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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裴云筝裴小辞 番外

前橙似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云筝睨着他那张臭脸,心情莫名愉悦。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而是动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后套上长衫。铁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适合这个男人。一袭鸦青色长衫,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颀长的身姿。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贵威仪的气场。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绝色。“喏!拿好!”裴云筝将刚才放在床边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这根木棍是我从柴堆里挑出来的,粗细长短适中,刚好可以给你当拐杖用。”宇文拓握紧木棍,硬邦邦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多谢姨母。”“乖。”裴云筝听多了,觉得这个称呼还挺顺耳,“走吧,姨母带你去吃早饭。”说着,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牵着他走出屋子。院子里,裴小辞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

主角:裴云筝裴小辞   更新:2025-04-16 17: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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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云筝裴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裴云筝裴小辞 番外》,由网络作家“前橙似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云筝睨着他那张臭脸,心情莫名愉悦。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而是动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后套上长衫。铁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适合这个男人。一袭鸦青色长衫,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颀长的身姿。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贵威仪的气场。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绝色。“喏!拿好!”裴云筝将刚才放在床边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这根木棍是我从柴堆里挑出来的,粗细长短适中,刚好可以给你当拐杖用。”宇文拓握紧木棍,硬邦邦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多谢姨母。”“乖。”裴云筝听多了,觉得这个称呼还挺顺耳,“走吧,姨母带你去吃早饭。”说着,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牵着他走出屋子。院子里,裴小辞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

《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裴云筝裴小辞 番外》精彩片段

裴云筝睨着他那张臭脸,心情莫名愉悦。
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而是动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后套上长衫。
铁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适合这个男人。
一袭鸦青色长衫,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颀长的身姿。
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贵威仪的气场。
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绝色。
“喏!拿好!”
裴云筝将刚才放在床边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这根木棍是我从柴堆里挑出来的,粗细长短适中,刚好可以给你当拐杖用。”
宇文拓握紧木棍,硬邦邦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多谢姨母。”
“乖。”
裴云筝听多了,觉得这个称呼还挺顺耳,“走吧,姨母带你去吃早饭。”
说着,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牵着他走出屋子。
院子里,裴小辞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子前读书,“......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彼以好来,废关驰禁,上敷文教,虚至实归。故人民杂居,往来如市。”
读完一页,他听见身后动静,扭头向裴云筝举起手里的书,“娘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裴云筝走过去,看着他指的那行字,耐心地把整段话都给他解释一遍,“这话是说,我不欺骗你,你也不欺骗我。使来者空怀诚意而来,满载收获而归。边关和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双方贸易公平诚实,百姓不分种族,和平相处。”
这是前朝诗人写的,希望与邻国友好往来的美好愿景。
宇文拓本来以为裴云筝不可能知其意,却没想到她能跟她儿子讲得头头是道。
听着她的解释,男人心底不禁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绝对不是乡野村妇这么简单。
他正走着神,裴云筝已经把他扶到桌前,将装着馒头的盘子放在他面前,“这有粥和馒头,吃吧。”
“好。”
宇文拓抬手朝碗摸过去,却被裴云筝一把拉住。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一只瓷勺就被塞进他手里,“粥有点烫,你当心。”
宇文拓能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触感柔软,更加确定这绝不是村中寡妇该有的手。
还是说她医术好,对养护双手也很有一套?
他正在走神,裴云筝已经拿起墙边的背篓,“小辞,看家,看着他。”
裴小辞用力点头,“好!娘亲,你去山上注意安全噢!”
裴云筝离开后,裴小辞又写了五张大字,然后跑去厨房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宇文拓面前,“大表哥,你该喝药啦!”
药是裴云筝提前煎好的,放到这会儿,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宇文拓浅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头,“这药怎么这么苦?有没有蜜饯?”
“良药苦口!我从三岁起,生病的时候都能一口气把药喝光光,你不会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吧?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你居然还怕苦呀,大表哥?”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挑衅的三连问,二话不说端起碗直接一口气干了。
好苦!
苦味顺着舌尖一路苦到心里!
他的好‘姨母’不会故意在药里加大黄连的分量吧?
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宇文拓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了,向桌边的裴小辞求助,“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裴小辞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将一粒小小的东西放在他掌心,“大表哥,吃吧!”
宇文拓一愣,“这是什么?”
