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鸢说了些乖巧话,就得了一堆的东西。回到屋内,屋内的布置已焕然一新。婆子们还时不时地往这里送些衣饰摆件之类的。毕竟,她即将嫁到侯府去,是娇客,原先的吃穿用度就太不够看了,崔氏花了许多银两,贴了许多东西,才让秦祭酒满意。崔氏被呕的不轻。女儿发疯丢了这么好的婚事,她还得给秦鸢贴东西。她忍不住对秦婉抱怨:“秦鸢不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和你弟弟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帮衬他,你怎么就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呢?”秦祭酒不知情,崔氏却看得出来,秦婉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不过是事已至此,只能帮着遮掩罢了。秦婉一脸坚定地说:“母亲,你信我,林大哥将来必然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顾靖晖不过是一介武夫,顾老夫人都想让子孙改走文官路呢,他可帮不上弟弟。...
《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精彩片段
秦鸢说了些乖巧话,就得了一堆的东西。
回到屋内,屋内的布置已焕然一新。
婆子们还时不时地往这里送些衣饰摆件之类的。
毕竟,她即将嫁到侯府去,是娇客,原先的吃穿用度就太不够看了,崔氏花了许多银两,贴了许多东西,才让秦祭酒满意。
崔氏被呕的不轻。
女儿发疯丢了这么好的婚事,她还得给秦鸢贴东西。
她忍不住对秦婉抱怨:“秦鸢不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和你弟弟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帮衬他,你怎么就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呢?”
秦祭酒不知情,崔氏却看得出来,秦婉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不过是事已至此,只能帮着遮掩罢了。
秦婉一脸坚定地说:“母亲,你信我,林大哥将来必然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顾靖晖不过是一介武夫,顾老夫人都想让子孙改走文官路呢,他可帮不上弟弟。”
听了这些昏话,崔氏气得不想出声。
秦婉又道:“母亲,我说过秦鸢能和定北候定下来婚事,就定下来了吧。我绝不会骗您的,您只管放心便是。”
崔氏叹气:“我只望你日子过得好,希望林子奇果然如你所言。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这些年还得靠你父亲不时周济一二,为此我也没拦着秦鸢和他走近,想着不过是一个没家世背景的穷酸罢了。”
秦婉有些嫉恨地道:“秦鸢还挺会看人,可惜……”
话没说完,崔氏也听懂了,恨铁不成钢道:“可惜什么,你不也赔了她一场富贵么?她一个庶女,能得此造化都是得你成全。林子奇能否飞黄腾达尚且不定,定北候的富贵却是定数,只有你,拿着板上钉钉的富贵去换说不准的东西。”
秦婉不出声了。
富贵,呵呵,那也得有得命享呀。
忆起前世那些孤单凄苦的日子,秦婉心有余悸,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可不就是补偿她,让她来享大富贵了么。
至于秦鸢,一个只能在她面前委屈求全,低三下四的庶女,凭什么能过夫妻恩爱的富贵日子,就该掉入泥沼凄苦一生,把她受过的苦都受一回。
崔氏却是觉得她魔怔了,但已然如此,只有想尽法子在秦鸢未嫁之前修补关系,便再三要求她不得去招惹秦鸢。
起初秦婉尚且听话,可后来,秦鸢的嫁衣也要和她换了,秦婉就坐不住了,她带着一众的婆子丫鬟冲入秦鸢的院子,将秦鸢堵在屋内,道:“姐姐为何要夺我的嫁衣?”
秦鸢叹气:“这又从何言起?这是母亲说要换的,之前我的嫁衣做的简单,毕竟嫁到林家去用不着好的,但现在要嫁入侯府,怎么还能用以前的嫁衣?侯爷不会觉得我们秦家轻视他么?”
先是将嫡女换成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女,现在就连嫁衣都上不了台面,是个人都会觉得秦家瞧不上定北候府吧?
秦婉噎住了,但又不愿意将嫁衣让给秦鸢,顿了顿,怒道:“这是我的嫁衣,姐姐攀上了这门好婚事,还不知足,还要抢我的嫁衣?”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们一哄而上来抢嫁衣。
翠茗和红叶也拦不住,被推到在地上。
秦鸢见闹得也差不多了,便捂着脸,大声哭道:“我本来就嫁妆微薄,如今连件体面的嫁衣都没有,我不嫁了!这不是结亲,这是在结仇!我嫁入侯府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不如去做姑子,青灯古佛前过一生又有何难?”
这话说的,连前来为秦婉助阵的秦恒都听不下去了,对秦婉说:“姐姐,算了吧,再买件好的便是,不就是一件嫁衣么,和她争什么争。”
秦婉:“……”
因秦鸢定下侯府亲事的缘故,秦恒对秦鸢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这口气秦婉真是难吞。
秦府狭小,众人闹起来,秦祭酒和崔氏闻声而至。
得知发生了什么,秦祭酒板着脸道:“嫁衣不用换了,去锦绣阁给大小姐买件现成的,寻个好绣娘重新改过便是。”
崔氏的脸色难看至极。
锦绣阁的嫁衣可不便宜,而且没有预约,如今赶期,花费的要远超出秦婉的嫁衣了。
秦鸢哭泣道:“父亲,我……”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委屈又坚忍,似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秦祭酒见了心中一动,想起了早逝的陈姨娘,又道:“是父亲考虑不周了,你的嫁妆委实少了些,你嫁入侯府本就是为了替你妹妹平事,公中再给你加两成嫁妆,再加上侯府的聘礼,也算看得过去了,不会有人小瞧你。”
“加两成?”崔氏顾不上主母的威仪,当众尖叫了起来,“难道你只顾着嫁女儿,不顾儿子们的生计了么?”
说是儿子们,实际上只是她的嫡子秦恒罢了。
毕竟庶子们是分不上什么家产的。
秦祭酒道:“那就让秦婉让两成嫁妆给她姐姐好了。”
崔氏:“……”
明明只是因为一件嫁衣,现在要花出这么多钱去。
崔氏心疼的快要站不住了。
还是秦恒爱护姐姐,道:“娘,从公中给大姐填补嫁妆吧,林家太穷了,就别扣二姐的嫁妆了。”
秦婉:“……”
虽然保住了嫁衣,但是并不开心。
秦婉走时,实在压不下内心的嫉妒和愤恨,瞪着眼睛对秦鸢道:“你先得意这么几天吧,去了侯府说不定就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秦鸢吃惊地看着秦婉,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不在意,可莫要让别人听到你说的这些昏话,你这是觉得侯府的日子都是水深火热不成?”
