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青却忽然伸手扯开薛进的领口纱布,尚未愈合的刀伤狰狞外翻,像咧开的嘴。
薛进闷哼一声,却由着她冰凉指尖戳进血肉。饱满的唇贴近他的身边,青丝缕缕缠绕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的心和身体一样痒痒的。
“那你不想要这个”宋知青俯身贴近,吐息扫过薛进颤动的喉结,“难道你想要的是......”殷红指甲划过他紧绷的腹肌,在裤腰处打着转,“我?”
薛进的瞳孔骤然收缩。
昔日力量惊人的身体,此刻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看见宋知青宽松的病服领口下,晃动的圆滚,以及脆弱的脖颈中佩戴着的项链,想起自己曾暴雨天在田埂捡到的野鸭蛋,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等我回来......”薛进突然伸手虚环住她的腰,像捧着一抔随时会化的雪,“等我能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
滚烫的泪砸在她肩窝,洇湿了宋知青带着玫瑰香气的衣服,“枝枝,你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
宋知青触电般弹开,苍白的脸第一次露出类似恐慌的神情,那宛若被供奉在神台的神明一般的容颜,终于露出泥胚里细细的裂痕。
“为什么?薛进,你知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能这么肤浅,只觉得我长得好看,我告诉你,我只跟有钱的人好,比如婓长青,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实话说我根本看不起你。而且我早就跟别人好了,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薛进突然抓住她手腕,又在触及体温时触电般松开。一边流泪一边道,“我不在乎,枝枝,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枝枝,枝枝是那么耀眼,那么善良,就算枝枝没有了动人的容颜,我也会爱着枝枝!”
“我之前就说过了,枝枝,我愿意当孩子的父亲,无论男孩女孩,我都会对他好的,将他当做我的孩子来看待!”
薛进不敢抬头,只盯着宋知青苍白的脚踝,“我会拼命的,枝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枝枝,我是因为你的美你的身体而爱你,可是当眼睁睁看着婓云举着花瓶砸向你的时候,我都身体先于了我的脑子行动,我惊恐你会因此受伤,或者更甚至会让我永远失去你,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我爱你,枝枝。
薛进没有再开口,只是深深的描绘着眼前之人的容颜,也许会久久不再相见。
尾音湮灭在宋知青骤然贴近的玫瑰花香里,宋知青染着药味的吐息拂过他结痂的耳廓:“可是,我不想要等待,我从来都只要现成的。”
“空头支票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忘记和你分享了,薛进,我已经要求婓长青分家和我过日子了,以后我也不会留在村子里,我要跟婓长青到县城里住青砖小楼去了,你的承诺,向别人许去吧。”
漂亮的女人字字句句仿佛蛇蝎吐着杏子一般,每一个字都在往最致命处打击。
薛进突然起身撞翻木凳,输液架摇晃的影子割裂宋知青昳丽的面容,他望见窗玻璃映出的自己——黝黑、笨拙、裹着纱布的残兵,连影子都配不上她裙摆流淌的月光。
“......也是”他听见自己垂头丧气的声音,犹如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一般,被意向的主人狠狠拒绝了。
“哼,你知道就好,正好你走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天天来我面前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