“蜜饯!”裴小辞把他的手抬到他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宇文拓低头,把掌心的蜜饯含进嘴里。
九分甜,带着一分酸,在齿间散开,瞬间冲淡了药汁残留的苦味。
裴小辞单手托腮盯着男人,见他含着蜜饯不说话,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甜吧?”
清脆稚嫩的童音敲击在耳膜上,宇文拓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暖。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嗯,甜。”宇文拓把嘴里的蜜饯吃完,唇角微微勾起,“先苦后甜,确实不错。”
“大表哥,你记住,喝药可以先苦后甜,但人生千万不要相信先苦后甜。”
听着小家伙突然一本正经的语气,宇文拓来兴趣了,“哦?愿闻其详。”
裴小辞清了清嗓子,“世人一句先苦后甜,让人熬了一年又一年,结果一摸口袋没有半文钱。所以啊,苦吃完了,也未必能换来甜。”
宇文拓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梢,“是吗?”
裴小辞小屁股往他跟前挪了挪,“当然!我娘亲说了,人生在世,你永远也预测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所以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好一个及时行乐!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宇文拓着实被裴云筝教孩子的话勾起了浓烈的好奇心,“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寡妇,能有如此标新立异的见解?
他不知道,裴云筝上辈子就是宁可苦自己,也要守住侯府的荣耀。
结果自己忙得累死累活,连儿子都没时间看顾,而偌大的侯府花着她挣的银子,没有人心疼她,个个贪图享乐,过得快活逍遥。
她跟儿子死在烂透了的永宁侯府,真的很不值当。
而此刻,裴小辞敏锐地看出宇文拓对自家娘亲感兴趣,义正辞严地打消他的念头,“大表哥,你不许打我娘亲的主意!”
大表哥长得是不赖,但是又瞎又瘸,不是良配!
他娘亲光是照顾他一个就已经很辛苦了,绝不能再多个拖油瓶!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话里的警告,扯起薄唇,带出微末的弧度,“小表弟,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看上一个寡妇。”
他不像几位皇兄,选妻子还看重出身。
可是,裴云筝带着个儿子,他父皇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子嫁进皇家。
等等!
他跟这对母子萍水相逢,他竟然被这个小鬼说的话牵着鼻子走。
甚至还很认真地设想了一下,裴云筝嫁进凌王府的可能性。
真是疯了!
男人此话一出,裴小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庆幸,“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话本子里常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我还担心你缠上我娘亲呢!”
童言无忌,宇文拓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小家伙如此盲目自信,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以你娘亲的情况,别说是我,在你们村她也很难二嫁。”
“我娘亲怎么啦?她长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是归云村一枝花,任谁看到都会喜欢。你不喜欢,只能说明你没眼光!”
裴小辞很护短,见宇文拓这么说裴云筝,顿时炸毛了,口不择言地追加一句,“你眼睛又看不见,你凭什么说我娘亲?”
“......”
宇文拓算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他流落至此,一个小鬼都敢骑到他头上。
不过,跟一个孩子计较显得他小肚鸡肠。
宇文拓呼了一口气,没搭裴小辞的话,把脸转向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生气了?
小气鬼!
裴小辞见男人不理自己,也把小脑袋扭向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
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生气时的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裴小辞生了一会儿闷气,觉得口渴,正想去厨房倒水,跳下板凳的时候,手不小心拐到桌角的碗。
“啊呀!”
小家伙看着碗翻下桌子,不由惊呼一声。
眼看着碗就要砸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坐在一旁的宇文拓右脚一抬,脚背稳稳接住瓷碗。
他的脚用力一掂,瓷碗就被抛回半空,毫发无损地落回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裴小辞当场目瞪口呆,“大表哥,你好厉害啊!”
宇文拓自幼习武,教他武艺的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这几年一直驻守南疆,几乎从无败绩,听过的褒奖不计其数。
可是裴小辞一句简简单单的夸赞,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宇文拓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不过没办法,我受伤太严重,都没发挥出真实实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就这么厉害,要是没受伤那还得了?
裴小辞大眼睛溜溜一转,小手拉上宇文拓的衣袖,“大表哥,你现在养伤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学功夫?我也不用学太多,学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够啦!”
宇文拓失焦的眼眸对着他的方向,“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因为我想保护我娘亲!”
倒是个有孝心的小家伙。
宇文拓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回答,心里有些欣赏这个小不点,沉吟片刻,回道,“我可以教你,不过学功夫很辛苦,你怕不怕?”
裴小辞用力摇头,“我不怕!大表哥师父,你就教教我吧!”
