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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顾医生蓄谋已久,吻她上瘾时念顾妄小说结局

华灼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北城十二月飘起了大雪,冷得出奇。时念没有打伞,头发上、羽绒服上,染上了一层雪白。她冷得手通红,站在医院大门口东张西望。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袋。终于,她等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人——她的丈夫,厉北骁。“阿骁。”时念高兴地挥了挥手。车子停下来后,她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想把好消息告诉他。“阿骁,我有话要跟你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男人和女人出奇地默契,互相对视。只不过,时念眼里都是欣喜,而厉北骁的眼里,黯淡无光。“冷不冷?冻坏了吧?”厉北骁忽然转移话题,伸出手,把时念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缓缓呵气,给她暖手。时念感受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冰冷的手顿时觉得温暖一片。她扬着嘴角,抬眼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什么话?你先说。”厉北骁仍旧默默地...

主角:时念顾妄   更新:2025-07-15 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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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念顾妄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顾医生蓄谋已久,吻她上瘾时念顾妄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华灼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北城十二月飘起了大雪,冷得出奇。时念没有打伞,头发上、羽绒服上,染上了一层雪白。她冷得手通红,站在医院大门口东张西望。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袋。终于,她等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人——她的丈夫,厉北骁。“阿骁。”时念高兴地挥了挥手。车子停下来后,她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想把好消息告诉他。“阿骁,我有话要跟你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男人和女人出奇地默契,互相对视。只不过,时念眼里都是欣喜,而厉北骁的眼里,黯淡无光。“冷不冷?冻坏了吧?”厉北骁忽然转移话题,伸出手,把时念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缓缓呵气,给她暖手。时念感受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冰冷的手顿时觉得温暖一片。她扬着嘴角,抬眼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什么话?你先说。”厉北骁仍旧默默地...

《重生!顾医生蓄谋已久,吻她上瘾时念顾妄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北城十二月飘起了大雪,冷得出奇。

时念没有打伞,头发上、羽绒服上,染上了一层雪白。

她冷得手通红,站在医院大门口东张西望。

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袋。

终于,她等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人——她的丈夫,厉北骁。

“阿骁。”时念高兴地挥了挥手。

车子停下来后,她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想把好消息告诉他。

“阿骁,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男人和女人出奇地默契,互相对视。

只不过,时念眼里都是欣喜,而厉北骁的眼里,黯淡无光。

“冷不冷?冻坏了吧?”厉北骁忽然转移话题,伸出手,把时念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

缓缓呵气,给她暖手。

时念感受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冰冷的手顿时觉得温暖一片。

她扬着嘴角,抬眼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什么话?你先说。”

厉北骁仍旧默默地给她暖手,直到确定她手不冷了,才松开她。

眼眸一抬,声音却压地很低:“她回来了。”

时念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唇瓣上的血色随即一寸寸地褪去。

她苦笑了起来,坐立不安:“然后呢?”

“我们离婚吧?这是离婚协议书,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房子、车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厉北骁慷慨地说道,脸上的表情立马温柔起来。

时念犹如跌入冰窖一般,慢慢的,连呼吸都变得凝重。

手里攥着的力量不禁加重,把牛皮纸袋掐出了深深的褶皱。

“我们……能不能不离?”

带着浓浓的鼻音,时念忍不住,眼眶的泪水涌了出来。

厉北骁仍旧耐着性子:“乖,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么?”

听到这句话,时念犹如剜心一般疼。

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开始长达三年,死皮赖脸的倒追。

她丢掉女孩子的矜持,和他做尽这人世间最暧昧的事,直至最后,将他拿下。

她说:阿骁,我爱你,好爱好爱,为了你,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

厉北骁却笑:乖,但你要清楚,咱俩只是商业联姻,雅心回来,你就得让位。

时念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够爱他,总有一天能感动他。

“阿骁,我怀孕了,为了孩子……”

时念咬紧唇瓣,想尽办法,试图挽回这段只有她一个人坚持的婚姻。

然而厉北骁这时露出了不耐:“念念,别闹。”

别闹……

这两个字,让时念窒息,痛到双肩发颤。

她这样可怜兮兮,在他眼里,只是闹?

“我真的怀孕了!这是检查报告单!”

时念声嘶力竭地吼道,粗暴地把牛皮纸袋翻开,颤颤巍巍,将一份验孕报告拿出来。

可厉北骁看都不看,直接挥手拍掉:“时念,咱们好聚好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用。”

他很少直呼时念的全名,除非在生气的时候。

时念看着男人恼羞成怒的样子,阴仄的眼眸再也没了温柔,只剩下厌弃。

时念笑了,追他三年,结婚一年。

她付出的这四年,最后只换来了‘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真是既没感动苍天,也没有感动他,只感动了自己。

看着掉在车垫上,被厉北骁踩在脚下的验孕单,时念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心碎。

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潦草的笔迹,上面满是泪痕。

眼泪把笔迹晕染,将字迹模糊得看不清。

时念把车门推开,孑然一身,迎着风雪,朝医院大门走去。

“我送你回去。”车内男人伸出手,想要把她拽进来。

可时念却执拗地甩开:“不用你假惺惺!”

厉北骁拧眉,他第一次知道,性格温和的时念,居然脾气这么大。

“随你。”他冷冷道,吩咐司机离开。

浓烈的尾气喷在时念身上,呛地她眼泪和鼻涕不争气地一起流出来。

也不知道这样狼狈不堪地走了多久,忽然,一辆车从她身边停下,有人从车里跳下来,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拽了上去。

“唔……”

时念被塞进车里,看着端坐在面前的女人,不停挣扎。

可左右的两个男人,力气无比大,死死地按住她,不让她动弹。

吴雅心看着面前惨兮兮的女人,冷嗤了一声:“不要脸!听说你当初主动爬上北骁的床,用尽了手段才拿下他?”

“狐狸精!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吐!”

吴雅心面露凶光,抬手就在时念的脸上‘啪啪’打了两下。

“商业联姻又怎样?北骁还不是为了我把你休了?在北骁眼里,你跟那些出卖身体的交易女没区别!烂货一个!”

“唔……”时念想要求救,可嘴巴被堵住,任凭她怎么努力发声,都说不出话。

吴雅心见状,笑得阴森森的:“只是离婚,我怎么能放心呢?毕竟你连脸都不要,回头又想办法去爬北骁的床,那我可是防不胜防呀。”

说着,她的眼神闪过一道杀意,亲手将保姆车的车门推开:“你们松开。”

她吩咐保镖。

保镖松手后,她狠狠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她看了眼表盘,现在的车速是100迈,就时念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被这么丢下去,必死无疑!

“唔!”

时念身体落地时,巨大的冲力让她有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她的眼里满是绝望,看着远离的车子,以及此刻空荡荡的街道,内心里发出无声的哀求。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轰隆隆、咚呲咚呲。

“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吗?”

时念艰难地睁开美眸,黛眉瞬间一拧。

眼前灯红酒绿,男男女女贴身热舞,哪里像是地府?倒像是酒吧。

没等时念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她便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酒精作用下的她很想吐。

“时念,你不是暗恋我多年?今天我给你机会。”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惊得时念猛抬视线看去。

男人表情凉薄,峻冷的面容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来,吻我。”

时念懵了,震惊到全身僵硬,只剩下手在颤抖。

当男人伸出猿臂,将她揽入怀中,狠掐她一下,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一年前爬厉北骁床的那一天!


全身顿时不寒而栗,几乎是下意识,时念一把挣脱开男人的怀抱。

上一世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厉北骁是那样无情地逼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哪怕是她告诉他怀孕了。

还有事后,吴雅心残忍地将她推下车,全身四分五裂,宛若被五马分尸的感觉还清晰犹存!

