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余祁让的女频言情小说《私奔前一天,疯批帝王截胡我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江晚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素锦跟着晚余走出去,远远就看到淑妃娘娘披着雪白狐裘站在正殿的廊庑下。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这位主子可以不经过皇上允许随意出入乾清宫。现在皇上不在,晚余还不得任她拿捏?素锦心里着急,一错眼看到胡尽忠从乾清门那边走来,连忙快步向他迎上去。“胡公公,淑妃娘娘来了,点名要见晚余,我瞧着来者不善,您要不要想法子知会皇上一声?”胡尽忠一听,三角眼顿时亮起来。这种向皇上邀功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你先过去照应着,咱家这就去告诉皇上。”他嘱咐了素锦一句,便一溜烟的跑走了。素锦回过头,看见晚余已经走到淑妃跟前,向淑妃下跪行礼。淑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和她说了什么。晚余垂着头,默不作声。淑妃突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晚余被打得身子一晃向一边歪倒。原本就...
《私奔前一天,疯批帝王截胡我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素锦跟着晚余走出去,远远就看到淑妃娘娘披着雪白狐裘站在正殿的廊庑下。
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这位主子可以不经过皇上允许随意出入乾清宫。
现在皇上不在,晚余还不得任她拿捏?
素锦心里着急,一错眼看到胡尽忠从乾清门那边走来,连忙快步向他迎上去。
“胡公公,淑妃娘娘来了,点名要见晚余,我瞧着来者不善,您要不要想法子知会皇上一声?”
胡尽忠一听,三角眼顿时亮起来。
这种向皇上邀功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你先过去照应着,咱家这就去告诉皇上。”他嘱咐了素锦一句,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素锦回过头,看见晚余已经走到淑妃跟前,向淑妃下跪行礼。
淑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和她说了什么。
晚余垂着头,默不作声。
淑妃突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晚余被打得身子一晃向一边歪倒。
原本就站得很远的两个小太监见状躲得更远了些。
淑妃打了那一巴掌还不罢休,又抬脚踹了晚余一脚。
素锦看得着急,撒腿就往那边跑。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地方,晚余已经被淑妃打倒在地,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淑妃娘娘息怒。”
素锦跑过去挡在晚余前面,跪下来向淑妃求情,“娘娘,晚余她不会说话,又因昨晚受了惊吓精神不济,若有怠慢之处,请您千万担待,奴婢替她给您磕头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现眼!”淑妃明艳的脸上满是怒火,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素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起来,她不敢反抗,只能连连磕头求饶。
淑妃又将她也踹倒在地上,一连踢了好几脚。
素锦咬着牙不敢喊疼,索性把晚余护在自己身下,承受淑妃野蛮的踢打。
晚余拼命推开她,叫她不要管自己。
淑妃冷笑道:“两个贱婢,还在这里给本宫演姐妹情深,本宫可不吃这套,本宫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东西。”
她弯下腰,一把将晚余拖起来,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变成哑巴都挡不住你勾引皇上,那本宫就划花你这张脸,让你变成丑八怪,看皇上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说着便将尖利的指甲往晚余脸上戳去。
“娘娘,不要……”素锦扑过去要救晚余,又被淑妃一脚踢出好远。
这时,乾清门外传来胡尽忠尖细的声音:“皇上回宫!”
淑妃闻声转头去看。
祁让一身明黄龙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皇上救命,皇上救命……”素锦像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不管不顾地大声向他求救。
晚余姑娘是徐掌印在意的人,徐掌印是她兄长的救命恩人。
就算事后皇上要问她失仪之罪,她也不能看着淑妃划花了晚余姑娘的脸。
祁让听到素锦的叫声,丢下一群人,大步流星地向正殿而来,玄色云龙纹的鹤氅在他身后迎风翻飞。
“淑妃,你要干什么?”他人还没到跟前,就先出声呵斥,唯恐自己慢了一步,那个小哑巴就会死在淑妃手里。
“贱人,算你走运!”淑妃恨恨地丢开晚余,瞬间就换上了娇滴滴又委屈的表情。
“皇上,您可回来了,这两个贱婢对臣妾不敬,臣妾气得心绞痛都犯了。”
她根本没有心绞痛,但每每闯了祸,就装心绞痛,好让祁让怜惜她,饶恕她。
祁让念着她父亲舍身救主的功劳,总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祁让这回却是真的动了怒,沿着汉白玉的台阶迈步上了月台,冲淑妃怒斥道:“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跑到朕的乾清宫撒野来了,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该到金銮殿上垂帘听政了?”