秦婉像是自觉失言,收住了嘴,翻了个白眼,道:“哼,懒得理你,别以为你嫁得好,就能骑在我的脖子上,以后有你后悔的,到时候别来求我。”
说罢,面露不屑地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用具,这些都是崔氏近日里贴补的,她摇头晃脑地道:“这些东西,我才瞧不上,你呀,就是过苦日子的命。”
看着秦婉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红叶忍不住嗤笑道:“二小姐是不是有脑疾。”
翠茗也道:“兴许是被大人又给大小姐加嫁妆激的。”
红叶道:“石头是她搬的,活该砸了自己的脚。”
秦鸢心想,秦婉的确有脑疾,想当然地以为能像她前世一样做丞相夫人,殊不知,离了她这丞相之位可轮不到林子奇。
到时候,她可要瞧瞧秦婉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和前世林母相比,顾老夫人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婆母。
秦鸢亲近地笑道:“鸢儿上半天整理了嫁妆,本想下午接管梧桐苑的,可侯爷不在,鸢儿也没什么事,就来找娘说说话。”
她长得好,声音娇软,一声娘,就让顾老夫人心软了。
顾老夫人连着生了四个儿子,有些稀罕小棉袄,要不也不会宠着文姨娘生的七小姐。
秋菊抿着嘴笑,知道这位新来的侯夫人投了老夫人的眼缘。
果然,顾老夫人拉她坐在身边,道:“那娘就陪你说说闲话,你才到侯府,两眼一抹黑,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秦鸢前世从芝麻官的夫人成为丞相夫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看过,她说话风趣,人情练达,不一会儿就哄得顾老夫人眉开眼笑,觉得和她投脾气。
若不是年龄和辈分有差,顾老夫人很有可能和秦鸢当场就拜个秋香,引为手帕交。
不一会儿,容嬷嬷进来了。
顾老夫人道:“你这老货,方才去了哪里?我正说要给鸢儿瞧瞧我收的几把扇子,你放到哪里去了?”
容嬷嬷应了一声,一会儿又回来,道:“老夫人去瞧瞧是不是那几把。东西太多,老奴也有些迷糊了。”
秦鸢心里明白,这是容嬷嬷有话要和顾老夫人说。
顾老夫人让人去唤抱狗出去溜达的丫头回来,让秦鸢等着好好看看狮子狗。
秦鸢应了。
顾老夫人这才随着容嬷嬷去了厢房。
等顾老夫人回来,看秦鸢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怜惜。
“鸢儿,你明日回门,可想好穿什么戴什么了么?”
秦鸢将顾老夫人的变化都看在眼中,知道婆母是因侯爷冷落自己,要给些补偿,笑着道:“回门就穿我在娘家做好的衫子就好了,也不需要太张扬。”
顾老夫人更是怜惜,道:“那怎么能行?”
秦鸢无措地问:“那是要穿得很隆重么?鸢儿年纪小,行事怕失了分寸,娘帮我拿主意便是,鸢儿都听娘的,绝不会丢侯府的脸面。”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秦鸢,拍手道:“你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昔年我得了一套大衫和霞帔,因年纪大了,没地穿,就一直收着,原来正好是为你备着的。”
容嬷嬷端着摆放了几把扇子的托盘走了进来,闻言道:“老奴还一直觉得可惜呢,没想到是给夫人准备的,原来这缘分应在这里了,夫人肌肤白腻,正正合适。”
顾老夫人笑的开怀。
秋菊也来凑趣:“这是老夫人和夫人命定的婆媳缘分。”
顾老夫人喜道:“快去取出来,让鸢儿换上看看。”
秦鸢红着小脸,显得更加乖巧。
衣衫取来了,秦鸢被推着去换衣裳。
容嬷嬷低声道:“夫人真得老夫人喜欢。”
若只是给夫人补偿,回门礼多添点也就够了。
顾老夫人点头道:“鸢儿这孩子乖巧,句句都能说到我心里去,她在娘家是庶女,又是被强行换的亲事,入府又被侯爷冷落,我再不疼着她点,谁还会疼她。”
容嬷嬷叹气,“侯爷在战场上英明神武,可偏偏对内宅这些事上糊涂的厉害。”
不一会儿,秦鸢换上了新衣走了出来。
朱红色的纱衫,上用金线绣出繁复的花色,将秦鸢玉白清透的面容映衬的明丽动人,石青色的霞帔又用富贵端庄为这娇艳明丽做衬,让秦鸢的美的夺目,美的斜睨群芳。
顾老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
“这儿媳怎么长得这么好,晖哥儿莫不是个瞎子?”
秦鸢也是个识货的,这一套衣衫过于珍贵,只怕有钱也寻不得,也不知顾老夫人怎么得来的。
“太贵重了,”秦鸢红着脸道:“这纱衫轻若无物,穿上身炎炎夏日也觉得凉爽,给人冰肌无汗之感,这绣纹也是苏绣中的高手绣成,不仅好看,还会随人一举一动自成画面。这么一套要收起来做传家宝才是,怎么舍得穿着回门。”
听见秦鸢品鉴,顾老夫人的脸越来越亮。
好东西就要和懂行的人一起品味。
若是个没见识的只知道好看或者贵重,却不知好在何处,贵在哪里。
那不等于媚眼抛给了瞎子。
顾老夫人越发觉得秦鸢合她的心意,连忙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放在箱子里不见天日,女人家一生只有那么几个好日子,若是好日子没有好服饰,总会缺憾。鸢儿你就穿这个回门。”
秦鸢推托不得,只好收了。
顾老夫人和她说了一会儿扇子,更觉得了个知音,便对她说,“梧桐苑是你居住的地方,要早些掌管起来,定北候府传了好几代了,府里大都是家生子,盘根错节的,你若是软了,他们就会欺到主子头上来,待会儿让容嬷嬷陪着你去接管梧桐苑,顺便敲打敲打那些心思浮动的下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入院中叫唤。”
秦鸢眼眶一红,忍不住抱着顾老夫人撒娇,道:“娘,您真是对鸢儿太好了,鸢儿觉着您就是鸢儿的亲娘了。”
她这句话是发自肺腑。
陈姨娘死的早,嫡母崔氏只想压着她,前世的婆母一心磋磨她。
秦鸢没想到她还能得到女性长辈的疼爱。
顾老夫人要是她的亲娘该有多幸福。
顾老夫人的身子僵了一下,旋即轻抚她的头,慈爱地道:“我不就是你的娘么?傻孩子。”
秦鸢破涕为笑道:“对,您就是我的娘。”
看美人含泪的样子,顾老夫人更想护着她了。
跟着秦鸢回梧桐苑的路上,容嬷嬷从红叶和翠茗嘴里套了许多话,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气,得亏夫人性子好,若是个有脾气的,早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了。
也不知侯爷是怎么想的。
六爷比侯爷还小,孩子都在国子监小学的外舍读书了,侯爷都快三十的年纪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嫡子?
容嬷嬷下定决心要帮秦鸢将梧桐苑的篱笆扎得牢牢地。
赵娘子派个婆子就能闯入夫人的院子里喊话,把侯爷喊走,梧桐苑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顾六夫人上前和赵娘子打商量,两人拉扯起来。
赵娘子口口声声说:“新娘子不晓事,六夫人难道还不知道么?我是侯爷孩子们的母亲,被撵出去这个门,侯爷也面上无光。”
越拉扯说的越距的话越多。
秦鸢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羽牢牢掩住了她眼中的冷嘲,不曾泄出分毫。
眼下,定北候府是顾六夫人主持中馈,她和顾靖晖的婚事都是这位好弟妹一手操持,赵娘子穿成这样来给她霉头,顾六夫人竟然起先没察觉,如今没办法。
呵呵!
