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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毅笙何韵写的小说人间四月芳菲尽

段毅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何韵回来了!我刚一动,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动,我正在给你做心跳检测。”他果然回来了。我眼眶倏地一红,检测仪上的心跳提示音陡然加快。他似乎很无奈,又很开心地叹了口气:“小雅,看见我,这么开心?”我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轻笑了几声,帮我把贴在脖子和四肢上的仪器拆掉,笑道:“只能今天晚上再测了,你见到我这么激动,肯定是测不了了~”见他心情很好,我反而有点不乐意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忙什么去了,解决了吗?”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来这边比较突然,没有安排好家里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把工作安排好了,爸妈……”听到他说起爸妈,我心里一紧,自从我一意孤行要嫁给段毅笙...

主角:段毅笙何韵   更新:2025-06-05 13: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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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毅笙何韵的其他类型小说《段毅笙何韵写的小说人间四月芳菲尽》,由网络作家“段毅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何韵回来了!我刚一动,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动,我正在给你做心跳检测。”他果然回来了。我眼眶倏地一红,检测仪上的心跳提示音陡然加快。他似乎很无奈,又很开心地叹了口气:“小雅,看见我,这么开心?”我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轻笑了几声,帮我把贴在脖子和四肢上的仪器拆掉,笑道:“只能今天晚上再测了,你见到我这么激动,肯定是测不了了~”见他心情很好,我反而有点不乐意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忙什么去了,解决了吗?”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来这边比较突然,没有安排好家里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把工作安排好了,爸妈……”听到他说起爸妈,我心里一紧,自从我一意孤行要嫁给段毅笙...

《段毅笙何韵写的小说人间四月芳菲尽》精彩片段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何韵回来了!

我刚一动,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动,我正在给你做心跳检测。”

他果然回来了。

我眼眶倏地一红,检测仪上的心跳提示音陡然加快。

他似乎很无奈,又很开心地叹了口气:“小雅,看见我,这么开心?”

我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轻笑了几声,帮我把贴在脖子和四肢上的仪器拆掉,笑道:“只能今天晚上再测了,你见到我这么激动,肯定是测不了了~”见他心情很好,我反而有点不乐意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忙什么去了,解决了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来这边比较突然,没有安排好家里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把工作安排好了,爸妈……”听到他说起爸妈,我心里一紧,自从我一意孤行要嫁给段毅笙之后,父母就不再跟我来往了,他们反对我嫁给段毅笙,我知道,是因为乔妙妙的出现,让他们觉得段毅笙这个人不值得我托付余生。

“爸妈知道我把你接到了澳洲,他们很放心,说过段时间,等公司的一些事情安排好后,第一时间过来看你。”

说着,就给我塞了一颗话梅糖,我的心情也在这熟悉的酸甜滋味里,逐渐平复下来,“阿韵,辛苦你了。”

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有些激动地道:“小雅,你叫我什么?”

我双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手:“走开,我要吃早餐了。”

我翻身下床,下一秒,腿脚一软,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小心一点,我抱你过去。”

我想推开他,但他速度极快地弯腰,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何韵,你快放我下来!”

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脸已经涨得通红,可他充耳不闻,正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一想到小珀西总是在早餐的时候掐着点上门蹭饭,我就忍不住哀求道,“哥……大哥,我错了,您行行好放我下来吧……老实点儿,你刚昏过去一次,还想再昏一次?”

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这是小时候我们打闹时最常用的动作,只是此时做起来,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们齐刷刷的沉默了,他闷头往楼下走,我也再不扑腾了,老老实实被他放在了餐桌前,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话题,打破这要命的尴尬氛围。

“刘姨,小珀西今天怎么还没有来?”

刘姨走了过来,一边给我布菜,一边感叹:“昨天小姐睡着后,我留了小娃儿吃过晚饭,才送他回去,不过……”她顿了顿,我立刻感觉到不妙,“是不是他的监护人回来了,那个叫雷格的男人?”