淑妃脸色一变,伸手去拉他的手:“皇上,您冤枉臣妾了,臣妾没有撒野,是这个贱婢仗着皇上的宠爱冲撞臣妾在先。”
“放肆!”
祁让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她不过区区一个奴才,配得上朕的宠爱吗,你在乾清宫撒野也就算了,捕风捉影都捉到朕的头上来了,看来朕平时太惯着你,竟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淑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彻底收起了撒娇卖乖的心思,屈膝下跪磕头请罪:“臣妾知错了,皇上饶命。”
祁让并不理会,大声道:“孙良言!”
“奴才在。”孙良言答应着走上来。
祁让一指淑妃:“你亲自押她回去,并晓喻各宫,淑妃嚣张跋扈,以下犯上,罚她即日起在永寿宫禁足一个月,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和她一同受罚!”
“奴才遵旨。”孙良言单膝跪地领了旨意,起身对淑妃伸手作请,“淑妃娘娘,请吧!”
“皇上。”淑妃委屈巴巴地看向祁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上,您真的要为了一个贱婢惩罚臣妾吗?”
祁让冷着脸不为所动:“再多嘴一句,加罚一个月。”
淑妃的眼泪倏忽滚落下来,却还倔强道:“臣妾可以走,也可以领罚,臣妾就想知道一件事,皇上罚臣妾是因为臣妾坏了规矩,还是因为臣妾打了这贱婢?”
祁让的目光直到此时才落在晚余身上。
只一瞬,便又漠不关心地移开。
“做奴才的惹了你,你换个地方,要打要罚都可以,但乾清宫是什么地方,你怎能在这里撒野?也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擅入乾清宫。”
能够自由出入乾清宫是淑妃一直以来最大的骄傲,如今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收回了她的特权。
帝王的喜怒,就是这般不可捉摸。
“好,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回去领罚。”淑妃抽泣道,“只要皇上不是为了这贱婢,臣妾挨罚也心甘情愿。”
到了现在,她在意的竟还是这种事,祁让很是无奈,摆手叫孙良言把人带走。
直到淑妃走远了,才负手对跪在地上的晚余说道:“跟朕进来。”
晚余赶到乾清宫,发现皇帝不在宫里。
当值的小太监告诉她,太后染了风寒,皇上到慈宁宫探望太后去了。
晚余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躲了祁让这几回,今天终于成功躲过一回,是不是柿子神显灵了?
但愿柿子神能保佑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也顺顺利利,直到出宫前都平平安安。
慈宁宫里,太后正靠在榻上和皇帝说话。
“哀家就是站在廊下看雪吹了风,喝碗姜汤就好了,你何必顶风冒雪地跑过来,万一染了风寒,朝政都要荒废了。”
祁让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汤匙慢慢搅动:“母后放心,朕的身子骨还不至于风吹就倒,就算病了,有内阁和司礼监掌印把关,也影响不了朝政。”
太后目光闪动,清咳了两声:“说到掌印,听闻徐清盏昨天大晚上的去了乾清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祁让凤眸微敛,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她:“不烫了,母后快些喝吧!”