不!她不要再和厉北骁有任何瓜葛!

时念的过激反应让原本噙着笑、志在必得的厉北骁一怔。

他的手悬浮在半空中,显得局促又尴尬。

时念的心砰咚砰咚跳个不停,她撑着自己纤细的身板,想要离开这个是非地。

可是踉跄两步后她秀眉紧蹙,暗叫不妙。

上一世她确实处心积虑接近厉北骁,就在这晚,她的酒被人下了药,之后顺理成章和厉北骁去开了房。

手撑在卡座的靠背上,时念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

厉北骁的好兄弟路岑正直勾勾地看着她,朝她挑衅地笑了笑,并朝她挥了挥两指间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塑封袋,里面还有半袋透明粉末。

原来是路岑搞的鬼!

时念暗骂了一句倒霉,便喘着粗气巡视四周。

她要离开这个是非地,绝对!绝对不能再和厉北骁发生任何关系!

可是酒吧里劲歌热舞,男女们乌央乌央挡在过道上。

时念根本找不到出口在哪里,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全身血液到处乱窜,热意很快游走全身,爬上脸颊。

不好!药性快要发作了!

“时念,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耳后传来厉北骁不耐的声音,低沉、暗冷,甚至有几分的愠怒。

时念听到这个声音便全身应激,也不管脚底是否飘忽,跌跌撞撞朝着对面的卡座走去。

她想拜托对面的男人帮自己报警。

视线恍惚了一瞬,直到她定睛看清楚面前男人的长相,震惊到呆怔。

男人长相清冷绝尘,宛若远离尘嚣的一朵孤兰,眉眼间除去隽秀,更多的是一丝淡泊。

一双桃花眼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潋滟柔波,似要勾人一般。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淡淡的药水味,混杂着一股清冽的薄荷味,让人嗅到这个味道,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他不好亲近的感觉。

可时念管不了那么多了。

上一世她的注意力都在厉北骁身上,没注意到原来自己助理顾嫣的哥哥顾妄也在这酒吧里。

听顾嫣说她哥哥性子冷,简直就像那高岭之花,高高在上,不可拉下神坛。

说他是一名很厉害的外科医生,平日里挥刀见血,生人勿近。

时念有些头皮发麻,她怕自己还没靠近顾妄,就会被他嫌弃地推开。

可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趔趄一栽,坐到了顾妄的腿上。

“先生抱歉,我和他们打赌,今晚能搞定你,不如你配合配合我?”

怕顾妄直接把她拒之门外,时念又赶紧道:“就是配合我演出戏,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事后一定重金答谢!”

“好。”顾妄眉尖清冷,声音却暗哑富有磁性,带着几分撩意。

时念懵了,几乎呆怔。

她没想到顾妄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好半晌后,她才平复心绪,主动勾上顾妄的脖子。

视线瞥向厉北骁的方向,抬高音量:“厉北骁,舔狗舔久了也会腻,我腻了,以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互不相干!”

“什么?时念,我没听错吧?谁不知道你舔了骁哥三年,非他不嫁?我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相信你会放弃缠着骁哥。”路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朗声嘲讽。

其余兄弟闻言,全都纷纷大笑。

只有厉北骁,表情冷凝,眼神冰冷,抿着薄唇,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时念咬了咬唇瓣,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药力发作的越来越明显,她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们爱信不信!总之厉北骁,以后咱们互相陌路!”

说完这句话,时念双手环住顾妄的脖子,气喘吁吁:“顾医生……我知道你是阿嫣的哥哥,你是医生,帮帮我,我被人下了药。”

顾妄闻言,清冷的眸子泛出森寒的光,冷冷睨了厉北骁一眼:“他给你下的?”

“不是。”时念摇了摇头。

顾妄顿时叹了一口气:“你……”

他以为是时念自己给自己下了药。

整个北城,谁人不知时家大小姐爱的卑微,追逐厉家大少爷三年,无所不用其极?

“我帮你。”顾妄的喉结滚动,眼尾处的一颗泪痣在酒吧的霓虹灯照耀下,愈发勾人。

他把时念公主抱起来,迈着大步便要走。

路岑见状,不可置信地看厉北骁:“骁哥?这?”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以为找别的男人来气我,我就会吃醋,然后娶她?”厉北骁冷嗤一声,眼底里都是不屑。

“明天她肯定会哭着来求我。”他很笃定。

路岑哈哈一笑:“那必须的,北城第一舔,必须是时念!”

“来骁哥,咱们喝酒!”

厉北骁抓起酒杯,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心里却隐隐不快。

三年追逐,他俨然已经把时念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如今自己的东西被其他男人触碰,他多多少少是嫌脏的。

他在想,明天时念要是哭着来求原谅,一定得让她吃些苦头才行!

想到这里,厉北骁郁闷地端起酒杯,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

“热,好热。”

顾妄把时念抱上车时,时念的神志已经混沌。

手不停地扒拉衣服,恨不得把自己扒光。

“难受……帮我……我要……”

时念发出低弱无助的声音,面颊红的像是要渗出血一般。

顾妄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时念摇着头。

下一秒,火热的唇瓣贴上顾妄的嘴唇。

刹那间,电与火的碰撞,火花在石溅中迸发。

顾妄疯狂地吞咽口水,耳根像是被烧着了一般。

他的双眸顿时像淬了毒一般,猩红炽热地盯着女人的面颊。

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娇艳欲滴,绵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念念……”近乎痴迷地呼喊,顾妄将人儿拥入怀中。

“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可别后悔!”


“唔……”时念被以吻封缄,只能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车内的气氛逐渐升温,一层白雾凝结在车玻璃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窥膜。

与此同时,车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越下越大,逐渐把整座城市掩盖得深沉。

……

翌日。

时念从睡梦中惊醒。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重生,还是在做梦。

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堵男人结实的胸墙。

软薄的空调被搭在他腰际,欲盖弥彰。

时念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感觉到确确实实的痛楚,她才笃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拿出手机一看日期,果然回到了一年前!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乱如麻。

想了想,她决定先溜之大吉,回头等机会合适了,再找顾妄商量帮忙答谢的事。

她掀开被子,轻手蹑脚正要离开。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烙在她腰上,将她轻轻一拉,带到了他怀里。

两人都没穿衣服,肌肤与肌肤相亲,惊得时念全身紧绷,慌得像个米糠筛子,抖个不停。

“你……你要干什么?”

“不够。”男人的声音蛊惑。

即使没看到他的脸,都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绝对不清白。

时念的脸颊蓦地通红,咬了咬唇瓣:“昨晚……七次……还不够吗?”

她感觉自己像那摇摇欲坠的乐高拼图,只要轻轻一拿,随时都会碎的七零八散。

“不够。”顾妄这次的语气很笃定。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而是搂着时念,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声音暗哑,磁性满满:“再陪我睡一会儿,早上我有台手术,八点就走。”

时念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六点半。

她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便一动不动,任凭男人和她耳鬓厮磨。

直到耳后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时念的紧张这才消散。

她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嘴角忍不住便扬了起来。

幸好,重活一世,终于改变了命运!

