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汽车的引擎声渐渐消失。
海浪拍打着岸边,仿佛在嘲笑她的任性。
展翎一个人在海边待了很久。
咸湿的海风将她脸上的泪一次又一次吹干。
直到双腿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她才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慢慢朝外面的马路走去。
天彻底黑透了。
展翎茫然四顾。
稀稀疏疏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却无人注意到她的失魂落魄。
路灯将她的影子孤独地拉得老长。
她拿出手机,想要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又缓缓按息了屏幕。
她走了几步。
身后却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展翎本能回头,车灯刺目,令她不由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熟悉的车子已经停在她面前。
车窗被摇下来,陈越眉眼冷沉:“上车。”
他原来没走!
展翎一阵欣喜,绽开灿烂的笑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陈……”
展翎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陈越冷冰冰硬生生打断:“我不想继续和你吵架。”
展翎抽安全带的手定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车内一阵沉默。
窗外黑沉的夜色飞速后退。
“对不起。”展翎轻声说,声音几乎被汽车的引擎声淹没。
陈越握方向盘的手一紧,他有些烦躁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对不起?!”陈越冷笑一声,“你每次都是这样。发完脾气,轻飘飘说声对不起,然后等着我原谅你,下一次又故态复萌。”
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年了,展翎,这样的游戏你不嫌烦,我都已经累了。"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展翎苍白的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阴影。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我为你订了明天早上的航班。”陈越重新发动车子,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先回去吧。”
展翎猛地转头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赶我走?!”
陈越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对。”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车子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展翎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到了。”陈越语气平静无波。
展翎慢腾腾去解安全带,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镜头。
她伸手打开车门,却在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又停住了。
车内光影明灭不清。
她转身看向陈越:“我不走。”
嘴角勾起的微笑,平静得近乎诡异,“你也休想赶我走。”
——
夫妻就是即使吵架也要同榻而眠的关系。
这个晚上陈越没有再同展翎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躺在总统套房宽敞的大床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任展翎如何主动去触碰他,都会被他并不粗暴却坚定地甩开。
但隔天陈越也没有再提让她回京市的事。
展翎照旧眼巴巴跟在陈越身后,陪他在晏城四处奔忙。
他并不阻止,只是无视展翎罢了。
态度冷淡。
任谁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却无人敢问,私底下倒讨论得热火朝天。
李萱萱全程战战兢兢,亦步亦趋跟着展翎,照顾得越发尽心,生怕哪里惹了展翎不喜。
展翎只无暇他顾。
她眼睁睁看着苏映瑜和陈越在自己面前交流工作,配合默契,胸中早已腾腾燃烧的烈焰,终于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展翎失手打碎了手里的玻璃茶杯。
一旁李萱萱连忙关切道:“夫人,没烫到您吧?”
展翎无意识摇摇头。
目光幽深如潭。
她没办法再忍耐了。
一分一秒都没办法忍耐了。
既然……苏映瑜不肯主动退出,那就别怪她将事情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