宠,不善妒,反而诚心诚意劝慰皇帝雨露均沾,以后,应该没有言官上折子骂我是妖妃了吧?”
沈窈略有抱憾,“可惜了我只是个妃位,做不了一代贤后,不然还能被史官们在青史上好好留上一笔。”
她如今可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春浓捂着脸,哀叹一声,转出宫门去了。徒留下沾沾自喜的贵妃娘娘。
如沈窈所料,直到晚上,也没有贵妃获罪的旨意传来。
她知道,陆陵川一心效仿尧舜,要做一个贤明宽和的皇帝。他的底线就是孝道,律法,江山社稷。
只要她不招惹太后,不秽乱宫闱,不勾结朝臣,不想着造反,那她的脑袋就全乎着呢。
这狗皇帝,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呀!
还好意思骂她阿谀奉承,谎话连篇?
他才是那个满嘴胡言的薄情郎,负心汉,大骗子呀!
上辈子口口声声说过的海誓山盟,不仅无法兑现,反而到最后,他享受了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却让诺言空许的红颜,枯骨成沙。
狗男人!
无耻!薄情!大骗子!
沈窈咬着牙,无声的不停骂。
知道她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陆陵川也没把这小小的贵妃放在眼里。
长得祸国殃民又怎么样?实则就是个连小鸡子都踩不死的女人。
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儿,得让她心甘情愿躺在床榻上,被狠狠欺负哭了才有意思。
陆陵川脑子飞速转动,很快策划好了对沈窈的一场算计。作为帝王,他一点都不屑于用蛮力和权势来征服女人。
贵妃娇艳养眼,皇后杵在这里就碍眼多了。
陆陵川只想赶紧打发了王云菱。
“贵妃在背后擅自议论朕,皇后说说,她该当何罪呀?”
他冷冽的声音里酝酿了无边汹涌的怒意,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直视着王云菱。
“陛下,此事怪不得沈妹妹!是本宫遇到棘手的事,来找她打个商量。”
王云菱敛裙跪在皇帝跟前,为沈窈求情。她深知天子之怒,寻常人不可触!
“贵妃并非后宫之主,皇后找她商量什么?”
陆陵川凉薄的说,长眼睛里闪现着一抹促狭。
“而且她又蠢得没脑子,只会上赶子把朕送人。皇后找贵妃商量,还不如直接来求朕!”
这一顿骂,直接揭穿了皇后的无能,又把贵妃骂得体无完肤。
看沈窈再一次气得直抽气,陆陵川胸口憋着的烦闷彻底一扫而空。
但他脸上的戾气并没减少分毫,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既然皇后事事退让,那就听朕安排,今儿就把白淑妃送去万佛寺吧。”
“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王云菱颇为无奈,双手虚虚交握着,显得局促不安。
皇帝一向极为孝顺,她怕今日忤逆太后,以后某日又被皇帝翻旧账。
“皇后作为相府嫡女,难道忘了夫为妻纲,君为臣纲的道理?”
陆陵川“桀桀”一笑,脸上线条狰狞,王云菱吓得后退一步,“臣妾,臣妾告退。”
她抖着唇,脚步虚浮,转身出了兴宁宫,颇有几分仓惶逃离的意味。
沈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纤细的喉咙。
“贵妃不觉得应该给朕个交代吗?”
陆陵川平复了下情绪,望向沈窈,略带委屈的说。
沈窈眼中掠过一丝嫌弃,这厮变脸可真快!
