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花城王琳的女频言情小说《鎏金岁月:带娃渔猎长白山张花城王琳》,由网络作家“花城烈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铁柱回来后就急忙跑回家了,家里很快传来一阵咆哮。“你死哪去了?你是想冻死你弟弟妹妹吗,还得让老子起来给他们烧炕?”“说话啊,你是哑巴吗!”一阵抽打声传来。王琳听到后缩了缩头,开始收拾着买回来的东西。张花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才进屋,铁柱跟了这个恶毒的爸也是够倒霉的,他得想想办法帮一下铁柱。“怎么买这么多的玉米碴和地瓜干?”王琳看着一样样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几乎都是吃的。“玉米碴和地瓜干回头分一分,其他留着,鱼蟹生意不长久,多攒点粮。”张花城知道他早晚会被盯上的,到时鱼蟹生意就做不成了。“嗯。”王琳点点头,低声道:“已经够吃的了,要不别去冒险了。”她真的担心会被发现,到时就麻烦了。“没事,不用担心。”这怎么能够呢,寒冬才刚刚开始。张花...
《鎏金岁月:带娃渔猎长白山张花城王琳》精彩片段
铁柱回来后就急忙跑回家了,家里很快传来一阵咆哮。
“你死哪去了?你是想冻死你弟弟妹妹吗,还得让老子起来给他们烧炕?”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一阵抽打声传来。
王琳听到后缩了缩头,开始收拾着买回来的东西。
张花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才进屋,铁柱跟了这个恶毒的爸也是够倒霉的,他得想想办法帮一下铁柱。
“怎么买这么多的玉米碴和地瓜干?”王琳看着一样样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几乎都是吃的。
“玉米碴和地瓜干回头分一分,其他留着,鱼蟹生意不长久,多攒点粮。”
张花城知道他早晚会被盯上的,到时鱼蟹生意就做不成了。
“嗯。”
王琳点点头,低声道:“已经够吃的了,要不别去冒险了。”
她真的担心会被发现,到时就麻烦了。
“没事,不用担心。”
这怎么能够呢,寒冬才刚刚开始。
张花城看向坐在炕上的兜兜,兜兜正抱着一个包子啃的正开心,还时不时伸头看看大碗里的其他包子。
这一幕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年代的孩子很简单,有吃的就行。
“我中午去送布和棉鞋到老家,让妈和大嫂她们做几双小孩穿的鞋,再给兜兜做一身棉衣棉裤。”
张花城伸手量了量兜兜的小脚。
有了棉鞋和新衣服,兜兜大冬天的也能去外面转转了,而不是一整个冬天都要躲在屋里和炕上。
“嗯!”
王琳闻言高兴的点点头,她也想给兜兜弄一双棉鞋,这样兜兜也不用天天在炕上了。
接着道:“你不给自己弄双棉鞋吗?”
张花城看了看脚上的鞋,再看看王琳脚上的鞋,确实,他们都没有好的棉鞋。
上午,张花城就往老家去了。
寒冬腊月都躲在屋里,只有大宝和小宝两个皮孩子到处跑,看到张花城来了,一个比一个热情的跑上来。
张花城拿出两块糖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高兴的嗷嗷叫。
“你弟怎么又来了?”
陈秀英正在补衣服,听到动静后站起来看看外面。
正在炕上发呆的张虎臣赶紧爬起来。
“二锅!!!”
小妹高兴的冲出来,鞋都没穿就扑向张花城。
张花城一把将其抱起来,看着追出来的花铃,将手里的布袋子递了过去笑道:“给你!”
“二哥,这是什么?”花铃高兴的喊了一声,接着小声的问了一句,生怕被大嫂听到。
“棉花和布。”
“啊!”
花铃惊讶,急忙拿着进了屋。
“来了啊,进来,外面冷。”
张虎臣出来招招手。
“嗯,我带了一些布和棉花来,还有鞋底皮,看看让嫂子还有妈一起给孩子们一人做一双棉鞋。”
张花城进了屋。
一听到要做鞋,大嫂忍不住出来了。
很快家里热闹了,几个小孩都围着看,一群人都摸着布开始商量着做鞋。
“大宝小宝一双,小妹一双,兜兜一双,再做一双按照小妹脚的尺寸来做就行,剩下的布看看能不能给兜兜做棉裤和棉衣。”张花城知道这些布绰绰有余,剩下的就是再做一身小孩的棉裤棉衣都可以。
“够了,剩下的再给花铃做一双棉鞋都能够,花铃这过完年就要结婚了,也得有一双新棉鞋。”
大嫂量了量看了看,很快点点头。
她心里也高兴,大宝和小宝都能有棉鞋了。
张花城没想到大嫂会想着花铃,但说的话却让他不舒服,想起那个狗东西,过两天睡寡妇的消息就要闹开了,必须给花铃退了这门亲事!
这亲事还是大嫂牵的线,大嫂也算是好意,他也没什么话说。
“我不用,我有。”
花铃急忙摇头,不过满是补丁的棉鞋一伸出来自己都脸红了,急忙缩了回去。
“那就给花铃做一双。”
张花城说完道:“我还得回去,小丫我带家里去和兜兜玩,晚上天黑前给送回来。”
“早点送啊,天黑了别出门,山里晚上现在都是狼嚎。”
躺在床上的老父亲喊了一嗓子。
他身体不好,特别是一到冬天就各种毛病,躲在被窝里还能好一点。
“知道的,天黑前就送回来。”
张花城抱着小妹回家了。
小妹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她知道去二哥家有好吃的,昨晚上回家以后她可是炫耀了一晚上呢。
“二哥是不是有点奇怪?”
花铃看着离开的背影,和印象中的二哥有点不一样了。
“你看我这个脑子,都忘了问问哪里来的布和棉花了。”
老妈一拍大腿。
布和棉花可都是稀罕东西。
中午,张花城炖了一锅白菜豆腐和粉条,炒了一盘辣椒炒肉,家里香气扑鼻,小丫和兜兜两个小家伙一直在擦口水。
“你和孩子先吃,我去叫一下铁柱。”
张花城把菜上桌后就去喊铁柱了。
陈有德和孙莉两口子正在院子里打转,辣椒炒肉的香味太冲了,让他们都要馋死了,还有白菜豆腐的香味,这过年了也不能吃这么丰盛的啊!
“要不你去看看?”
陈有德示意孙莉。
“我去干啥,闹成啥样了还我去看看,天天吃肉肯定偷猎了,你现在就去举报,一抓一个准,说不定他们家里还有很多肉呢!”
孙莉也馋的不行,家里两个孩子闻到了哭着喊着要吃肉。
“对,就是偷猎!”陈有德说完泄气道:“昨天晚上我去举报,队长都不管,根本不信的。”
“那也得举报,不然哪里来的肉?他们家有钱买吗?我们连一张肉票都搞不到,他们家能搞到?”
当前肉票难求,特别是农村,连县城的肉票都是很难搞的,普通家庭想吃顿肉难得很。
反而农村生产队吃肉还好一点,过年杀猪分肉,家家户户有肉吃。
陈有德不是很想去,昨晚上去被说了一顿,现在再去......
“你去不去?”
孙莉瞪眼了。
“去!去啊!”
陈有德砸吧砸吧嘴,“你说我中午也吃了不少,怎么还是一点劲都没有,老婆,要不我去搞块肉来补补吧,这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也不是事啊。”
“你有本事你去搞啊!”
“去就去!”
陈有德气汹汹的出门了。
孙莉咕哝一句,一扭头回屋里看孩子了。
张花城扔了两块小石头砸在铁柱的门上,很快收到暗号的铁柱出来了,知道是叫他吃饭,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才出门。
“自己拿饼吃。”
张花城给铁柱盛了一碗豆腐炖白菜,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放在他碗里。
铁柱低着头吃了起来。
“等会回家睡觉,等晚上来吃饭,然后跟我去收一趟货。”
“嗯。”
“小丫,吃饭不要扒拉菜找肉,用饼子卷着辣椒吃也很香的。”
张花城拿筷子敲了一下小丫的手,这恶习得改。
“嗷!”
小丫乖巧的应着。
晚上,张花城悄悄的去海边收了一趟货,带回来几条鱼。
“琳琳,我去三爷爷家一趟,铁柱要来了就让他在家里等我。”
张花城提着鱼准备去借枪。
“外面冷,你穿上大衣。”
在给兜兜洗澡的王琳起身要去给他拿军大衣,外面温度特别低。
“不用,我正好锻炼锻炼。”张花城拒绝,这军大衣真是好东西,以前晚上还会冷的,现在晚上烧着炕,被子上再盖个军大衣晚上都能热醒。
“爸爸抱!”