她们这是觉得她是个软柿子,故意折辱她。
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闺中女子,和嫡妹换亲高攀定远侯府,带来的丫鬟和陪房也都两眼一抹黑,对顾靖晖的好恶禁忌一无所知,正心虚的厉害,还不是任由她们欺负摆布。
这算盘打得很美。
秦鸢没再去看那两人,倒观察起身边的这些女眷们的神色来,在心中默默记下她们的反应。
如无意外,以后她会和这些人有所来往。
旁观她们的神色态度,可知她们的立场亲疏,方便她日后的判断。
当家主母,最怕的就是耳聋目塞。
红叶又气又恼,正想发作,被翠茗瞪了一眼,也回过味来,只小心守着自家小姐,不让被人冲撞了去。
秦鸢不搭腔,由着两人撕扯,慢慢的,气氛越来越怪异。
众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赵娘子暗中着急。
秦鸢没哭没闹,她若是哭哭啼啼的,那就有些太过了,显然是冲着闹侯爷的婚事来的。
撒泼打滚,那就更不能了。
毕竟人家也是说她冲撞了人。
起初还能说不懂,这都说到脸跟前了,再不懂也该懂了。
她并不想为了这个惹得顾侯爷不满,顾老夫人不喜。
和她对峙的顾六夫人也急。
这位新嫂嫂既不忍气吞声,也不和赵娘子吵闹,更不哭哭啼啼,似乎将赵娘子交给了她,就再也不管了。
顾六夫人转目看向秦鸢,就见她侧着头,正好整以暇地和身边的夫人聊天。
完全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顾六夫人暗叹一声,“失算。”
不免对这位新嫁娘多了几分忌惮。
最终,她还是将赵娘子请了出去,秦鸢这才微微扬起下颌,软软道:“多谢六弟妹帮衬。”
迎上对方清凌凌似看穿一切的目光,顾六夫人的脸有些热,她连忙赔不是:“三嫂言重了,这本是我的疏忽,让人冲撞了三嫂的好日子。”
旁边有人帮她开脱,“都是那位赵娘子不晓事,因着夫君救了顾侯爷,就难免……”
顾六夫人连忙截住话头,“侯爷是个记恩的,曾说这府里都要好好敬着他们母子。”
“哦?”秦鸢顺口就问:“赵娘子的孩子多大了?”
“一男一女,龙凤胎,五岁了,”顾六夫人打开了话匣子,“老夫人说龙凤胎吉祥,经常叫到身边陪着,侯爷认了义子义女,很是疼惜,说就按亲生儿女对待。”
说罢,抬眼看了看秦鸢的神色,含混地道:“……这也是侯爷膝下无儿无女的缘故。”
秦鸢赞道:“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侯爷带兵多年,袍泽们跟随他在战场上厮杀,应当都是过命的交情。”
秦鸢又将话题从这位赵娘子和龙凤胎的身上调转了开去。
想看她失态的顾六夫人又失算了一次。
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位统领的夫人们对秦鸢更添亲近。
没多久,秦鸢就旁敲侧击出来了不少消息。
原来这位赵娘子的夫君在战场上替顾靖晖挡了一刀,当时一对龙凤胎还不满两岁,顾靖晖对孤儿寡母多有照顾,认双胞胎为义子义女,班师回朝后就带回了侯府。
她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捻了捻。
看样子,现在顾靖晖对这位赵娘子暂且还没到要娶回家的程度。
但赵娘子今日所为,却是心里有着盘算的。
似乎急不可耐地想在她和顾靖晖之间造成嫌隙。
而顾六夫人乐见其成。
秦鸢前世经过,看过,听过的后宅故事可不少。
如果说大人们的战场在朝堂,夫人们的战场就在后宅。
后宅腥风血雨的猛烈和残酷一点不亚于朝堂。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没有一个打算和这位赵娘子善了。
夫人们坐了有一个时辰,看看外面的筵席也差不多了,便陆陆续续地告辞。
等人都散尽了,红叶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小姐,那个赵娘子不太对劲……”
秦鸢点头:“若是我没有料错,今晚上她还要整幺蛾子。”
“什么?”
红叶气鼓鼓地道:“这可是小姐的新婚夜呀,她凭什么?”
翠茗想想,问:“可是借着那对龙凤胎?”
秦鸢颔首:“这样的招数哪个姨娘不用?侯爷将这对孩子从小看到大,自己又没有孩子,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姨娘?”翠茗的嗓子变了音色,“小姐是说那位赵娘子有心要入府做姨娘?”
秦鸢嗯了一声。
红叶更气了:“我今日就该撕烂她的嘴。”
翠茗道:“今日小姐不和她闹,就最合适,难道小姐一个新嫁娘还和她争执吵闹不成,她倒巴不得闹起来,让小姐在侯府丢人。”
红叶也想通了关窍,跺足开骂:“这个贱人,我们小姐怎么也是祭酒家的女儿,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起了这份心思,下次再来,我非撕烂了她的嘴,挖烂了她的脸。”
秦鸢蹙眉扶额:“我是让你们小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你倒好,爆碳一样。”
红叶两世都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入了侯府也没胆怯多久,就又故态复萌了。
秦鸢只略略吩咐了几句,也没再多说。
一炷香后,窗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和笑语。
秦鸢端直了身子,翠茗和红叶打起十二分小心守在两旁。
门外响起了男人们的嬉笑道别声,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醉意,接着门重重被推开,一个昂藏七尺的大汉三两步便闯了进来。
秦鸢仰首看去,正对上一双灼灼的双眸,似有火苗在内攒动。
她羞得低下了头。
顾侯爷走近,紧挨着她坐下,他的袍袖压在了她的上面,红色的喜服层叠堆砌,很有些缠绵。
许是喝多了酒的关系,他的声音低沉,又微微拖长了腔调,像是带了钩子,让人心痒。
“让夫人久等了。”
秦鸢脸不由得就有些红。
这幅好皮相,的确是该用胡子遮盖起来。
不然,带回府里的只怕不止一个赵娘子。
秦鸢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她试探着舀了碗汤,推到他手边。
顾靖晖看了过来,眼神更加柔和,唇角微勾,接着也为她舀了碗鸭肉笋子汤,还夹了筷鱼肉,放入她面前的瓷碟。
“你这么柔弱,多吃点肉,也多长点肉。”
顾靖晖似是不经意地说。
秦鸢应了一声,夹起那块鱼肉放进了嘴里,仔细品味。
侯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做得很鲜。
她本就喜欢吃鱼虾,含笑对顾靖晖道:“做的不错。”
见她吃的香甜,顾靖晖冷峻的轮廓柔和了些许,又夹了一筷子给她。
“鸢儿……”
顾靖晖开口似要说些什么,院子里响起了动静,守在外面的顾十六问:“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就很灵性。
秦鸢瞟了眼窗外。
“我也是没法子,小主子不吃药,哭着嚷着要见侯爷,说要父亲哄着才肯喝药。”妇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似乎很感为难。
顾靖晖放下了手中的箸,看向秦鸢。
秦鸢不做声,只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顾十六似乎有些为难,道:“侯爷正在和夫人用膳,你也在府里呆了有段时间了,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来。”
“劳烦十六兄弟帮着通禀,耽误了小主子的身体,谁也担待不起。”那妇人软硬兼施。
红叶人已经撵了出去,道:“又是你,呵呵,我想也是没别人了,每次都掐着点上门请侯爷,连顿安稳饭都不让人吃。”
语中的嘲讽让人无法忽视。
秦鸢咳了一声,道:“红叶,回来用膳。晚些还要将嫁妆入库,明日要回门,忙得很呢。”
言下之意,搭理他们作甚。
要不要去是顾靖晖的事,关她们什么事。
红叶气鼓鼓地应了一声。
那妇人干脆在外面大声道:“侯爷,小主子闹的厉害,赵娘子也没法子哄他吃药,玉姐儿也想父亲了,说好几天没有见到父亲,想出去玩。”
秦鸢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笑,看向顾靖晖,问:“侯爷,您要换了衣裳过去吗?”