刘姨拍了拍我的手,安抚道:“是,小姐别紧张,我送他回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开了门,但脸上有明显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刀子划伤的,样子也凶地很,我担心他伤害小娃儿,故意说明天上去把他的衣服给他送回去。”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

我有点着急,连忙转向何韵,“阿韵,我们一起过去吧,正好把收养珀西的想法和那个雷格商量一下。”

“小姐,您今天起的早了,我正要出门您就已经下来了。”

刘姨抽开手,轻声道,“以我看,那位雷格先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不如让我今天先去探探口风?”

我刚要说话,被何韵的声音打断:“刘姨,你带两个保镖过去,把人先接过来。”

说罢,刘姨就领着保镖走了,何韵握着我的手,轻声道:“放心,小珀西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他再跟着那个赌徒的。”

何韵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我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唇边突然触碰到一片青菜,绿叶的香气混着鱼汤的鲜香涌进呼吸道。

食欲大涨。


再度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麻药似乎还没有完全过去,疼痛已经迫不及待碾了过来。

“段毅笙,骨髓……孩子……”我听见自己粗哑的低喃,顾不得这些,循着记忆,摸索到病床边的紧急呼叫按钮,发了疯似的按下去。

不一会,门上一响,有人小跑了进来,我转过身,朝声音方向伸出手,在空气里乱抓,竟抓住了一条纤细的胳膊。

我急切地凑过去,用粗嘎难听的嗓音嘶吼道:“我的宝宝呢?

段毅笙在哪里,我要见他——啊!!!”

护士一把甩开我的手,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是瓶瓶罐罐撞倒在地的声响,她尖叫道,“怪物……你的脸……好可怕……”我猛地一窒,颤抖着手抚上脸颊。

左边光滑如初的皮肤让我松了口气,可直到摸到右边……坑坑洼洼的皮肉和凸起的肉瘤盘根虬结,从右边脸颊到脖颈、锁骨、前胸,无一幸免。

只是用手摸,就已经感受到这张脸有多么丑陋可怖。

幸好,幸好我瞎了,永远不用再看见自己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小护士缩在房间一角拼命尖叫,不一会儿,一道冰冷的声音冲我砸来:“你又在发什么疯?”

意识到是段毅笙,我忽然放下了捂着脸的手,大方的转向他出声的方向,“配型结果出来了吗?

宝宝怎么样了?”

“哗啦”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被甩在我身上,我慌忙用手接住,怒喝声炸进耳廓,“你还有脸问?

那个野种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这是DNA检测结果,你自己看!”

不……不可能!

我疯狂摇头,眼圈倏地红了,“我看不见,这是假的,你骗我!”

文件被人夺走,段毅笙冲房间角落里的护士道:“你给他念!”

护士颤抖着嗓音,哽咽地念着鉴定结果——“经我院鉴定,确认该二人并无血缘关系,排除亲生。”

“听到了吗?”

段毅笙的声音如利刃,在我的心口翻搅,“我和你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我没有任何义务去做骨髓配型。”

耳边响起一阵嗡鸣,段毅笙说,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没有去做配型,那……“我的宝宝呢?”

我茫然地低喃,手不住地在脸上抓挠起来。

恒长的静默,空气中只剩下心跳检测仪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响。

我忽然爆发出一声极为恐怖的尖叫:“段毅笙,我的孩子呢?!”

我疯狂抠着脸上的皮肉,状若癫狂,嘶哑的嗓音一遍遍质问。

忽然,凉薄的声音像一枚钉子,将我死死钉在原地,“他死了。”

我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直接忽略了这三个字,依旧喃喃自语:“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段毅笙,你答应我的,要去做配型。”

“你把他还给我!”

他忽然大吼一声,掐住我的脖子:“林菲雅,那个野种本就不该出生,这是你作的孽,也是你的报应!”

报应?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他挖走我的眼睛,撕下我的皮肤,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死去!

滔天的恨意将我湮灭,我尖声狂笑,“哈哈哈哈——!!!”

喉间的力道倏然加重,惨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窒息。

我拼命往后退去,却在撞翻床头柜时,听见“当啷”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伸手,居然摸到了一把剪刀!

“别装疯卖傻,林菲雅,你婚内出轨,纵火杀人,你现在所受的一些,都是罪有应得!”