软糯的小奶音带着几分撒娇意味,让人很难拒绝。
宇文拓左腿上的伤口很深,并不是教人学功夫的好时机,但他不想让小家伙失望。
他沉默片刻,喉咙动了动,最终答应下来,“好。”
见男人点头,裴小辞展开笑颜,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大表哥成全!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哒!”
听着小家伙清脆的笑声,宇文拓不由勾起唇角,因为失明而低落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夜已深,万籁俱寂。
小院的主屋里,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裴云筝白天要上山采药,只有晚上得了空闲,才有时间研读医书。
宇文拓是她学医五年以来,碰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她救他,除了是履行医者的职责,也有私心,想用他的病历检测自己的医术水平。
毕竟,像宇文拓这种有严重外伤还中毒的病患,可遇不可求。
“娘亲......”
裴云筝伏首案前,专心写治疗宇文拓的医案,突然身后传来裴小辞的声音。
她搁下毛笔,转头朝床上看过去,“怎么了?”
裴小辞揉着大眼睛,迷迷瞪瞪地望着她,“我想上茅房。”
小家伙平常瞧着天不怕地不怕,十实际上很怕黑。
裴云筝起身,拉着他往外头走,“走吧。”
出了院子,裴小辞被夜风一吹,小脑袋清醒不少。
他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仰起脸蛋看向裴云筝,“对了娘亲,大表哥眼睛看不见,万一他尿急找不到茅房怎么办?要不我去问问他,正好可以跟我一起去茅房?”
“放心,我给他准备了夜壶。”
裴云筝好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你啊,小小年纪真是操碎了心。”
云小辞很臭屁地抬起下巴,“没办法啊,谁叫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呢!”
“都还没灶台高,算什么男子汉?”
“我今天跟大表哥学功夫了,只要我再勤奋刻苦一点,总有一天我肯定能保护你!”
“好,娘亲就等着享你的福喽!”
如完厕,裴云筝没有再看医书,而是陪儿子一起睡觉。
其实,裴小辞是个很独立很有思想的孩子。
从三岁起,他就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跟裴云筝分房睡。
这两天他睡到主屋是因为他把房间让给宇文拓了。
回房后,裴小辞爬到床上,没过多久便再次进入梦乡。
黑暗中,裴云筝看着儿子安恬的睡颜,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圆润白嫩的脸蛋,“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又长这么大了。”
她很庆幸,也很欣慰,这一世她把大部分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儿子身上。
小辞,谢谢你,谢谢你又来到娘的身边,希望你继续平安健康地长大。
............
翌日,清晨。
宇文拓起床后,拄着拐杖一步步摸索着走出房间。
院中,裴小辞一边扎马步,一边摇头晃脑地大声背诵,“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
听到开门声,他从书后头探出小脑袋,跟宇文拓打招呼,“大表哥,早啊!我已经跑完步在练扎马步了哦。你等我一会儿,练完我带你去洗漱!”
说完,他又继续背诵,“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
宇文拓听出他背的是《中庸》里的内容,好奇地问他,“小表弟,你知道你背诵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吗?”
裴小辞弯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男人,“当然知道啊,娘亲都给我讲过。这两句话是说,品德高尚的人将来必定会位处高位,大富大贵,寿与天齐!老天爷生养万物,能成材的就栽培,不能成材的直接弄死。我说的对吧?”
呃......
这个解释......
说他对吧,他与夫子所讲出入颇大,说他不对吧,细细想来,又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拓静默片刻,点头,“对。”
而他心里对裴云筝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一个独自生活在归云村的寡妇,不仅医术高明,还精通四书五经,她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
“小辞,去洗手准备吃早饭。”
这时,裴云筝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当看到放在桌上的面碗,裴小辞顿时惊喜地欢呼起来,“太好啦!是我最爱的阳春面!大表哥,咱们快点洗手吃面。”
等他们洗完手回到桌前,裴云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开口道,“大侄子,听小辞说,你在教他学功夫?”