顾靖晖:“……”
最终,顾靖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还是去看看,程哥儿以前在我身边长大,回到京城后和我疏远了,孩子还小,有些不习惯……”
秦鸢道,“那侯爷就去吧,侯爷别忘了,明日我要回门。”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让顾靖晖莫名有些慌张:“鸢儿,我会早些回来,你不是整理完了嫁妆,还要交接梧桐苑吗?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的。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更是记在心里。”
秦鸢起身,笑着道:“侯爷早去早回。”
顾靖晖似是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等顾靖晖走后,秦鸢又坐下,细嚼慢咽。
红叶一掀帘子,进来道:“小姐,姓赵的这么勾着侯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侯爷的什么人,那个婆子一看就没安好心,什么又是想念父亲了,又是好久没有出去玩了,这明明白白就是想让你和侯爷离心。”
秦鸢浑不在意,笑道:“你在逗什么乐子,侯爷的心都不在我这里,离什么心?
“赵娘子是他恩人的遗孀,又在塞北朝夕相处,我在侯爷心中哪有他们母子亲近。她几番在我头上动土,你看侯爷可曾说过什么。
“就算侯爷名声、脸面都不在乎,非要收了赵娘子,我又能如何,你费心琢磨这个女人,气的上蹿下跳的,到不如帮我好好经营嫁妆。”
红叶恨声道:“小姐,你也太好脾气了。”
秦鸢慢悠悠地道:“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有脾气能让她吃好睡好过好还是怎么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顾靖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虽已走到了院门,却依旧听的一清二楚,他黑着脸,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顾十六以为侯爷忘了什么,就听见顾侯爷冷声问:“十六,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打听到是打听了,只是……
顾十六犹豫地看了眼身侧跟着的婆子,道:“禀侯爷,是打听清楚了,但……”
顾靖晖的脸色更冷了,道:“等回来再讲。”
秦鸢用过了午膳,惬意地小憩了片刻,这才起身重新梳头,换了衣裳,看看日头已经偏斜,她问:“嫁妆都已经入库了吗?”
翠茗道:“已经造册入库了,守库房的老胡和我对了册子,画了押。”
“嗯,”秦鸢问:“侯爷可曾回来,或者可曾带信回来?”
翠茗嘟着嘴道:“没有。”
秦鸢想了想,笑着道:“看样子小公子病重的厉害,侯爷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不如我去找老夫人坐坐。”
翠茗不明所以,问:“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秦鸢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老夫人可是财神爷,大气阔绰,她费心思抓顾侯爷的心,还不如去抓老夫人的心。
若是有了老夫人做靠山,她以后的日子还用发愁吗?
随便赵娘子和顾靖晖去折腾吧。
打定主意,秦鸢又喊了红叶,三人沿着旧路去了上房。
顾老夫人听说秦鸢来拜见她,吃了一惊,问容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她一个新娘子不在梧桐苑好好呆着,怎么到来找我了?”
容嬷嬷狐疑地回答:“莫非侯爷又……”
顾老夫人叹口气。
“你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打听消息去了,顾老夫人就让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来接秦鸢进去。
秋菊打了帘子出来,就瞧见新入门的侯夫人带着两个陪嫁丫鬟,站在水榭处,悠哉悠哉地看着池子里的锦鲤。
风吹起她耳边的鬓发,水榭边的树荫遮住了部分阳光,在她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那张如玉的小脸上笑意盎然,令人见之忘忧。
秋菊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
这位侯夫人真是貌美。
怪不得老夫人喜欢,今儿一高兴,将藏了多年的翡翠玉牌都拿了出来。
秋菊走了几步,秦鸢瞧见了她,就带着两个丫鬟朝她迎了过来。
秋菊心想,这位侯夫人倒是和善,不摆架子。
“侯夫人,老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秦鸢笑着应了,跟着秋菊到了内室,顾老夫人拉着她,一脸慈爱地问:“你不陪晖哥儿,怎么又来看我了?”
红叶退后几步,小声低语:“小姐,侯爷他是不是在瞪着我们?瞧着怪吓人的。”
顾十六看了眼红叶,提示道:“还叫小姐,早该改口叫夫人了。”
红叶悄悄撇嘴,嘟囔:“你当我傻,侯爷又听不见。”
都没圆房呢,叫什么夫人。
听不见的顾侯爷脸就更黑了,滋滋地朝外放着冷气。
秦鸢这些日子也大约有些了解这位仁兄的脾性,赶忙快步迎了上去,柔声道:“瞧着侯爷似乎好些了,这会儿天气热,侯爷憋的慌想出来转转,不如等到晚些时候。”
果然,顾靖晖的脸色和缓了下来,浑身冷漠的气息陡然一滞,慢慢转暖。
“嗯,”顾靖晖惜墨如金。
秦鸢又道:“那我们进去吧。”
顾侯爷沉默似金,转身随着秦鸢朝屋内走去。
红叶:“……”
方才还像个大冰块的顾侯爷,突然就和顺了不少。
小姐果然厉害。
秦鸢问:“侯爷午膳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
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稍不在意,就捕捉不到。
秦鸢连忙道:“这些小丫鬟们怎么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我千叮咛万嘱咐,侯爷还病着呢,她们怎敢不经心。”
“她们摆了膳的,但是我吃不下……”
顾侯爷忙出言解释。
秦鸢嗔道:“侯爷想吃什么,难道厨房还敢不做么?还是这些丫头们疲赖了,都是我没有管好她们。”
顾靖晖让顾十六护着她,她总要投桃报李。
夫妻之间,做不到两情相悦,恩爱不疑,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便是上好的姻缘了。
“是天太热,我才吃不下,你别责怪她们了,”顾靖晖转开话题,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在酒楼用过了么?”
秦鸢笑道:“没有,我们巴巴的赶回来用膳,没料到还是回来晚了,十六带我去了染香居,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齐王来寻香,略略耽搁了一会。”
“齐王?”
顾靖晖忙问:“你见过齐王了?”
秦鸢摇头,“没有照面。”
“哦,”顾靖晖没有再说话。
俩人一并进了屋,在桌边坐下,小丫鬟们殷勤地上前服侍,秦鸢也没有换衣裳,就问:“侯爷,你可要和我一起用膳?待会儿让红叶去厨房花点银子,让厨娘简单做些,你要吃些什么?”
