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势倾天下时,我问他为何不随大流。
>他答:“吾不知谁乃明主,但愿追随仁政。”
>初见仁君,那人正为冻僵流民搓热双手。
>从此银甲玉面将,随君转战天下。
>雁门关血战,他七进七出救少主,浑身浴血犹如修罗。
>天下将定那日,他望着初升朝阳微笑:“可惜……看不见新朝的太阳了。”
>少主登基后,亲手将那支染血白翎羽系上太庙最高处。
---朔风如刀,卷着腥咸的血气和铁锈味,割在脸上生疼。
雁门关外,天地间一片混沌的黄褐,仿佛被血浸透又晒干的破布。
唯有那身银甲,在昏暗天光下依然固执地闪烁着一抹刺眼的亮色,像一颗坠入污浊泥沼的孤星。
云白翎伏在马背上,粗重的喘息灼烧着喉咙,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臂箭创深处钻心的剧痛。
温热的血顺着冰冷的臂甲纹路蜿蜒爬行,最终浸透了束腕的皮索,又黏腻地渗进紧握的缰绳里。
赤骥的鬃毛早已被血块板结,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抬眼望去,前方那杆沾满血污的“袁”字大纛,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在狂风中狰狞翻卷。
“第六次了……”身后仅存的亲兵刘伍嘶哑地喊,声音像破锣般撕裂,“将军,冲不动了!
弟兄们……快拼光了!”
他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云白翎没有回头。
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与厮杀的人影,死死钉在敌军大纛下那辆孤零零的囚车。
车辕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在震天的杀伐声中,发出微弱如幼兽般的呜咽,断断续续地飘来,却又像惊雷般狠狠劈在云白翎的心上。
少主!
他猛地挺直脊背,撕裂的伤口传来更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压下了一切疲惫与恐惧。
手中那杆染透血污、枪缨几乎掉光的银枪,被他缓缓抬起,冰冷的枪尖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微弱却坚决的弧光。
“刘伍!”
他低吼,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截,“护住我后背!
最后一次!
冲!”
话音未落,赤骥似乎感应到主人那决死的意志,发出一声震裂肝胆的长嘶,四蹄猛刨起地上的血泥,如一道燃烧的赤色闪电,再次撞向那黑压压、仿佛永远也杀不尽的敌军洪流。
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