坐在大锅里洗澡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她不想洗澡。
“爸还有事,回来抱啊!”张花城提着鱼扛了一袋炭出门了,兜兜开始穿新棉衣新棉鞋,他就知道爱干净的王琳会给兜兜好好洗个澡。
王琳看着张花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才关上门。
陈堂三里渠的老张家都住在一片范围内的,大部分都是老房子,自从十几年前三奶奶病逝后,三爷爷就开始独自一人生活。
张花城来到三爷爷家门口时,屋里已经一片漆黑,一丝火光都没有。
显然没有烧炕。
“三爷爷。”
张花城在门前喊了一声。
“谁?花城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是我,三爷爷你这耳朵太灵了吧?”张花城听着耳边呼啸的西北风,有点惊讶,这都能听出自己是谁?
很快门开了,披着袄的老人略带一点骄傲道:“这算什么,想当年鬼子摸进战壕时,你三爷爷耳朵一动就听到了,一枪打死一个鬼子,救了半个连的命呢!”
张花城知道这是真的。
为什么是半个连,因为一场战壕白刃战,虽然三爷爷他们胜利了但却死伤过半。
“炭?”
看张花城扛着袋子,老人伸头看了看,“三爷爷当年抗美援朝时趴在冰窟里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在家里还需要用这东西?你带回去自己烧。”
张花城笑着进了屋。
点上煤油灯,张花城去烧炕了,家里果然没有炭,只有一些劈的整整齐齐的木柴。
“三爷爷你晚上没做饭?”
炕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显然晚上是没做饭。
“吃了块窝窝头喝了水,你娘下午送了玉米碴和猪油,明天中午熬玉米碴喝。”老人看火烧起来了,跟着过来烤火。
屋里冷飕飕的,老人也就是嘴硬。
“这是啥?”
“鱼!”
张花城也不管老人絮絮叨叨的问他哪里来的鱼,看向墙上挂着的五四步枪。
“三爷爷,你的五四步枪借我用用,山脚下来了一头狼,我看看打了它。”
他就是为了这一把五四步枪来的。
“来要枪的?”
老人知道张花城晚上来干什么了。
“嗯!”
张花城点头。
“偷猎是要挨批斗的。”老人知道张花城借枪要干什么,他以前就干过几年,好几次都是差点被抓到。
后来身体不行了也就没有再干过了。
“抓不到我的。”
见三爷爷没有抵触,张花城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当即把今年老张家的情况说了说。
果然听到老张家当前状况后老人也沉默了。
“枪没有问题,你会用枪吗?”
老人一脸怀疑的打量着张花城。
“当然!”
张花城点头。
“嗯,我老伙计不能给你,而且我这老伙计一般人用不了,子弹打出去都是歪的,不过我能给你个好家伙。”
老人说完来到炕上的一个箱子前。
更好的?
张花城好奇的跟了上去。
“咔嚓!”
当箱子打开,张花城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箱子里有部队奖状,有勋章,还有一套染血的老旧军装,让他头皮发麻的却是几个弹盒,一把三八大盖,一个拆卸刺刀,还有几个危险性极高的老式手榴弹!
这东西就这样放在床头那么多年???
“这是缴获小鬼子的。”
老人眼神复杂的看着三八大盖。
“三爷爷,你不怕手榴弹炸吗?”
张花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手榴弹,这不安全的老古董怎么还能留在家里,还放在床头那么多年?
他就是兵王,这玩意在手中炸了他也必死无疑的!
不是,自己三爷爷命这么硬吗?
“这些都是我老伙计,我不拉它们怎么会炸?”没有安全意识的三爷爷说着拿起一个手榴弹对着箱子磕了磕,向张花城示意。
张花城看的眼皮子直跳。
没一会张花城飞快的跑了,带走了三八大盖和刺刀,一盒子弹6.5毫米的子弹。
三八大盖威力真不小。
实战测试,训练有素的士兵手持三八大盖可在三百米精准击杀单体目标,在七百米外可压制集群目标,射程远精度高,而且配合刺刀白刃战有优势。
现在有枪在手,就是在山里遇到狼群都不怕。
回到家时铁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早早的换上新棉鞋等着进山。
见张花城回来,铁柱高兴的站起来。
“山里有狼群,不能去的。”王琳一看张花城提着枪回来的,急的跺脚,她知道山里的危险,连守山员都不敢冬天进山,更别说是晚上。
“不进山,去山脚下碰碰运气,谁敢进山啊!”
张花城上前安慰。
劝说了好一会王琳才眼红红的同意,不断嘱咐让他就在山脚下转悠,不能进山。
张花城满口答应。
很快铁柱提着扁担和一捆麻绳跟着他进山了。
大雪已将群山覆盖,山中的树木枝干上凝满冰晶,积雪压弯枝头,月光下宛如水晶雕塑,偶尔传来积雪坠落的簌簌声。
寒风掠过,卷起阵阵飞雪。
张花城站在高处观望着,万籁俱寂中他能听到远山隐约传来狼嚎,但太远太远!
几分钟前他们遇到过一只野兔,但野兔太机警了,一听到动静就跳跃消失,没给他们一点出手机会。
“哥,这里没狼。”
铁柱抓抓头。
“不用找狼,别的也一样,我们深入一些。”他记下了地形防止迷路,铁柱是不可能记得住路。
一直在雪地里走了半个小时,期间铁柱也是好几次踏空,不是掉进雪坑就是摔倒,积雪让山里的自然陷阱多了很多。
连张花城都要小心翼翼。
“呼哧,呼哧!”
就在张花城四处寻找猎物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粗重的呼气声音。
“嘘!”
张花城一喜,立刻示意铁柱别动,悄悄靠前。
显然前方有大型野生动物,听声音不是马鹿就是东北野猪。
果然当张花城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时,就看到一头漆黑的身躯正在拱着雪地觅食。
黑熊?
不对,野猪!
张花城大喜。
嫂子靠的住,张花城也就放心了,看来上一世他对嫂子还是有偏见的。
下午妈带着小丫回去时提了十斤大米和半包桃酥,大嫂既然不说,那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往老家送东西。
天色已晚,铁柱悄悄的溜来了,与张花城碰面后二人就赶往海边。
“明儿鞋就做好了,明儿上午我给你买点猪肉和粮食,你拿去给你妈和弟弟妹妹吃。”路上,张花城提醒了一下铁柱。
铁柱咧嘴笑着,有点腼腆的抓抓头。
“有没有想过离开现在的家,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就是离开也没有用,铁柱离开可没地方去的,他妈早就改嫁了,他能去哪里。
海边的寒气逼人,铁柱不想让张花城一个人干活,想要跟着一起下去,却被拒绝了。
海货丰富,这一次收获了整整一篓半的海货,而且今天上的蟹比平时也要大一些。
“哗啦!”
收完蟹正准备离开时,张花城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不小的水花声,他立刻明白是有海鱼搁浅了。
在月光下爬了好一会,最后在靠近海洋的边缘礁石群中找到了搁浅在其中的海鱼,是一条足有半米长的黑石斑鱼,脂肥肉厚,看样子得有小二十斤的样子。
好东西!
张花城大喜,这一条鱼卖的好,估计能抵得上他一整天的收获,可海水冰冷刺骨,礁石嶙峋锋利,他看了好一会,考虑着如何将这条肥美的黑石斑鱼抓出来。
黑石斑鱼被困在狭小的水窝中来回寻找着出路,这个位置晚上涨潮,这石斑鱼绝对会回到大海,等明天早上再来抓是不可能的。
“哗啦啦!”
就在张花城犹豫着要不要脱了鞋下水时,石斑鱼急躁的想冲回海里,半截鱼身都裸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张花城毫不犹豫的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大海螺,对着石斑鱼的脑壳狠狠地砸了下去。
当张花城回来时,铁柱看到他抱着一条很大很大的大海鱼。
二人将海鲜与石斑鱼洞藏在礁石洞里才返回。
要是能捕鱼就好了。
张花城感叹。
陈堂三里渠靠的海都是礁石群,想捕鱼除非在礁石群中修出一条路到海里,但当前这种形势谁也不敢这么干。
这一条黑石斑,卖的好能卖十几块钱的。
他也会海钓,但当前他可买不到适合海钓的鱼钩和鱼线,起码在他们县里是买不到的。
凌晨,天色昏暗时铁柱就早早的在张花城家门口等待了。
“这么早?”