他的声音曾是那么温柔好听,此刻,我却险些吐了出来。

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失去光明的双目在这一刻竟能精准地确定他的位置。

我挥动剪刀,在手臂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刹那鲜血狂涌,我满意地勾起嘴角。

很锋利!

“你干什么……放下剪刀,别乱来!”

他的声音里竟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下一刻,我的手腕被握住,猛地一拽,重心不稳的我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显然愣住了,手一松,我趁机环抱住他,贴着他的耳畔,用曾经说爱他的语气,极尽轻柔地道:“段毅笙,我要你偿命!”

绕到他身后的手高高举起剪刀,对准他的心窝,用尽全力,狠狠刺了下去。


我让出秋千的另一半,拍了拍座椅,“要坐吗?”

“可以吗?”

他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我点点头,下一秒,秋千忽然一沉,他几乎是蹦上来的,整个秋千都晃动起来。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笑了笑,探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手心的触感很柔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理发的样子,鬓边的长度都已经盖住了耳朵,偏偏有几处剃的很短。

我揉了揉,却碰到一块粗糙的纱布,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还能怎么回事,那个收养他的男人揍的呗。

双手一点点摸索,他的右脸有几处纱布和创可贴,右眼肿地像核桃,双肩消瘦地几乎见骨,成年人的外套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表面起了一片毛球,我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一片血痂,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丝哀叹。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的去狠手。

这是虐童!

心中五味杂陈,我脱下外套,裹在他冰凉瘦小的身躯上,顿了顿,轻声道,“小珀西,你愿不愿意……”心口骤然传来窒痛,我倏然顿住。

就在方才,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小珀西失去了父母,而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他或许,就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礼物。

但心口一刻不停的疼痛,仿佛在警告我,时日无多。

我不能对他的未来负责,无法抚养到他18岁成年,我真的可以帮得了他吗?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生硬地道,“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吃饭?”

他似乎愣了一下,像在思考,良久,才试探道:“你是第一个邀请我吃饭的人,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心里一酸,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从未遇见如此卑微的孩子,哪怕是成年人,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上层人……“你看起来,好像很有钱……虽然……”我知道他为什么停顿,大概是我嗓音嘶哑难听、面目全非、又双目失明,没有哪个有钱人是我这样的。

他慌忙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听刘大娘叫你小姐,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叫小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仿佛能看见他惶恐不安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的声音随着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滑下秋千,朝他伸出双手:“走吧?!”

海风骤起,我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怎么了?”

“你,要抱我?”

他似乎愣住了。

我倾身上前,摸索着将他抱下了秋千,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心又揪了起来。

“小姐,快放下,怎么好让你亲自抱他,你还没康复呢……”刘姨慌忙跑上前,连忙接过了我怀里的孩子。

我退开身,低头笑道:“我还没有抱过孩子,我的小宝也是个男孩子,如果他还在,过几年,也有小珀西这么高了吧……小姐!”

刘姨打断我的话,语气有点颤抖,“该吃药了,我扶你回家吧!”

上次和刘姨聊到孩子的话题,我因为没控制好情绪,犯了一次病,用她的话说,我险些就那么过去了,所以从那以后,刘姨再也不在我面前聊这类话题。

她一手抱着小珀西,一手搀扶着我,生硬地转着话题,“小娃喜欢吃什么,大娘给你做!”

珀西嗫嚅地道:“什么都行,大娘,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听着他别扭的央求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小珀西从刘姨身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一只小拇指,他的手心里一片潮湿,凉凉的汗水贴着我的手指,他似乎也发觉了,生怕我抽走似的,捏的更紧了。


“你俩干嘛的?”

我一口咬碎口中的糖果,愤愤地道。

“我要工作啊?”

何韵撇的一干二净。

“我是病号啊?”

珀西有样学样,连语气都并无二致。

我也是个病号好吗?

但我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点点头,道,“我能做什么?”

“包饺子!”

“包饺子!”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显然是早有预谋。

我小时候就怕和面,面团老是黏在手上,洗都洗不掉,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没有那么反感了。

一只柔软的白面团被塞入手中,我认命地开始劳动。

何韵和珀西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左一右,同我一起,不一会儿,在外面挂着灯笼的刘姨拍着手走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加入我们,而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开始剪窗花。

“小姐,你想剪个什么?”