顾靖晖道:“叫夫君,你看着点便是,我不挑食。”
秦鸢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以示尊重,她也看得出来,这位爷吃穿用度上只要得体够用就成,身边都是小厮伺候,不怎么讲究。
她笑着道:“那我就点的清单些,一个是天热,一个是夫君的伤还要再养养。”
顾靖晖眉目舒展,随她安排,点头:“甚好。”
红叶记了菜名,就去了厨房传菜。
顾靖晖问:“你怎么不把外面穿的大衣裳换了?”
秦鸢笑着道:“等红叶回来再说。”
顾靖晖虽然奇怪,但也不多问。
顾十六已将点心从车上取了下来,由翠茗拿了进来,放在桌上。
顾靖晖问:“这又是什么?”
秦鸢笑着道:“方才出门,看见美香斋的点心,就让十六买了些,有你爱吃的芙蓉糕,也给娘买了些。”
话音刚落,就见顾靖晖那张两天没有挂胡须的脸,浮上了温柔的笑意。
瞧着竟有些……莫名让人心动。
男人青黑的胡茬冒的很快,非但没有损减俊美,反而增添了雄浑之气。
顾侯爷这张上好的皮相,每天瞧着也很是养眼呐。
红叶回来后,毫不意外地发现顾侯爷已然从冷若冰霜跨到了春暖花开,她撇了撇嘴,道:“夫人,侯爷,厨房那边说府里规矩严,过了饭点就不做了,厨娘都找不见人影。”
话刚说完,顾侯爷的双眉紧皱,问:“竟然还有这规矩?”
红叶嘟囔:“奴婢才来,怎知道有没有这规矩。”
秦鸢没出声,若有所思。
顾侯爷看向她,道:“这事先放下,你别饿坏了身子,要不让十六去天香楼叫个席面送来吃?”
秦鸢笑着摇头。
越相处,她越发现,只要让顾侯爷高兴,顺了心意,他就想着法子顺着护着。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一个新媳妇,和夫君两人从外面叫了席面吃,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授人以柄的事可要少做。
秦鸢柔声道:“夫君,我们去娘那里吃,我还没有吃过娘的小厨房呢,好不好?”
顾靖晖怎能说不好,立即道:“好,那我去换件衣裳。”
既然要去上房,再穿着中衣就不太像样了。
好在这两天伤好了不少,穿上外裳也不是不能忍受。
秦鸢问:“夫君可还能受得住?不如我去娘那里,让小厨房送来?”
“能,”顾靖晖立即答道,又唤:“十六,帮我换衣。”
他去了偏房换衣,不再让秦鸢帮他。
秦鸢对红叶道:“好亏我没换外裳,重新梳洗起来又要耗费半天功夫,这下可给了我去老夫人那里吃饭的理由了。”
翠茗问:“小姐难道早就猜到了?”
“不过是这么想想,没想到竟然被我料到。”
秦鸢一副我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样子。
红叶笑着道:“小姐智珠在握,真是女中诸葛,奴婢佩服的很。”
顾靖晖换了件深色的常服,绵软的松江布,上身宽松,到也合适。
秦鸢又问:“夫君还能走远些么?”
“你当我是瓷娃娃?”顾靖晖笑着白了秦鸢一眼:“以前比这伤得重都无事,我们快走吧,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会不会饿了?”
他取了一块芙蓉糕,递到秦鸢的嘴边,道:“美香斋的芙蓉糕做的甚好,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身子弱就要多养着些。”
秦鸢只好接过,道:“好。”
顾靖晖自个喜欢吃芙蓉糕,就以为她也会喜欢吃。
两人一路到了上房。
顾老夫人才打了个小盹,就迷迷糊糊听见容嬷嬷小声吩咐小红。
“小红,这会儿上房也没有什么大丫鬟在,秋菊也忙着,不正是你在夫人眼跟前露脸的时候?你赶紧去把侯爷和夫人迎进来,机灵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婉僵立如木。
这个声音,她即便是化成了灰烬也不会忘记!
顾靖晖来了。
竟然真的陪秦鸢回门了!
秦婉木呆呆地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逆着光,一步步走近,站在了秦鸢的身侧,轻声笑着道:“鸢儿,我来晚了。”
他眉目之间满是缱绻的笑意,垂首看着娇红满面的秦鸢,两人立在一处,真是写不尽说不出的风流恣意,登对极了。
妇人们半举着团扇遮面,兴奋地交头接耳。
有些年轻妇人的脸还染上了红晕。
秦婉内心的震惊、酸楚和妒火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子奇已走到了她的身侧,正看着她。
“婉儿,你怎么了?”
“婉儿?”
连唤了好几声,秦婉才回过神来。
她强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子奇掩下眼中的不悦,笑着道:“姐夫还有事,要接大姐回去,我想着咱们也来了不少时候了,不如早些回家,免得母亲一人在家守着担心。”
秦婉失魂落魄地道:“好。”
这时,顾靖晖携着秦鸢的手,已走到了崔氏的面前,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他矫健的身姿利落洒脱,行起礼来优雅悦目。
崔氏喜笑颜开,道:“快起快起,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顾靖晖又为自个晚来了道歉,崔氏毫不介怀,关心地问他可吃的习惯秦家的酒菜,和小舅子秦恒是否能说得来,秦鸢在夫家是否体贴懂事。
言辞亲昵,体贴周到,似乎顾靖晖才是她的嫡亲女婿。
林子奇和秦婉两人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旁人见秦家的两个女婿们都来道别,也知道回门宴到了尾声,赶忙告辞而去。
送别客人们后,秦祭酒和秦恒也来了后院。
秦祭酒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寒暄:“贤婿来了没有多久,就要走了,兵部近日是不是有些繁忙?”
顾靖晖笑了笑:“兵部最近忙着整理边境屯田事宜,吵得焦头烂额,小婿也不知谁能吵的过谁。”
闻言,秦祭酒哈哈大笑:“我们国子监的那些博士们是每天都要吵的。”
他二人说了几句官场的闲话,便约好以后有空了再在一起喝酒。
林子奇还没有官职,只能木然陪坐。
坐了一会儿,顾靖晖再次告辞。
秦祭酒和崔氏又出来亲自送两对夫妻离开。
瞧见门外停着的玄色铁木马车,秦婉的手便紧紧掐住了林子奇的胳膊,疼的林子奇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而此时的秦婉压根顾不上他,只一门心思想,顾老夫人的专乘竟然让秦鸢坐着回门,秦鸢给顾家上下喂了什么迷魂药?