张花城看着冻的发抖的铁柱,无奈道:“不是有石头砸门的暗号吗,你放心睡就行。”
“那个......我怕听不到。”
铁柱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他是一晚上没睡,想起今天要去见他妈妈了,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进屋烤了会火,二人简单的吃了点后就匆匆忙忙的去海边收货了。
带着海鲜来到县城时,县城街上却连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遇到两个货郎,这让张花城怀疑他们是不是来的太早。
得有个表,没有表是真不行。
但张花城知道他现在买不起,当前的手表不管是上海牌的还是苏州牌的,最便宜也要四五十块钱,而且还需要手表票。
至于座钟想都不用想了,更加买不起,当前上海出的三五牌座钟120块钱一个,还需要上海发的工业票。
要不买公鸡?
张花城心中一动,公鸡打鸣的话大概能知道时间的,毕竟公鸡生物钟非常准,但公鸡的生物钟和他的时间不一定能对得上。
胡思乱想一路,来到早市后张花城也出了口气,早市上出摊的已经有一些了,倒也让他确定不算太早。
很快集市陆陆续续的上人了,张花城开始了叫卖。
“这么大的鱼啊,这得多少钱?”
有看到巨大的黑石斑鱼,忍不住问问。
好几个围过来的也都是在看黑石斑。
“这条二十斤左右,八毛一斤,要十六块钱,这是黑石斑,早上刚上来的!”
张花城出了一个高价。
“十六块钱?吃了上天啊......”
“大黄鱼五毛票就能买一斤,这么丑的鱼卖这么贵啊?”
“这是黑石斑,很好吃的!”
显然想卖掉黑石斑鱼很难,一直有人问,却没有一个人买,连一个讲价的都没有,毕竟这么大的鱼谁家里能吃完。
“哪里来的石斑鱼?多少钱?”就在张花城还在给一个大爷找钱时,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推着自行车过来了,四个兜,一看就是个干部。
“领导,这黑石斑是早上刚上来的,大概二十斤左右,卖八毛一斤,这一条十六块钱。”
张花城重复一遍。
中山装干部听了以后有点犹豫。
有戏!
张花城一看心中一喜,立刻道:“您要真想要,给十五块钱就行,我也不要十六块钱了,便宜一块钱。”
“行吧,给我绑车后面,还有你的这蟹怎么卖的,剩下的我都要了,这几个八爪鱼我也都要了。”
“好!”
张花城高兴的去捆鱼,看来今天能提前回家了。
铁柱也过来帮忙。
张花城知道这中山装干部买的海鲜应该是招待亲戚或者是领导的,不然不可能花这么多钱。
剩下的鱼卖了半小时也没卖掉,张花城不得不拿去和其他摊主换东西了,能换的都换,很快就把鱼换光了。
“走,吃面去!”
张花城带着铁柱去面馆了。
他心里也有点焦虑了,和前几次不一样,现在的海鲜越来越不好卖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主要是蟹的质量虽不错但太小,导致回头客很少。
回去借枪进山!
他决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运气好遇到个有钱的干部,不然石斑鱼估计只能便宜处理或者带回去吃。
“铁柱,明天跟我进山,敢进吗?”
吃面时,张花城询问铁柱。
“嗯!”
铁柱毫不犹豫的点头,根本就不考虑当前山里有多危险。
“行,明天我们就进山碰碰运气。”
当前皮子贵,别说狼皮狐狸皮,就是一张完整的黄鼠狼皮子都能卖6块钱的,兔子皮都能卖一两块钱。
只要遇到猎物,张花城就有把握打到。
遇到狼,对他而言那是好事!
二人吃了四碗面喝了五碗面汤,老板娘看着离开的二人忍不住翻白眼,大早上这么能吃的真不多见。
百货商场,张花城给铁柱和他各买了一双棉鞋,5块钱一双的老棉鞋虽然丑但真的很保暖,还买了几双大人小孩的棉袜。
给王琳买了一双女士棉鞋,花了8块钱。
给铁柱买了一包糖和两包桃酥,去买猪肉时却没买到,排队的太多了,不过家里还有肉可以先给铁柱带着。
买个肉都要排队,如果他能打一个狍子或者马鹿,带到早市来卖,怕也是要排队的。
回家借枪!
进山!
早上5点张花城被冻醒了,晚上他没敢拽被子,后背都露在外面的,看着怀里背对着自己的小娇妻,妙曼的身材让他忍不住有了反应。
这旺盛的火力让他非常满意。
起床起床!
还是年轻好!
张花城知道不能打扰王琳休息,昨晚上自己的小娇妻被他折腾了两个小时,期间兜兜都被吵醒两次。
怪不得这年头生育力强,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娱乐,连灯都没有,除了摸黑造人还能干嘛?
烧上炕,随着炕上温度的提升王琳很快醒了,看到张花城在烧炕忍不住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昨晚的事,俏脸一红。
“琳琳,我出去一趟,一个小时左右回来。”
他要去开礁石群里盲盒了。
希望有点货。
如果没货,那他只能冒险进山。
“你,你早去早回......”王琳感觉自己男人变了,变回了那个刚和她在一起时体贴的男人。
张花城背着竹篓往海边赶去。
大雪依旧纷飞着,整个陈堂三里渠几乎被大雪掩盖,只有几家烟囱冒着袅袅炊烟。
张花城回忆了一下,今年快过年时老张家可是饿死好几个。
礁石群一部分都被冰雪覆盖,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张花城小心翼翼的在其中攀爬着。
十几分钟后,张花城找到了第一个笼子。
哗啦啦流淌的海水下,一个蟹笼静静的沉在其中。
“哗哗!”
当他小心翼翼的提起竹笼时,伴随着海水顺着竹笼滑落,里面也传来一阵“唰唰”的声音,竹笼剧烈晃动。
“果然!”
张花城狂喜!
里面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青黑色礁石蟹,还有十几条小海鱼,海鱼无一例外被吃的全身破破烂烂,只剩下一条巴掌大的海鱼还在里面无力地挣扎,一只礁石蟹死死的夹住它的尾巴。
这年头海边资源如此丰盛?
张花城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礁石蟹倒进竹篓,里面作为蟹饵的雉鸡内脏早已被啃的所剩无几,如果不是网兜孔太小,早就被吃干净了。
里面这些被啃食的破破烂烂的小海鱼,却成小网兜中最佳的新蟹饵。
二十来只大大小小的黑青色礁石蟹一共有五斤重左右,张花城心中一喜,立刻去找第二个蟹笼。
第二个蟹笼只有十几只礁石蟹,一只体型不小的青蟹和两只小花蟹,但鱼却多了几条,几条巴掌大的海鱼还有一口气。
第三个蟹笼位置下的不好,被海水一直冲撞礁石撞散架了,里面的内脏被吃的干干净净,蟹也一个没见。
最后一个蟹笼也收获颇丰,甚至还有一只个头不小的八爪鱼在其中。
“中午再来一次。”
张花城满意的背上竹篓,里面是十几斤的海蟹和几斤海鱼,还有一只八爪鱼,当真是大收获。
还在海水中捡到一个拳头大的大海螺,这可是个难得的美味。
当张花城到家时已经变成雪人了,王琳急忙迎上来给他拍打身上的雪。
当看到满是雪的竹篓里好像有一条冻成冰雕的鱼,她愣了一下。
鱼?
“这是我下笼子的收获,我们这可是在海边啊,陈堂三里渠这些愚昧的家伙们算是一点都没有利用上这么好的资源。”
张花城使劲的磕了磕竹篓,冻成冰雕的八爪鱼也掉了出来。
这里的温度太低,出水几秒种它们身上就会开始结冰,和速冻没什么区别了。
“这,这是昨晚上的竹笼抓的?”
这寒冬腊月的真的靠竹笼抓到蟹和鱼?
昨晚上张花城和她说的时候,她没当回事的,可看到这一地的蟹和鱼,她都感觉是在做梦。
“这蟹叫礁石蟹,也叫岩石蟹,这个季节是最肥的。”张花城拿起一只礁石蟹:“这一个,拿到县城能卖两毛钱呢。”
“两毛?”
听到一只礁石蟹能卖两毛,王琳赶紧看看地上,这样大的礁石蟹还有十来个,岂不是说能卖好几块钱?
陈堂三里渠一个男人干一天的活也不过八分钱。
王琳想起自己爸妈,都是工厂的工人,但他们的工钱也不过四毛钱,这一个巴掌大的礁石蟹能卖两毛钱?