上一世正是昨晚她和厉北骁睡了,时家得知这事,要挟厉北骁和她结婚。

考虑到时家在商界的地位,厉北骁同意了两家的联姻。

不过他和她约法三章,说他们的婚姻只是暂时的,一旦吴雅心回国,他们就得离婚。

当时时念太天真,以为只要自己够痴情,总有一天会感动厉北骁。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恋爱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在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时念就这么一直睁着眼,把前世所发生的事,像播放幻灯片一般过了一遍。

不知不觉,天大亮。

顾妄悠悠转醒,终于松开那只缠着时念的手臂。

时念赶紧坐起来,扯着被子捂住自己。

她这一扯,被子便从顾妄身上滑下来。

他瞬间被一览无遗。

“啊!”时念羞得赶紧闭上眼睛,像一只没头苍蝇,捂着被子跳到地上,胡乱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

“不许看!”她像一只凶狠的小奶猫。

顾妄却好整以暇,慵懒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啪’的一声,一道幽兰的火光便照在他那双清冷绝尘的眸子上。

他的眸子颤了颤,连带着眼底的柔光一起荡漾。

他勾起嘴角笑,看着时念慌不择路的样子,觉得她甚是可爱。

时念把衣服穿好后,头都不敢回:“顾医生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昨晚的事,你要什么补偿,我都能答应你。”

“什么补偿,都可以?”顾妄眼帘一抬,噙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吐出青烟,眼神被烟雾遮挡,迷离而充满蛊惑。

时念重重点头:“什么都可以!”

顾妄嘴角牵起一抹荡漾的笑,他把烟蒂按到烟灰缸里。

整个人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把地上散落的衣服徐徐捡起。

优雅地穿戴整齐,一如平时他那清冷公子的模样。

“补偿先欠着,以后我会向时小姐讨要。”

“好……”时念咬了咬唇瓣,低低应声。

顾妄睨了一眼床褥上的一抹红,眼神发亮。

他眯了眯眼睛,眼尾的泪痣跟随着一起摇晃,风情万种。

没想到,时念追了厉北骁三年,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顾妄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可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他整理好衣袖,声音淡如薄烟:“外面下了雪,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时念立即摆手。

她现在就想赶紧跟顾妄分开。

一想到昨晚他们两个……再一想顾妄是顾嫣的哥哥……

苍天啊!

以后她哪有脸去见顾嫣?

“那时小姐,后会有期。”顾妄淡淡道。

“后会有期!”

只听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时念一口悬着的气总算吐出来。

顾妄临走时回望了一眼酒店房门的号码牌。

他知道时念昨晚不过是利用他。

两人就算发生了肌肤关系,她的心也不可能属于他。

不过他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顾妄离开酒店后便驱车朝医院宿舍走去。

他这人有严重的洁癖,尤其是每次做手术前,必须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方才在酒店房间,他其实想洗漱完再走。

但看时念那么不自在,他便不想委屈了她,只好委屈自己先忍一忍。

……

叮叮叮。

酒店房间里,一阵清澈的手机铃声响起。

时念一看来电显示,又惊又喜。

上一世她嫁给厉北骁后便辞去了戏院的工作。

她走后,顾嫣很快就出了国,从此两人就断了音讯。

说起来,她们有差不多一年时间没见面了。

“阿嫣!”时念接起电话,非常激动。

那头顾嫣有些慌:“念念,你快来一趟戏院,今天厉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大早就派人过来点了你的《贵妃醉酒》,说中午要来听戏。”

“你帮我跟院长请个假,就说我感冒,今天唱不了。”

“病了?那等会我忙完去看你。”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时念把话说完,顾嫣便把电话挂断。

再次听到闺蜜的声音,时念鼻子一酸,想哭又想笑。

她整理了一番情绪,打算洗漱完回家一趟。

刚洗漱完,她的手机又响了。

不过这一次来电的不是顾嫣,而是厉北骁……

P.S:医生手术前72个小时不能喝酒,顾妄在酒吧没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酒吧,你们懂的,蓄谋已久。


时念原本想直接把电话挂断。

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把话跟厉北骁说清楚。

毕竟她追了他三年,闹得满城风雨。

突然说不追了,有些烂摊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接起来。

“病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冷沉,听不出到底什么情绪。

时念揉了揉自己的嗓子。

其实是昨晚顾妄太猛,她把嗓子喊痛了。

作为京圈第一名伶,她的嗓子太矜贵,单是给嗓子买保险就花了上百万。

“厉少,昨晚我说的很清楚,咱俩以后没关系!”

时念很激动,说完这话便咳嗽了一声。

厉北骁默了默。

过了半晌,他阴沉沉的开口,声音夹杂了一丝温柔:“好了乖,不闹了。”

要是上一世,时念听到厉北骁这温哄的声音,会自己PUA自己。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

“闹?原来在厉少眼中,我的所作所为都是闹?”

“时念,我的耐心有限。”厉北骁蓦地就换了语气。

时念冷笑一声。

狗男人的耐心还真是短,这才一分钟不到,就不耐烦了?

上一世她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被这样的渣男迷得团团转?

“厉北骁,我说的很清楚了!舔你舔累了,我不想再舔!麻烦以后别来騒扰,别来沾边!”

“时念,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厉北骁的声音带着愠怒。

时念笑得更大声了。

厉北骁当然会觉得莫名其妙。

舔狗舔了他三年,忽然毫无预兆,没有理由说不舔了,他当然会发疯。

不过时念很清醒,他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而发疯,而是抹不去面子。

毕竟昨晚是她当众甩的他!

堂堂北城第一天之骄子,身边不乏追求者,都是别人追他缠他,他甩别人的份,哪有他被人甩的道理?

“这三年我跪舔你,成了北城的笑柄,节操碎了一地,我现在清醒了,想捡回节操不行吗?麻烦别再骚扰我,否则报警!”

毫不客气地说完,时念猛地把电话挂断。

……

京圈的消息传的很快,尤其时念的身份特殊。

堂堂时家大小姐,还是圈内有名的名伶,本就是话题满满,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之前为了追求厉北骁,时念加了几个北城公子哥的群,想要随时了解厉北骁的动向。

群里乌烟瘴气,聊的内容有时候不堪入目。

时念早早地就把群消息屏蔽,只特别关注了厉北骁。

以致于她都忘记了这些群的存在。

叮。

忽然,她的手机弹出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

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路岑发的消息。

[时念,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向骁哥道歉!你道了歉,骁哥会考虑考虑是否原谅你。]

群里原本还很热闹,因为这条消息的缘故,大家瞬间鸦雀无声。

时念想都没想,直接退出群聊,并且把其他群也删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厉北骁给一并拉黑。

西山俱乐部里,此时一群公子哥正在晨练打高尔夫。

厉北骁玩了几把,却一直兴致不高。

他坐到躺椅上休息,时不时会瞥一眼手机,等着时念给他打电话道歉。

奇怪了,以前时念也会闹脾气,但每次撑不到半天,就会主动来跟他道歉。

无论错在谁方,总之道歉的都是她。

“我靠?时念居然退群了?”

路岑向来爱凑热闹,他也没心思打高尔夫,而是抱着手机看群聊。

“骁哥……时念她搞什么鬼?”

厉北骁剑眉深拧,划开手机,当看到群屏幕上赫然写着‘小时姑娘已退出群聊’,他顿时雷霆大怒。

猝然起身,气到一脚往茶几上踹去。

茶几上的几瓶矿泉水摇摇晃晃,最终还是重心不稳,啪啪啪滚到地上。

有一瓶水没拧瓶盖,瓶里的水便哗啦啦流了一地。

“骁哥……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反正你也对她不感兴趣。”

路岑赶紧起身,手搭在厉北骁肩膀上安抚。

谁人不知,厉少的心上人是吴雅心?

吴雅心虽然远赴国外,可厉少从来没忘记过她。

至于时念,不过是硬凑过来,给厉少打发时间的消遣玩意儿。

“滚!”厉北骁瞪了路岑一眼,黑眸里裹着冷森森的红光。

他带着周身的戾气,气势汹汹地离开。

“岑哥,骁哥他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对时念没意思么?怎么人家甩了他,他又不乐意了?”

