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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全局

三十三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宫里的几位趁着天气好又组局游过几次湖和园子,但江丝萝都借口生病推拒了,一来不想见淑妃,二来也不想见那么多人。院中好景足够,她一人独赏。她更少踏出望月阁了,几个人窝在小院子里安静度日,在四方天地里生活,对江丝萝自己而言,现下只是等待,是高寅先回来还是陛下先入后宫。如果是前者,那皇帝涉及的事情就会更好解决,她会更好不沾是非,如果是后者事情可能要费些功夫。细如牛毛的银针穿过细绢上的雨打荷花,念念在案头呼呼大睡,丝线打结剪短,一张丝绢帕子绣好了。绣活技术在这些无事可做的空白时间里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她轻轻把雨打荷花盖在念念起伏的肚皮上。桃娘动作轻缓地端来一碟青瓷盘盛的时令果子,江丝萝轻轻拿手拨弄小猫耳朵尖儿的毛,道:“此生做只猫才是真正潇洒...

主角:江妱衣抉   更新:2025-04-26 19: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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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妱衣抉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全局》,由网络作家“三十三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宫里的几位趁着天气好又组局游过几次湖和园子,但江丝萝都借口生病推拒了,一来不想见淑妃,二来也不想见那么多人。院中好景足够,她一人独赏。她更少踏出望月阁了,几个人窝在小院子里安静度日,在四方天地里生活,对江丝萝自己而言,现下只是等待,是高寅先回来还是陛下先入后宫。如果是前者,那皇帝涉及的事情就会更好解决,她会更好不沾是非,如果是后者事情可能要费些功夫。细如牛毛的银针穿过细绢上的雨打荷花,念念在案头呼呼大睡,丝线打结剪短,一张丝绢帕子绣好了。绣活技术在这些无事可做的空白时间里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她轻轻把雨打荷花盖在念念起伏的肚皮上。桃娘动作轻缓地端来一碟青瓷盘盛的时令果子,江丝萝轻轻拿手拨弄小猫耳朵尖儿的毛,道:“此生做只猫才是真正潇洒...

《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全局》精彩片段


宫里的几位趁着天气好又组局游过几次湖和园子,但江丝萝都借口生病推拒了,一来不想见淑妃,二来也不想见那么多人。院中好景足够,她一人独赏。

她更少踏出望月阁了,几个人窝在小院子里安静度日,在四方天地里生活,对江丝萝自己而言,现下只是等待,是高寅先回来还是陛下先入后宫。

如果是前者,那皇帝涉及的事情就会更好解决,她会更好不沾是非,如果是后者事情可能要费些功夫。

细如牛毛的银针穿过细绢上的雨打荷花,念念在案头呼呼大睡,丝线打结剪短,一张丝绢帕子绣好了。绣活技术在这些无事可做的空白时间里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她轻轻把雨打荷花盖在念念起伏的肚皮上。

桃娘动作轻缓地端来一碟青瓷盘盛的时令果子,江丝萝轻轻拿手拨弄小猫耳朵尖儿的毛,道:“此生做只猫才是真正潇洒快活。”

“那也得遇上您这样的主人才行。”对方轻笑着说,“流浪天地也不错呀。”她说。

堂内对着门的屏风被搬离,这样穿堂风经过,夏日室内会稍微凉爽好过一些,也因此坐在她的位子上可以穿过殿门一览院中景色,直接看到院门。

院子里的合欢树青叶翠枝,屏下一地绿荫,树叶缝隙间有阳光透过,如翡翠镶金边,风一阵掠过,树叶纷纷作响恍若雨打窗檐,半道金光踏进门槛屋内,可见香尘漂浮空中,这景色在眼中却犹似在梦中。

古朴静然,如画遥远。

简朴衣袍的张诚自外头踏进院中,怀里抱着几株开得极艳的粉芍药,个个花头有碗口大,千层花瓣重叠。她吩咐道:“桃娘,去拿个瓶子来插花。”

自己走过去亲自接过张诚怀里的花,“这是哪儿来的?”