“这个时候的海鲜很贵,也是最肥的季节,我给你和兜兜炖一锅尝尝!”张花城取来一个盆,把小的礁石蟹与小一些的鱼都扔了进去。
“不不不,卖,卖钱,卖了钱可以买点粮。”
王琳死死的拽着盆。
这么贵的东西她不舍得吃。
“小的不值钱,城里人不吃小的,只有这么大的才值钱。”
“那,那这些就够了,昨天晚上我们刚吃的肉......”
“行,听你的!”
张花城揽着她亲了一口。
王琳俏脸一红,低着头扭捏道:“你,你干嘛,兜,兜兜快醒了......”
“有点冷,我先洗个手,然后一起热个身!”
“啊?”
兜兜被吵醒,迷迷糊糊哭着找妈妈,张花城不得不停止热身运动,王琳脸红红的跑过来给兜兜穿衣服。
“肉。”
清醒后的兜兜立刻爬起来就去看锅,她记得昨晚上锅里有肉的。
“肉吃完了,不过有鱼吃,兜兜要吃吗?”
张花城抱起她亲了两口,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算现在的生活再苦再累,又有什么关系呢?
兜兜连连点头,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张花城再次展现自己的手艺了。
一小锅炖的红彤彤的蟹和炖鱼,半小锅很稀很稀的大碴粥,满屋香气,一家三口吃的都很开心。
吃完饭,张花城把冻鱼和蟹都埋在雪里,大雪不停他也去不了县城。
正好可以多攒点一起卖掉。
又去院里砍了两根竹子,这一次王琳没哭,还笨手笨脚的来帮忙,赶都赶不走。
“家里盐快没了。”
王琳悄悄地靠过来低声提醒,自己男人做饭虽然好吃,但放盐一点都不节省。
而且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盐不用担心,我去搞。”
张花城记得当前的食盐如果有票应该是一角五分钱一斤,煤油是三角八分钱一斤,猪油六角钱一斤,大米一角两分钱一斤,而且都是需要票,他们家可没有票的。
盐,他可以自己晒啊,就靠着海,不是轻轻松松的晒吗?
不过冬天晒盐很慢,还不能被大队的人发现,陈堂三里渠的一群蠢货连晒盐都不会!
就是会,他们也不敢。
“家里还缺什么?”
这句话问出口张花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家里什么都缺,家里有什么也是一目了然。
王琳却摇摇头。
编织了五个竹笼,还修复了之前坏掉的竹笼,算上礁石群中的三个,他现在一共有九个竹笼了。
陈堂三里渠硬是到了1972年才有人知道下笼子捉蟹,逐渐生活有了改善。
不过他也知道原因,这年头的人都挺憨的,每年都有一些外来人进山,会找一些知道路的村里人带路。他以前也带过几次,就看着人家挖挖弄弄的,还暗地里嘲笑这些城里人都是傻子,根本就不懂人家挖的药拿回去就能卖很多钱,比给他的一毛两毛带路费贵重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这里的社员们愚昧,不知变通,更是胆小的很。
等雪停了他得找个帮手。
张花城跑去下笼子了,回来时又多了半篓子海货,这是三个笼子贡献的,这年头海里的资源当真丰富,等天色不早的时候再去一趟,九个竹笼估计能让他满篓。
下午张花城悄悄的去收了货,没有带回家,而是将货物藏在了礁群中。
他找到一个藏海鲜的好地方,以后打算捞上来的海鲜都藏在这里,第二天早上再与铁柱带去县城卖掉。
不过一天十几块钱的收入让他有点焦虑,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如果一天能赚个几十块钱就好了。
进山?
张花城回来后看着被大雪覆盖的茫茫山脉,要是能打一头狼就好了,一张完整的灰狼皮拿到收购站都能卖几十块钱的。
可他需要枪,不然赤手空拳进山遇到狼群,他就是再强也要交代在山里。
陈有德的举报起到了作用,不过鉴于陈有德经常说谎,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几个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问嫁到老张家的的秀英。
如果老张家真偷猎,陈秀英必然知道。
他们老陈家与老张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前些天刚闹过,若没有把握,他们还真不想在年前继续闹。
“秀英,你爸来了。”
家里还在纳鞋底的陈秀英听到张虎臣喊了一声,也是愣了一下,她爸可是说过死也不会来的。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在门口。
“我出去一趟,你让大宝小宝在家别出去。”陈秀英以为家里出事了,赶紧下了炕。
大宝小宝都姓张,她爸这个外公不喜欢一点,还恨不得掐死这两个孩子。
陈明堂看女儿出来了,再看看两个被叫回去的孩子,哼了一声。
“爸。”
陈秀英低着头。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人不人鬼不鬼。”看着满身补丁的女儿,陈明堂忍不住骂了两句。
见女儿低着头也不说话,他也不好继续骂了,语气缓和了一点,“陈有德去大队里举报老张家偷猎,这事真的假的?要是老张家偷猎,你应该知道。”
“偷猎?爸,这个我不知道。”
陈秀英摇摇头,心里立刻想到了张花城这个小叔子,他这两天又是送肉又是送布的,难道是进山偷猎?
可大雪封山,就是守山员都不敢进山的。
“陈有德举报张花城偷猎,说的有理有据,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陈明堂皱眉。
而陈秀英却明白,如果真的有理有据就不可能来问自己了,而是直接带人去张花城家里了,什么时候老陈家这么好说话了。
自己小叔子真的进山偷猎了?
不然肉哪里来的?
布和棉花哪里来的?
若是以前她不会袒护小叔子的,但这两天,她感觉小叔子好像变了,送肉,还想着给大宝二宝做鞋。
“是不是举报他们家吃肉?”陈秀英反问。
“对。”
陈明堂点头。
“这我知道,好像是王琳城里爸妈送来的。”
“王琳?张花城的知青媳妇?不是当初闹的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会送东西来?”
当初张花城娶王琳,婚事都没有办,大队里草草的开了个证明了事。
王琳爸妈是城里工人,见自己闺女跳火坑哪里愿意,来闹了好多次,最后更是断绝关系。
陈秀英低着头没说话。
陈明堂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点尴尬的将手里提着的一包锅巴塞给她,转身离开了。
这和说自己一样,当初他不也是和自己闺女断绝关系了吗,还发了誓。
“妈妈,姥爷送的什么好吃的?”
大宝和小宝一看姥爷走了,飞快的出来。
张虎臣也跟着出来了。
“虎臣,有德叔去举报你弟了,说他偷猎,你去和你弟说一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和我爸说是王琳娘家送的东西。”
陈秀英说完拉着两个孩子进屋了。
“啊?”
张虎臣错愕。
自己媳妇什么时候会帮他们家说话了,还说了个谎。
张花城听到自己妈带来的消息时也愣了,没想到这嫂子居然会帮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是真的想过好日子。
“妈你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分好一些粗粮,你看看挨家挨户去送点。”
地瓜干与玉米碴已经分成一份份,每一份里还有一块油纸包裹的猪油块,他可不想今年看到老张家的几个老人被冻死饿死。
“花城,这哪来的啊?”
看到这么多吃的,老妈吓一跳。
“花钱买的,妈你真以为之前送的是獐子肉啊,那是赤狐的。”张花城半真半假的,不过将一只赤狐说成了一对,赤狐皮在收购站卖了几十块。
很快老妈带着小丫挨家挨户去送粮了。
“怎么不和妈说实话啊?”
王琳关上门回了屋。
“说了她晚上睡不着觉了,我妈胆子小,经不住吓。”张花城知道如果他说自己在投机倒把,那他妈晚上真睡不着觉了。
“隔壁盯上你了,怎么办啊?”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如果是恶邻,那就很麻烦。
张花城想了想,摇摇头道:“只能藏着点了,幸好这一次大嫂给圆了个谎,不然还真的很麻烦。”
不过他也知道,一直这样早晚会出事。
看王琳情绪有点低落,张花城知道她在想什么,上前揽住她道:“当年是我做的不对,我会找个机会去给你爸妈道歉的。”
王琳呆了一下,眼眶一红摇摇头道:“我爸决定的事,改变不了的。”
她很清楚自己爸有多固执。
隔壁的陈有德回家了,脸黑黑的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说话啊,怎么样了啊!”
孙莉急的围着他问。
“怎么样?怎么样个屁,问了,是隔壁那丫头的工人爸妈来送的,娘的,她爸妈这是捏着鼻子认了啊!”
陈有德酸溜溜的。
“不是断绝关系了吗?”
