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江源从门缝里看见躺在炕上的顾向晚,张张嘴,没等说出话来,就昏倒在门口。
……
县郊泥草房。
冯严坐在屋里喝茶,窗外大雪下的遮天蔽日,屋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被派出去的两个小弟天黑了才回来,一进屋就说道:“二爷,真让你说对了,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
冯严捻着手里的珠串,眼睑半阖着:“哦?怎么说?”
小弟伸手烤着火,道:“我俩一直跟着他,还没等进城呢,就听见他媳妇好像病的不行了,这小子径直就去了百草园。”
冯严眉毛动了一下,混街面的人没有不知道百草园的。
那里边坐堂掌柜蒋致远可是个厉害人物,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在动荡年代保住百草园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避开那里,鲜少有人去打交道,连冯严都摸不清那个老头的底细。
“他们很熟?”
小弟道:“看着交情不一般,他进去拽着掌柜就跑,那老头还真就跟他走了。”
“就是碰上了刘家那个二傻子,起了冲突,我听着他们好像之前结过梁子,仇还不小呢。”
“因为那二傻子特意叫了一大帮人在县郊截道,呜呜泱泱的阵仗可大了,瞅着就是奔那小子命去的。”
冯严此时才彻底睁开眼睛,多了几分兴味,问:“然后呢?”
小弟搓搓手,他想到刚才看见的画面都跟着心肝颤:“那小子一准是个练家子,自己一个人挡住了二三十个啊。”
“他让百草园的掌柜先跑,自己断后,那功夫干脆利落,出手就撂倒了好几个。”
冯严皱皱眉,果然中了他的猜想,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猎户。
常年跑山的人,小腿粗壮,虎口带茧,身上动物的腥臊味洗都洗不掉。
可那小子今天进门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像常年在山里刨食的,气质更像是城里人,而且面对他,言语看似恭敬,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冯严捻着手串的动作又快了三分,道:“说重点。”
小弟道:“最后虽然又来了一个人帮忙,但大多数都是那小子打倒的,刘家那二傻子都吓尿了!”
“那小子断了刘家傻子的腿,手也扎穿了,我估计就这天气,在外边要不了一宿就冻死了。”
冯严不是寻常百姓,他听见这些,只会对江源生出激赏。
能请动百草园掌柜出诊,有一身的好功夫,下手果断狠辣,带着一股子血性,指定是少见的人才。
冯严响了半晌,手上的珠串猛地一收,吩咐道:“叫两个兄弟,把刘家那傻子送回城里去。”
小弟不明所以的挠挠头:“啊?二爷,这事跟咱们又没有关系。”
“那傻子虽然二了点,但刘家可是县里的大户啊,他爹可不好惹,咱就别淌这个浑水了。”
冯严一脚踹过去:“你懂个屁!”
“让你去就去,扔刘家门口就行,扔完就走,别露面,谁能知道你是谁啊!”
“那小子是个狠角色,咱们把刘家傻子救了,这事就算抹平了。”
“只要人不死,事儿就闹不大,警察就不会找上那小子。”
冯严被火光映衬着,整张脸半明半暗,说:“就当我提前给那小子送个人情吧。”
小弟不懂,但二爷的话得听,转身开门就顶着风雪出去了。
冯严拿着炉勾扒拉火堆,火苗一下窜起来。
“江东县,要热闹起来了。”
……
江源再次找回知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顾向晚躺在他身边,眼睛哭的又红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