他道:“是奴婢路上偶遇德吉公主折花,这几株公主说是送才人的。”

桃娘找来一个月白釉长颈盘口瓶,放置在江丝萝的长案一端,将那几株花放进去,取水灌入,“我都没怎么同她讲过话,她送我花做什么。”

那月白配粉色芍药,颜色雅致灵动,她见了很喜欢,嘴边露出一抹笑。

“也许是替三殿下向才人示好。”张诚说。

她说:“那这德吉公主倒比她那个没用的哥哥强一些。”

“二公主自小聪慧与三皇子不同,打小便爱跟在长乐公主身后头,两人小时候一同念书、学女红和宫规,只不过近几年略有些疏远了。”张诚道。

“她们俩是宫里头唯二的两位公主,作伴也是正常,人长大了心思会变,疏远了也正常。只是没想到二公主还挂念三殿下,我以为她会只关心自己的亲哥哥。”

长乐公主这会儿也快二十岁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岁数还是未婚,也很少见,但她母亲早亡,大概只有太后能替她拿主意,原书并没讲到两位公主的下场,可她记得之前高寅似乎提到过其中一位,也许他与这俩公主的关系还可以,可以后头涉及争夺皇位的血雨腥风,再好到时也要散了。

安静的眼,娴静的脸,她深居简出,浑身气质沉淀下来,通身静得与世无争没有波澜。

张诚见到这样的她,自然记着殿下的嘱咐,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掏出一个竹筒递给垂眼看花的女子,江丝萝接过时抬眸看向他,有询问的意味,张诚说:“殿下闲暇,怕才人深宫无聊。”

秀气纤细的长眉轻挑,“怕我无聊?”

她接过那竹筒,倒要看看这又写了什么。

“日将夏至,想必京都炎热。此刻帐外飘雪,还似深冬。”开头说了说时下的天气,这回的字比上次多,写得小,紧密凑在一起,她缓缓坐下,后头的意思大概是说头一回到西北,低估了苦寒,手已经被风雪割得不像样子。

夜里狂风怒吼,雪似玉碎,伴声入眠也很有意境。

字条捻在指尖,仿佛真有寒凉的感觉。

她问:“殿下的行囊是谁收拾的?”

张诚答道:“是殿下自己收拾的,从小便是如此。”

还是有些少年气,平日那样冷冽四平八稳,信里却要说自己的手被风霜割疼了。

心里一软道:“我有几罐面脂,取的都是药材没有香气,你们若是有送东西去那边儿的时候,就来告诉我,把这个捎上。”自然是不能因为一罐面脂大费周章浪费人力物力。

“回才人,奴婢记下了。”

她低头裁纸,取笔,身侧张诚福至心灵的磨起墨来,眼神只盯着砚台也不乱飘,江丝萝瞥他几眼,控制着笔力认认真真回信,“四方为一天地,日日寻常,西北苦寒但天地辽阔,长河落日,明月天山,也是好景。来往凶险,谨守自身。”

拿毛笔写小字,有些以前用硬笔写连笔字的时候,也不必计较间隔笔法,挤挤挨挨地写完就算。轻轻卷起来,张诚不知道从哪里早就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方印,按了黑色印泥,在封口处一盖,留下一个兽形印记。

“这是什么花纹?”她看着张诚把字条装好。

张诚道:“是饕餮纹,此纹是殿下私印,外人不知。”

话里好像又把她当自己人了,江丝萝没接话,点点头去戳睡得乱七八糟的念念,“起来了,该吃饭了念念。”

原本四仰八叉的猫猛地一翻身从案上站起来,眼睛滴溜溜瞪圆,看了眼江丝萝,又往平日喂食的小案看了眼,上头空荡荡的只有一碗水。

猫脑袋不信邪的跑过去扒拉了两下水碗,疑惑地看向江丝萝。

“奴婢去盛些吃食。”张诚很有眼力见的下去了。

这样闷热的天,就算屋里没有阳光的时候也凉快不到哪儿去,总让人盼着下一场雨,最好是能彻底凉快几天的大雨。

这样的雨很快就来了。

瓢泼的大雨像要淹没紫微宫,屋瓦窗牖刷刷作响,急骤的雨水打在地面溅进屋子里,树叶花草东倒西歪,池水漫涨上来,石板路上积了薄薄一层水。天色阴沉云层灰厚,好像自天压下来。

倒是不闷热惹人烦了,夹着风雨斜织,空气里是凉爽潮湿的草木泥土气,四周很安静,比平时的安静更让江丝萝喜欢,只有大雨声,像把她罩在一个安全的盒子里。

这样的天应该没人会出门,除了她,此刻凭栏站在水榭上,看雨水盈池,雨打荷花。

雨幕的屋檐下桃娘和张诚分别站在两侧,江丝萝伸手去接雨水,竟然打在手心里会有力度。

急骤不歇的雨水带着某种毁灭感,听得多了觉着无比宁静,池水里的鱼都躲起来了,荷花在雨里望着天,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原来是才人在此处。”自瓢泼的雨声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张诚和桃娘先回身行礼,江丝萝才反应过来是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雨声实在太大了,她松开攥着木栏的手,几步走进更加阴暗的堂中。