孙莉傻了,她没想到这茬,急忙道:“我听说她爸妈好像都在国营食品站上班,是食品站工人,对吗?”
“对,而且她爸还是杀猪匠。”
陈有德羡慕的不行。
百货公司一枝花,食品公司双下巴,这就是当前时代真实写照,食品站手里握着牲口收购和肉食供应两大实权,不管是杀猪匠,还是营业员,都是非常非常牛的。
谁家要是认识个卖肉的营业员,那就能买到最好的肥膘肉,没关系的一般都是瘦肉,还有就是牲口收购,当前有“购留各半”政策,队里养十头猪,只能卖五头,而且必须要超过136斤才行,食品站的工作人员一句话,就能决定猪能不能卖。
王琳的爸妈都在食品站工作。
两人坐在炕上不说话了,眼红的不行。
来到县里时路就宽敞了很多,积雪明显也少,应该是昨天有人铲过。
这里陆陆续续有一些人出来了,看着一身白霜的张花城,也都好奇的过来看看。
“小伙子,弄的啥啊?”一看是山里人出来卖货的,一个出来买早餐的中年人提着饭盒过来看看。
“鱼和蟹,昨晚上和早上海里捞的,叔来点?”张花城正好累了,当即放下麻袋,然后示意一下背后的竹篓里的冻鱼和冻蟹。
“哎呦,好东西啊,蟹肥吗?”
“瞧您说的,11月的海蟹,蟹膏蟹黄都是满满的,不肥不要钱!”
见中年人心动的样子,张花城知道他会买的。
“咋卖?”
“这里面的蟹2毛钱一个,下面的蟹1毛五分钱一个,随便挑,这大一点的鱼1毛五分钱一条,小一点的1毛钱一条。”
60年代的物价很低,上等的肉是7毛钱一斤,最差的肉是5毛钱一斤,鸡蛋3分钱就能买一个,一大碗的肉丝面才2毛钱不到,海鱼的价格就是在饭店里,也只需要4毛钱就能买一斤。
“贵了啊。”
中年人咕哝一句。
“卖啥的?”
有其他路过的看到了,也凑来看看。
“我要这个蟹,还有这个,这个,鱼要这一条,还有这一条,这个小的也要!”中年人一看生怕别人挑,立刻掏钱。
张花城当即用枯草给他串绑起来,到手一张一块钱。
“啥价啊,我也要!”
“卖什么的?”
大雪下了两天,海货本就是个稀罕东西,现在一看有卖的,还是新鲜刚上的,立刻三五成群的围了上来。
第一个买了蟹和鱼的中年人也不急着回家,就提着站在这里,附近的人也都认识他,来人他就炫耀两句自己买的蟹和鱼,活活的一个狗托。
“小伙子,我家就住这道巷子,下次路过你就多喊你嗓子。”天气太冷了,炫耀了一圈的中年人站不住脚了,跺着脚提着鱼蟹回家了。
“开门红啊!”
张花城看着差点空掉的鱼篓,手里多了4块3毛5分巨款。
时间不早了,他急急忙忙的赶往早市。
不出所料,因为大雪的缘故,早市上几乎没多少卖东西的,他的蟹和鱼价格还算正常,不到半个小时卖的差不多了。
他看到有人收摊快速撤了,也赶紧跟着收摊跑路,要是被红卫兵抓到,东西没收钱没收不说,家里还得拿一笔巨款去赎他。
他衣服里面还藏着一张赤狐皮,这可比他带来的所有的鱼蟹都值钱的。
还有一些鱼蟹让他全部倒进篓子里。
“姐,要鱼和肥蟹吗?海里刚上来的!”
“阿姨,要海鲜吗?海里刚上来的!”
“老板,要海鲜吗?海里刚上来的,还有几个八爪鱼和几个海螺呢。”
赶往收购站的路上,张花城轻轻松松的把鱼蟹都卖的差不多了,有着一张好皮囊的他备受一些城里阿姨们欢迎,几乎问几个就会有一个花钱买的。
收购站已经开门了,张花城一进屋就感受到暖暖的气息。
“山里来的?有山货?”
看张花城背着篓子进了屋,一个正在给炉子添炭的中山装男子眼睛一亮,随即起身走到台前。
大雪两天封路,他什么都没收到,就算是冬天,他们也是有任务的。
如果是其他季节,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热情。
“赤狐皮收吗?”
张花城扯开衣服,露出了里面金红色的赤狐皮。
“哟,稀罕物啊,收,是完整的吗?”中山装收购员一看赤狐皮,心中一喜,这可是备受欢迎的好东西。
将赤狐皮取出,完整的赤狐皮毛泽鲜艳柔滑,收购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个遍。
“不错的成年赤狐,狐皮完美无瑕,扒皮手艺精湛,刚扒下来没两天吧,嗯,算上等。”
收购员很实在,略一思考后报出一个价格。
“13块5,小兄弟,如果是前几日,最多13块,现在我多给你5角。”
“可以。”
与张花城预估的价格相差不大,对方一看也是个很实在的收购员。
“我们这里药材也收,现在药材收购价格比前段时间高了一些,如果有药材的话可以拿来卖,特别是长白山人参。”
长白山人参,这好东西他可没有。
张花城摇摇头道:“当前大雪封山,山里的人参不好找,回去以后我去给你宣传一下。”
接着他示意一下鱼篓,“海鱼和蟹收吗,早上刚捞上来的。”
“这个我们这里不收的,不过我可以个人买点吃。”
收购员笑了起来,听到张花城要回去帮他宣传一下,心情也是愉悦了三分。
能在收购站上班的收购员都不简单,单单是工资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块钱,自然也不差钱的。
当张花城离开收购站时候,兜里多出15块钱,现在的他身上一共有27块6角4分钱,在当前这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来到百货商场,这里已是人来人往。
一进来左侧就是文具柜台,两分钱的铅笔,橡皮,四分钱的尺子,两毛钱的铅笔盒,一毛五分钱的钢笔墨水。
日用杂货柜台,五金交电柜台,食品柜台......
张花城买了很多东西,半斤硬糖,盐,醋,酱油,抄网,锯子,锤子,洋钉,红头绳......
一堆的东西一共就花了6块4毛2分钱。
其他东西张花城想买的都买不了了,这里除了文具,锅碗瓢盆,其他大部分都需要票,农产品要粮票,仿制品要布票,工业品要工业票。
“只能去黑市上买了。”黑市在哪里他知道的,只是黑市上的东西虽然不要票,但要贵很多。
黑市在一个很偏僻的胡同里,胡同里面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有卖粗粮的,有卖细粮的,有卖肉的,有卖票的,有卖鸡蛋的......
这里也是应有尽有。
张花城来到后也没有墨迹,十斤小米,十斤面粉,二十斤玉米渣,还买了二斤几乎全肥的猪肉。
“大爷,脚底那边的书我看看。”
当经过一个摊位时候,张花城眼尖的看到一个老人脚底旁边压着几本书。
文革没结束,这些书是无法印刷的,现在买书很难。
老人打量了一下他,这才挪开腿。
红楼梦!
张花城一喜,虽然有点旧,但他认出这是作家出版社1953年出版的《红楼》,白皮书面上只有繁体红楼梦三个字,以亚东重排本为底本,是49年后最早的排印本,他当即决定买下来,王琳非常喜欢红楼。
“几本?”
“上中下三本都在,内页无缺失,要吗?”
老人有点冷淡。
“多少钱?”
“三本一共3块,不单卖。”
都旧这样了还卖这么贵,张花城想了想取出两块钱递过去道:“2块钱,卖我拿走。”
老人一听利索的把书用报纸包了起来。
王琳发现自己的男人和以前不一样了,破天荒的做饭了。
她抱着兜兜坐在炕上,悄悄的看着翻着铁锅的张花城。
他做的菜好香......
兜兜躲在王琳怀里不断吞咽着口水,时不时擦擦嘴角,浓郁的鸡肉的香气已经覆盖了整个房间,小丫头的肚子也在咕咕叫。
随着烈火燃烧,炕头的温度也上来了,王琳坐在炕上一时间有点神情恍惚。
小鸡炖蘑菇,铁锅边缘贴了三个小巧的玉米饼,家里没什么粮了。
张花城看看家里的柴火和少的可怜的煤炭,很想抽自己一耳光,家里最后买柴的钱也让陈彪抢去买了酒。
“琳琳,大队里可以借炭吧?”
张花城知道家里得有炭,不然这寒冬腊月不烧炕会冻死人的,兜兜还小不抗冻的。
他记得大队里是能借炭的,只是需要第二年用工分去还。
“大,大队不借给我们......”