我听见剪纸的咔嚓声,笑道:“今年是马年,就剪一匹马吧?”

“我想看树懒。”

珀西似乎想去刘姨那边,被何韵拽住了,“不准走,好好和面。”

珀西委屈地控诉:“我们都包一下午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啊?”

何韵冷笑:“谁让你这几天逢人就说过年吃水饺,你不知道老外对中国的水饺都有很大的执念吗?

现在好了,你自己看那边?”

珀西立刻发出一声震惊的吸气声。

我疑惑:“怎么了?”

“你问他。”

何韵似乎心累地不想说话。

“不会吧,他们说真的吗?

我开玩笑的啊,怎么办啊叔,我看他们说喜欢吃,我就随口说过年煮了给他们送一点去,他们怎么还当真了啊……”哦,漂亮……原来是这小子到处吹中国年,顺便到处许诺邻居,过年给人送水饺,难怪今天早上楼下那么吵,我睡着几次都被吵醒了。

敢情是附近的邻居串门来了。

我扔下手中的面团,拍了拍手道:“珀西,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饺子是你许诺人家的,自己包,到时候挨个送过去,阿韵,有多少家?”

何韵笑了一声,“16户人家,咱们这个街区的全来了,珀西同学,人气不错,加油!”

这风凉话直接把珀西心都吹凉了,他哭哈哈地抱住我的腰,开始耍赖:“菲雅阿姨,救命……”我心一软,又拿起了面团。

行吧,我当不了严母,照这么下去,这小子要被我宠上天。

刘姨剪完了窗花,把楼上楼下的门窗贴了个遍,然后加入我们开始包饺子。

心口的抽痛一点点堆积,我握着饺子,忽然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双手都被紧紧握着,一边是珀西,一边,是何韵。

他们似乎都睡着了,我轻轻动了动,他们都没有动静。

我静静躺在床上,这一刻,我多么想看见他们。

明知于事无补,却依旧努力瞪大双眼,如果能看见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心中反复默念着,当然,奇迹不会发生。

乔妙妙拿走了我的眼角膜,但她却没有瞎,那我的眼角膜在哪里,何韵一定去查了,但他却没有给我答案。

或许乔妙妙毁掉了……一想到这,心跟着痛了起来。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四肢温暖而放松,可无法动弹分毫。

究竟怎么了?

在无数次的挣扎过后,我终于放弃了。

耳边响起珀西离去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失落沉重。

何韵压抑的哭声也短暂地停了下来,我的手似乎一直被他握着,温暖的感觉是从他身上汲取而来的吧。

“小雅,醒醒,求求你醒过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爸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熬过这次,我们立刻做手术,好不好?”

“你答应刘姨要给她做长寿面的,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珀西这么小,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人,你舍得丢下他吗?”

……每一次意识回笼,都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有时候,他会给我讲故事,都是我们小时候发生的一些小事,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何韵却如数家珍。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说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就叹了口气,每当这时候,心口都会涌起一阵酸涩心疼。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依然无法动弹。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我听见了父母的声音,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我面前,一进门,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母亲踉跄的脚步和抽气声让我心疼不已,父亲始终沉默,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当年稳健。

我躺在床上,将一切能感受到的爱意和温暖都默默接收了下来,却无法给出一丁点回应。

在泰勒说要给我加强药剂的第三天,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来和昏迷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握住了父母的手:“爸、妈……”他们紧紧抱住了我,母亲泣不成声,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他的嗓音低沉嘶哑,再没有当年不怒自威的气势。

何韵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心。

我轻轻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决心道:“阿韵,现在手术,还来得及吗?”

我见到了父母,听到了他们想对我说的话,得到了何韵的表白,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遗憾了。

母亲似乎很紧张,但在父亲的宽慰下,她选择支持我的决定。

泰勒来到房间,亲自向我说明了手术的风险,他再次向我确认:“林,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选择,这次昏迷让我看到,如果我真的倒下,身边的人会有多么痛苦。

如果我还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努力留在他们身边?