隔着那道镂空月洞屏风,蓝袍青年像从身后雾白的雨幕里突然出现,额发干燥,只有肩膀处略有水渍。

“晋王殿下。”她道,这样的天连宫人都碰不到,怎么会遇到他。

阴暗而水汽充沛的水榭里有了人说话的声音,她靠窗坐着,高励站在屏风边上,看上去独自一人没带随从,“晋王为何会来这里?也有兴致赏雨吗?”她问。

“我从母妃宫里出来,走到这里落了东西,便让人回去取了。”他温和大方地站在那解释,“我便进来暂时躲躲雨,没想到打扰了才人观雨的雅兴。”

她伸手去接吹进来的雨丝风片,也不在乎被沾湿衣袖,“这雨来得好,消去许多烦闷。不然日日又闷又热。”

“我倒从未停留下来只为赏雨。”他走动到另一头窗牖旁向外望,他的侧脸比之高寅都显得格外温润,没有那么强的锋芒。“确实很有风趣。”他回头冲她抿唇微笑,是个很抓人好感的笑。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她伴着外头略嘈杂的雨声水声轻轻道,对面的男人望过来,但只一眼,就又收回目光望向莲池。

高励比高寅大五岁,身上有年岁沉淀过的成熟气息,青年的俊雅模样,谈笑之际从容弘雅,方才同江丝萝说话,会顾及到雨声太大而略微将语速放缓声音放大,待人接物重视细节又妥帖。

婚后待卢令爱也很好,对待外人尚且如此,自己的妻子更加珍之重之。卢令爱性格大方活泼,和他这副稳重模样也配。

她想起书里写卢令爱经常故意闹他,想打破这副稳重温和的样貌,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翻脸生气。思及此处,一抹笑不自觉挂在脸上,忽而又思及这不是原书,笑又冷下来。

如果有办法保全所有人就好了,要高寅赢又不损害高励夫妻,可转念又一想,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之处,世上并无两全法,高励被高寅圈禁,全家受磋磨,造反是必定的选择。

要是当年徐贵妃成功让皇帝封高旳为太子,高励就不争了吗,不会的,那脸固然温和如玉,可也有野心。

吴王高徵是个武将没有太强夺嫡心思,剩下的四个人都野心勃勃,只不过高励和高寅手段不相上下,若按年龄来看,其实高寅比高励更强也更狠毒,他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但恨的人却很多,杀伐刀刃出鞘下必见血,因此无往不利。

高励心底还善良,顾虑着许多人。

莲池上的涟漪不再密集,雨声渐弱变得缠绵,她伸出手去接淋漓雨线。

“殿下。参见才人。”外头站着个执伞宫人。

“打搅才人多时,我便不再打扰了。”高励从雨景里回神,对伸手接雨水的江丝萝说。

她站起身目送他,“殿下过于客气了。”

青年在伞下提袍下阶,低头同身侧宫人说着什么,在雨线中缓缓走出视线。

“宫里头这几个孩子,性格真的不大一样。”她感慨道。

桃娘关上窗牖:“才人咱们该回去了,明日兴善寺的主持携僧人要到宫中讲经五日,若是耽误了不好。”

上午宫中传下旨意,兴善寺主持携僧人进宫讲经五日,平日里住在清辉殿,明日一早便得后宫诸妃全都去听,一坐就是半天。太后礼佛,皇帝也亲近,带着底下的人不学也得学,上午听半日经,中午吃素斋,下午便可以自由活动,简直是出家了。

这皇帝也有意思,几十年不进后宫但养着一帮子女人,每年五月下旬要请大师进宫宣扬佛法,这是拿自己的钱给佛家培养俗家弟子吗,怎么不直接把后宫爆改尼姑庵。

哦,他是装模作样一副情深志坚的做派,其实心底早就想出轨了,憋到快五十岁终于露馅了,道貌岸然的装货。

哼,越想越气,她提着裙子在雨里踩水,当成在踩狗皇帝的脸。

“才人,当心湿了鞋着凉。”桃娘撑伞在旁边又劝,她自己撑伞,张诚则提江丝萝撑伞,因为她觉着桃娘胳膊举久了会累,而张诚本来身量就高,手臂不用举太高。

离她更近的张诚倒没什么话,只是伞随着她的动作跟着遮挡雨水,她撂下裙子继续往前走,说:“称病不去真的不行吗?”万一这五天又出什么岔子,她又不知不觉改了什么剧情怎么办。

“那是要尚药局的御医来把过脉,拿着药方子去向贵妃报病的,哪里能装过去呢。”桃娘说,“况且太后礼佛多年,您不去,太后见了也不高兴。”