太后接过药碗,几口把药喝下。
祁让立刻从宫女端来的糖果盒子里拈了枚蜜饯送到她嘴边。
太后吃了蜜饯,心里却说不出是苦是甜。
皇帝夺位后,有儿子的太妃都被皇帝送去给先帝守陵了。
害死皇帝母妃的容嫔更是给先帝殉了葬。
唯独自己这个抚养过皇帝孪生哥哥的皇后成了太后,被皇帝当亲娘一样敬重着。
所有人都说皇帝能做到这个份上属实无可挑剔。
只有她心里清楚,皇帝对她的敬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都说天家无情,帝王薄幸,这个踩着无数尸骨上位的天子,不仅无情,可以说连心都没有。
“后宫不得干政,方才是哀家多嘴了。”太后主动承认错误。
“母后言重了,您是关心儿子。”祁让站起身,“母后喝了药且睡一会儿,儿子晚上再来看您。”
太后说:“你忙你的,没时间就不要来了。”
祁让不置可否,微微一躬身,转身阔步而去。
一屋子奴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走了,太后身边的叶嬷嬷才小声道:“娘娘不是要问那个晚余的事吗,怎么却只字未提?”
太后叹口气:“我是想问来着,可皇帝那双眼睛实在叫人害怕,倘或他没有那个心思,我一问,反倒让他上了心,岂非弄巧成拙?”
“这倒也是。”叶嬷嬷道,“咱们万岁爷是个别扭性子,专爱跟人反着来,您也不是他亲娘,哪里管得了他。”
太后摆摆手:“行了,别说了,徐清盏的眼线遍布内宫,焉知咱们身边没有他的线人,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是不会给咱们留情面的。”
叶嬷嬷吓得噤了声。
说去说来,都怪那个江晚余生的太出挑,东西十二宫的主子娘娘,没一个比得过她。
她在宫里一天,娘娘们就提着一天的心,生怕她哪天被皇帝临幸了,把她们所有人都压下去。
因此,各宫的娘娘都在暗地里数着日子盼她出宫,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眼瞅着就剩三天,大伙都觉得要熬出头了,谁知皇帝冷不丁地和她对上了。
消息传到后宫,大伙心里都凉了半截。
前天晚上幸好淑妃去得及时,否则生米可能真煮成了熟饭。
听说昨天晚上皇帝又与她拉扯,还好徐清盏去了。
可她也不能每次都这么好运,剩下这两天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皇帝登基五年没有立后,各宫娘娘为了后位明争暗斗,如今因为这个江晚余,竟是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集体求到了太后这里。
太后于是就装病把皇帝骗了过来,想旁敲侧击地提点提点他,结果愣是被他吓得只字未提。
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待了五年,皇帝要真对她有意思,何至于留到今天?
总不能五年都瞧不上人家,临到人家要出宫,他又后悔了吧?
叶嬷嬷摇头叹息,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小声嘱咐道:“你去一趟翊坤宫,和兰贵妃说,太后这边使不上劲,叫她们自己想法子。”
认真论起来,太后其实也是帮过忙的。
五年前让江晚余做司寝女官,就是太后的提议。
太后知道皇帝不动身边人,对司寝女官又怀着天然的仇恨和厌恶,于是就铤而走险赌了一把。
事实证明太后赌对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把江晚余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既给皇帝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出气篓子,同时也保全了江晚余的清白。
眼下还剩不到两天的时间,这清白最终能不能保住,就看各宫娘娘的神通了。
晚余不知道自己的去留牵动着整个后宫的心,她收拾完寝殿,第一时间离开了乾清宫,一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面祈求柿子神能继续保佑她。
刚走出西偏门,迎面碰上了翊坤宫的小太监。
小太监行了个礼,吸着冻红的鼻子叫她:“晚余姑姑,贵妃娘娘要见你,你赶紧往翊坤宫走一趟吧!”
晚余吃了一惊,打着手势问他什么事?
小太监摇摇头:“小的只负责跑腿,主子的事不敢瞎打听。”
晚余知道躲不过,只得跟他一道往翊坤宫去。
祁让从慈宁宫出来,直接回了乾清宫,在南书房里批折子处理朝政。
一口气忙到中午,用了午膳,便回到寝殿去休息。
几个司寝的宫女收拾完床铺在殿门外候着,祁让一眼扫过,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呢?”他皱眉问道。
就听“啪”的一声,晚余的身子一阵紧缩。
随即却发现,落在身上的鞭子只是动静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她愣了下,在第二鞭落下来的时候想到了徐清盏。
行刑的人应该被徐清盏关照过的,对她手下留了情。
可留情归留情,打的多了,照样受不了,她的衣衫很快就被打破,身上也隐隐作痛。
不知打到第几鞭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高喊:“住手!”