“泰勒,我决定了,要试一试,一切,就拜托你了。”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我喊护士停了下来,冲身边的何韵伸出手,摊开掌心,“拿来。”

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几乎颤抖地道:“真的吗?

小雅,你愿意答应我?”

我努力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上次说让我想想,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何韵,我愿意。”

空气倏然安静下来,我听见母亲一叠声地说着“好好好”,父亲走上前,摸了摸我的头,低声道,“我们早就知道了,对何韵也很满意,他一直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爸爸妈妈为你们高兴!”

我张了张嘴,却听见珀西嗓音洪亮地朝何韵喊了声“爸爸!”

这小子太会顺杆子往上爬,我无奈地笑笑:“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就先进去了,等我出来。”

母亲和珀西一起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等你回家。”

我点点头,尽可能抑制着想哭的冲动。

何韵忽然倾身贴近,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小雅,我等你出来,等你康复,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弯起眉目,觉得心口甜地发慌:“好!”

医生将他们拉开,我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爱和温暖。

那一刻,我坚信自己一定可以闯过这一关。

泰勒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情,他开玩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林,如果你能一直面带笑容,我保证,我的手术刀不会有一丝一毫地颤抖。”

我嘲笑他臭贫,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感受到麻药被一点点推进静脉,轻轻低喃:“爸、妈、哥、珀西、刘姨,我要去打一场属于自己的仗,如果赢了,余生我一定好好珍惜和你们共同生活的每一日,如果输了,请你们别难过,我现在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翌日,我在母亲的帮助下,穿上华服,坐进了主卧房间。

刘姨在一旁道贺词,珀西听她的指挥,一把一把朝我身上扔红枣花生。

周围的邻居听说我们家要办喜事,都送来了祝福,父母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客人,一时间手忙脚乱,一场婚礼从早到晚,我饿的头昏眼花,何韵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正是农历的除夕之夜,晚上父母发挥了中国农村的特有风俗——摆席,不知道从哪拐来俩中国厨师,直接在院子里摆开了席……一时间整个别墅区热闹非凡,从我住进来到现在,这个街区从未这么热闹过,由于人数太多,附近的安保都出动了,我提心吊胆地往院子外面张望,只见警车里的警察气势汹汹的走出来,然后在尝了一口鲜红泛着油光的麻婆豆腐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坐进了圆桌子里,并且给自己面前的碗筷换成了刀叉。

我仿佛看见他的唇语在说:“神秘的东方文化!”

那一刻,我不仅饿,还心累。

终于熬到了拜堂的环节,我被一群举着手机的老外举着手机怼脸拍,闪光灯让我恍惚置身于新闻发布会,甚至还有警察挤进来看热闹,我下意识拢紧了头上的红盖头,心道:幸好可以挡脸……我朝身旁的何韵撇去一眼,盖头底下他的脚一直在不安地蹭动,原本结婚就是让人紧张的事情,这帮人还来增加恐怖气氛……我和何韵奉完茶,还没站起来,就听见有人说了句“媒体来了!”

登时双腿一软,险些又跪了下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有点慌了,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偏偏下一秒就听见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林菲雅!”

是段毅笙的声音……何韵立刻动了,我忙一把拽住他,摇了摇头。

我招了招手,立刻有保镖上前,我低声道:“告诉他,林菲雅已经死了,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保镖出去后,段毅笙的嚎叫越来越远,我握住了何韵的手,他指间微凉,似乎带着点细微的颤抖。

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暖他的手。

夫妻交拜之前,我从袖子里抽出一把串好的贝壳,走到父母跟前,将做成胸针和袖口的贝壳别上母亲的领口、父亲的袖口。

刘姨的是一根项链,珀西的是一个挂件,我将它挂在了手机上,一起交给他。

“送给我的?”

他看起非常惊喜。

我点点头,“珀西,你愿意改名字吗?”

他愣了愣,我在盖头下看见他猛地点了点头。

“好,那从今往后,你就叫林新诺,珀西是你的英文名。”

珀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菲雅……叫我什么?”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佯装不满。

他缩了缩脖子,仰起脸,在盖头低下冲我咧嘴笑:“妈妈!”