“太后为何待我好似很亲近?”,梦里太后意有所指的目光和话让她耿耿于怀。

桃娘说:“太后仁慈,虽然不理会后宫事务,但对诸位妃嫔和公主皇子们都爱护有加,从您进宫后太后就夸过才人美貌,也许是觉着您长得合她心意吧。”

长得合她心意...和她梦里的话对应上了。

“宫里美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会合她心意呢?”她又问。

“前几年一日游湖,您穿着月白并玉色的襦裙,那天岸上不知是哪位贵女的软烟罗披帛被风吹起来,恰好那会儿风大,您还险些迷了眼,那披帛阴差阳错搭在您头上。”

江丝萝想象着那个场景,也许是原主的记忆加持,她很容易就在脑海中描绘出来了。

“太后见了说您有观音相,那天都是由您随侍太后身边的。”

阴差阳错...撞在太后的喜好上。

她们走回望月阁,江丝萝弯腰去抱跑来迎接的念念,对着去煮茶的张诚问:“为什么当年柔妃去世,太后没有将五殿下接到膝下照养。”

张诚听了站起身,桃娘接替他煮茶,他走到江丝萝跟前,说:“这些旧事奴婢不是很清楚,当年柔妃去世,五皇子五岁,奴婢十五岁,大人物之间的商讨轮不到我们知晓,只听说那时长乐公主养在太后跟前,体弱多病,想来也许是太后无暇顾及。”

宫里贵人照养孩子,无非是挂个名养在身边,一应的事务都有宫人侍从来做,即便是江丝萝这样没宠的妃子养一个没宠的皇子,都不是亲自日夜照料。

“五殿下那几年太后可有关照过?”

“也有关照。”末了他语气停顿,“但十分有两分能送到殿下面前已是不易。”

她侧目过来眼底露出讶异,屋外缠绵的雨在眼眶里涨出潮意,想必不易,但没想过这样不易。


“参见婕妤。”殿中屈膝行礼的宫娥唤回她神志,对方将手上的圆形食盒递给桃娘,“美人新得了赏赐的露桃,命我送与婕妤一枚共尝。”

桃娘将食盒里用绿釉瓷碟盛着的桃子端出来,透红凝露似的皮,长得饱满丰硕,因绿釉碟子衬地更红艳可爱。

“替我多谢她,她身子可好了?”

自几天前,王美人就称病不出,请了御医也只说是时节变换导致的肠胃不济。

宫娥回道:“美人身子尚可,只是仍然食欲不佳,因此陛下赏赐露桃。”

“既然如此,应该都自己留着吃,分我岂不是白费。”

“美人尝了一个,她时常惦记您,唯恐您心绪不佳。”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遣桃娘去把寝室里的针线篮子拿来,从里头拿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由桃娘递过去,“这是我近来绣的,针线活自然比不上她,但我知道她自来的心愿,别的帮不上什么,绣了块儿石榴帕子,石榴多籽,祝她早日如愿以偿。”

那宫娥高兴地接过来,屈膝道:“多谢婕妤,美人见了一定高兴。”

桃娘送走她,江丝萝支颐看着那颗桃子。

宫里头有温室种植反季节的水果,通常结的果子只供给皇帝和太后,若有多的,便由皇帝决定赏给哪位大臣或者宠妃。她记得以前她和王美人坐在一起聊天,时常提起太后和贵妃宫里的奇珍,王美人总羡慕好奇,这下这种赏赐特供品也轮到她了。

出神间,张诚走进来,如这一年多里一样,双手递给她千里之外的信笺。

“婕妤,这应该是最后一封了。”他说。

她心里一沉,以为是高寅不会再传信给她了,脸上作出理解的表情,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张诚见她脸色知道她会错了意,连忙补充道:“殿下已经启程在回来的路上,日夜兼程不方便再传信。”

江丝萝无意识搓着竹筒打磨过的边缘,喃喃道:“这么快?”

