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当夜,镇北侯还是要先入宫和皇帝述职。
养心殿内,雕梁画栋,龙涎香萦绕不散,缓缓升腾。
镇北侯身着重甲,泛着冷冽的光,他身姿挺拔,单膝跪地:“臣,幸不辱命,得胜归来,向陛下复命!”
皇上忙从龙椅上下来,亲自扶起镇北侯,脸上又是欣慰又是痛惜:“我们之间,不需拘礼。”
镇北侯站起之后,沉声道:“皇上,臣...”
“朕都知道了,渊儿他...真的是可惜了,朕从来最欣赏他。”
镇北侯眼眶有些泛红,强忍着:“渊儿能为国捐躯,是他的荣耀,身为将士,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命宫人给镇北侯赐了座,两人坐定。
皇上才再次开口:“侯府一门忠烈,朕必厚待。”
镇北侯再度跪地:“陛下隆恩,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你的衷心,朕自然是知晓的。”
葬礼当天。
天色阴沉,铅云低垂,灵堂内,白幔重重,层层叠叠地垂落,将屋内映得一片惨白。
烛火摇曳,火苗被风撩拨得左右乱晃,映着满室惨白,透着说不出的凄冷。
乔冉然身着麻衣孝服,跪坐在灵柩一侧,谈姝在旁哭得几近昏厥,瘫倒在奶妈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滚落,打湿了身前的地面。
她嘴唇颤抖,喃喃叫着哥哥,声声泣血,肝肠寸断。
侯夫人还强撑着,可眼眶红肿,面容憔悴,时不时用手帕抹一把夺眶而出的泪。
不断有人前来拜祭,到底镇北侯如日中天。
皇上并未亲来,太子还在南边赈灾未回,于是派了二皇子前来吊唁。
此乃天子代表,镇北侯府众人皆往门口迎去。
二皇子今日身穿蓝色素服,头上以青色玉冠固定,腰间坠着白色羊脂美玉,身形修长,略显清瘦,脸上狭长眉毛入鬓,眼神锐利,高鼻薄唇,令人不敢直视。
他见府中众人迎来,忙扶起要行礼的镇北侯道:“侯爷免礼,今日本皇子虽是代父皇前来吊唁,但也不敢托大,死者为先,你们不必多礼了。”
“既是皇命前来,乃天子象征,如何能免礼?”
到底镇北侯携众人恭敬行礼完毕,期间二皇子也再无拒绝。
灵堂内上了香,二皇子又来到女眷处,对侯夫人说道:“林夫人,请节哀,说来谈渊从前为太子伴读之时,和本皇子也算同窗,如今他英年早逝,本皇子也深觉可惜。”
“多谢二皇子关怀,有您这话,想来渊儿泉下也会欣慰。”
二皇子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乔冉然,几息之后才道:“这位便是谈渊之妻乔夫人吧?久闻大名。”
这话听的不像,乔冉然低着头,微微皱了眉,还是侯夫人在旁回道:“正是我儿媳妇,二皇子天皇贵胄,如何会把这微末妇人放在眼里,您就别说笑了。”
又深深看了乔冉然一眼,二皇子才道:“也是,今日你们事忙,本皇子便回了。”
“恭送二皇子。”
乔冉然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发冷,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谈姝以为她是冷了,自认为哥哥死后要好好照顾嫂嫂的她,顶着通红眼眶,抽噎着催身后的丫鬟给乔冉然加衣服。
侯夫人也注意到她脸色不算很好,想了想,吩咐云婉:“带你家夫人下去加件夹袄。”
又拍拍乔冉然的手安慰道:“今日天色阴凉,秋风又急,许是要大变天,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再坚持一下。”
都知道乔冉然是不能离开的,云婉只急匆匆命人带了夹袄过来,在偏殿给乔冉然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