行刑的太监立刻收了鞭子。
紧接着孙良言便抱着拂尘走了进来。
张有道连忙起身相迎:“孙总管,您老人家怎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
孙良言向晚余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被捆在刑柱上,脸色苍白,衣衫残破,好在自己及时赶到,身上还没有太明显的伤痕。
他悄悄松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些许怜悯,却又不得不开口宣旨:
“传皇上口谕,江晚余盗窃之罪已经查明,无须再审,念在她五年来御前侍驾有功,特免死罪,充入掖庭为奴,此生无诏不得出宫。”
晚余猛地抬起头。
这一道口谕,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若非双手绑在刑柱上,她当场就能瘫坐在地上。
“啊,啊啊……”
挨打都没有反抗的她,此时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束缚,更想挣脱那个冷血绝情的男人强加在她身上的束缚。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身为江家女儿,她从未享受过一天荣华富贵,父亲和嫡姐犯的错,凭什么要报应在她身上?
凭什么?
她疯了似的挣扎着,嘶喊着,双眼通红似要滴出血来。
孙良言于心不忍,摆手示意张有道和那两个太监出去。
房门关上,孙良言亲自上前给她松绑。
晚余手上的绳子被解开,身子直往地上倒去。
孙良言及时扶住她,温声劝道:“晚余姑娘,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可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更改,你再哭也没有用,不如先冷静下来跟我去掖庭,缓上一缓再做计较,我也会想法子为你周旋的。”
晚余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形,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孙良言叹口气,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好姑娘,我知道你心性坚韧,不会轻易被击垮,只要你振作起来,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晚余接着帕子捂在脸上,双肩不住颤抖。
孙良言默默等了一会儿,直到她放下手,顶着红肿的双眼重新挺直腰杆,这才解下自己的斗篷罩在她身上,扶着她慢慢向外走去。
“你不要灰心,皇上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前脚刚被胡尽忠带走,他后脚就下了口谕,分明是不想让慎刑司对你用刑。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要你向皇上屈服,而是想告诉你,只要皇上对你还有几分不忍,你就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虽然目前不知道突破口在哪,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的,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要想不开寻短见,想想你熬的这几年,你要真死了,我都会替你不值,替你不甘。”
晚余听到“不甘”二字,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她又何尝甘心,可最下等的奴隶想要反抗最高皇权谈何容易?
她能拼的,只有这烂命一条。
她闭了闭眼,忍着心口刀割般的疼痛,迈步出了刑房。
死也好,活也罢,她总要尽力一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在风里打着旋往下落。
慎刑司外,好多双眼睛在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
孙良言帮她把斗篷的兜帽戴在头上,细声道:“后宫的娘娘们想必都知道了你没走成的消息,她们肯定比你还急,说不定这会子正帮你想办法呢!”
晚余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并且还没有告诉祁让。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无条件地对她好?
晚余打着手语说:“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孙良言微微一笑:“我一个阉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需要,用不着你给我什么。”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晚余又问。
“不为什么,就是不忍心。”孙良言说,“如果你非得要个理由才安心的话,就当我手上沾了太多血,偶尔做点善事给自己积阴德吧!”
晚余自是不信的。
但他既然不想说,再问也是徒劳,为今之计,只好先去掖庭再作计较。
掖庭位于紫禁城的西北角,是下等宫婢居住劳作之所,也是关押犯官内眷,惩治犯错妃嫔宫女的地方。
像这样的地方,孙良言这个御前大总管八百年都不会来一次,而今突然亲自送人过来,一下子就惊动了整个掖庭。
掖庭的掌事姑姑吴淑珍和掌事太监赖三春同时前来迎接,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比见了亲爹还亲。
“孙大总管,今儿个是什么香风,竟把您老人家刮到这里来了,快请到正厅就座,喝杯清茶,也好给奴婢们一个服侍您的机会。”
孙良言懒得理会,一甩拂尘,不咸不淡道:“二位省省吧,咱家和二位一样都是万岁爷的奴才,当不得你们的服侍,此番前来,是奉了万岁爷之命,送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到你们这里服役的。”
吴淑珍和赖三春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看向垂首站在孙良言身侧的晚余。
晚余五年来一直在乾清宫当差,又不爱四处走动,和宫里的人都不怎么熟。
掖庭地处偏僻,又有宫规严禁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往来,因此吴淑珍对她也不太熟悉。
倒是赖三春一看到她,那双鼓得像蛤蟆一样的眼睛顿时冒出精光:“哟,这不是皇上跟前的晚余姑姑吗,这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被皇上发配到掖庭来了?”