之前嫌慢,这会儿又嫌快,张诚在心里苦笑:“那边大雨道路难行,去的太守晚了几天,也不算快了。”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张诚走开带着念念到院子去玩,手里慢慢拆开密封的信笺。

那天在积善宫,太后只顾一昧强调她的错处,全然没有之前温言柔和的模样,即便是安慰也是夹枪带棒,令人生厌,她咬定皇帝这是要江丝萝自己回来反省,还要她早日去向皇帝认错。

有疾的字眼仍记在册子上,她仍鲜少出门,这是近乎明示的反抗。

圣旨下发后,宗正寺会抹除宗籍上她和高寅的关联。

元日,高寅送她回宫,导致岔开时辰被冤打,继而北梁之战,高寅顶替吴王出征,再接着战胜,高寅即将封王。而她,从武城门开始到御苑偶遇、徽猷殿,促使皇帝厌恶,轻易将高寅从她名下抹掉。

他在不利中逆转境遇,而她却将一切搞砸。

字卷比以往薄,没有墨迹晕透的痕迹。她想,也许没什么话要讲了,下一次见面他只会冷冷打个招呼,板着脸叫一声“江婕妤”。

没有一月两次的请安见面,高寅会不会将她抛到脑后。

她展开字条,不由一怔,眼泪比感情先到达。

高昌路远,他肯定知道宫中变故,也猜想他会如何对待,但寄来的信笺只有淡淡两个字——

别怕。

依稀可见少年坐在书案前落笔的模样。


江丝萝在看他,他也在看江丝萝,那双澄澈的眼,那张玉面沉静的脸,柔顺却倔强,怯懦却大胆。

如今的后宫,每个人的脸上都只给他看一种面具,唯独她的身上曝晒着如此鲜明的矛盾,本不值得他驻足,但却过于鲜活,鲜活到想把她抓紧笼子里,紧紧攥着揉捏,直到她死亡为止。

“怕朕打你?”他忽而轻笑出声,从严厉到笑,情绪转换得极快。

她垂下眼不再看他,捏住下巴的手太用力,疼到紧蹙着眉头,咬牙说:“是妾身胆小,让陛下见笑。”

疼痛下伪装也坚持不下去,再一次吃疼,他从那双低眉垂目的眼中读到了厌恶。

是谁给她的胆子。

“我记得昔年太后每每向我提起你,用的词语都是沉稳、和顺、娴静之类的,是什么时候在深宫里你长出了傲骨?”

她不说话,下巴疼得强咬着牙忍受,眼里漾起水光。

“是老五?”,他问。那张素白的脸倔得一言不发。

“你学老五什么不好,学他那没用的傲骨。”他当她默认,继续讥讽,“老五立了战功不日回朝,是不是很高兴,嗯?”捏住她下巴的手晃了晃。

“那是头饿狼,你忤逆朕,却将他视做依靠?”

“妾身没有。”她从齿缝中挤出四个字。

他忽然又将手松开,江丝萝下巴一松,浑身卸力趴在金线毯上,头顶响起的声音没有感情:“常随。”

殿门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那个波澜死气沉沉的声音响起:“陛下,奴婢在。”

他缓缓开口:“命内史省起草诏令,五皇子高寅不再归于江氏名下,于明日传圣旨昭告前朝六宫。”

江丝萝用力抠住手下的绒毯,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那常内侍显然也有些惊讶,语调略有了波澜:“陛下,这...”

皇帝自顾自地打开一卷画轴看着,分毫没理会一旁的江丝萝,继续说道:“江氏无德看顾不好老五,其余的让他们自己去写。”

常内侍没有多问,行了礼就匆匆退下去。

只剩江丝萝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冲击得恍惚。

“陛下,请陛下恕罪,妾身无意冲撞陛下。”时光好像真能倒转,她的额头磕在手背上,眼泪一滴滴掉进绒毯里。

“江氏,你求我什么?”

“妾身求陛下收回成命...”她心里被抽空了,一阵风从胸口开的洞穿过去,发出隆隆的空荡声。

没了宗籍上牢固的字眼,高寅和她只能依靠彼此的信任,他们有这么牢固的信任吗。她甚至不敢想象,这道圣旨发下去后,代表高寅意志的张诚会产生什么变化,下一次再提侍寝还有谁能救她。

“下去吧。”他果然不为所动。

“陛下...”

“下去。”

“来人,将婕妤带出去。”他扔开手里的画卷,拿起案头的折子,周身笼罩起闲人勿扰的气场。

江丝萝被宫娥客气地请出徽猷殿,殿门在她身后轻声关闭,汉白玉石阶下张诚和桃娘脸色忐忑焦急地望向她。

桃娘搀扶着她下阶,她在里头跪坐得久又被恐吓,双腿麻木,神魂失散。

剧情偏差的太大了,一切的发展都不应该是这样,她的介入竟然让剧情变化这么大。

她失魂落魄,却听得身旁有人和自己说话,举目望去认出对方却也蹙起眉头,“晋王殿下。”

对方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婕妤这是怎么了,可是父皇为难你了?”