有公子哥走到路岑身后,一脸的疑惑。

路岑顿时心情不爽:“草!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

……

时念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厉北骁拿路岑撒了气。

她收拾好准备去退房时,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

“您好,早餐服务。”

时念狐疑地拉开门,刚想说自己没订早餐。

手机里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不忘:[给你叫了早餐服务,记得吃。]

时念蹙了蹙峨眉,因为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过顾妄的好友。

“请进吧。”

时念给服务生让道。

餐桌布置好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不忘:[昨晚捏到你胸口有疑似结节的东西,建议抽个空去检查一下。]

看到这条消息,时念的耳根顿时通红,脸颊像是煮熟的虾子颜色。

一想到昨晚她和顾妄在这间房间里颠鸾倒凤,她便心跳加速。

明明对方只是作为医生,好心提醒她身体上可能出现了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发来的文字,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羞臊,感觉没脸再见他。

终于,做了一连串的心理建设,她才触动手机键盘。

小时姑娘:[谢谢。]

一餐早饭她吃的不疾不徐。

这间房间在20层,视野极好。

落地窗外便是一处湿地公园。

此时公园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

她刚吃完饭,酒店房间的门铃又响了。

不过这次不是客房服务,而是顾嫣。

听到顾嫣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时念急得从椅子上起身。

当房门拉开的那一刻,时念一把抱住顾嫣。

“阿嫣,我好想你啊!”

重来一世真好!她又能和好闺蜜团聚。

“咦?好奇怪啊,我哥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家酒店?居然连房间号都说对了!”

顾嫣嘟囔道,轻轻推开时念,作势就要往房间走。

时念想起床单上的痕迹,还有那丢在垃圾桶里的保险套,顿时花容失色……


顾嫣把她当闺蜜,她却睡了人家的哥!

不知道为什么,时念很慌,有种做贼心虚,不想被发现的想法。

“阿嫣……”

不等时念拦住人,顾嫣已经晃悠进了房间。

扫了一眼餐桌,又瞥向床铺。

当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她皱了皱眉:“念念,你来例假了?”

“……是。”时念硬着头皮回应,尴尬地赶紧抓起被褥,把血迹遮盖住。

“阿嫣,我要回趟家。”

“好,我送你!”顾嫣朗声道,走了两步又扭头:“念念,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我哥知道你住这里?昨晚……该不会?”

“你千万别误会!”时念惊地心脏漏了一拍,赶忙摆手。

顾嫣却没心没肺,自顾自嘀咕:“昨晚moonlight酒吧发生的事,全京圈都知道了,该不会,那个炮灰男就是我哥吧?”

“炮灰……男?”时念一噎,顿时哭笑不得。

顾妄清风霁月一般的男子,被叫做炮灰男,还真是格格不入,十分滑稽。

“对啊,京圈都在传你欲擒故纵,找个炮灰男演戏,让厉北骁吃醋!”

“呵呵!”时念嗤笑一声。

可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舔狗的形象深入人心,圈里人又怎么会这么想?

罢了,日久见决心。

等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她是真心想和厉北骁一刀两断。

“哎呀我哥真是,都英雄救美了,怎么还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过也对,他那个人龟毛的很,爱干净爱的要死,床单被褥每晚都要除尘除螨,外面酒店的床他肯定睡不惯。”顾嫣又轻声嘀咕了一番,见怪不怪地摇摇头。

她哥就是现世的唐僧,不近女色,就算念念再倾国倾城,都不会动春心。

“阿嫣,你说你哥有洁癖?”时念有些惊讶。

想起昨晚和顾妄……她娥眉一拧。

“对啊,很严重的那种!他跟人握了手都要用湿巾擦一遍手的那种。”

“是吗……”时念狐疑地反问。

顾嫣口中的顾妄,和她相处一晚的顾妄,好像不太一样。

“念念你别见怪,要是昨晚我哥冒犯到你,我替他道歉,他这个人平时就像修行的和尚,吃素,不近女色,还洁癖,反正活的不像现代人。”

“噗。”时念被逗得会心一笑。

她敢肯定顾嫣夸张了。

顾妄可不像顾嫣描述的这样。

……

半个小时后,顾嫣驱车把时念送到时家。

雪下得很厚,时念踩着雪,走路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她的心情就跟这声音一样,扑哧扑哧不停。

走进别墅后,顾嫣没上楼,留在客厅歇息。

时念吩咐佣人给顾嫣泡一壶茶,自己则打算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刚走上二楼,她便听到从妹妹房间传来的声音。

“音音,这礼物妈提前送你,别让你姐姐知道。”

听到是母亲傅梦的声音,时念不禁放轻了脚步,走到妹妹房门前。

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妹妹宋佳音坐在轮椅上,母亲傅梦坐在一旁,将一双好看的毛线拖鞋穿到妹妹脚上。

时念记得这双拖鞋,上一世见妹妹穿在脚上,还夸过好看。

“这是妈亲手给你织的,音音啊,妈相信总有一天你能重新站起来。”

“那姐姐呢?她没有吗?”宋佳音柔柔弱弱地询问。

傅梦苦笑了一番:“到时候你俩生日那天,我会给你们姐妹送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她有项链就够了。”

“那好吧。”宋佳音点点头,抬手抚上傅梦的脸:“妈,你眼睛不好,以后别给我做鞋子了,反正我也穿不上。”

“要做,你是妈的心肝宝贝,就算你穿不上,妈也要给你做!”

后面母女二人说了什么,时念已经无心去听了。

二十三年前,她和宋佳音被抱错,从此人生互换。

七年前,也就是她俩十六岁那年,宋佳音出了车祸,检查血型的时候发现不是时家亲生的。

后来父亲时国海找到宋家,告知当年孩子抱错了。

当时时念还叫宋念,被救赎了一般,从一个重男轻女的贫苦家庭,摇身一变成了时家大小姐。

原本时佳音该回去宋家的,可母亲傅梦不舍得。

再加上时佳音因为车祸残疾,宋家嫌弃,干脆两个女儿都不要。

时佳音虽然改回了宋姓,但在时家,却仍被叫做二小姐。

时念回到时家这七年,父母对她很好。

但只有时念心里清楚,这种好只是表面上的,内心深处,他们对宋佳音才是爱,宋佳音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上一世时念并不知道宋佳音脚上的那双鞋是母亲亲手做的。

如今知道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她苦涩地笑了笑,好像早就百毒不侵了一般。

“念念,你回来了啊?”

时念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时,傅梦听到脚步声,立即从宋佳音的房间出来。

母女俩再见,时念本该痛哭流涕,像寻常人家的孩子扑进母亲怀里。

可她没有,而是淡淡应声:“回来换身衣服。”

“要回戏院么?”傅梦客气地问道。

时念笑了笑,点点头。

昨晚她跟厉北骁一刀两断的事,整个京圈都知道,想必父母这边也知道了吧?

可母亲什么都没问。

时念心如止水,但还是有种隐隐的阵痛感。

这三年她追厉北骁几近疯狂,那是因为厉北骁曾经犹如一束光,照亮过她犹如一潭死水的人生。

他给过她温暖,她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上岸,想要远离死水。

无论她怎么给时家丢脸,父母都不闻不问。

每当这时,时念都会觉得心痛。

好似她在这个家里就是透明人,只要不给时家整出大乱子,父母就不会管她,哪怕骂她一顿也好。

“妈,阿嫣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时念思绪回笼,佯装出一丝无所谓。

傅梦点了点头:“有空多回来陪陪音音,马上你们生日要到了,你记得给音音准备生日礼物。”

“知道。”时念简单两个字,结束了和母亲的聊天。

重活一世,对亲情,她比上一世还要失望。

回时家七年来,母亲还从来没亲手做过什么东西给她。

她不是在意东西本身,而是在意母亲心里从来就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阿嫣,走吧,去趟医院。”

时念从二楼下来,瞥了一眼顾嫣,头也不回地离开。

“去医院?”顾嫣这才想起来时念说今天不舒服,有点感冒。

那就去她哥的医院,熟人有个照应。


一个小时后,时念和顾嫣来到协和医院。

时念挂了一个呼吸道科,问医生开了一点保护嗓子的药。

临走时,她想到了顾妄发来的消息提醒,建议她最好去查一查乳腺。

站在挂号机前,顾嫣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

当时念点开胸外科,按下专家门诊时,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闯入她的视线。

顾妄。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主任医师了?