宇文拓回道,“其实就是教他一点基本功,如果坚持下去,体格会慢慢变强壮。”
“多谢。”
“姨母客气了,侄子的眼睛还要指望你医治呢。”
眼下,皇兄的人马必定在暗中搜查他的下落。
他伤势不轻,在眼睛复明前只能住在此处。
裴云筝想到昨晚在医书中查找到的药房,回道,“我正要与你说呢,今日起,我会正式开始治疗你的眼睛。晚上睡前,再辅以针灸排毒,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我听姨母安排。”
“最近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日头也越来越盛,你的眼睛复明前最好不见强光,我给你找了一条白绫蒙眼睛。”
裴云筝说着,拿出白绫,走到他身后,替他将眼睛遮住,“好了,抓紧时间吃饭吧,吃完你们一起干活。”
裴小辞平常除了读书认字,也会帮裴云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见自家娘亲瞥了一眼宇文拓,不由愣住了,“娘亲,大表哥眼睛看不见,他也要干活吗?”
“当然,他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住。”
宇文拓听到这话,一口答应下来,“姨母言之有理,侄儿一定好好干活。”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
裴云筝勾了勾唇角,又指着墙边晾晒的草药,吩咐儿子,“小辞,待会儿教你大表哥怎么通过气味区分晒干的草药,然后将草药全部分类放好。”
“知道啦。”
别看裴小辞年纪不大,记忆力极好,几乎过目不忘。
只要是他陪裴云筝一起上山采回来的草药,他通通都认识。
早饭后,裴云筝进厨房配药煎药,裴小辞带宇文拓坐在院中将草药分门别类地拣出来。
“这个闻着苦苦的是黄芩,这个闻着有淡淡清香,是夏枯草。大表哥,你能记住吗?”
宇文拓听着裴小辞的讲解,低头闻了闻他举到自己鼻子跟前的草药,点头,“嗯,记住了。”
他对气味很敏感,裴小辞只教了他一遍,他便能准确区分面前的几种草药。
两人合作,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晒干的药草全部分类好了。
晚饭前的闲暇,宇文拓还用手比划着教了裴小辞两招防身术。
裴云筝看完医书从屋里出来,裴小辞立刻冲她招手,得意地炫耀道,“娘亲,我跟大表哥学了防身术,以后可以保护你哦!”
“行,我等着。”
裴云筝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眸子,笑着点点头,她走上前,目光落在指导裴小辞的男人身上,开口询问,“大侄子,如果我也想学几招速成的防身术,你有什么建议?”
下个月是她母亲四十岁寿辰,依照大夏朝的习俗,女子嫁进夫家的第一个寿辰需大操大办,她得回京给她娘亲贺寿。
为了防止有人存心刁难,她想学些在紧要关头能自保的招式。
前天夜里,这个男人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一招扼制住她的咽喉,他的身手如何,可见一斑。
宇文拓听到裴云筝的问话,挑了下眉梢,“姨母医术好,又熟知人体各大穴位,如果真遇到危险,只要找准对方死穴,可一招毙命。”
“如果对方像你前夜那样先将我制伏,我岂不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并非毫无机会。”
宇文拓思索了下,拄着拐杖站起身,“我可以陪你重演一次当时的场景,教你如何转败为胜。”
“好。”
裴云筝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跟前,“这种情况,我如何脱身?”
“你可以用银针刺向对方的极泉穴,内关穴。”
裴云筝依他所言直接出手,“像这样吗?”
她手里并没有拿银针,但是宇文拓看不见,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第一时间抬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折。
“嘶!”
尽管男人收着力道,裴云筝还是疼得倒吸一口气。
“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宇文拓一惊,松开她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扯掉了她的束发带。
原本被绑在腰后的墨色长发瞬间散开。
青丝缕缕,划过男人的手背,细腻轻柔的触感勾得男人心神微荡。
在大夏朝,成婚女子皆要盘发。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一直以寡妇自居,竟然没有盘发?

“我的小姐,你怎么把盖头掀了?不吉利啊!”
裴云筝刚揭了大红盖头,紫苏便冲上前来阻止她,“陆公子接亲的花轿就快到了,你快盖上!”
裴云筝看着眼前这张稚气又熟悉的脸蛋,眼底神色错愕又茫然,“......紫苏?我、你怎么还活着?”
她记得,儿子下葬那日,她去书房找夫君陆庭洲,却撞破妹妹裴若雪跟他偷情。
从二人谈话中她才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陆庭洲亲生,儿子溺水身亡也是这对奸夫淫妇害的!
得知真相,她发疯一般冲进书房,用金钗刺穿裴若雪的喉咙,而她也被陆庭洲活活掐死。
可是眼下,她怎么会穿着一身嫁衣坐在闺房的床上?
当初因为儿子落水被问责杖毙的紫苏,怎么也活过来了?
“小姐,今日是你跟陆公子大喜日子,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大喜之日?