等我回到何韵面前,刘姨立刻扯着嗓子叫了声“夫妻对拜”。

我毫不犹豫地拜了下去,紧接着,额上一痛。

“咚”地一声,我和他撞在一起,何韵猛地趔趄几步,揉着脑袋道:“林菲雅,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的盖头险些滑落在地,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盖好,拽着他就往卧室去。

“走走走,别丢人了……”身后满堂哄笑,刘姨的声音传来——送入洞房!

?完
我合上眼,一滴眼泪划过脸庞。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开心,还是悲伤。

开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准确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剩下多少时间,悲伤的是,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

“我必须现在做手术吗,三个月后,不可以吗?”

我依然心存侥幸,不肯放过一丝的可能。

“不行,必须尽快,三个月只是一个大致的期限,如果萎缩到最后……”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答案。

何韵不会骗我。

是选择最后的三个月,还是放弃三个月,去博那百分之二十的生还几率。

我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小雅,无论你怎么选,我都陪着你,别怕。”

他用力握紧了我冰冷的手,何韵的手在颤抖。

“阿韵,谢谢。”

我轻轻勾动唇角,“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活下来了……”深吸一口气,我轻声道:“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可以吗?”

我想看着珀西脱离雷格的魔抓,想把他收养到自己膝下。

我还想给何韵做一个爱心贝壳的挂坠,如果我不在了,他看见那个吊坠,也会想起我来。

想为刘姨做一顿早餐,以往都是她每天伺候我饮食起居,我也想为她做一点什么,哪怕我是个身患绝症的瞎子,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一顿饭,我可以做到。

想再见见我的父母,他们远在大洋彼岸,或许在处理我带来的一些列麻烦,我不希望在和段毅笙的结婚典礼上,见到他们的那一面,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人生走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做,却还没有做。

一只手替我擦掉眼角的泪珠,温柔的嘴唇再度贴上我的额头。

“我说了,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跟你一同面对,一起承担。”

“小雅,别怕,你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旁。”

我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拥住了他。

“阿韵……”粗哑的嗓音落在自己耳中,竟没有那么难听,原来我也动情了,不是亲情,不是感激,更不是别无选择的依靠……因为他是何韵。

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从没有离开过我的人,从来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人,从始至终,眼睛里,只有我的人。

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是这种感觉,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全然接纳我。

哪怕我是个瞎子,哪怕我容颜尽毁,面目全非,哪怕我的嗓子比乌鸦还难听,哪怕,我随时可能死掉。

幸福几乎撑爆这颗破漏不堪的心脏,我浑身颤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何韵、何韵、何韵!

他贴着我的耳廓,一声声回应,没有一丝不耐。

“我等到你了吗,小雅?”

他的声音透着不可遏制的颤抖,似乎在担忧什么。

我将头搁在他肩膀,仿佛那就是我的归宿,轻轻点了点头。


我反握住一大一小两只手,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尽管我失去了一切,却依然有爱我的人陪在身边。

哪怕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在一片漆黑中,一直被爱包围,我很幸运,在最后的时候,认清了爱恨,学会了放下。

之后的两天,浑浑噩噩。

病痛反复折磨着我,甚至几度将我杀死。

泰勒已经在别墅住下,他不敢离开。

他原本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但我很自私的请求他留下。

我告诉他,这或许是我最后的一个春节,我希望他能留下帮助我度过,他退掉了机票,说一定帮我扛过去。

我睁眼的时间越来越短,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吃各种药。

直到元旦前一天的跨年夜,何韵告诉我,因为天气原因,中国飞往澳洲的航班全线暂停,等他们到澳洲,可能是后天了。

我听完后,竟意外地平静。

何韵担心我会难过,变着花样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没事,哥,我能等的,我还要过春节呢。”

窗外传来烟花的声音,不大,大概是珀西在玩小烟花。

何韵将我抱到一楼,给我裹上一件厚厚的绒毯,我将热水袋捂住冰凉的肚子,强忍着寒意,轻声道:“什么时候开饭?”

“听你的。”

何韵轻声道,“饿了吗?”