江丝萝吸吸鼻子,高励脸上无辜的表情落进她眼里,他的关切已经激不起她内心任何感触,“没什么。”她只是说。


“哎呀,热得很。”她拒绝着,那猫如今长大了也好像听得懂人话,咪咪地夹着叫,两个前爪在大腿上一踩一踩的。

她又心软了,喝口茶放下茶杯,两手把猫抱在怀里,毛茸茸的一条猫信任地贴着她,脸顺势蹭在肩窝里,呼噜呼噜地叫。

“哎呀...”她缩着脖子笑,笑着笑着腹中空荡之感袭来,饿了。

不由得想起早上那顿饭。

一大清早,她见桃娘提着食盒,便问:“素斋都有什么?”每天先吃点素,再去跪坐一个半时辰,五天下来准能瘦。

桃娘从里头端出一个莲瓣深腹碗,是碗素面,澄黄的面汤上面码着新鲜笋片和豆腐,食盒第二层是一碟绿豆糕和一碗竹荪莲子汤,再摆上食箸,便是今日的早膳。

她在心里叹气,但味道倒比之前吃的咸汤和各种豆子煮的粥味道好一些,但也可能是口味被影响了。

果然这会儿就饿了,“唉......桃娘,我饿了。”她抱着猫仰面靠在隐囊上,感觉自己已经饿瘦了。

“奴婢去拿些点心。”桃娘连忙去了。

江丝萝闭着眼好像闻到了泡面味儿,想念在家里的小锅煮的泡面,咕嘟咕嘟地冒着幸福的香气,再打个蛋切上火腿...她咽咽口水,还可以再加个蟹棒...金黄色香气扑鼻的泡面...她要吃两包...

她睁开眼,肚子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唉......”舔了舔牙又抿抿唇,乏味,自打来了这个地方除了在大宴上,好吃的都轮不到她,高寅当皇帝了她能当太后吗?可以让尚食局研究泡面吃吗,还想吃点开封菜..炸的脆脆的..

不能想了,一想就又生气又难过。

“张诚,宫里可有夜观天象的地方?”

“您是指太史曹吗?太史曹的职位之一确实有观测天文的职务。”

她暂时强迫自己忘掉饥饿,坐起身问:“太史曹在哪里?”

“在皇城,秘书省中。”张诚回答,他紧跟着问:“才人想去太史曹?”

江丝萝想了想,语气里有些怅然:“我出得了宫城吗?”

张诚缓缓摇头,目光平静地说:“才人无诏是出不去的。”

求皇帝肯定不行,他不会准的,她首先放弃皇帝这条路,难道要等高寅掌权之后再做打算,可是即便真能到太史曹,就能得到答案吗。

以前小说里除了观天象的还会找谁来着,她目光渐渐失焦,忽而又灵台一闪,反射地拍了下长案,住持啊,有的会在寺庙里找到答案,她得找机会见见兴善寺的住持。

第二日讲经结束,江丝萝婉拒了王美人的邀请,与众人分走另一条路,在小路边坐了一会,琢磨着该都走干净了,又返回清辉殿。

院中法座无人,她走进大殿对着上头三尊佛像拜了拜,四下环顾没有看到人,又寻到偏殿去,看到坐在书案前正在整理书卷的兴善寺住持,“玄度法师。”她膝盖微弯低头行礼。

“才人。”他从案后站起身,和善的面容上有些许惊讶。

她扫过殿内窗牖,轻声道:“我有一事不懂,想请教住持。”

玄度请她在对面坐下,两手间执佛珠滚动,和善道:“请讲。”

这里实在静极了,静得她总觉着隔墙有耳,但环顾四下也只有树影鸟鸣,她垂眼思考,启唇道:“我有一日于梦中梦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于此处截然相反,梦中实在过于真实,那日醒后,至今无法分辨究竟此处是现实亦或是梦境。”


江丝萝努力不让自己回忆那天落荒而逃的情景,长廊上的少年最后是什么神情,她全然没心思理会。胸口的心跳如擂鼓,脸上烧得厉害,从那里狼狈离开,桃娘追在她身后,一直回到望月阁,她还忧心江丝萝绯红的脸,担心是春日里乍暖还寒而引起了风寒。

她坐在绣架前发呆,要送给高寅的革带只差收尾,但无缘无故地一直拖着,这下人要去远去西北,想来更加用不上了。

随军要置办的物件行李自有尚宫局和高寅那里的人准备,这会儿她就是有心准备也不知道该拿什么给他。

江丝萝心里其实原本对这场战事完全不担心,原书的北梁之战是必胜的,这场战争就她来看只是剧情里的一场调剂,在爱情中插播的一则小新闻,并没有对后来的剧情有什么影响,也没什么因果。