这是六年前,她与陆庭洲成婚那天!
裴云筝脑袋‘轰’的一震,险些站立不住。
难道是老天爷知道她的愤恨与不甘,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想着,她起身快步冲到梳妆台前,抓起铜镜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儿十四五岁的模样,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面容娇嫩,如新月生晕,杏眸清莹,唇红齿白,美艳中透着几分灵动。
上一世,她嫁给陆庭洲后,为了侯府日夜操劳,熬坏了身子,早就有未老先衰之象,而镜子里的这张脸又变回她出嫁前的模样了。
她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波微动,最终定格在大红嫁衣上。
她果然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她嫁进永定侯府的那一天!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有身孕了。
她母亲是江南首富的独女谭淑韵。
而永宁侯府日渐败落,侯府世子陆庭洲知道谭家富可敌国,便盯上了裴云筝嫁妆,娶她无非是想吃绝户。
他跟裴若雪本是一对,裴若雪是姨娘生的,虽然被养在谭淑韵名下,却一直嫉妒裴云筝。
在陆庭洲把计划告诉裴若雪后,裴若雪担心他娶裴云筝会假戏真做,便在两个月前的春日宴上对裴云筝下药,害她失身。
上辈子裴云筝以为孩子就是陆庭洲的,不仅对他掏心掏肺,还不断拿自己嫁妆贴补侯府,最终她非但没护住儿子,自己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被渣男贱女骗得团团转,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想明白一切,裴云筝彻底冷静下来。
“小姐,快看那里!”
裴云筝扭头,顺着紫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支细长的竹筒捅破窗户纸,探进房内,竹筒口冒着袅袅烟雾。
是有人在往她房里吹迷烟。
裴云筝记得,她上花轿进侯府拜天地入洞房,都很顺利。
可是眼下却横生枝节。
在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是谁用迷药来对付她?
为了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她将计就计,悄悄对紫苏耳语了几句。
紫苏心领神会,跟她一起假装晕倒。
嘭!嘭!
随着两道闷响,房门被人打开。
裴若雪走进来,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主仆,立刻吩咐身后的人,“绿柳,关门,把裴云筝这身嫁衣给我扒下来!”
清晨,裴若雪睁开眼,在得知陆庭洲与裴云筝今日大婚时,她便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裴若雪爱惨了陆庭洲。
为了给他铺路,她亲手把嫡姐裴云筝推到他身边,最终被裴云筝刺死。
这一世,她不要再偷偷摸摸,像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陆庭洲爱的人本来就是她,她要顶替裴云筝嫁进永宁侯府,改变自己惨死的命运!
至于裴云筝,婚前有孕,行为不检,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在绿柳的帮助下,裴若雪很快便换上裴云筝的嫁衣。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喜娘来接人了!”
绿柳紧张不已,低头瞥过脚边昏迷不醒的二人,请示道,“二小姐,她们要如何处置?”
“紫苏是裴云筝的心腹,她若不送嫁,府里的人定会怀疑新娘的身份,把她弄醒。”
裴若雪说完,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迅速走到裴云筝的梳妆台前,从妆奁里翻找出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
裴若雪心下一喜,紧紧把这只耳环攥在手心里。
随即她替自己盖上大红盖头。
她与裴云筝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五官有些相像,身形更是几乎一模一样,如今她换上嫁衣,只要她不出声,就算是跟裴云筝最亲近的丫鬟也认不出她。
“是!”
绿柳将‘昏迷’的裴云筝拖到屏风后头,又掏出一个药瓶凑到紫苏鼻子底下,紫苏果然幽幽转醒。
当目光对上绿柳那张大饼脸,她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地开口,“绿柳,你怎么在我家小姐房间里?”
小姐刚才特意叮嘱,让她好好陪裴若雪和绿柳演一出大戏。
绿柳眼神闪了闪,按照裴若雪交代她的话,回道,“侯府接亲的花轿已经到了,老爷和夫人让我过来催你们。”
紫苏眼角余光朝屏风方向瞄了一眼,点头道,“好,我马上送小姐出门。”
裴若雪被盖头挡着脸,手指朝屏风后头点了点,示意她把裴云筝处理掉。
绿柳回了她一个眼神,待她们被喜娘接走,便关上房门,绕到屏风后头。
裴云筝躺在地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就猜到,她的好妹妹也重生了。
既然她主动抢亲,那自己当然要成人之美,把陆庭洲那个人渣让给她。
等她成了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就知道,永宁侯府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上一世侯府的风光都是裴云筝把嫁妆贴补进去,劳心劳力经营铺子庄子得来的!
