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裹着碎瓷末向下游淌去,我在水边蹲得久了,腿脚渐渐麻木,却不愿起身。
雨丝渐疏,檐下的水滴开始有了间隙地砸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回音。
我望着水中渐渐清晰的倒影,那半朵“昙”与半朵“承”在水波中重合,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圆满。
雨珠在溪面织出细密的涟漪,像极了当年萧承酒盏里的琥珀色旋涡,也像极了昙曜在佛窟里刻刀划过石面的轨迹。
我突然想起那夜萧承在窑边调酒,火光映着他眉间的红痣,笑着说:“阿瓷,这窑火里的秘密,迟早要烧出来。”
而昙曜在佛窟里对着残片发呆时,那双幽邃的眼眸里也藏着同样的火焰。
如今想来,这窑火何尝不是命运的隐喻——我们都在其中煅烧、开片,试图在破碎里拼凑出完整的自己。
溪边的杜鹃仍在啼鸣,声音里带着血丝般的颤音。
我从怀中摸出那枚戒箍,冰凉的金属贴着颈间胎记,竟生出几分暖意。
戒箍内侧不知何时刻上了两行小字:“承昙虽灭,青瓷永存。”
我突然明白,这宿命的窑火从未熄灭,它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燃烧。
我站起身,任由雨水混着泪水淌过脸颊,滴进溪水。
佛窟的钟声从山腰飘来,混着溪流的呜咽,一声声敲在心上。
那些未完的宿命、破碎的爱恨,都化作青瓷上的开片纹,岁岁年年,永不愈合,却又岁岁年年,在裂缝里开出新的莲花。
我转身望向重建的窑口,新烧的莲花烬在窑板上排成行,釉色在暮色中泛着暗光。
我伸出手,指尖轻触那半开的莲花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时,云游僧人正站在雨幕里,眉间的红痣被溪雾洇得模糊,却透出几分慈悲的亮色。
“阿瓷。”
他的声音被溪声吞了大半,却字字清晰,“这窑火既已烧尽前尘,不如让故事在青瓷里重生。”
我望着他眉间跳动的红痣,突然想起萧承最后的笑——那个在宫变中被乱箭穿心,却在雪地中捂着伤口对我笑的瞬间:“记住,莲花烬的故事,永远有下一章。”
雨丝再次密起来,我望着满窑的莲花烬,釉面上的血丝纹路正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像是要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我蹲下身,把碎瓷片拼凑出完整的莲花纹,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