王琳低下了头。
她去借了四次,每一次都遭受冷言冷语,毕竟家里的男人好吃懒惰还会玩牌喝酒,半袋都不借给她的。
几个大队里的女人还会嘲笑她一个城里人眼瞎,被骗了,劝她赶紧离婚,还给她介绍过别的男人。
“没事,我想办法。”
张花城明白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姓张,大队叫陈堂三里渠,他们姓张的是外来人。
陈堂三里渠有三大家子,陈姓,王姓,和张姓。
十年前隶属于小长山区的张家堂人丁稀少只剩不到百口,在公社推动下与陈堂三里渠大队合并,但却一直明里暗里的受排挤,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他们的,到手的工分却也是最少的,累死累活干一年,到头还得欠大队钱。
两家矛盾非常严重。
当前陈家虽然有上千口人,张家只有不到百口,但张家不好惹,老一辈都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狠人。
陈家与张家势如水火,冲突过不知道多少次。
“兜兜,来,尝尝爸爸做的菜好吃不!”
他拿起铲子挑起一块鸡腿肉,吹了吹,递向兜兜。
兜兜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去抓,也不嫌烫,张花城看着满是冻伤的小手,心里一阵刺痛。
“吹一吹再吃,别烫着。”
王琳看兜兜直接往嘴里塞,赶紧提醒。
显然兜兜不怕烫,吃到肉的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张花城厨艺属于顶级的,以前在部队里犯过错被赶到部队食堂呆了三年,平时也喜欢做菜,只是现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调料,只有大盐巴和辣椒,还有一点点猪油。
还好家里有点冻蘑,这铁锅炖鸡倒也让他还算满意。
“好吃吗?”
张花城看兜兜吃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兜兜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看着锅。
“来,我们开饭!”
张花城将锅端上炕台,一家三口就围着炕台坐了下来。
“那个,内脏什么的也可以吃的。”
王琳小声提醒。
她看到张花城把鸡头和内脏等部位都扔掉,心疼的很,但之前却没敢说。
张花城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内脏和鸡头这些我有别的用,大雪封山,家里也没有几口粮,我得去弄点吃的回来。”
这些是蟹饵,这年头陈堂三里渠根本没有利用上一点礁群海,等到1972年的时候,才有人在外面学会捕捉海蟹去卖钱。
王琳愣了,自己男人什么时候为家里的柴米油盐考虑过......
他怎么了......
只是现在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去哪里能弄到吃的?
张花城发现自己老婆不舍得吃肉,啃一块骨头啃好久,忍不住一阵心疼,王琳本是工人家庭的女儿,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因为他与家里断绝了关系。
王琳是知青,三年前来到陈堂三里渠的她穿着漂亮的花裙子,犹如田野中盛开的野花,双眸乌黑善良,对陈堂三里渠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他一眼就爱上了王琳。
“多吃肉。”
张花城给她夹了块肉。
“嗯。”
王琳感觉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满口的香气让她不小心咬了舌头。
俏脸微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却见张花城正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让她一时间突然心跳加速。
他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看自己?
兜兜吃饱后躺在炕头上呼呼睡了,小脸蛋上挂着笑容。
她吃了好多肉。
张花城给灶里加了点柴,接着就去院子里砍了两棵竹子,家里的竹子正好可以制成蟹笼。
希望能有收获。
“摇,摇钱树......”
当张花城把竹子砍了拖进屋,正在收拾碗筷的王琳一看差点哭出来,这是快过年时要拉到集市上卖的,那时候一根摇钱树可是能卖四毛钱的。
“我,那个,琳琳你别哭。”
张花城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去安慰。
他都忘记她最喜欢看着竹子慢慢的长大,每年都会拉到集市上卖几块钱回来补贴家用,东北竹子是很罕见的,当前也只有他们辽宁省的耐寒竹能存活,这种耐寒竹可在零下三十度超低温下成长。
安慰了好一会才安慰好。
编织蟹笼对他而言很简单,借着火光,劈成一根根细细的竹条,在张花城手里逐渐变成一个个竹条蟹笼。
王琳帮不上忙,趴在炕上静静的看着他,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张花城找了一块网,缝制出四个很小的网兜,把雉鸡的鸡头,鸡屁股和内脏等等都挨个塞了进去,挂在了笼子中间。
下笼子去!
张花城见妻女睡得正香,悄悄的提着四个笼子出门了。
夜幕低垂,天空中一片漆黑,唯有那皑皑白雪反射出淡淡的白芒。
陈堂三里渠靠的海是一片礁石海,断绝了他们打鱼的希望,锋利的礁岩让陈堂三里渠无法利用一点。
礁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在雪光的映衬下,这些白色斑驳的礁石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靠岸的礁石群下面都已经被冰雪覆盖,但深处的礁石群中流动的海水却很活跃,哗啦啦的顺着礁石进进出出。
礁石锋利难走,冰冷的海水在礁石群中来回冲刷着,张花城小心翼翼的走着,一旦踩滑就会受伤流血,当前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一旦湿了衣服鞋子那是要命的。
张花城挨个寻找合适的位置,十几分钟后四个笼子都下好了,就等着上货了。
如果上货可以,那就要加大蟹笼的数量。
但如果不上货,那他只能搞把枪冒险进山。
王琳太累了,睡得很香,张花城出门到回去她都没有一点察觉,屋里的温度随着灶台中柴火燃尽又降了下来。
家里没炭,柴很快就会烧光了,张花城放弃了烧炕。
诱人的香气在张花城鼻间环绕,将妙曼的身躯悄悄地抱在怀中,张花城感受到了自己这身体的旺盛精力。
2024年的他已经好些年都没有这种能力了。
年轻就是好......
“琳琳......”
“嗯。”
王琳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一双灼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别,别吵醒兜兜......”
寒风如刀,切割着空气,每一口呼吸都化作可见的白雾,缭绕升腾。
漫天飞雪,天地间一片苍茫,银装素裹的世界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冷清。
“北山!在北山!”
张花城向北山奔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
1965年11月3日夜晚,张花城醒来时发现老婆孩子不在家中,推开门时,大地已被积雪覆盖,那一刻他酒醒了,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当村里人找到他老婆孩子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一大一小紧紧地抱在一起蜷缩在北山的一个雪坑中,早已死去,呼啸的暴风雪中,只有一捆柴孤零零的陪伴着她们......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噩梦中惊醒。
几十年后的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一个站在田野里,穿着碎花裙子的漂亮姑娘正微笑看着他......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不想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从2024年重生回到了1965年的陈堂三里渠,回到王琳带着孩子进山捡柴的那一天。
北山。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没有进山经验的王琳迷路了。
她的脸庞被寒风吹的通红,呼出的白起也会在瞬间凝结成霜,刚满三岁的兜兜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着。
苍穹之上狂风怒吼,大雪纷飞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站在满是冰冷风雪的世界里,她忍不住的颤抖,害怕,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回头望去,刚刚走过的脚印正在快速被风雪覆盖,抚平......
“冷......兜兜冷......”兜兜呓语,努力向她怀里蜷缩,希望寻求到一丝温暖,可无情的寒风却让她无处躲藏。
“妈妈在,兜兜不怕,不怕......”
王琳知道不能这样站着。
她不能死。
想到这里,她咬牙向着前方走去,四周的一切在风雪中仿佛都变得扭曲而模糊,内心中的恐惧与绝望正在不断蔓延。
爸爸妈妈,救救我的孩子......
张花城,快来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谁来救救我们......
她后悔,不该赌气带着孩子一起出来的。
“琳琳!”
“琳琳!!!”
就在王琳绝望无助的感觉快窒息时,一个呼喊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但很快被暴风雪所吞没。
张花城!
是张花城的声音!
“张花城!张花城!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王琳不知道是不是出现的幻听,但她仿佛抓到了一丝救命稻草,大声的呼喊着。
怀里的小姑娘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呢喃道:“爸爸,爸爸来了......”
风雪呼啸,一个人影自远处出现,在风雪中显得那么刺眼。
看着熟悉的身影向她奔来,王琳一瞬间瘫软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很害怕,她也还是个孩子......
“琳琳!”
“兜兜!”
张花城拼命的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喝酒了......”
听着王琳与兜兜的哭声,他忍不住流下眼泪,这不是梦,这都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重生了!
“呜呜呜呜......”
王琳越发委屈,放声大哭。
“琳琳,这里冷,我带你们回家!”张花城扶起王琳,见兜兜脸色发白,赶紧脱了外套裹在兜兜身上。
“柴。”
王琳回头看看地上的一捆柴。
张花城快速将柴背在身上。
“走,我们回家!”