绿柳站在屏风边,在地上没瞧见裴云筝的身影,震惊不已。
“咦,人呢?”
咚!
她正想去找人,刚要转身,后脖颈突然一痛,便被敲晕过去。
裴云筝一身白色中衣,站在屏风旁冷冷盯着被自己劈晕的人,左手慢慢抚上平坦的小腹。
上辈子临死前,她才得知儿子是被绿柳推下水的,那么冷的天,那么冰的水,她不敢想象儿子落水的时候有多痛苦。
今日绿柳送上门,她终于能替她那早逝在冬夜的儿子报仇雪恨了。
裴云筝瞥过倒在地上的绿柳,走到衣橱前挑出一件平日里穿的衣裳。
穿戴整齐后,她拖着晕死过去的绿柳去了裴家祠堂。
今日是大喜日子,国公府上下都跑去凑热闹送新娘子了。
裴云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祠堂。
她看向一排排刻着祖先名讳的牌位,跪在香案前拜了拜,“不孝女云筝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虽不知孩子父亲是谁,但这个孩子身体里有一半流着咱们裴家的血,裴氏各位先祖受个累,替我护他周全吧。”
拜完先祖,裴云筝起身走到桌案前,拿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
她瞳孔里映着烛火,随即眸光一沉,毫不迟疑地将蜡烛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
烛火很快将木质牌位点燃,顺着陈旧的布幔攀爬,直蹿上屋顶的横梁,速度快得惊人。
过了没一会儿,祠堂的牌位就被火舌完全吞噬。
前世她不止一次祈祷列祖列宗保佑她的孩儿,可是辞儿还是离她而去。
重新活过来,她认清事实,求人不如求己。
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护住所爱之人!
裴云筝扫了一眼被她丢在香案底下的绿柳,毫不犹豫地走出祠堂。
转身的瞬间,她还顺手把门关上。
等到火焰从门窗喷涌而出,她才扯开嗓子大声呼救,“来人啊!祠堂走水啦!”

归云村。
原本错落有致的屋舍,如今只剩下一处处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墙垛,摇摇欲坠。
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大火肆虐后在残骸。
凄凉沉寂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大地。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村子的遭遇默哀。
距离田埂不远的孤坟前。
宇文拓长身而立,目光落在坟前的木碑上。
木碑上刻的‘归云村村民之墓’七个大字,笔锋婉约秀逸,又不失筋骨,柔中带刚,自成一格。
他认得这几个字的字迹。
在他离开归云村的时候,曾在裴小辞书桌上,看到小家伙临摹的字体跟木碑上刻的字几乎一模一样。
他知道裴小辞临摹的字帖都是裴云筝抄写的。
当时他惊讶于裴云筝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还多看了字帖两眼。
从这块木碑他可以确定,他们母子不仅活着,还给村民建了这座百人坟。
只是他们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
如今村子没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自己还欠他们五百两的诊金呢。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银子付给他们。
寒山站在男人身侧,目光也落在这座坟头,心下万分自责,“那日若非属下放信号弹,归云村的百姓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那些人能看到信号弹,并且在第一时间赶来屠村,可见他们当时就在归云村附近,搜到归云村就是早晚的事。
如果没有放信号弹,他们很可能跟这帮人在村子里碰上。
对方能将一个村子屠杀殆尽,必定人多势众,他们在无非就是让这座坟墓里再多添两具尸骨。
宇文拓桃花眼底涌动着浓郁的暗色,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屠归云村的人是冲本王来的,查!务必要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
玄夜和寒山感受到男人周身凛冽的肃杀之气,齐声领命,“是!”
............
四月初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一辆质朴低调的马车缓缓从南城门驶入京城。
马车的车身以乌木打造,保留了木头本身的纹理,没有繁复的雕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并不起眼。
街道两旁,有捏糖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杂耍的,有卖首饰古玩的,摊主争相吆喝好不热闹。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撩起,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车厢里探出来。
他四下张望了几眼,被摊子上的小玩意儿看得眼花缭乱,“京城不愧是京城,真是繁华迷人眼啊!”
距离归云村出事已经过去十天了,裴云筝瞥过趴在儿子脚边的阿黄,微微勾起唇角,“你喜欢这里?”
裴小辞不假思索地点头,“喜欢!这里人多热闹,瞧着就很有意思!”