可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换成高寅去北梁已经是剧情很大的偏差,后面可能会发生自己意料不及的事情。又想着,虽然对高寅的安危不太担心,但不能让少年觉着她反应冷淡、不上心。这五个月他们的关系缓和许多,更不能在这种大事上松懈。

皇帝秉承太祖皇帝的以孝治国,自上而下的强调孝道。十岁之后的皇子就要去宫外积善坊的皇子府居住,每个初一十五一定要进宫拜见母亲,以彰显孝道传承。作为皇帝亲生母亲的太后,自皇帝登基后就享有诸多特权,她可以随时出宫到国寺兴善寺礼佛,即便平时不问宫中诸事,但若插手,任何人也不得有异议,地位和话语权是毋庸置疑的。

太后是时常去兴善寺的,因此时隔一天,她又来到富丽堂皇的积善宫求见太后,恳切地说自己想亲自去给高寅求平安符。

她跪伏在地上,额头贴在手背上,与跪在皇帝眼前的那种心境完全不同,太后让女官搀扶她走到自己眼前,慈爱地拉过她的手,深深望进她眼底,“好孩子,你的心是对的。”

“老五在你跟前养了六年,你虽不是他亲生母亲,但也算半个娘。只是兴善寺在坊内,既在外头又靠着人多的地儿,你去并不合适。宫里头走过陶华园,东北处有处清辉殿,里面供奉着从兴善寺请来的佛像,你去那里抄三日经书,就再好不过了。”她一边徐徐道来一边轻轻拍着江丝萝的手背。

原来太后再有话语权也不能叫妃子出宫,真是座出不得的笼子。

她乖乖点头,听得要抄经书,就想起自己那笔字,幸好太后没说抄完拿来给她看。

从积善宫出来,太后身边的女官李瑛就引路带她到清辉殿。

这处大殿隐在竹林深处,竹影铺满石板路,殿内只有两个老内侍看守,正殿的正中供奉三尊佛,案上供奉香火和法器等物。

“才人,此殿东厢房有供人抄经的一应物品,太后嘱咐您不要逗留太晚,心诚就好。”李瑛俯首恭敬道。

“多谢太后。”江丝萝收回打量殿内的目光,柔和地向她道谢。

李瑛走后,她嗅着满殿香火气,坐在东厢房抄经的书案后,一旁书架上放置多种纸、经册,案上梅鹿笔架挂满各式毛笔,江丝萝不太懂得这些,在原来世界里就很少涉猎,只伸手取了一只软硬和大小都适中的毛笔。

板棂窗外竹声阵阵,青影摇曳,日光暖暖地落在地面上,桃娘跪坐在外侧为她磨墨。

江丝萝本想不要她陪,但磨墨自己属实不会,而这样免不了要暴露自己的字。对照着经本,心里忐忑谨慎的下笔,只求字与字之间匀称大小一致,她越紧张攥笔越用力,脖子梗着,没写几个字便觉头晕眼花。

“才人,若累了便歇息一会吧。”桃娘劝她。

她活动几下肩颈,说道:“许久不写字了,似乎生疏了,无妨。”

桃娘垂眼磨墨:“太后不是也嘱咐您不必劳累着自己,心诚就好,以往五殿下的事情您从未这样上心,殿下知道了心里也会感念您的。”

她自然知道,这就是她的目的。硬黄纸上普拙的两列经文排列成她拙劣的命运,“五殿下此去西北,此战必胜。”

午后的阳光透过板棂窗柔柔打在她脸上,发上宝珠莹润,眼眸里瞳仁在光照下呈现出琥珀色,女人坚定地凝望着抄撰的字迹,出神着喃喃道:“此战归来,必定封赏,他便光明正大拥有自己的势力和门庭,到时就不再是宫里头不得陛下宠爱的小皇子了。”

娴静的面容映上摇曳树影,神色莫名,语气在期望和哀伤之间徘徊。

再熬几年,皇帝死,高寅登基,她会自由。

心里一刹那晃过的心绪她没有理会,低头继续抄写,至于字与字排列组合出的内容倒没怎么理会。

而本应在殿外树下等待的张诚,此刻只和屋内人隔着一扇窗牖,面无表情站在阴影中。

日影西沉,晨昏蒙影,竹影之下几多寒凉,青石砖间钻出稚嫩草影。江丝萝本想赶在晚膳前回望月阁,自清辉殿出来,踏上青石小路,陶华园最边上的怡园此时红梅初开,江丝萝想着现下各处应当都忙着晚膳,不会有人来这里,于是坐在怡园的抱雪阁廊下看园中的早春红梅。