回家!
张花城眼眶微微泛红,回那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嗯!”
王琳用力的点点头。
“花城,你,你知道回去的路吗,我,我迷路了......”
王琳低声抽泣。
“放心,闭着眼我也能找回去。”
张花城没有说谎。
他上一世可是当了十几年特种兵,然后当了二十几年黑龙大队特种兵教官,一部分时间都是在山里活动训练,怎么可能因为暴风雪而迷路。
现在重生回来,以当前22岁充满年轻活力的身体,再好好的锻炼锻炼,回到巅峰状态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你不冷吗?”
王琳见张花城把外套裹在了兜兜身上,有点担心这个男人,当前的温度太低。
“不冷,就是光着屁股我都能跑回去!”
张花城拍了拍胸口表示没问题,抱过蜷缩成一团的兜兜,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
王琳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下来。
不过又想起自己应该生气的,如果不是他拿着买碳的钱去买了酒,她怎么会带着兜兜进山捡柴?
“你,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也许是老天爷告诉的吧。”
张花城喃喃自语。
心中一阵刺痛,上一世悲惨的一幕仿佛在他眼前重现,还好,还好这一世他找到了,没有让悲剧重现。
雪地难行,每走一步都传来“咔咔”的积雪声。
张花城突然停下来,并拉了下王琳。
“怎么了?”
王琳停下,四处张望。
“抱下兜兜。”
张花城小心翼翼的把兜兜递给王琳,轻轻地扔下背后的柴,低声道:“兜兜口袋里有石子,取出来给我。”
兜兜很喜欢玩小石头,张花城知道兜兜口袋里有,因为他多年后死在病床上时,手里还握着三个早已磨的光滑的小石头。
“有吗?”
王琳在兜兜身上摸索了一下,还真摸出三个黑乎乎的石头。
兜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看,不知道自己的宝贝石头被妈妈摸走了。
“我们也许有肉吃了。”
张花城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石头,活动一下手腕,希望自己的暗器手法没有生疏。
“肉?”
一听到肉,还蜷缩在王琳怀里的兜兜立刻伸出头,眼睛乌黑明亮。
不远处,一只五颜六色的雉鸡正站在满是积雪的树枝上“咕咕”叫着,呼唤着因为暴风雪而飞散的伴侣。
暴风雪也让它失去了机警,石子夹杂的尖锐呼啸声瞬息而至,察觉到危险的稚鸡当即逃离。
不过晚了。
看着几根飞舞的羽毛与掉下的雉鸡,王琳难以置信,随即惊喜的抱着兜兜就往树下跑去。
“小心雪下面有坑!”
张花城急忙跟上。
“打死了!打死了!”
王琳捡起了已经毙命的雉鸡,她没想到自己男人仅仅是扔一个石子,居然真的打死了一只雉鸡!
兜兜也急忙伸出满是冻伤的小手去抓。
张花城看了看雉鸡很满意,大概得有二斤重,这是一只成年的公雉鸡。
雉鸡不惧怕风雪天气,不惧怕寒冷,冬天里也是非常活跃的。
“来,爸爸抱!”张花城一把抱过兜兜亲了口,兜兜本能的抗拒他,毕竟张花城平日里很凶的,打过她,也打过妈妈。
她内心是害怕爸爸的。
王琳高兴道:“要卖掉吗?能卖一块多钱吧?”
卖了钱,都可以去买两袋炭了。
雉鸡很难打,山里的老猎人都很少打到,兜兜好久没有吃肉了,她又舍不得卖。
又怕卖了钱,自己男人又拿去买酒喝。
“不卖,回家炖了给你和兜兜补补营养,这场雪要下两天两夜的。”
张花城摇头。
现在就是想卖都没机会卖。
没有人比张花城更清楚这一场暴风雪,持续接近两天两夜,下到最后连门都打不开。
该想想怎么赚钱了。
长海县位于长山群岛,属于长白山山脉延伸部分,陈堂三里渠位于长海县石城人民公社的边缘,占据了一个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尴尬区域,这个季节想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雪封山,最近有狼群出现,陈堂三里渠的几个老猎户都不敢进山,他当前就算是有几十年特种兵经验,进山打猎也非常危险的。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没有枪。
山里的老湖倒是一个选择,但现在早已被积雪覆盖,雪下冰层厚一米有余,就算是砸开也会快速冰封,想捕鱼钓鱼最近几日是不可能。
他想到了海边的礁石群,虽然进不了海,但礁石群中有蟹,11月正是小蟹最肥的季节。
这只雉鸡的内脏,就是最好的蟹饵。
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吃的,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铁柱撕开一包桃酥然后递给妹妹。
“哥你先吃!”
妹妹乖巧的取出一块桃酥递给铁柱,自己也馋的咽口水。
铁柱急忙摇头道:“我每天都吃,每天都吃好多好吃的。”
“那你有肉吃吗?”
光着屁股的小豆丁瞪大眼睛。
在小家伙眼中,能吃肉,那是很厉害的。
“有,每天都有肉吃,早上在县城吃了肉丝面,那么大碗,吃了两大碗面四大碗汤,来的时候吃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
铁柱比画了一下。
一时间好几个吞口水的。
别说肉,就是面在富庄大队都是稀罕东西,买面是需要粮票的,能有粗粮吃那都是谢天谢地。
至于猪肉白菜炖粉条,他们家都没有吃过。
“花城带你去的县城?”
“嗯!”
“他,他还带你去做什么了?”
赵香兰急忙询问。
铁柱抓抓头,想了想道:“哥不让我和别人说,不过他让我和你们说,他让我和你们说我们不做犯法事,就是打点东西去县城卖。”
张花城明白,如果不说铁柱妈说清楚,铁柱妈估计都要猜测他们是去抢劫,是去做犯法事了。
果然听了后赵香兰出了口气,这还好,偷猎只能算是投机倒把,还不至于坐牢被枪毙。
“你爸知道吗?”
赵香兰想起陈有德,老陈家和老张家的仇恨太深了,深到恨不得整死对方,如果知道,那不闹翻天了?
当年她就是和老张家说句话,都会被陈有德打一顿。
“不知道,哥不让说,连他给我买的鞋都不能穿回家。”
铁柱摇头。
赵香兰早就看到铁柱穿新棉鞋了,还以为是陈有德良心发现给孩子做鞋了,原来也是花城给自己儿子买的。
“来,和妈说说你们平时都做什么,没事,花城既然让你来,就不怕我们知道的。”
赵香兰拉着铁柱坐下来。
铁柱抓抓头,将他们去县城卖东西,买东西这些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给你大妹做的鞋?”
赵香兰还想着这双鞋是给谁的,原来是给大妹的,让她眼眶一红。
“嗯!”
铁柱点头。
“我的?”正小心翼翼吃着桃酥的大妹乌黑的眼睛瞪圆了,惊喜的看着赵香兰手中的棉鞋。
她脚上只有一双满是补丁的布鞋,这都是她宝贝,干活都不舍得穿的。
她有新鞋了?
还是新棉鞋!
“铁柱,你们做这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王富贵也忍不住提醒铁柱,他家成分不好,没少遭罪,要不是富庄大队团结,早就被折腾死了。
“嗯!”
“花城聪明,他说什么你就听着,知道吗?”
赵香兰也放心了,她从嫁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不知道哪一天她去悄悄的看铁柱时,得到的却是自己儿子已经死了的消息。
陈有德就是个畜生,就是把铁柱打死也不可能让她带走的。
也幸亏铁柱能干,陈有德为了让铁柱帮家里干活,帮他们夫妻俩干活,也算是没有将他饿死。
“嗯,娘,这是哥让我给你的五块钱,让你们买炭,今年冬天很冷,没炭不行。”铁柱掏出一叠钱塞到赵香兰手中。
赵香兰看着一把零零散散的钱,忍不住眼睛一红。
她甚至没有勇气不要钱,家里炭没有多少,累死累活挖的树根砍的柴也不够过冬的。
“铁柱你吃饭了吗?我熬玉米碴给你喝!”
王富贵看到这里也是很不好意思了,急忙起身要去做饭。
“我吃饭了,在哥家吃的。”
铁柱点点头。
“吃肉!”
吃完一块桃酥的小豆丁一听赶紧嚷嚷起来。
另一个也嗷嗷的要吃肉。
“行,吃肉,我煮一煮猪油,我看肥肉挺多的。”王富贵看着猪肉一咬牙,吃,先给孩子们解解馋!