崔氏自然也看出了玄机,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难掩妒色的秦婉,宛如慈母般嘱咐:“鸢儿,以后你要好好孝敬婆母,照顾好侯爷,早些开枝散叶。”
秦鸢羞赧地点头:“母亲,女儿知道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不用送了。”
秦祭酒捋着胡须感慨道:“出嫁的女儿一年不晓得能回娘家几趟,就让为父好好送送你们吧,贤婿啊,你要好好对待鸢儿啊。”
顾靖晖扶秦鸢上了马车,自个也翻身上了马,道:“岳父,岳母,小婿一定会好好对待鸢儿的,你们尽管放心。”
看着车马转出了街道,崔氏对着默然站在身旁的秦婉和林子奇道:“婉儿,你先留下,娘有话要和你说。”
那语气相当不客气。
林子奇很有些尴尬。
秦祭酒连忙描补:“子奇不妨和老夫说说文章再走,难得今日你我二人都有空。”
内心苦涩的林子奇打起精神道:“好,小婿也正好有篇策文想请岳父大人指教。”
秦恒则完全不知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只呆呆地看着街口叹气:“大姐夫的那匹千里宝马若是能让我骑上一骑该有多好。”
一离开秦家所在的街道,秦鸢就让车马停下。
“怎么了?”
顾靖晖勒住马,倒转回来,贴着车窗轻声询问。
秦鸢掀开车帘,露出半张俏脸,小声道:“侯爷,您上车来吧。”
顾靖晖赶忙伸手将车帘掩紧,只留条缝,道:“叫夫君。”
“夫君上车来吧。”秦鸢从善如流。
“为何?”
秦鸢想了想道:“我有话要和夫君说,你在外面骑马不方便。”
红叶轻声嘀咕:“小姐这是心疼侯爷了?”
顾靖晖的耳朵动了动,脸就泛起了红,强撑着道:“等会回家了再说。”
秦鸢还没说话。
红叶又小声嘀咕上了:“回家还不又被赵娘子叫走了?”
顾靖晖脸就更红了,半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天多谢你在外维护侯府的体面。”
“夫君给了我体面,我自然要维护夫君的体面。”
隔着车帘,看不见秦鸢的脸色,只能听出她语气平缓,似是无情无绪。
顾靖晖呆了一呆,这才明白过来。
他今日陪她回门,是给了她体面,她在外维护他的体面是投桃报李。
想起昨夜秦鸢在他走之前说的那些话,顾靖晖突然有些烦热,额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他硬着头皮解释,“我,我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嗯,对,夫君确定要在外面说这些吗?”
秦鸢又拉开车帘,探出头来,小声哄劝:“还是上车来说吧。”
顾靖晖忙道:“好,好,都应你,你赶紧把帘子拉上,莫让旁人瞧了去。”
秦鸢这才将头缩了回去,听话地拉好车帘。
顾靖晖利落地下了马,接着跳上马车。
一入车内,就瞧见秦鸢斜依在车窗旁的小几上,肩头的霞帔已经取下,只穿着那件红霞般惹眼的轻薄大衫。
白皙柔腻的脖颈上,挂着青翠欲滴的翡翠玉牌,在锁骨的微凹处颤动,将他的视线紧紧地粘住。
他不知说什么好,便端坐在小几对面,双手放在膝上,等着秦鸢先开口。
红叶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车子驶离闹市,马跑的越来越快。
秦鸢道:“侯爷也听到我妹妹说的那些话了?”
“嗯。”
顾靖晖的头皮都紧了起来。
顾十六连忙道:“主子,夫人心中怎会没有您呢?”
顾靖晖缓缓穿上衣裳,扭过头来问:“真的?”
顾十六:“……”
侯爷一直都在说夫人心里有他,怎么又来问自个。
但他机灵,立即一脸诚恳地道:“真的,小的敢发誓。”
“那你说说夫人都怎么心里有我的?”
顾十六:“……”
太难了。
真的。
接着,就听顾靖晖又道:“说好了有赏。”
顾十六登时有了精神。
“侯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夫人每天对您嘘寒问暖,这不是心里有你是什么?”
“嗯,继续。”
“夫人还喜欢去老夫人那里,小的的娘说过,她对小的奶奶好就是因为把小的的爹放在心上,夫人心里没你怎么会那么亲近老夫人。哪次老夫人见了夫人不乐呵呵的。”
“嗯,还有呢?”
顾靖晖觉得还不够。
“还有……就是……”顾十六想了又想,道:“夫人为了您不是还和七小姐吵架了么,侯爷,夫人的心意您可不能辜负啊,小的觉得夫人和您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虽然竭力压制,但笑容还是不听话地爬上了顾靖晖的眉梢眼角,“赏你了。”
他随意拿出张银票丢给顾十六。
接过一看,顾十六的脸上也怒放出一朵笑容。
秦鸢小憩醒来,就见翠茗和红叶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笑的开怀,像是捡到了好大的便宜。
“怎么了?”
红叶拿着张银票,递给秦鸢,道:“小姐,这是顾十六的银票,他说他要跟着买胡椒。”
秦鸢懒洋洋靠在仰枕上,就着红叶的手扫了一眼,是张五十两的银票,恰好能买一斤左右。
“这是顾十六给你的?”
红叶笑了笑,“奴婢方才碰见他只顾拿着银票看,差点撞到柱子上,就问了两句,他得了侯爷的赏银,想攒起来做媳妇本,奴婢说小姐眼光极好,经营有术,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生意,他就拜托奴婢求小姐也算上一份。”
秦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行,你千辛万苦替我拉来了十六赏钱,我怎么也得让他赚够媳妇本。这银票他还没捂热,就到了你的手里,他也不容易。”
翠茗笑着道:“小姐是没见着,红叶说的十六肉疼的那个样子。”
红叶得意地道:“自古三寸不烂之舌能抵千军,奴婢跟着小姐也学得几分本事,难道连顾十六都抵不住么?十六又不傻,钱到了他的口袋,手指缝一松,就没了,到了小姐这里,不管亏还是赚,他都不吃亏。”
秦鸢道:“还是你看的明白。”
红叶问:“小姐,奴婢能预支月银,也跟一份么?”
秦鸢道:“你难道不怕亏么?”
红叶无所谓地道:“小姐都打算赏我几百两银子了,难道我还怕亏那几两银子。”
翠茗赶紧跟上,道:“小姐也算我一份。”
秦鸢点头,“行,翠茗去拿个账簿来,就专为胡椒做个账,老夫人、容嬷嬷、顾十六、你、红叶都记上,咱们也来个专款专账,到了年底你们看是卖了分银子还是继续拿着,到时候咱们再换账本子。”
翠茗高兴地点头,拿来了账簿,红叶为她磨墨。
红叶道:“你手抖什么?”
翠茗道:“我还从没有给自个建过账簿子呢。”
红叶叮嘱:“你还要写收据,待会我拿给十六。”
翠茗问秦鸢,“这收据上要盖章么?”
秦鸢点头:“那自然是要的,咱们虽是自己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夫人那边我也要给的,你都替我写好了,我盖上私印,你们画押就成。”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的高兴,不一会儿就把账簿子弄好了,还约定账簿就由翠茗记载和保管,红叶对账,收据放在秦鸢这里。
秦鸢将老夫人和容嬷嬷的收据收好,放入荷包,打算明日请安的时候,交给她们。
廊外的帘子响了几声,小丫鬟在外轻声道:“红叶姐姐,六爷来看侯爷了,侯爷还在歇息,这可怎么办?”