眼前红梅初绽,她脑袋里想起这会儿的原书女主卢令爱,此时应当在家中无忧无虑的同姊妹兄弟玩闹。范阳卢氏是百年世家大族,真正算得上贵族,她是家中嫡女,父母感情融洽,兄妹内宅和谐,闺中有挚友,每日里都是欢颜笑语。自出生来就没受过风雨挫折,她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和煦的春天,永远都有春花美景作伴。

十六岁的女孩子,正是当年江丝萝入宫的年纪。每一个人的人生截然不同到如此地步,其实就算被高寅圈禁的那半年卢令爱也没吃过真正的苦,高励总归是晋王,没有褫夺封号,她也终归是范阳卢氏,高寅没有丧心病狂到有灭世家大族的举动。

她叹了口气,眼前枝头并蒂的梅花也引人羡慕。她站起身要回去,却在眨眼间自月洞下走进来一个石青色圆领袍的男子,恍惚间她的眼神定了定,与那日高寅的孔雀蓝混淆了,以为暮色下走近的是那个冷冽的少年。

但眼前的男人显然要年长几岁,石青色花罗衣袍,腰间金质躞蹀带,其上挂着玉佩香囊,面目如玉如琢,温润俊秀,只一眼就能博得人好感,引人信任。他见到江丝萝显然有些意外,但仍然眉目含着丝笑意般望过来。

江丝萝走下石阶,对来人道:“晋王殿下。”

“江才人。”对方温和道。

原来他认识江丝萝,也难怪,宫里头有位份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她抬头微笑着看看天色,“今日遇到晋王殿下,倒巧得很。只是天色不早,我待得够久了,便不打扰殿下了。”

玉树临风的男人侧过身让出小路,温言道:“才人慢走。”

她微笑点头,走在回望月阁的路上,觉着原书男女主真是有缘分。自己脑子里想着女主,男主就出现了。自打来了这里,还没在外头遇到过谁,哦,高寅除外。

也许是陶华园里始终太容易偶遇了,即便是偏僻的怡园也不例外。果然她一开始远远避开那里是对的,明后两天还是绕小路尽量躲避着人才好。

如此又躲着人抄了两天经书,她写得慢但认真,心经只抄撰完一遍,裁下那截硬黄纸,清辉堂的老内侍拿去妥善安置。她独自走到佛台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将一张对折的字条收起来,又对着佛像拜了拜,带着桃娘离开了。

即便尽力躲着人,但那两日仍然每天会在回去的路上巧遇晋王,对方见她只是默默温和微笑,江丝萝心里装着事情,当时只觉着他像个定点刷新的NPC。

她并不信怪力鬼神,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只是穿书这件事有些邪门灵异,既然又被扔到这样的世界里就还是顺从这里的习俗比较好。

望月阁里,她等着少年出现,好将平安符送出去。

但直至出发前,高寅都没再出现在她眼前,许是非常忙碌,他刚满十七岁又是头一回随军出征,还担着元帅的职责。

春日乍暖还寒,高寅说得没错,那日的蜻蜓出现得太早了,并不能活下来。她捧着手炉站在八角亭中,此处距她的望月阁很近,而且能清晰看到周遭几条路上来往的人。

桃娘的身影从路上由远及近,她站回她身侧低声道:“陛下连同百官已经在端门送大军离开了。”

明明很如常的语气,她却从尾音里听出她暗含的怜悯。

暖炉也不是很暖,双手冰凉,她心口有点发涩,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堵在胸口。“已经走了?”眸光定在抽条的绿芽上,偏头又问了一遍。

“回才人,的确已经走了。”

闻言,那双眼轻轻合上,眼底的绿意随之消失,她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一种失落、怅然随着那声音起伏。这么多天从未出现,直至临行也没有来,她又迷茫了,高寅对她这个母妃到底上没上过心。更令她觉着可恨的是,自己却对他的行为感到失落,甚至难过。

难道高寅尚未捂暖,她就要先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

“才人,是张内侍来了。”

她睁开眼,亭外树下走来衣衫简素的张诚,对方俯身道:“参见才人,奴婢奉殿下之命侍奉才人左右。”

春日燕回,自亭子上空飞过,她淡淡道:“知道了,起来吧。”攥紧了叠在手炉下的那个荷包,目光空落落的没有实处。

紫薇城外,大军远行,甲胄鲜明戈矛如林。旌旗下的少年将军身披黑甲,自战马上回望。

“江才人,又见面了。”亭外走来令她意外之外的人,笑意温和地拾阶而上。

她正恍惚沉浸在难言的情绪中,见到来人,疑惑地蹙起眉:“晋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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