裴云筝一直担心十天前那场大火会给儿子心里留下阴影,现在看他又恢复以往神采奕奕的模样,顿时放心了。
“娘亲娘亲,我看到醉仙楼啦!”
随着裴小辞惊喜的嗓音,马车缓缓停稳。
“两位,醉仙楼到了。”
裴云筝听到车夫的声音,取出包袱里的面纱戴在脸上。
下车付完车钱,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阿黄朝醉仙楼走去。
然而,二人还没有踏进醉仙楼的大门,跑堂小二已经跑过来拦住他们,“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您的狗不能入内。”
裴云筝也没为难他,将牵狗绳递过去,同时递过去一粒碎银,“那就劳烦你帮我把狗牵去后院,喂它些吃食。”
“好勒!”跑堂小二见她如此配合,爽快地接过狗绳,同时往门边退了退,“二位里面请。”
“汪汪!”
阿黄被陌生人牵着,顿时露出防备的姿态,冲着跑堂小二叫唤着龇起锋利的狗牙。
裴小辞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它,“阿黄,乖乖听话,你先去吃饭,等会儿我们再来接你。”
“嗷呜~”
阿黄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尾巴,跟着小二离开。
裴小辞目送阿黄走远,又重新牵起裴云筝的手,“娘亲,咱们也去吃饭吧!”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从他身侧经过的客人。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看了一眼被踩脏的鞋面,怒气冲冲地瞪着裴小辞,“哪里来的小崽子敢踩本姑娘的脚,你知道本姑娘脚上的绣鞋花了多少银子吗?”
裴小辞被她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在村子里,他做错事道歉后,大家便会原谅他,有时候还会以自身经验顺带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可是女人并没有因为他道歉就放过他,“你以为一句对不住就没事了?”
裴云筝上前一步,将儿子护在身后,“踩到姑娘的鞋子确实是我儿子的错,不知姑娘想如何解决?”
他们母子身上穿着款式简单的素色衣服,落在女人眼里便是穷酸。
“让你们赔估计你们也赔不起!这样吧,叫这个小崽子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磕头?你受得起吗?”
裴云筝面纱后杏眸冷冷睨着这个女人,眼神透出几分压迫感。
女人对上她的视线,心下莫名一虚。
当眼角余光瞥到柜台前付完银子的男人,她立刻娇娇弱弱地冲男人喊道,“侯爷,你快来啊,有人欺负奴家!”
“怎么了?”
男人闻言,大步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个声音......
裴云筝听出对方的身份,不由重重一僵!
她眼皮一抬,目光所及,便是一身华服的高大男人。
只是他早已不复当年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少年模样。
原本英俊的脸庞圆润不少,下巴蓄起胡须,曾经束紧的腰带被微微隆起的肚腩撑开,逐渐发福的身体让他多了几分油腻感。
陆庭洲!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上辈子他跟裴若雪爱得要死要活难分难舍,怎么如今得偿所愿娶了裴若雪不过五年光景,身边却多了这么一个庸脂俗粉?
“侯爷,奴家的脚痛死了,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陆庭洲身边的女人原本是万花楼里的姑娘柳潇潇,去年陆庭洲喝醉酒为了她一掷千金,不仅花银子替她赎身,更是将她纳入侯府为妾。
这一年来,他对柳潇潇百依百顺,让柳潇潇恃宠而骄,养出了飞扬跋扈的性子。
此时,陆庭洲顺着柳潇潇的视线看向裴云筝。
视线对上她那双露在面纱后的杏眸,他微微一怔,双脚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位女子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布衣长裙,布料老气廉价,可是穿在她身上,却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肢纤细,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以纱覆面,看不清五官,可那双如明珠般璀璨夺目的杏眸,流转间潋滟生辉,多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的面纱,窥其真容。
裴云筝见他靠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跟陆庭洲碰面。
裴云筝看着这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前世濒死时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汹涌袭来。
她以为过了五年,前世那些记忆早已淡忘。
可是,随着陆庭洲的靠近,她脑海里不断闪烁着死前的画面,恐惧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蔓延。
陆庭洲又往前逼近几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姨母?
侄儿?