她才不想和他纠缠,找个理由就想脱身,“陛下,臣妾给你留了冰酸梅汤,这就亲自为陛下取来。”
反正既不是她熬的,也剩在了那儿,与其浪费,不如用来暂时敷衍皇帝。
陆陵川自嘲道,“贵妃难得还能对朕有几分殷勤。”
沈窈没说话,前一世,她从没质疑过狗皇帝对她的真心。直到临死,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一只雪团团扭着身子来到她脚边,纵身一跃,就窜入她怀里。
顺了顺卧雪的毛,沈窈把狸猫往陆陵川手上一放,“臣妾给陛下去取酸梅汤。”
她抬脚离开,就听到背后“嘶”了一声,赶紧扭身一看,陆陵川右手虎口上被挠了道血红的口子。
卧雪闯了祸,一溜烟就逃走了。
“来人,取药来。”沈窈赶紧唤人,眼睛垂下,并不上前。
“痛,窈儿,给朕吹吹。”
一听到陆陵川要走,王云菱浑身都卸了力。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君王。
可是作为熙和王朝人人皆知的贤后,除了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深夜拂袖而去以外,她是既不能吵,也不能闹,甚至更不能问。
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汪大福一瘸一拐的进来,手上捧着一件月白的常服。
陆陵川也不要他伺候,只是沉默着穿戴好,就大步离开了。
王云菱把脸埋在锦绣的被褥中,那里隐约还留着陆陵川的体温。
耳畔的脚步声,越去越远,在这幽深的夜里再也听不见,她的心,仿佛也带被走了。
王云菱牙关紧咬着,过了很久,才压抑的哭出来,
阖宫上下伺候的太监宫女,话不敢说,灯笼不敢点。红绡帐冷,偌大的凤藻宫,仿若成了一座空荡荡的金笼子。
掌灯的小太监举着灯笼,一路小跑着开道。汪大福瘸着腿,追又追不上陆陵川,着急的快带上了哭音。
“陛下,您走慢些!夜里风大,让奴才给您披上大氅。”
他追在后面,只看到皇帝决然的背影,在皇宫漆黑的天幕下,走得迅疾。
汪大福疑惑了,陛下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去紫宸宫的路呀。
他难道忘了,这里如今住着谁?
陆陵川走入紫宸宫的地界,外面守着的太监是一张看上去熟悉的圆脸。
他内心不屑的“嗤”了一声,果然是好奴才,都没跟着沈窈迁去长信宫伺候。
见了皇帝,胖太监磕了头,连忙颠颠儿的跑去通传。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快迎驾呀!”
听着殿外由远及近的通传,白婉珠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果然紫宸宫是好地方。
宸,可与天比肩也。
她侧耳听着,直到稳稳的脚步声进入内殿,才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来行礼。
“表兄,妾深夜惊扰表兄和皇后姐姐,实在罪无可恕。”
她娇弱婉约的声音,听上去分外惹人怜。
陆陵川一把搀扶起她,关切的问道,“珠儿,你是哪里不好了?底下奴才可有去传太医?”
“表兄,妾临睡前都好好儿的,夜里却突然一阵心惊。太医这两日请脉,口中说辞都一致,左右不过是妾身子弱。”
“那你可要好好儿吃药,好好儿休养。”陆陵川柔声道。
白婉珠受宠若惊,大胆道,“太后姑母说,让妾多与表兄亲近。若能常常汲取到真龙天子的紫气,妾的身子自然就好了。”
“珠儿这般可怜,为何都不说与朕听?母后总在朕跟前提起你,说你最是识大体,以后,有心事不准再藏着掖着,……”
陆陵川在她耳旁低语道。
皇帝从未对她这般温柔体贴,白婉珠大着胆子,柔情万缕的唤了一声儿“表兄”
又牵过他骨节修长的手,轻轻贴到她胸前。
衣衫半敞处,依稀可见起伏的雪白山峦,描摹出一 团玲珑美好。
暖烘烘的香气,隔着薄薄的亵衣发散……
“那珠儿的意思,就是朕常来陪伴着,珠儿的身子就好了?”陆陵川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
“表兄!”白婉珠软软糯糯的倚靠过来,微微点头。
“珠儿可愿意朕日日踏足紫宸宫来陪你?”陆陵川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旁,带着别样的诱惑。
白婉珠喜不自胜,能常伴君王,她自然是千般万般的愿意。
陆陵川反手抱了她一下,“那日在母后宫中,珠儿的一支舞,让朕惊艳。朕此时,最想看你跳舞,就是不知道,你这般娇弱,身子可还撑得住否?”