张花城不知道让铁柱送粮解了王富贵一家的燃眉之急,一直等到天色暗淡时,他才看到铁柱回来换鞋。
“开心吗?”
张花城看铁柱满脸笑容,拍了拍他。
“嗯!”
铁柱连连点头。
“吃点东西吧,等会你又要挨揍了,估计还不给你饭吃,你在这里吃饱了再回去挨揍吧。”
张花城怜悯的看着铁柱,可怜的娃,你那残暴的爸下午在外面嚎了好一会,到处找铁柱干活。
不过铁柱满不在乎,揍就揍,这不和喝水一样简单啊?
“哥,我想给弟弟妹妹做新衣服,做新鞋,想让他们有肉吃!”临走时,铁柱突然来了一句。
“这简单,回去挨完揍后就睡觉,晚上来找我,我带你去搞肉!”
晚上就进山打猎,有月亮有雪光,只要不进深山,有枪的情况下还是很安全的。
他也要赚大钱!
“嗯!”
铁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很快家里传来一声陈有德的咆哮,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抽打。
“笑?”
“好啊,敢笑老子,老子打死你!”
“还敢笑!!!”
“老子让你笑!”
你笑啥啊......
张花城揉了揉额头,这铁柱,真的是不在乎这点疼痛吗?
不过也是,记忆中只有累坏的陈有德,铁柱挨的再狠,第二天依旧是活蹦乱跳。
如果有一天铁柱给陈有德一拳,那陈有德有可能会被一拳打死,铁柱的力气就是现在扛个二百斤重的麻袋都能徒步走到县城。
“哎呀,铁柱是不是被你打傻了啊,你小心点,铁柱力气大,要是一拳砸你身上,把你砸死咋整啊!”
张花城来到铁柱家门口,推开门喊了一嗓子。
“滚你个小畜生!”
陈有德一看是张花城,气的拿着树枝指着他骂。
当他一回头,却见铁柱正举着砂窝大的拳头好像在比划。
“畜生,你想造反吗!”
不会真打傻了吧?
陈有德心中一慌,强装镇定,可他总感觉铁柱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不会被张花城这个小畜生教唆打死自己吧?
他知道自己举报他了?
“还不滚去吃饭!”陈有德对着铁柱吼了一声。
铁柱这才抓抓头,回屋里吃饭了。
很快屋里传来女人的抱怨。
“你不是说不让他吃饭吗?活不干就知道出去跑,连挑水都不挑了!”
家里那么多好吃的,最开心的是兜兜。
不过张花城也发现自己需要买什么了,兜兜没有棉鞋和棉裤,冬天她是很少出屋的,看来要给兜兜做一身棉衣棉鞋。
张花城去老家送了一些粗粮和一碗猪油,顺便把小妹也接过来了,让她陪着兜兜玩。
“我们不会被抓到吧?”
王琳编着蟹笼,小声的询问。
一下子赚这么多钱,她心里慌。
“不被别人知道就没事的,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张花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旦被别人看到就会被举报,到时红卫兵就来了。
当前这种行为就是割社会主义尾巴,较真起来是很严重的。
张花城打起了守山员的主意。
只要当了守山员,就不再吃公社的粮食了,到时吃喝全靠自己的本事,但山里的资源却可以自己去取,在当前这是合法的,也不会有人去管。
作为一个超级兵王,只要当了守山员分配到枪,就是山里遇到狼他都不会怕。
“二锅,肉包子能吃吗?”
小妹跑过来,眼巴巴的,她发现橱柜里有好多大肉包子。
“等天黑再吃。”
“噢!”
小妹擦了擦口水跑去看看窗外,显然已经在等天黑了。
天色渐渐暗淡,家里也热闹起来了。
灶火熊熊,大锅里的海鲜铁锅炖散出诱人的香味,王琳正小心的在铁锅边上贴着一个个玉米饼子。
小妹和兜兜已经在炕上吃起了肉包子,时不时伸头看看锅。
铁柱家也在吃饭,不过他晚上只喝了一碗稀稀疏疏的菜糊糊,肚子饿的咕咕叫,家里蒸的一锅窝窝头也不给他吃一口。
铁柱伸手去拿,却被陈有德一筷子打在手上。
“晚上不干活你吃什么窝窝头,怎么天天就和个饿死鬼一样,你弟弟妹妹长身体你不知道啊?”
陈有德骂了一句。
见儿子低着头回屋了,陈有德咬了两口窝窝头骂骂咧咧道:“老婆,你说隔壁小兔崽子家里怎么又吃肉啊,中午就闻到了。”
“是不是老张家有人进山偷猎了?”
孙莉心中一动。
“很有可能!”
两口子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偷猎,哪里来的肉?
要知道他们大队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肉的,只能等要过年时候生产队分猪肉,这年头没有肉票是买不到猪肉的。
“我去一趟弓凛家反应一下这个情况!”
陈有德吃不下去了,窝窝头一扔就出门了。
陈弓凛,是陈堂十里渠的大队长。
陈有德刚走,铁柱就从屋里低着头跟着出门了,孙丽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带着两个孩子吃饭。
“偷猎?”
张花城听到铁柱带来的消息后一阵无语,这陈有德两口子还真的是缺德冒烟了,不过猜的还有点准。
“那,那怎么办,红,红卫兵不会来吧?我把东西藏一下!”
王琳很害怕。
她赶紧去藏东西了,特别是张花城给她买的《红楼》,当前这也是禁书,是不允许看的。
“现在大雪封山就是守山员都不敢进山,他说这话没人信,铁柱,坐下一起吃饭,等会帮我把小妹送回老家!”
他等会要去下蟹笼,正好可以让铁柱帮忙送一下。
帮王琳藏好东西,张花城他们也吃饭了,肉包子,大锅海鲜炖,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吃的干干净净。
“铁柱,你帮我把小妹送回老家,然后你就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就来我家。”
“好。”
铁柱赶紧点头。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张花城背着竹篓拿着蟹笼去收货了。
不出意外他的竹篓被海货装满了,礁石群里又增加了四个蟹笼,按照当前这种出货量,明天早上就需要铁柱帮忙。
漆黑的海面上闪过一道微弱的光,刚准备离开的张花城心中一动,船,他知道这应该是去小石岛的船,小石岛上住着部队与小石岛渔民,那里不管是军官还是渔民都有钱,生活都过的不错,但岛上物资匮乏,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
因为他们不能随便离岛。
要是能去交易倒卖就好了,但显然这在当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三爷爷张猛,上一世老婆孩子冻死后他一蹶不振,一直对他很冷漠的三爷爷却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这正是这封信三爷爷亲笔写的信,让他进入了部队。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三爷爷在抗日战争时期担任过团长。
明天把鱼蟹卖了钱,手里也有粗粮粮票,去买一些粗粮分一分,上一世的寒冬饿死了几个老人,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再次发生。
回到家时兜兜已经睡着了,王琳却在窗前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红楼。
“点灯看,不然眼睛瞎了。”
张花城去拿油灯。
“不用不用,我这马上就睡觉了,而且今晚的月光很亮。”王琳却不让点,灯油很贵的。
张花城看看窗外,确实,这年头的月亮比起几十年后的月亮亮太多了,又大又圆。
陪着王琳坐了一会,累了一天的张花城扛不住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他还要早起去县城。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一个娇柔的身躯挤进了他的怀里,夹杂着淡淡的清香,张花城将其抱住,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没有表,不知道时间的张花城担心睡过头一晚上醒了数次,感觉天色差不多时他去开了门,却看到铁柱正在门口来回走。
“哥。”
铁柱赶紧跑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怎么不叫门啊?”
张花城看着满地的脚印,再看瑟瑟发抖的铁柱,看样子这是来了很久了。
“我不知道时间......”
铁柱也没有睡好,张花城和他说早上天不亮的时候,他睡醒时月亮就在头顶,他也不知道这是几点又怕睡过头,就时不时出来看看开门没。
“吃点桃酥喝点热水。”
张花城递给他两片桃酥,倒了一茶缸热水。
十分钟后张花城让铁柱带着麻袋和他一起出门了,铁柱也没有问麻袋里是什么。
来到海边的礁石群,张花城让铁柱在上面等着,自己则下去收货了。
在礁石上走很危险,而且当前冰冷的温度一旦掉进海水里,小命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他可不想让没有经验的铁柱来冒险。
不出所料,收获惊人,一连收了两鱼篓的海鲜,让铁柱看傻了。
“走,去县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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