红叶看向了秦鸢。
秦鸢想了想道:“请六爷先在厅内喝茶,侯爷今日去上房中了点暑气,正在歇息,若是六爷没什么要紧事,明儿再来。若是有事找侯爷商议,且先等等。”
她也拿不准顾靖晖会不会见顾六爷。
那天挨打他们瞒的死紧,不过今日顾侯爷又去了上房用膳,可见也还是能勉强一见的。
小丫鬟去回话了。
不一会,小丫鬟回来道:“已经安排顾六爷在厅内坐下了,顾六爷说是有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侯爷。奴婢也已禀过顾十六了。”
秦鸢就敬茶那天见过这位小叔子,文绉绉的,个头没有顾靖晖高,像时下的书生们一般穿着道袍,腰上系根细细的腰带,显得腰身纤细。
前世,顾六爷并不出名,秦鸢也没留意过,不过顾侯爷一直无子,最终爵位应当是传给顾六爷的儿子了。
红叶这两日打探了不少消息,回来说起过,顾六爷光姨娘就讨了五六个,一半都生过孩子,如今最宠的郑姨娘是从行院买回来的名角,长袖善舞,明眸善睐,花了不少银子。
“这有什么事,要这么急着寻侯爷说?”
红叶小声嘀咕。
不一会儿,就听到靴声隆隆,接着是几声男子打招呼的声音。
这是顾靖晖去见顾六爷了。
秦鸢想了想,道:“你帮我换了衣裳,若是侯爷命我去见六爷,也好有个准备。”
果然,刚梳洗完毕,换上见客的外裳,小丫鬟就在外面道:“夫人,侯爷请您去厅堂见见六爷,有要事要说。”
红叶道:“小姐,您可真是神算。”
秦鸢道:“这有何难,我们新婚不久,六爷来寻侯爷,总是要见一见我的。”
顾六爷身子弱,喜欢和书生们来往,也许是附庸风雅,又或许还存了考功名的念头,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小学,不管是为了自个还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顾六爷都会想和她亲近的。
顾老夫人选秦家女做儿媳,也存了改换门庭,让顾家的子孙以后从文的心思。
红叶问:“那小姐能不能猜出六爷来是为了什么?”
贴身嬷嬷赞叹:“夫人果然妙计无双,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六夫人笑而不语。
那边,秦鸢刚入梧桐苑的门,就见那些管事妈妈们果然已在院子里等着了。
因着她不在的缘故,这些人聚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正说得热闹。
秦鸢轻轻咳了一声。
红叶立即大声道:“夫人回来了。”
管事妈妈们慢慢散开,身形怠懒,红叶不由得就皱了皱眉。
负责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们赶紧将桌椅搬到了树荫处,秦鸢坐下,问:“人可都到齐了?”
“到齐了,”声音懒散,层次不齐。
秦鸢也不在意,闲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玉手轻轻托腮,道:“你们本旬照例要做些什么,今日要做些什么?都一一说来。”
一旁的红叶和翠茗都拿了笔墨,开始记录。
几位管事妈妈们便大致说了一遍。
若有不明之处,红叶或者翠茗便会发问。
当着秦鸢的面,这些管事妈妈们心里不服,但还是会作答,只是屡屡有搪塞之处。
秦鸢等她们说完,问:“可有什么事需要请示的?若是家中有事也需要提前在红叶处告假。”
负责针线房的卢妈妈,上前道:“针线房的绣线快要用完了,需要采买。”
秦鸢看了她一眼,问:“每年绣线大约要用多少?”
卢妈妈答不上来。
红叶看向了翠茗,翠茗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她负责协助小姐监察针线房,小姐关心的事情,她自然要查个明白。
秦鸢道:“先不说往年,今年你进了多少色绣线,还余多少,待会儿和翠茗一起对个数,估算今年需要多少绣线,再来批条采买。”
卢妈妈偷偷抹了把汗。
秦鸢又问:“还有什么事?”
几个婆子见卢妈妈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造次,便都摇头说没有,打算等等再看。
秦鸢道:“没事你们就去忙吧。注意管好下属,莫要让她们闲聚打牌赌钱喝酒。”
正要散开,六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匆匆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夫人,老奴奉六夫人之命,拿来了银票。还请记在账上。”
说着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翠茗。
原本想走的管事妈妈们驻足观看。
贴身嬷嬷又掏出几锭银子,道:“这是老奴这份,老奴年纪大了,喜欢存现银,还没来得及换银票,还请夫人莫怪。”
一副掏出全部身家的模样,惹得秦鸢的唇角微勾。
翠茗笑着接了过来,问:“怎地这么着急。”
贴身嬷嬷立即大声道:“急,怎么不急,六夫人已经让人去打听胡椒去了,早晚就有消息,夫人这里买的多,自然买的便宜,老奴就怕赶不上趟呢。”
管事妈妈们都竖起耳朵。
论到发财的事,就没有人不在意的。
秦鸢道:“翠茗得给你立个字据,言明到期分银,若是提前退了,只按市价折算并扣除折损耗费,毕竟生意有赔有赚,你要凑份子,这话可得说在明处。”
贴身嬷嬷谄笑道:“老奴明白,做生意怎会只赚不赔,不过老奴相信,夫人肯定会赚大钱,不然一向稳妥的蔡妈妈怎会也随了份子,至于老夫人和容嬷嬷那就更不必说了。”
翠茗写了字据,让她签字画押。
贴身嬷嬷道:“六夫人的那份,也让老奴代签了。”
事毕,贴身嬷嬷将收据小心翼翼地收入荷包,又按了按,这才施了一礼离开,管事妈妈们也紧跟着离开了梧桐苑。
红叶道:“六夫人突然如此,真是奇了。”
六夫人随的银子又不多,小姐还没有找到商贩,为何着急成这样。
之前种种,让红叶对六夫人没有什么好印象,难免心生警戒。
翠茗没做声,就看着秦鸢。
秦鸢笑道:“管她们做什么,我们且有的忙,料想不久这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会求上来搭份子。”
翠茗皱眉问:“那都同意吗?”
秦鸢淡淡道:“若是不让她们入份子,岂不是得罪了她们,到让蔡妈妈难做了。”
翠茗懊恼,“早知昨日就不该答应蔡妈妈。”
红叶昨日对她使眼色,她才答应的。
红叶道:“我昨日不是想着和蔡妈妈交好么。”
小姐刚来,府里多一些人向着小姐,总是好的。
秦鸢道:“管事妈妈们都来随份子,这也是迟早的事。”
她今早拿了账簿给老夫人瞧,便想到了。
顾六夫人真没让人失望。
红叶惊问:“莫非小姐早已预料?”