“念念,你哪里不舒服?”顾嫣关切地询问。

时念摸了摸自己的胸:“我想查一查乳腺,感觉好像长了结节。”

“那你挂我哥的号!他是胸外的专家!你别看他年轻,但他在国外拿了不少奖,今年刚拿了盖尔德纳国际医学奖,还提名了诺贝尔医学奖。”

“这么厉害?”时念万万没想到。

上一世她对顾妄关注的并不多,也很少向顾嫣问及他的事。

顾嫣顿时神气起来,扬着眉:“小道消息,再过几年,我哥就能升协和的副院长,震惊中外的远程心脏移植手术,这个新闻你看过没?就是我哥做的!”

“厉害!”时念已经组织不了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了。

隔行如隔山,她一个戏曲界的,对医学界的东西还真是不太懂。

但只听顾嫣寥寥几句介绍,还是能感受到顾妄的实力,绝对的青年才俊。

“我还是挂女大夫吧。”时念手指一点,戳到旁边一个叫刘文英的大夫,点击挂号。

机器提示‘挂号成功’时,顾嫣‘哇哇’叫了起来:“哎呀念念,在医生眼里,咱们就是一坨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我哥名字排在第一,医术肯定是最好的。”

“没事,杀鸡焉用牛刀?我估计就是小病,不用浪费医疗资源看那么厉害的医生。”时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掩饰自己的心虚。

其实她只是单纯地不好意思跟顾妄打照面罢了。

……

早上的号都挂完了,时念挂的下午的号。

中午两人就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了点。

等到下午两点,时念和顾嫣便早早地等在诊室外,准备签到。

长长的走廊,忽然一片喧闹。

原本还在休息区等待的病人以及家属,忽然纷纷起身,蜂拥而至。

“我去?难道来了哪位明星?”顾嫣一副吃瓜的样子。

伸长脖子一看,原来这位大明星竟然是她哥!

“顾医生,今天能不能加个号?您的号实在太难挂了。”

“是啊是啊,提前七天抢号都没抢上。”

“各位不好意思,顾医生每天坐诊的时间不多,他主要时间都在临床上,抱歉抱歉。”

几名助手医生赶紧给顾妄保驾护航,让出一条道,护送他去诊室。

时念抬头时,恰好顾妄的视线一转,和她四目相对。

工作状态时的顾妄简直判若两人。

一身简单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清新俊逸,仪表不凡。

一副银丝边框眼镜挂在鼻梁上,越发显得他舒朗隽秀,文质彬彬。

当他勾唇一笑时,清风霁月,给人安心和沉静的感觉。

这一刻,时念脑海里想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这句话,何尝不能拿来修饰男人?

“阿嫣,你怎么过来了?”

顾妄径直朝顾嫣走去,假装和时念不熟。

顾嫣把时念拉起来:“念念她身体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顾妄文质彬彬,眼眸转向时念。

时念心惊了一下,赶紧回避他的眼神:“没什么。”

“讳疾忌医,不好。”顾妄摇了摇头,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帮你看?”

“不用不用,我已经挂到了刘大夫的号。”时念吓得慌忙摆手。

顾妄嘴角上的笑意不减:“那好。”

就在这时,机器叫号了,正好叫到时念的名字。

“1号,时念。”

和顾妄诊室门前门庭若市不一样,刘文英大夫门前没几个病人。

“让病人等我两分钟。”顾妄吩咐助手。

助手有些惊讶。

顾医生向来准时准点上班,从来不耽误任何一个病人的时间。

今天这是……

不等助手们反应过来,顾妄已经迈着他那优越的大长腿,跨进了刘文英的诊室。

刘文英以为是病人来了,抬起头一看,惊得慌忙起身:“顾……顾主任?”

“跟你借个病人。”顾妄言简意赅,清冷的脸上眸光泛出一丝薄冷。

刘文英诧异地抬眉。

医院借助手是常有的事,借病人?简直天方夜谭啊!

“时念,她,给我。”顾妄身形颀长,不容置喙的语气。

犹如命令一般,说完便走。

“好……我这就让人把病人转给你。”刘文英言听计从,根本不敢忤逆顾妄。

协和里有三大惹不起,其中之一就是顾妄。

不仅仅是他的医术精湛,以及他冷酷的性格。

更重要的一点——他的家世背景。

偌大的北城,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没几个。

“时小姐,六点钟,你再来我诊室,我给你检查。”

顾妄从刘文英诊室走出来之后,对时念淡淡道。

“六点?不能插个队?”顾嫣撅了撅嘴:“我是你妹妹唉,念念她是我闺蜜……”

顾嫣的话没说完,便被顾妄那泛着冷意的眸子给盯到犯怵。

“是是是,你高风亮节,从不开后门。”

“顾医生,其实真不用麻烦你。”时念轻咬唇瓣,莹白的面颊顿时绯红。

“不麻烦。”顾妄勾唇一笑:“等我。”

这两个字他说的暧昧不清,让时念心跳不禁加快。

“两点到六点,还要等四个小时!”顾嫣朝着顾妄的背影虚踹了两脚:“念念,要不咱们去看个电影?”

“也行。”反正请了一天假,看场电影就当放松。

协和附近刚巧有一个大型商场,时念网购了两张电影票,和顾嫣抱着两桶爆米花走进电影院。

四个小时的时间很好打发,闺蜜两看完电影又逛了会儿街。

等她们再次回到门诊部,医生们早就下班了。

顾妄诊室的门虚掩着的,顾嫣大剌剌地上前把门推开。

“你,出去。”顾妄淡淡道。

“哦。”顾嫣挺怕她这个哥哥的,从小到大对他言听计从。

“那你给念念看仔细一点。”顾嫣撅了撅嘴,离开时不忘把诊室的门关上。

时念看了看室内,发现只有顾妄自己,他的两名助手早就不见人影了。

“衣服脱了,躺上去。”顾妄神色如初,坦坦荡荡。

倒是时念,心七上八下地狂跳,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好。”


她背过身去,轻咬着唇瓣。

把最外面的羊绒大衣脱去,看了看左右。

“放旁边椅子上。”

顾妄清冷的声音传来。

“好。”时念依言照做,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顾妄走到水池边洗手。

他的手真好看,又长又细,骨节分明,看上去非常有力度。

视线挪开后,她赶紧把毛衣还有打底衫一并脱了。

当要解內衣时,她犹豫了再三。

最后只是把环扣松开,安静地躺到手术床上。

床边是一台大机器,轰隆轰隆运转,正发出低沉的声音。

时念有些紧张,根本不敢看顾妄,只好盯着天花板,心里砰咚砰咚乱跳。

顾妄洗完手走了过来。

时念听到他的脚步声,咬唇瓣的力道不禁加重。

“别紧张,不疼。”

顾妄俯身贴近,温柔的鼻息拂过时念的耳朵。

时念更加紧张了,却点点头。

“害臊?”顾妄睨了眼她身上。

时念把头别开:“有点。”

“该看的已经看过了。”顾妄声音温柔,冰凉的指尖勾住时念的內衣。

指尖接触她的皮肤,很凉,凉到她陡然一颤。

最后的遮挡被拿开,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顾妄眼前。

她害羞到闭上眼睛:“麻烦顾医生快点。”

下一秒,冰凉的大手覆了上来。

“疼么?”他按压的力度轻柔。

时念摇了摇头。

“这里呢?”

