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丰路过二人时正好听见。
他同宋浅前后脚到了书院门，别别扭扭地问她，“你何时认识了秦大人？”
在书院里他们还能叫一声师兄，可出了书院，秦穆就是大魏的吏部侍郎，他们得叫一声秦大人。
宋浅猜测应该是柳舟那边跟他讲过了她拜师学棋一事，说不定就成了，她心情正好。
“关你什么事？”
明丰想到了上次宋浅说的已经不喜欢他这样的了，他气鼓鼓地问：“你喜欢他这样的？”
“是啊。”
抛开别的不谈，秦穆这人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她确实很喜欢他的颜。
他有些生气，却又不清楚自己为何生气，最后只冷冷嘲讽道：“秦家那样的门第，定然看不上你。你连给他做妾都不配，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
莫名其妙，宋浅气笑了，她说：“对对对，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做妾我不配，我给他当外室总配了吧。”
“你不要脸！”
“你以前也这么说。”
以往宋浅缠着明丰的时候，明丰也曾这么羞辱过她，宋浅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明丰让她一句话噎住，说不出话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低沉悦耳，明丰看了一眼她身后，拱拱手，哼了一声走了。
宋浅深呼吸一口气，想着不就是社死吗？有什么好怂的。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扭头，果然见秦穆正站在身后，他脸上是还未收起的笑，见她回头，他右手做拳头状虚掩着抵在嘴旁。
他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
“听修竹说，你在找授棋的师父？”
宋浅脸上的尴尬已经褪去，她点点头。
“拜师该给的礼我都会准备，不知道秦大人可有空？”
秦穆官至吏部侍郎，管理朝中官员，也不知道忙不忙，有没有空教她下棋。
她问完后朝对方看去，却只见他垂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琢磨不准对方是否会答应，只好原地站着等待。
秦穆却是想到之前在茶馆看见的那一幕，他说：“听柳舟说你做的点心不错？”
“啊？”她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自谦道：“还可以。”
“唔，那拜师礼便做两份荷花酥和一份绿豆糕吧。”
他没由来的想到了那日在茶馆所听到的话，她曾经亲手做糕点赠予明十二。
宋浅没想到对方的要求这么简单，一不小心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啊，就这么简单吗。”
秦穆挑眉，深邃的眸子望着她，“你会的很多？”
他这个人长得太过于好看，每个点都长在宋浅的审美上，明明是个有些稍显轻浮的动作，偏生他做起来却有种恣意的味道，再加上被那幽深的桃花眼盯着看，宋浅看着就有点顶不住了。
他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和你对视的时候仿佛眼里有无限柔情蜜意要诉说。
她伸出双手拍拍脸颊。
死嘴，快压下去啊！
拍完她愣愣地点头，不敢再看秦穆了。
她怕自己会有不轨之心。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定位，明白像秦家这种钟鸣鼎食之家，是几代人的积累，这样的世家门第，就算她真喜欢秦穆，她也不会乐意嫁他的。
因为这样的门第意味着，她一个现代人的魂会被囚禁在后宅里。她并不认为自己搞宅斗能搞得过土生土长的世家女，她们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
这是别人的时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自己的原样，保留自我和本心的前提下，力所能及的帮一帮能帮的人。
况且，明丰那句无厘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她家的门第够不上秦穆，她又是个声名在外的恶毒女子，只怕是给秦穆做妾都不配。
若是在现代，宋浅一定会大骂明丰，然后扬声说老子配谁都绰绰有余，配他八百个来回不带转弯的。
她并不习惯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所以拍拍脸的那瞬间她就暗骂自己一声“颜狗”，然后清醒了过来。
帅哥千千万，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穆看她的表情转换，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转瞬的功夫，对方就默默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与方才她的自来熟不同，添了一丝疏离。
眉头轻皱一瞬，他说：“那便每日都做一样吧，可好？”
反正每天她都要教厨娘做新的点心，顺道也就做了，对方的要求太容易。宋浅怕他反悔，赶紧点头。
秦穆不像江念秋一般，时间比较空闲。最后两人约定，每日下朝后他会到她新宅那边教她下棋，只需要她每日备好新的点心就行。
商定后，宋浅告辞离开。
秦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上了马车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轩墨书院，也上了车。
上车后他坐在马车上，开始回想今日所见的那一幕。
他是个聪慧的，早早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是读书也好，还是入朝为官也罢，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前几年查一个贪墨案时以身入局将对方耍得团团转，而要做到那些，不过就是多多揣度人心、人性。他向来敏锐，做出的判断总是恰到好处。
而就在踏入学堂的那一瞬，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异样。
如果说平阳侯府偶然看见的那一幕引起了他的一点点兴趣，那么今日那一瞬的心跳加速则告诉他，自己心仪这少女，理由不知道是什么。
可对他来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
剩下的，徐徐图之即可。
所以他才会特意将她留了下来，谈起了前些日柳舟同他提及的事。
想到刚刚对方往后退的那一步，他脸上有些疑惑。听柳舟那日讲述她初见江念秋的‘流氓反应’，她应当是喜好上好的颜色才是。
他又想到了明家明十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他下垂的眼睫一颤，难不成对方喜欢那种乳臭未干的？
复又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是啊”，他嘴角噙了抹笑。
罢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