孙良言对他的反应本能不喜,沉下脸道:“赖公公真是见多识广,你一个掌管掖庭的公公,是如何认得御前女官的?”
很快,江晚余没能走成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后宫每位妃嫔的耳朵里。
大家全都震惊不已,自发地聚到兰贵妃的翊坤宫商量对策。
晚余则被胡尽忠押回慎刑司,关进了一个单独的牢房。
牢房狭小逼仄,没有窗户,不点灯的时候,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
她抱膝坐在冰冷的地上,想到那个人可能还在宫门外等她,想到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一颗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煎。
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徐清盏那里也使不上什么劲了。
她也不希望徐清盏为了她,被祁让发现他们是旧相识的关系。
祁让本就多疑,最恨被人欺骗,一旦发现端倪,就算再倚仗徐清盏,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徐清盏为了她已经牺牲太多,她不想再连累他。
可是,徐清盏那样执拗的一个人,只要是他认定的路,绝没有回头的可能。
她想或不想,根本无济于事。
还有那个人,也是天下头一号的倔强,她真怕他们两个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祁让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想放她走,为什么不直说?
他是天子,一言九鼎,不想她出宫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可他偏不说,像戏弄老鼠的猫,冷眼看着她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垂死挣扎,他却只当作是消遣的游戏。
他已经消遣了她五年,难道还不够吗,最后的最后,还要用一枚玉佩来断绝她的希望。
他知不知道,对于一只老鼠来说,宁愿被猫一口咬断喉咙,也好过那样漫长的没完没了的戏弄。
她恨那个冷血无情把她送进宫的父亲,恨那个自私自利把她推出来挡刀的嫡姐,甚至恨那个受尽屈辱还对父亲一往情深的阿娘。
可是,这所有的恨加起来,都不及此时此刻她对祁让的恨。
她真是恨毒了他,恨到有种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如果她出不了宫,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胡尽忠人模狗样地走了进来。
“晚余姑娘,你想好了没有,你这单人牢房的待遇,可是咱家腆着老脸跟人求来的,说到底还不是心疼你,怕你身娇肉贵的受不得刑。
照我说,事情已然这样了,你就不要再犟了,皇上的心思我比谁都明白,他就是舍不得你走,你只要点个头,今儿个晚上就能成为龙床上的新宠,不比你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强千倍万倍?”
晚余听他这么说,更加确信玉佩的事就是他和祁让合伙做的局。
为了不让她走,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
堂堂一国之君,对一个婢女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损了他帝王的尊严。
胡尽忠见晚余没反应,又循循善诱: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晚余姑娘虽为女流,可咱们日常相处,我知道你心性和人品非一般人可比,否则乾清宫那么多宫女,皇上也不能独独对你上了心。
皇上不肯明说,也有他的原因,想当年害死他生母的容嫔,就是先皇的司寝女官,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发誓绝不碰身边伺候的宫人。
可是,感情的事岂能收放自如,你说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铺床叠被,他怎么可能不动心,他只是不想坏了自己的规矩,强忍着罢了。
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想让你看清皇上的心,知道皇上对你的情意。
既然皇上碍于脸面不能主动挑明,这层窗户纸就得你来捅破。”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捅窗户纸的动作:“你呀,只要主动这么一丢丢,紫禁城的头号宠妃就是你了,我的好姑娘,你听懂了没有?”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着就算是再迟钝的姑娘,这时候也该醒悟过来了吧?