“有一点。”

闭上眼睛后的时念发现自己对触感更敏锐 了。

顾妄轻轻一碰她,她便全身绷紧。

“放松,照B超。”

“嗯。”

时念发出轻柔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这声音瞬间有种暧昧不清的意味。

“时小姐,你很怕我?”

仪器在身上来回,顾妄清冷的声音同时传入耳里。

时念心猿意马,摇了摇头:“没。”

“不怕,那你总躲我?”顾妄的声音轻飘飘的,似烟一样缥缈。

时念闻言,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头顶,面颊和耳根立马烧了起来。

两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心无旁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更何况现在她正一览无遗地被他检查。

“我没躲你,就是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顾妄笑了笑,把探照仪收回:“双侧腋下有增生,左侧有一个一厘米左右的结节,时小姐,年纪轻轻要懂得爱惜自己。”

“……”时念坐了起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顾妄在旁边敲电脑写检查结果。

时念连忙转身,羞涩地把衣服赶紧穿上。

“少生闷气,保持心情舒畅。”

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最后一句话顾妄没说出口,而是眼神温柔地看向时念,把检查报告单递给她。

“谢谢。”时念把单子接过来,手指攥紧。

是啊,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害的自己抑郁结节,真是太傻了。

“顾医生,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么?”

时念静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

其实不止厉北骁,她的整个童年都让她抑郁。

“你随意。”

顾妄站起身,朝饮水机走去:“一次性水杯用完了,用我的杯子,介意吗?”

时念愣了愣。

顾嫣不是说他有洁癖吗?

“不用麻烦,我不渴。”

她抬起头,摆了摆手。

夜刚落幕,薄如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在顾妄的脸上。

他颀长而立,宛若神祇。

手捧着杯子,往里面加了一块方糖。

“木糖醇。”

他把杯子递了过来。

时念是戏曲界公认的大青衣,为了保持身材,她已经戒糖两年。

木糖醇吃了不容易发胖,有时候她嘴馋了会嚼一颗木糖醇口味的口香糖。

“谢谢。”她抿了一口糖水,温温的,甜甜的。

内心里被冰霜掩埋的地方瞬间被融化,刚才阵痛的心,一下子就没那么痛了。

时念想起了多年前,她和宋佳音去海边玩。

等她捡完贝壳回到海滩,发现宋佳音竟然不在轮椅上。

她发了疯似的找。

父母后来赶到,责备她为什么没照顾好妹妹。

当宋佳音被找回来时,父母高高兴兴地把宋佳音带回家,把她一个人丢在没人的海滩上。

夜里海滩上早没了人,她的脚在找宋佳音的时候被礁石划破。

就在这时厉北骁出现了,将她抱起来,给她处理伤口,还给她塞了一颗糖,安慰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就是这颗糖,让时念心心念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很甜。”时念又喝了一大口糖水。

顾妄站在窗边,神情忧郁。

他了解时念的过往,她的每一个细节都知道。

他知道她近乎偏执追求厉北骁的原因。

他只恨自己出现的太晚,不是当初第一个温暖她的人。

如果那时候给过她光的人是他,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你要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半晌后,顾妄柔声道。

时念抬起眼帘,蒲扇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影子。

“我为什么要哭?”她故作轻松。

顾妄默了默,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脑袋。

“甩了厉北骁你不难过?”

“不。”时念笑了笑。

“那你心情不好?”顾妄栖身凑近了一些。

时念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感觉到男人的气息,顿时往后挪了挪。

“跟我交往怎么样?”

“啊?”时念吓了一跳,心砰咚砰咚狂跳。

“睡了你,我想负责。”顾妄又凑近了一些。

时念屏住呼吸,紧张到根本不敢喘气。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混杂着让人清醒的薄荷味。

这种味道很独特,让她深呼吸一口气,就有种全身心舒畅的感觉。

可舒畅过后,被男人暧昧的气息撩上头,又会紧张到呼吸停滞。

顾妄眼里泛着笑意,清俊的脸上熠熠生辉:“不要厉北骁,要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蛊惑、温存。

时念感觉心脏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然后把男人一推,从床上跳下来。

几乎是逃一般拉开诊室的门出去。

走到一半发现手里还有水杯,于是又窘迫地转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再次惝恍逃走。

“念念,看的怎么样?咦?那不是我哥的水杯么?”

顾嫣一眼就瞟到了时念拿来又送走的水杯。

那个水杯是她亲手DIY,送给她哥24岁本命年的生日礼物。

“哎不对啊。”她哥有洁癖,那水杯怎么会到念念手里?

时念不理会顾嫣,横冲直撞离开。

顾嫣看了眼哥哥的诊室,又看了看跑远的时念。

想了想,还是朝时念追去:“念念,你等等我啊!”

顾妄端起时念喝过的杯子,在印有她唇印的地方轻抿了一口糖水。

嗯,很甜。

“念念,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

顾嫣追了一路,跑的气喘吁吁。

刚找到她们的车,便看到一辆迈巴赫横冲直撞,拦在了她们车前。

顾嫣认得这辆车,是厉北骁的!


厉北骁的助理萧南很快下了车,走到时念面前。

时念一看狗男人又阴魂不散,顿时心情不好。

“时小姐,厉爷让您回趟一号山庄。”

萧南毕恭毕敬。

时念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不去!”

“厉爷说您的东西需要收拾一下……”

“都扔掉吧。”时念没有半点留恋,拉开副驾驶车门,朝顾嫣看了一眼:“阿嫣,咱们走!”

“唉!”顾嫣小跑着去开门。

萧南很为难,抓住副驾驶的车门不让时念关上:“厉爷说有一些重要物品,必须时小姐亲自去一趟。”

“什么重要物品?”时念皱了皱眉。

她想了想,好像没有在厉北骁的住处留下过什么重要东西。

厉北骁玩弄她,她虽然一直倒贴,但总算洁身自好,从没在一号山庄过过夜。

“约翰森博士的邀请函,时小姐不想要了吗?”

“约翰森?”时念从脑海中找寻记忆。

约翰森是全球顶尖的骨科大夫,但他的预约席位一票难求。

时家虽说也是北城名门,但论实力远不如厉家。

为了治好宋佳音的腿,父母拜托她找厉北骁帮忙。

而事实是这位约翰森博士确实有本事。

上一世宋佳音去看了这位博士后,用了半年时间,居然真的能走路了!

上一世她嫁给了厉北骁,两家是亲家,厉北骁顺理成章帮了这个忙。

这一世他们分手……

时念顿时徘徊犹豫,有些动摇。

父母很在意宋佳音,尤其盼着她重新站起来。

时念没有圣母心,她只是想起上一世宋佳音双腿好了后,父母对她心存感激,好了不少。

为了这微薄的父爱母爱,时念愿意再走一趟龙潭虎穴,哪怕她厌恶厉北骁,再也不想和他有瓜葛。

“阿嫣,送我去一号山庄。”时念沉声道。

萧南却弯下腰:“时小姐,厉爷让您一个人去,要是今晚您不出现,那张邀请函,厉爷会处理掉。”

“过分!”顾嫣气得嗷嗷叫。

厉北骁真恶心啊,用这种事来要挟念念!