我点点头,“爸妈来不了,就不等了,叫珀西回家吃饭吧,玩疯了都。”

话音刚落,珀西就出现在身侧,“菲雅,拿着。”

手中忽然被塞进一捧鲜花,我茫然地转向他出声的方向:“珀西?”

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吗?

下一刻,我听见何韵似乎单膝下跪的声音,他柔声道:“小雅,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战栗,糅杂着期待和恐惧,让我一时间难以自持。

“珀西的监护权已经拿到了,雷格主动放弃了珀西的监护人身份,现在,珀西是你的孩子了。”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珀西也单膝跪在了我的跟前,他忽然抱住我的腰,哽咽道,“菲雅,我可以,喊你妈妈了吗?”

妈妈?

当初多么希望我的宝宝可以喊出这两个字。

可他来到世间,只有短短两天,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抱一抱他,没有给他取一个名字,他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泪水划过脸颊,珀西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菲雅,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不。”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的,你是我的孩子。”

我抱住他小小的脑袋,生怕弄痛了他。

如果这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那么,我收下了。

“妈妈……妈妈、妈妈!”

珀西紧紧抱着我的腰,哇哇地哭了起来,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无论是被揍的快要死去,还是被同龄人排挤,我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哭过。

这一刻,他才像个真正的7岁小男孩。

有家人给他挡风遮雨,所以,可以放肆大哭。

抱着他,轻轻抚摸着那颗小脑袋,轻声道:“别怕珀西,以后你是有妈妈的孩子……”何韵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道:“珀西也有父亲,我,想当他的父亲,小雅,可以吗?”

心口倏然一窒,紧接着,疯狂跳动起来。

何韵掏出一枚戒指,放在了我的掌心,我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视线甚至不敢落在我身上。

他怕我拒绝。

他知道,我会拒绝。


在泰勒的治疗和刘姨的精心调理下,珀西的伤势很快就好了,大概第三天他就能下地了,又养了几日,除了骨折的右手,他已经可以满地乱跑,给刘姨使绊子了。

眼看元旦将至,澳洲的天气依然是炎热的夏季,我第一次过这么暖和的年,在阳光下翻着日历,农历的春节在一月十四号。

我想拖着这残躯,挨过这十几日,过完最后一个团圆年,因为何韵告诉我,那一天,父母会从中国飞来看我。

“菲雅,你在看什么?”

珀西趴在我的背上,伸出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在盲人日历上摸索着,“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日历。”

我将他的手引到日期上,一边认字一边解释,“三天后,就是跨年了,再往后两周,就是中国的春节,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过年吗?”

他嗷一嗓子,缩回了手,仿佛受到惊吓,从我背上撤走,嚷嚷道:“我要放鞭炮,我还要放烟花,我才不怕怪兽,我要把它烤了吃!”

我似乎能想象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弯起嘴角。

何韵走到我身边,给我塞了只暖水袋,道:“今天好点没有?”

我双手拢紧了暖水袋,甚至将脸贴了上去,长舒一口气道:“就是,有点冷,其他都还好。”

其实心口的疼痛一直没停,最近几日,甚至从梦中疼醒好几次。

因为疲倦,白天也总是昏昏欲睡,偶尔跟他们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然后被疼醒,反反复复。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只能从何韵愈发努力掩饰担忧的语气中,猜测我看起来或许已经病入膏肓。

好在脸上的皮肤早就毁了,总有一大半看起来很恐怖,比病容可怕的多。

这么想着,我竟然不由得笑了起来。

“马上就要过元旦了,挂灯笼了没有?”

刘姨在门外应了一声:“小姐,我正挂着呢,你不是喜欢福禄灯笼吗,我清早起来就写了一对……”刘姨真是万能啊……不仅能缝衣做饭,大力内务,还能帮孩子理发,如今连写对联画灯笼都学会了,我转向何韵道:“哥,咱要不要给刘姨涨涨工资,我感觉她包揽了这个家所有需要做的事情,给咱们省了不少钱。”

“你叫我什么?”

何韵的声音似乎有点不满。

我存心逗他,咧开嘴角道:“哥,表哥!”