白婉珠忙点头应允,转入内宫,换了一身胡人舞姬的服饰出来。
红烛摇曳,紫宸宫中丝竹流淌,缠绵不绝的音律,在这寂静的夜,打破了深宫的宁静。
白婉珠踏着节拍,跳了一曲又一曲。她舞姿蹁跹,秋波流转,一双眼睛缠缠绵绵,直勾着陆陵川不放。
而陆陵川品着酒,狭长的双目染透了桃花,也回以她温柔又促狭的笑意。
舞了不知道多久,只听得更漏声再次响起。
白婉珠娇滴滴的说,“表兄,珠儿跳累了。”
她舞步朝着陆陵川靠拢,然后一个回旋,跌落在君王坚实的怀里。
陆陵川虚眯起眼睛,唇角全是笑意,“珠儿身子这么弱,都怪朕,陪你太少了。以后朕日日来陪你,让你汲够龙气!”
他顺着白婉珠的手腕,又连饮了一杯。
低落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几丝苦恼。
“珠儿,你是不知道前朝有多少让朕烦心的事。那些文官真真儿聒噪至极。”
“那日母后殿中,珠儿的歌舞,让朕至今念念不忘。”
白婉珠扬起小脸,媚眼如丝,手指抚过陆陵川蹙起的眉心。
她心疼的说,“既然表兄爱看珠儿跳舞,珠儿也愿意,拼尽一生力,尽君今日欢。”
“好!好一个尽君今日欢!”
陆陵川由衷赞叹道,“这后宫那么多女子,唯有珠儿,才能慰籍朕心。
“朕在皇后那里,总觉得压抑。看来,还是只有你,才能让朕忘俗忘忧。”
陆陵川说完,手指曲起,亲昵的在白婉珠脸上拧了一下。
“那再为朕舞一曲。”
“舞完,我们就安寝!”
随着君王的话音落下,白婉珠激动得快掉下泪来。
她从他怀里撑起身子,又翩跹起舞。
丝竹声又起,伶人们吹奏起一曲《霓裳羽衣曲》。
悠扬清越,飘渺出尘的曲子回响在紫宸宫中,也让人联想起前朝明皇与杨妃的故事,白婉珠的舞姿,越来越悱恻。
陆陵川以手支颐,看得眉梢眼角满带笑意,他手起杯落,无比畅快。
既然丝竹久久不歇,那白婉珠舞步也不能停。
她渐渐力竭,呼吸也不均,舞步也逐渐开始凌乱。
但今夜的恩宠,是从王皇后那里抢来的,她不能轻易放弃机会,只能提神聚气,勉强继续着……
陆陵川又斟满了碧色的汝窑酒杯,雅兴丝毫不减。
“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君王兴致勃勃的吟诵起前人的诗句来赞美白婉珠,也是称赞自己。
“唯有盛世,唯有朕这样的明君,才配享受这样的歌舞升平!”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白婉珠只能咬着牙,继续跳着舞。
很快,她就娇喘渐粗,面色潮红,下盘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她吓得一个激灵,“还请表兄治罪!”
陆陵川笑呵呵的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朕哪里舍得给珠儿治罪。既然累了,就陪朕安歇吧。”
白婉珠抚着心口,娇喘了好一阵,才站起来。
陆陵川牵了她的手,坏坏笑着,“珠儿,朕今晚可要好好儿的看看,你在榻上,是否也有跳舞的好本事!”
“表兄,你真坏!”白婉珠羞答答的说,扭捏着身子向他靠拢,双手也搭上陆陵川束腰的玉带,……
“陛下!不好了。”
汪大福的尖嗓门,在殿外嚎叫,“边关急奏,兵部尚书和两位侍郎,适才连夜进宫了!”
“狗奴才,看来母后赏你的鞭子还是少了。胆肥到来扰朕的兴致!”
陆陵川嘴上虽然骂道,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叹口气,放开白婉珠,揉了揉额头。
“陛下,三位大人此时就候在兴宁宫的书房外。好像还请了王老丞相,凌烟阁的大学士们,……”
陆陵川为难道,“珠儿,看来朕今晚不得不走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