知道自己被英明神武,天下至尊的皇帝这般惦记着,铁石心肠也要动摇了吧?
奈何晚余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指着门口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滚!
胡尽忠的谄笑僵在脸上,冲她竖起大拇指:“好丫头,你可真是好样的,咱家在紫禁城浮浮沉沉这些年,见过各式各样想爬龙床的女人,像你这么油盐不进,不识好歹的,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现如今,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既然你不听我的劝,非要和皇上对着干,我也没那个本事保你,接下来,你就好好享受慎刑司伺候人的手段吧!”
他气哼哼地关上门离开,少顷,便有两个太监进来,将晚余拖去了刑讯室。
慎刑司的主管太监张有道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里,冷眼看着两人把晚余绑在脏兮兮的刑柱上。
刑柱上的血腥气熏得晚余直反胃,细嫩的手腕也被麻绳勒得生疼。
“说吧,皇上的玉佩你是怎么偷到手的?”张有道阴森森地开口。
晚余知道,无论她承认与否都逃不了这顿皮肉之苦。
因为祁让在乎的不是真相,他只想让她服软。
她熬了五年才熬到今天,怎么可能服软?
祁让要么将她活着放出去,要么就将她打死送出去,总之她绝不会顺他的意,承认自己爱慕与他。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的心上人,顶天立地,铁血柔肠,有着世间最磊落的胸襟,和最温暖的怀抱。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宁愿去死!
张有道等了许久,见晚余始终对他爱答不理,不由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吭声就能躲得过去吗,我告诉你,进了咱们慎刑司,哑巴都得给咱们开口说话。”
他缓缓抬手,尖着嗓子道:“来呀,先来五十鞭子,给晚余姑娘松松筋骨。”
长长的条案上,各种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刑具一字排开,其中一个太监走上前来,从中挑出一根不知染了多少人血的皮鞭,扬手甩了一个鞭花,阴阴道,“姑娘,得罪了。”
慎刑司对于紫禁城的宫人来说,就是阳间的阎罗殿,晚余说不害怕是假的。
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她招呼过来,她吓得双眼紧闭。
晚余瑟缩了一下,垂着头默不作声,等着祁让对她的宣判。
她猜的没错,胡尽忠果然是祁让指使的,祁让这么着急想杀香蕊灭口,就是为了保胡尽忠。
因为他还需要胡尽忠替他干缺德事。
胡尽忠抹了一把汗,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晚余:“晚余姑娘,你就别犟了,快点向皇上服个软,跟皇上回去吧,你瞧瞧,没有皇上护着你,你在掖庭一天都活不下去。”
他只顾着在祁让跟前表现,却忘了现在是在永寿宫。
淑妃一听他要让江晚余跟皇上回去,顿时勃然大怒:“狗东西,你在说什么?”
胡尽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就是说顺嘴了,以为晚余姑娘还在乾清宫。”
“你哄谁呢,当本宫是傻子吗?”淑妃不买他的账,怒冲冲道,“本宫先前还觉得你是冤枉的,现在看来,那个香蕊说的只怕是真的,就是你个狗东西出的鬼主意,想让江晚余吃尽苦头,转而念起皇上的好,本宫说得对不对?”
胡尽忠忙跪在地上磕头,死活不能承认:“娘娘冤枉奴才了,奴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呸!”淑妃啐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还不清楚吗,你一肚子的坏水,整天净干缺德事,本宫现在怀疑皇上那块玉佩就是你偷的。”
此言一出,晚余瞬间绷紧了身子。
祁让也下意识捏紧了佛珠。
徐清盏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看向胡尽忠。
胡尽忠脸色大变,大喊冤枉:“娘娘,您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就是长一百个胆,也不敢偷万岁爷的东西呀!”
淑妃冷笑:“你为了讨好皇上,敢拿本宫当垫脚石,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自作聪明的狗东西,老天有眼叫你今日犯在本宫手里,看本宫不剥了你这身狗皮!”
说罢也不管祁让同不同意,厉声吩咐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甘菊:“去给我掌他的嘴!”