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
“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
裴云筝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并不在意。
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于是,裴云筝俯身,将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
随着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人睡了之后,他一直排斥女人靠近,整日与军营里的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心如止水,寡淡得像是庙里的和尚。
然而,这个独自养儿子的寡妇跟他挨得这般近,他竟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还努力配合她的步伐。
“对,你单脚走,身体重量尽量往我身上靠。”
“嗯。”
宇文拓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胳膊下,她身体纤瘦单薄,别再把她压坏了。
他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便会异常敏感。
裴云筝每往前挪一步,脸侧的头发便会蹭到宇文拓的下巴,轻柔的触感如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勾得他心口莫名一紧。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把脸转向远离裴云筝的方向。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别动。”
裴云筝没有留意男人的小动作,等扶他坐稳,便对儿子一勾手,“小辞,出去吃早饭,吃完继续抄写昨天没抄完的大字。”
裴小辞原本还挺欢快,一听说要抄写大字,顿时跟一棵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当场就蔫巴了,“哦,好吧。”
宇文拓听着他们母子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平复了下心情,默默在脑子里复盘自己中箭前遇到埋伏的场景。
他是中箭后滚下山坡,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的。
他失踪一事不能声张,否则会引起恐慌。
在他伤势痊愈之前,他只能留在此处,扮好这对母子远房亲戚的角色。
但愿玄夜和寒山机灵一点,能尽快找到他。
裴云筝出去没多久,便带着贺大娘给的衣服折回房间,“贺大娘把衣服送来了,你赶紧换上出来吃点东西吧。”
宇文拓接过衣服,点头应了一声,“好。”
毕竟他从昨日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再加上与人打斗消耗了不少体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他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袖子却穿反了。
他虽然出身在皇家,但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南疆,军中都是糙汉,他也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日子。
只是如今突然失明,他居然连穿衣这种小事都无法独自完成。
裴云筝睨着他泄气又窘迫的表情,轻咳一声,“大侄子,需不需要帮忙?”
宇文拓也没有矫情,抬手将衣服递给她,“有劳姨母。”
曾经国公府的大小姐,出个门都得前呼后拥。
而生活在归云村的裴云筝独自养大儿子,养活自己,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给病人穿衣服这种小事,她早就轻车熟路了。
裴云筝一手接过长衫,另一只手搁着中衣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宇文拓感觉到女人指尖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穿衣服。”
裴云筝唇角轻扯,踮起脚尖凑近男人耳边,“大侄子,莫非你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放心,我儿子没比你小几岁,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对晚辈下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道害臊了?”
男人嘛,都不经激,一激好胜欲就上来了。
果然宇文拓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将手臂张开,“笑话,我怎么可能害臊?你穿吧!”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仿佛久居上位,生来便养尊处优,受人侍奉。
“好的,大侄子。”
男人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沾了些血污,裴云筝立刻从贺大娘送来的衣服里翻出一件干净的,“你身上的衣裳也脏了,脱下一起换了吧。”
见宇文拓没有动,她又道,“大侄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会害羞了。”
暂时失明的宇文拓有被冒犯到,“......”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直接将身上的中衣脱下来丢在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健硕强劲的上半身当即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侧腰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看得人心黄黄的。
裴云筝昨晚替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材很好。
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目光落在这具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身躯上,本能地咽了下嗓子。
宇文拓眼睛看不见,听觉倒是格外灵敏,听到她发出的动静,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为了找回一丝颜面,出一口憋屈气,他矜贵又倨傲地抬高下巴,“姨母在替我穿衣服之前,先把口水擦干净吧。”
裴云筝见他这副身残志坚打嘴炮也要扳回一局的好胜模样,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一步,鞋尖抵着他的鞋尖,“大侄儿放心,姨母不馋你的身子。”
她个子不算矮,却还不及男人的下巴,说话时带出的气息便呼在他胸口,就像羽毛轻轻拂过,酥酥的,麻麻的。
宇文拓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觉得我会信?”
宇文拓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不矜持的女人,哪怕眼睛失明,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一直盯着自己。
“我劝姨母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有失体统。”
他说话不讨喜,裴云筝也不惯着他,“我也想啊,可就是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不过大侄子你也别害怕,姨母只过过眼瘾而已。毕竟姨母独身多年,别说是看到你这么个大小伙,就算看到从门口路过的那条公狗阿黄,我都觉得它眉清目秀。”
这个女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把他比作狗?
“你!”
宇文拓一噎,又羞又恼,气得下颌线都绷紧了。
他故意打击她,是想找回场子。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别乱动。”
宇文拓也就是嘴上凶,裴云筝只是略微加重语气,他便坐直腰身,双手放在膝头,一动不动。
别说,他这个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她儿子被训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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