紧接着我的头发就被他揉成了鸟窝,我哀嚎一声:“珀西,给我报仇,他欺负我!”

“我可打不过他。”

珀西临阵倒戈,一面讨好似的帮我整理头发。

我挥开他的手,怒道:“你是不是已经跟他统一战线了?

好没良心啊,你忘了是谁带你回家,还给你做一桌子早餐的?”

“明明是大娘给我做的早餐,菲雅你胡说!”

他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这一屋子老小我是管不了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捧着脸靠在沙发上,将嘴撅地老高。

忽然,一颗话梅糖塞进了口中,何韵笑道:“不闹了,你也帮帮刘姨,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就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太辛苦了。”


“妙妙,小心脚下!”

段毅笙的声音温柔地可以拧出水来,他动作轻柔地揽着乔妙妙的腰,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千般小心,万般呵护,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柔深情……心口传来蚀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我急急喘息几下,从兜里拿出药瓶,吞下一把速效救心丸,干嚼几下,抑制那股心脏的抽痛。

大步朝他走去,抬高了音调,喊道:“毅笙。”

段毅笙明显楞了一下,见到我的刹那,下意识挡在了乔妙妙身前,嫌恶地一皱眉头道,“怎么是你?”

看,他对乔妙妙有多温柔,对我就有多厌恶!

多讽刺……我闭了闭眼,心中溢满了酸涩苦楚,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带她来第一医院,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都是我的同事?”

我曾经是这里的一名医生,嫁给段毅笙后,段母不喜欢儿媳在外抛头露脸,我便主动辞去了工作。

他和乔妙妙旁若无人地出双入对,将我置于何地?

“第一医院有最好的眼科医师,我答应过妙妙,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治好。”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乔妙妙的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原本得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掀起嘴角,故意抚摸着小腹,冲段毅笙道:“是吗?

她真的瞎了吗?”

“林菲雅!

你说话注意点。”

段毅笙像是瞬间被点燃怒火,他朝我逼近一步,咄咄逼人道,“妙妙为了救我,挡下落石,导致视力受损,你当时也在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我恶心?

我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怒颜,浑身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

当初那次野营我确实在场,只是段毅笙被落石砸中后,乔妙妙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第一个跑了。

之后段毅笙醒来,认定乔妙妙失明是因为救他,对我的态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

我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究竟是我恶心,还是她说谎?

你知不知道……闭嘴!”

段毅笙爆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林菲雅,别挑战我的底线,识相就赶紧滚,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滚。

心口一阵悸痛,我喘了口气,声音像要碎在空气里,“毅笙,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段毅笙刚要开口,一道甜美的嗓音抢在了前头,“学姐,你不要为难毅笙哥了,如果不相信我真的瞎了,可以看看这个。”

她从包里摸出一叠文件,假装茫然地往前递。

段毅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妙妙,她就是个疯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说完,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打算从另一侧离开。

擦身而过时,乔妙妙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道:他不会信你的。

遍体生寒。

“毅笙,她是骗你的,她根本没有瞎!!!”

我猛地朝那女人扑去,五指成勾,剜向她的眼睛。

乔妙妙悚然一惊,正要后退,段毅笙反应极快,倾身挡在她身前。

“林菲雅!

你要是真疯了,我不介意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他爆喝一声,挡开我的手,用力将我一推。

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一侧的垃圾桶,重心不稳,狼狈地跌坐在一堆散发着异味的垃圾中。

腹中陡然传来一阵绞痛,我慌忙捂住肚子:“好疼……孩子……别装了。”

段毅笙轻蔑地道,“你要真的在乎你的孩子,就不会扑过来打妙妙!”

我的孩子?

我茫然地仰起脸,明明是我们的孩子啊……段毅笙冷哼一声,转过身哄乔妙妙时,温柔的语气像针一样,一寸寸扎进我的心口。

我亲眼看见,躲在他身后的乔妙妙偷偷舒了一口气。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为什么?

他宁可相信这样拙劣的演技,都不肯听我说一句……“毅笙,我肚子好疼……”回应我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心像被撕成碎片,模糊的视线里,段毅笙揽着那个女人,双双离去。

他们看起来才像一对夫妻,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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