“是。”甘菊领命上前。
淑妃又道:“拿竹板子打,别让他的狗脸脏了你的手。”
另一个叫铃兰的宫女及时递来竹板子,甘菊接过来,对着胡尽忠的脸就是一板子。
胡尽忠被打得嗷一嗓子,差点没蹦起来。
甘菊示意铃兰摁住他,又左右开弓打了他好几板子。
“万岁爷救命,万岁爷救命啊!”胡尽忠疼得鬼哭狼嚎。
祁让握拳抵在嘴上轻咳了两声,对淑妃道:“他就是嘴贱,胆子没多大,朕相信玉佩不是他偷的,且他好歹是朕的二总管,脸打烂了,不好管教底下的人。”
“那也是他活该。”淑妃说,“江晚余这回确实是被冤枉的,臣妾虽然讨厌她,但臣妾是赏罚分明的人,今天便不罚她,单罚胡尽忠个狗东西,臣妾要叫所有人都知道,算计臣妾是什么下场。”
“……”祁让意外地看了江晚余一眼,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还没开始审呢,胡尽忠个狗东西就弄巧成拙,先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下好了,淑妃的怒火全发泄在胡尽忠身上,倒叫这丫头逃过一劫。
“随便你吧!”祁让失了兴致,“你想怎么罚他都行,只是别把人弄死了,朕还要留着使唤。”
淑妃气哼哼道:“那臣妾就给皇上一个面子,罚他当一个月的更夫,这总可以吧?”
胡尽忠一听,被打得红肿的脸苦哈哈地皱在一起,像个熟透的苦瓜。
白天当差,晚上打更,这天寒地冻的,不熬死也得冻死他。
淑妃娘娘好狠的心!
胡尽忠像条被抛弃的老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祁让:“万岁爷,您别不管奴才呀!”
祁让板起脸:“这是淑妃娘娘的恩典,你还不快磕头谢恩。”
胡尽忠无奈,只得磕头谢恩。
淑妃难得给了晚余一个好脸色:“滚回你的掖庭去,今日之事本宫不和你计较,记住以后别碰本宫的衣裳!”
晚余也向她磕头谢恩,又给祁让磕了头,爬起来要走,跪久了的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又跌坐在地上。
徐清盏和祁让同时倒吸一口气,却是谁也没动。
晚余坐在地上缓了缓,重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祁让的目光追着她出了门,随即也站起身来。
“皇上要走吗?”淑妃立刻拉住他的袖子,“皇上再陪臣妾说说话吧,臣妾心里还气着呢!”
祁让不动声色地抽出袖子:“朕还有朝政要处理,晚上再来陪你说话。”
“此话当真?皇上可不许骗我。”
祁让本是一句敷衍的话,换作别的妃嫔,这会子已经识趣地谢恩了。
可淑妃不是别人,非缠着他要个准话。
祁让无奈,只得点头道:“朕金口玉言,不会骗你的。”
淑妃这才满意,娇笑道:“那臣妾等着皇上,皇上不来,臣妾就不睡。”
“好。”
祁让应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往外走。
等他出了永寿宫,白茫茫的宫道上已经没有了江晚余的身影。
他闷闷地呼出一口气,低头去看雪地上的脚印,心说不是膝盖疼吗,怎么跑得这么快,眨眼就没了影儿。
跑这么快,明显是在躲他了,难道他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吗?
“皇上在找晚余姑娘的脚印吗?”徐清盏跟出来似笑非笑地问,“这么多脚印,只怕是不好找的,要不要臣替皇上效劳?”
“你很闲吗?”祁让拂袖上了肩辇,“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多抓几个乱党余孽,叫朕安安生生过个年。”
“臣谨遵圣命。”徐清盏收起嬉笑,有意无意地往后瞥了一眼,伴着肩辇往乾清宫而去。
胡尽忠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像霜打的茄子。
他们走后,晚余从永寿宫的宫门背后走了出来,看看四下无人,忍着膝盖处钻心的疼痛,朝着和祁让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祁让坐在肩辇上,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向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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