秦鸢懒洋洋地道:“我只是随意想了想罢了,没想到又想中了而已。”
红叶道:“那……”
秦鸢打断她的话,“你和翠茗去忙去把,茶水房的监察你负责,翠茗去问卢妈妈针线房的账。”
“那小姐……”
“我在屋子里歇歇,那几个小丫鬟我看着使唤便是,没了你们,我还会饿着渴着不成。”秦鸢打算临会儿字帖,等等看林掌柜有没有消息送来。
翠茗和红叶兴冲冲地去忙自己的,秦鸢回到屋内,临了一会儿大字,将昨日写的半阙词拿出来把玩,还是想不出下半阙。
填词也需要心境,心境到了,才能写出来。
秦鸢没强求,转身去了内室歇息。
顾靖晖在上房,将昨日和顾十六商议之事,告诉了顾老夫人。
毕竟他和赵娘子之间的那点瓜葛,顾老夫人最知情,这事现在也只有他娘能帮得了他。
“风轩阁那边……”顾靖晖轩着两道俊眉,发愁道:“赵娘子还有半年方能出孝,若是现在让她出府旁居,只怕会引来非议,程哥儿和玉姐儿也会伤心。可若是她留在府中,却也麻烦。”
一想到赵娘子有意生病不治惹自己怜惜,他就烦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个混蛋,现在才想起这事来,”顾老夫人怒道:“若不是我揍你,只怕你还糊涂着呢。”
顾靖晖:“……母亲……”
母亲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别人是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母亲总相信想不清楚打一顿就好了。
他是那么贱的人吗?
想到现在还得靠他母亲帮忙,顾靖晖闷闷忍了。
顾老夫人问:“这事你不打算好好和鸢儿解释吗?”
“这怎么能行?”顾靖晖道:“鸢儿本就不喜他们母子,若是知道此事,只怕日后会看轻两个孩子。我就是看在他们面上,才觉处处为难。”
他之前也不在府中常住,回来了有空就去陪两个孩子,哪里知道府里已经传成这样,而外面的事,也没人敢说到他面上来。
他对他们就和在塞北差不多,偶尔觉得异样,赵娘子说京城不像塞北民风开放,那些喜欢读书吟诗的闺阁女子难免会看轻她,但清者自清,他也就没当回事。
好一个清者自清。
现在是清白不了了。
顾靖晖叹气。
顾老夫人问:“鸢儿在你面前怎么说的?”
提起来这个,顾靖晖又忍不住叹气,道:“她说她并不是妒妇,不会拦着我纳妾,但是赵娘子不行,她只会搞得后宅大乱。鸢儿还给我说了个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的故事。我大致是明白的。”
“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
顾老夫人眯起眼睛仔细思索,想不起这么些年曾听说过如此可怕的事。
而且鸢儿为何要说这么个故事?
“哦?”
顾老夫人突然想起秦鸢的父亲姓秦,嫡母姓崔。
“不会的,不会的,”顾老夫人摇头。
“你也觉得不会?”
顾靖晖松了口气,道:“我觉得鸢儿是危言耸听了。”
顾老夫人说:“你好好给我说说这个故事呢?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儿。”
顾靖晖一噎,道:“这个故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记得读到过,不知道是那本书上记了。”
顾老夫人松了口气,道:“我就说么,不会的,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是写在书上的?鸢儿就是不一样,她爹可是国子监的祭酒,整个国子监最有学问的人,鸢儿一说话,就文绉绉的,还能说书上的故事。”
这话题拉开的有十万八千里了。
顾靖晖问:“那娘可有什么办法?”
这一声娘,他听秦鸢叫了几回,也就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顾老夫人却是一怔,看了他半晌道:“你如今倒是急了,以前不是还说干脆把人家纳回来,给个名分,断了外人的流言,让他们母子在侯府常住着,只当是养自个的孩子了。”
顾靖晖涨红着脸道:“娘,您不是打了儿子一顿了么。怎么还提?”
以前种种,现在再提,那简直就是讽刺。
讽刺他有多么的愚蠢不通人事。
顾老夫人懒得理他,问:“鸢儿究竟怎么和你说的,你给娘好好说说。”
顾靖晖只好耐着性子复述一遍。
顾老夫人道:“这个故事究竟是个什么,你去想法子给我问问清楚,鸢儿这个孩子,做事稳重妥帖,又聪慧容忍,她到如今方说,一定思量过许久,你若是搞不清楚,以后怎么和她说话。”
顾靖晖呆住了。
那时,他想,在秦鸢面前他不像林子奇那般能吟诗说史,已然低了一头,若是说自己不知,岂不丢人。
反正秦鸢的意思他也已经明白了,和他想得也差不多,就是要让赵娘子带着孩子出府。
到没有想到老娘说的这一层。
“这些读书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顾靖晖忍不住抱怨。
他虽然也识字读书,但也只是粗通大略。
他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能读兵书、能写折子,就够了。
哪里有这些文人麻烦,说个话还要引经据典。
他家中只怕只有六弟能和秦鸢说的明白。
要不,去找找六弟?
他在胡思乱想,顾老夫人已经和容嬷嬷说上了:“风轩阁一直都是我们在亲自照料,侯爷当时带她们母子回来,怕她们受了旁人的委屈,都没让老六媳妇插手,现在赵娘子生病了,却没有人报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道:“赵娘子既然生了心思,只怕已经答应了不少好处给这些丫鬟们。不如老奴找个借口将白雀唤来,问这蹄子究竟怎么回事,莫非是生了外心。”
顾老夫人点头。
不一会儿,白雀到了,笑着在外面道:“容嬷嬷唤我来取什么好茶?”
“你随我进去瞧瞧,侯爷新得的,老夫人让你替赵娘子选了。”
白雀喜滋滋地道:“老夫人总是惦记着风轩阁,真是风轩阁的福气。”
说着,跟着容嬷嬷进来,就对上了顾靖晖深邃如潭的双眼,她的脸忍不住一红,心也跟着激烈跳动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容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雀在老夫人房内是个二等丫鬟,被指去跟着伺候赵娘子,没想到也对侯爷动了心思。
就这么一打量,容嬷嬷已猜出了不少东西。
白雀袅袅娜娜地给顾老夫人和顾靖晖施了礼,声音羞涩地道:“给老夫人请安,给侯爷请安。”
顾靖晖嗓子眼里含混地应了一声。
顾老夫人则板着脸,厉声道:“白雀,你在风轩阁伺候着赵娘子,怎么赵娘子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来回禀?”
白雀这才知事情已经败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泣道:“求老夫人饶命,奴婢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赵娘子哭求奴婢说她不敢再兴师动众请郎中前来看病,她原本在塞北有个什么病痛,养个几天就好了。奴婢一时糊涂,就没有来叨扰老夫人。”
说着,还偷偷地去看顾靖晖的脸色。
顾靖晖面色铁青,果然如赵娘子所说,还是惦记着她的。
白雀的心放了下来。
“你一个做奴婢的竟然替主子拿上了主意,”容嬷嬷怒声训斥,“如今当着老夫人和侯爷的面,你老实说清楚,赵娘子究竟怎么得的病,病了多久,为何不让你请郎中。”
白雀听这话头,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以为容嬷嬷是在责怪自己伺候不力,便道:“奴婢也不知赵娘子怎么了,这几日她总是对月长叹,呆坐在窗前吹风,也不知有什么心事。”
“奴婢拿话开解,也是无用。赵娘子许是晚上吹了风,中了风寒,她求奴婢,说万万不可再请郎中来看病,只怕夫人不喜,侯爷知道了也生烦扰。奴才见她说的可怜,就一时糊涂……”
说着向顾靖晖磕了个头,道:“两位小主子为了赵娘子的身子,也成日没个笑脸,若是侯爷得空,能去风轩阁瞧瞧就好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