“行。”时念攥了攥手心。

总归最后一次跟厉北骁打交道。

“时小姐请上车。”萧南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念念,别去。”

“放心。”时念倒是不担心。

厉北骁无非想出口恶气,到时候真要万不得已,她就向圈内承认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个。

面子这种东西总归不值钱。

……

坐上迈巴赫后,时念的心境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上一世她做梦都想成为一号山庄的女主人。

可现在,她巴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当车子抵达一号山庄时,整座山庄忽然‘啪’的一亮,美轮美奂,像一座发光的城堡。

上一世都是时念等厉北骁,难得这一世,厉北骁等她。

时念下车时,两旁佣人一齐朝她鞠躬,给了她近乎女主人的待遇。

她被萧南一路领着,朝地下娱乐室走去。

山庄地下娱乐室很大,棋牌室、桌球厅,一应俱全。

时念来到桌球室时,厉北骁正弯着腰瞄准白球。

砰的一声,进了两颗球。

萧南鞠了个躬,悄无声息地离开。

厉北骁直起身,把球杆放到一旁,朝时念勾了勾手指:“陪我玩一局?”

“没兴趣。”时念语气不耐,眉尖带着一丝的焦躁。

“邀请函呢?”她抬眉问道。

厉北骁勾起嘴角,一个箭步栖身来到时念面前。

双手把她一抱,结实的手臂托着她,把她抱到台球桌上。

一双阴暗的眸子泛出微微亮光,嘴角噙出一抹玩味的笑。

“玩一局,邀请函给你。”

厉北骁这个‘玩’字别有深意。

他俯身靠近时念,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扑向时念。

时念忽然很厌烦这种气息。

她用力想挣脱,可厉北骁臂力强劲,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禁锢。

“路岑说你想睡我?”厉北骁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另外一只手勾着她的羊毛大衣,作势要将衣服扯去。

时念用力挣扎,瞪了他一眼。

厉北骁笑意不减,缓缓闭上眼睛,就要强吻下来。

时念要疯了。

在男人低头的瞬间,她快狠准,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厉北骁吃痛得皱眉,松开时念,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你属狗的?咬这么凶?”厉北骁拧着眉,却没有生气。

时念没心情跟他耗,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而来。

这一遭重生,她拥有提前预知后事的能力。

她记得三天后厉氏集团会遭遇到一次非常严重的黑客袭击,一夜之间让厉氏蒸发百亿市值。

因为这次重大事件,厉北骁差点被董事局踢出去。

当然,最后没踢成,厉北骁铁血手腕,反倒利用这次机会铲除异己,把跟他两条心的董事边缘化。

时念对公司内斗不感兴趣,对厉北骁的职业未来更加不感兴趣。

她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扳倒不了他。

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厉北骁,我今天是为了邀请函而来,当然,我不白要你的东西,我给你提供一个价值百亿的消息。”

“什么消息?”厉北骁饶有兴味,眼睛眯了眯,危险而又攻击性十足地睨着时念。

“三天后,黑客会攻击你公司,会让你的公司市值蒸发百亿。”

“哦?”厉北骁皱了皱眉,半信半疑:“你哪来的小道消息?”

他厉北骁在北城只手遮天,还有人比他消息灵通?

“哪来的消息你别管,反正你做好准备!那黑客很厉害,你们公司现在的网络安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呵!”厉北骁自负地轻笑一声。

他用玩味的目光看向时念:“怎么?追不到我这个人,对我的生意感兴趣了?你想做厉氏集团的女主人?”

“有病!”时念瞪了他一眼:“总之消息我给了,邀请函拿来。”

“那得看你的消息准不准,三天后你再来拿。”厉北骁重新靠近时念。

看着面前反应略显陌生的女人,他一筹莫展。

他怎么觉得,一夜之间,时念像是变了一个人?

好像被人夺舍,换了灵魂?

“时念,今天咱们不谈生意,谈感情。”

厉北骁双手撑在台球桌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时念。

“路岑说昨晚你想睡我,是因为没睡成,所以恼羞成怒跟我闹分手?”


时念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如今的她就是这样。

“我不想睡你。”再次睁开美眸,她的眼里满是凉薄。

厉北骁却勾起嘴角,眼里泛着笑意:“你缠了我三年,不就是想要一个名分?我给你,怎么样?”

时念一怔,原本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

上一世她费尽心思想得到名分,最后还是凭借出卖身体才获得。

这一世怎么不一样?

不过,厉北骁的名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上一世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一世她弃如敝履。

“不、怎、么、样。”时念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咬牙切齿,带着一丝恨意。

“厉少,你要再纠缠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厉北骁觉得很新鲜。

在他印象中,时念一直都是软糯乖巧的形象,从来没像此刻这般,犹如一只露出獠牙的小野猫。

小野猫就算生气,充其量就是咬他一口。

他饶有兴味,倒是对带点脾气的时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怎样不客气?”他再次起身靠近,漆黑的眸子泛着星光,语气暧昧至极。

时念屏住呼吸,厌烦他身上的味道。

她抬起脚,高跟鞋的鞋尖往上一踢,正中男人要害。

厉北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原本俊逸非凡,带着性张力的脸,顿时一副吃瘪的模样,帅气的五官拧巴到一起,痛苦不堪。

“唔……时念……你好大的胆子……”

见厉北骁弯腰站不起身,时念赶紧从台球桌上跳下来,跌跌撞撞朝着扶梯跑去。

“来人,抓住她!”

只听到身后传来男人阴沉沉的声音。

时念像是逃命一般跑到一楼,冲进花园,朝着山庄的大门方向跑去。

啪——的一声,一束强光打到了她身上。

接着,整个山庄响起了警报声。

呜呜呜的警报伴随着红外线不停地朝着各个方向照射。

时念犹如在逃公主,偏偏这时候高跟鞋不给力,鞋跟一崴,直接断裂。

“该死!”

她骂了一句,索性把高跟鞋脱掉,光着脚丫朝着水泥路跑去。

厉北骁的性格她很清楚,胆敢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方才踹他踹得那么狠,要是真被厉北骁抓回去,估计会被扒掉一层皮!

“站住!”

身后来了不少保镖,手里举着手电筒。

时念怕极了,她的脚踩到小石头,被划破皮都不自知。

终于,她跑到了铁门前。

守门的保安想要阻拦。

就在这时,铁门外杀来一辆越野车。

“念念!”

顾嫣从越野车上跳下来,举着手机要挟保安:“我报警了!你们赶快放了念念!”

保安有些懵。

而就在这时,保镖接到对讲机里的命令:“放她走。”

一群保镖瞬间停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很有压迫感。

铁门缓缓打开。

时念回头看了眼身后,心有余悸。

“念念,你的脚受伤了!我带你去找我哥!”

“不用,随便找一家医院就行。”时念强忍着脚上的痛。

“不行!听我的!”顾嫣很坚持。

闺蜜受伤,肯定是交给哥哥她才放心。

……

时念上车后,心还在砰咚砰咚地狂跳。

她一直知道厉北骁是虎豹豺狼,前世的她被爱冲昏头脑,与虎谋皮,哪怕粉身碎骨都不怕。

可死过一回后她怕了。

张开手时,她发现手心竟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厉北骁也太猖狂了吧!”

顾嫣一边开车,一边咬牙切齿道。

“念念你放心,有我在,他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谢谢你阿嫣。”时念很感动。

想起上一世,她仅有的爱都是顾嫣给的,她的心便一揪。

“阿嫣,你有出国的打算吗?”她忍不住问道。

顾嫣有些懵:“出国?我为什么要出国啊。”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时念抿了抿唇角。

“傻念念,说好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助理,你唱到老,我就跟你到老,我出什么国啊。”顾嫣看了时念一眼,做了个鬼脸。

时念心头一暖,不禁有些惭愧。

她跟厉北骁结婚后就退出了戏圈,顾嫣随即出了国。

原来是她背弃了她们的约定,阿嫣才离开吗?

“嗯,咱们要一辈子,我会唱一辈子。”想到这里,时念坚定地看向顾嫣。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了爱情抛弃事业了。

她爱戏曲,那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顾嫣便把车子开进了一幢公寓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稍等,我哥他马上下来。”

“阿嫣……这样真的不好意思……”时念很尴尬。

她现在都搞不清到底和顾妄是什么关系。

朋友?还是医患?

总是麻烦人家,她要怎么还人情?

“我哥来了!”顾嫣朗声道,跳下驾驶室。

顾妄穿着居家服就下来了,和白天医院里看到的气质完全不同。

一头湿发来不及吹干,像是刚洗完澡。

他走得很急,优越的大长腿迈到越野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清冷的眸子里瞳孔缩了缩。

像是在隐忍什么,最后所有的情愫都化作了相敬如宾。

“时小姐,冒犯了。”

说罢,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把时念拦腰抱了起来。

时念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馨香味,瞬间心情舒畅。

居然是她最喜欢的青梅味道。

市面上这种气味的香氛很少,它是一种淡淡的龙脑香味。

每当时念需要抚平情绪的时候,她就会泡个澡,擦上青梅味的香氛,沉浸在酸酸甜甜的氛围中,这种感觉很治愈。

“搂我。”时念心猿意马时,顾妄柔声道。

声音克制,却带着一丝暗哑。

时念思绪回笼,赶紧用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哥,你看看念念这伤,在家里应该能处理,不用去医院吧?”

顾嫣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跟着,叽里呱啦。

顾妄猛地停下来,睨了她一眼:“你回去。”

“嗯?”顾嫣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懵懂。

“回、去。”顾妄一个字一个字道,眼里裹挟着一丝威严。

顾嫣见过她哥这种眼神,小时后他哥好像暗恋学校里一个女生,他好不容易跟那个女生去郊游,她当跟屁虫时,她哥就是这眼神!

嫌她是大灯泡?

“哦。”顾嫣怂怂地低下头,不敢再往前走了。

直到顾妄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孤男寡女,她哥要干啥?


“顾医生,你怎么把阿嫣支走了?”

有顾嫣在的时候,时念还挺自在的。

顾嫣一走,她顿时局促起来。

尤其她现在就在顾妄的怀里,两人贴的这么近,实在是太暧昧了。

‘不要厉北骁,要我好不好?’

回想起傍晚在他诊室里,他说的那些话,时念顿时心跳加速。

“她,碍事。”顾妄言简意赅,大步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前有一对母子,母亲手里牵了一根绳,绳子那一头栓了一条非常可爱的博美犬。

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正在和博美逗着玩。

当看到顾妄靠近时,小男孩忍不住问道:“妈妈,阿姨羞羞,这么大还要叔叔抱,我四岁后你和爸爸都不抱我了。”

时念听到孩子童言无忌,顿时羞愧到把脸往顾妄怀里一钻。

“阿姨脚受伤了,所以要叔叔抱啊。”母亲急忙解释,笑着跟顾妄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啊,顾医生。”

顾妄朝对方点了点头。

孩子母亲眼睛泛着亮光,八卦的意味十足。

有一次她小孩半夜发烧,在邻居群里询问有没有医生能帮忙。

她就是这个时候和顾妄认识的。

后来她每次回娘家带了特产都会送一点给顾妄,一来二去,和顾妄就熟了。

顾妄住在这栋大厦有一年多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生回来。

“女朋友?”孩子母亲压低声音,嘴角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顾妄没有明确回答,回之一笑。

时念听到了孩子母亲的话,已经羞到不好意思再抬头了。

当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小孩要带着小狗进去时,孩子妈妈却笑道:“我们等下一趟。”

“为什么妈妈?电梯是空的。”

“哎呀,别当叔叔阿姨的大灯泡。”

时念的手忍不住抓紧顾妄脖颈后的衣领。

直到被他抱着走进电梯里,电梯的门关上,她才松开手:“我下来,自己能走。”

“你很介意别人误会我们是情侣?”顾妄没有松手,反倒抱时念抱得更紧了。

“不是。”时念咬了咬唇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是我闺蜜的哥哥,我们在一起感觉怪怪的。”

“原来你在意阿嫣?”顾妄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那就别让她知道……”

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坏坏的。

“顾医生,你。”

时念还来不及把话说完,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顾妄嘴角下压着,清冷的五官看似云淡风轻。

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

时念被抱到客厅沙发上后,她赶紧推开顾妄。

顾妄并不介意,而是起身去找医药箱。

时念一看脚上沾满了泥,于是又把脚缩回来,生怕把地上昂贵的羊绒毯弄脏。

她抽了几张茶几上的纸巾,将脚上的泥仔细擦拭。

“我来。”顾妄把医药箱拎了过来,单膝蹲下,伸手去捉时念的脚。

时念吓了一跳,既难为情,又害臊。

“别躲。”顾妄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她的脚是真的好看,一米七的个头,37码的脚,不大不小。

埃及脚的脚型,每一根脚指头都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看到这修长莹白的脚,顾妄想到一句诗。

‘朱丝系腕绳,真如白雪凝。’

“几个小时前刚叮嘱你,要爱惜自己。”顾妄看着玉足上划破的长长口子,伤口沾了泥,血肉模糊,心疼不已。

“下次不会了。”不知道为什么,时念不想说重话,于是应承他,甚至带了一丝温哄的意味。

顾妄不再说话,而是认真地帮她处理伤口。

时念咬了咬唇瓣,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

此时的顾妄轻轻拿起消毒棉球,蘸上药水,小心地擦拭她的伤口,帮她轻轻弄干净伤口上附着的泥。

他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是对待一件名贵的艺术品,眼神里全是专注和温柔。

一边擦拭,他一边朝着她的伤口轻轻呵气。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脚上,让她心尖一颤。

像是有一片羽毛在轻挠她的心扉,让她心痒难耐。

白色的日光灯下,清风霁月般的男人多了几分邻家大哥哥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时念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应该不会留疤,如果你不放心,等结疤后来趟医院,我给你做修复手术。”

顾妄清冷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时念的专注。

时念思绪回笼,撩起耳机的碎发来掩饰尴尬:“没事,脚上留疤不要紧。”

她在戏台上裹得严严实实,反正没有露脚的可能,有没有伤疤其实不打紧。

“女孩子总归是爱美的。”顾妄声音如烟,却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话锋一转:“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

“啊?”时念有些惶恐。

“时间太晚。”顾妄淡淡道,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明早我要查房,得早起。”

“没关系,我自己能走路,可以打车回去。”时念作势就要站起来。

“光脚回?”顾妄眼眸一抬,清冷的眸子寡淡,不掺杂一丝邪念一般。

表情冷冷的,像是遗世独立的隐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放心,我不是饿狼,不会对你这个小绵羊怎么样。”

“呃。”饿狼……小绵羊……这个比喻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

时念咬了咬唇瓣,自己现在光着脚,确实不好走路。

明天还得麻烦阿嫣给她送一双鞋过来。

想到这里,时念妥协,点点头:“那好吧。”

“麻烦给我一双拖鞋。”

顾妄立即起身去玄关翻找,找了好久,才拎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过来。

“抱歉,没有女士的,这双是我的尺码,你先将就。”

“谢谢。”时念接过拖鞋穿上,发现鞋子软软的,穿着还挺舒服的。

“洗澡的时候别用沐浴露,伤口最好别沾水。”顾妄职业本能,提醒道。

时念点点头,随口一问:“顾医生没交过女朋友吗?”

不然怎么会没有女士拖鞋呢?

阿嫣的拖鞋总该有一双吧?

“时念。”顾妄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念看,仿佛要把她的身影映照进瞳孔里,继而刻入骨髓般。

“昨晚,不仅是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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