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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身有疾,夫人她超爱!全文+番茄

番茄炖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从将军府出来,江涛一张脸阴云密布,简直要骂娘。同来的也是愁眉苦脸:“这大姑娘胃口也太大了,不答应她就要关店……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请江爷您往夫人那儿走一趟?”江涛也正有此意。虽说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她手上,但这些店铺都过了明路入了陪嫁的。要较起真来,他们还不好处理。于是赶忙跑到楚国公府,把情况和小江氏一禀明,小江氏轻蔑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紧张?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再拖她三五个月?”江涛一愣:“可大姑娘若是要关店?”“蠢货,急着要银子的是她,真把店关了她上哪儿找银子去,不过是威胁你们罢了。”江涛恍然:“夫人英明!小人这就回话去……”晏家。楚若颜正清点这些铺子的地契,看见玉露欢欢喜喜跑进来:“姑娘,江掌柜他们回话了,说愿意拿两万两出来...

主角:楚秋微晏存书   更新:2025-04-10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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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秋微晏存书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身有疾,夫人她超爱!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将军府出来,江涛一张脸阴云密布,简直要骂娘。同来的也是愁眉苦脸:“这大姑娘胃口也太大了,不答应她就要关店……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请江爷您往夫人那儿走一趟?”江涛也正有此意。虽说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她手上,但这些店铺都过了明路入了陪嫁的。要较起真来,他们还不好处理。于是赶忙跑到楚国公府,把情况和小江氏一禀明,小江氏轻蔑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紧张?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再拖她三五个月?”江涛一愣:“可大姑娘若是要关店?”“蠢货,急着要银子的是她,真把店关了她上哪儿找银子去,不过是威胁你们罢了。”江涛恍然:“夫人英明!小人这就回话去……”晏家。楚若颜正清点这些铺子的地契,看见玉露欢欢喜喜跑进来:“姑娘,江掌柜他们回话了,说愿意拿两万两出来...

《首辅身有疾,夫人她超爱!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从将军府出来,江涛一张脸阴云密布,简直要骂娘。

同来的也是愁眉苦脸:“这大姑娘胃口也太大了,不答应她就要关店……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请江爷您往夫人那儿走一趟?”

江涛也正有此意。

虽说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她手上,但这些店铺都过了明路入了陪嫁的。

要较起真来,他们还不好处理。

于是赶忙跑到楚国公府,把情况和小江氏一禀明,小江氏轻蔑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紧张?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再拖她三五个月?”

江涛一愣:“可大姑娘若是要关店?”

“蠢货,急着要银子的是她,真把店关了她上哪儿找银子去,不过是威胁你们罢了。”

江涛恍然:“夫人英明!小人这就回话去……”

晏家。

楚若颜正清点这些铺子的地契,看见玉露欢欢喜喜跑进来:“姑娘,江掌柜他们回话了,说愿意拿两万两出来孝敬您,这下不用担心买木具的钱了!”

楚若颜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傻丫头,这是准备玩拖字诀呢。”

“啊?不会吧,江掌柜他们都说得信誓旦旦……”

“那可曾说,几时送钱过来?”

玉露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愤愤道:“奴婢找他们理论去!”

“慢着。”楚若颜无奈看她,“你理论什么,人家又没说不给,即便要了个期限,到期也可推脱周转紧张、账款没结清等等,你一个不懂生意的丫头,能辩得过他们吗?”

玉露像斗败的公鸡垂下脑袋:“那怎么办啊,要不到银子,姑娘您在二少夫人那儿夸的海口就没法交代……”而且要是被外面发现晏家如今就是个纸老虎,那要账的还不踏破门槛?

楚若颜还是不徐不疾,整理好最后一张地契:“别慌,你拿去全部誊抄一份,然后带两个人,到鬼市上问问,能卖多少价。”

鬼市顾名思义,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场,有时也专门帮达官贵人处理暗账。

玉露明白过来瞪大眼:“姑娘这是打算把他们全卖了?”

楚若颜笑而不语。

这些田铺别庄没一个她的人,拿了也使唤不动,倒不如全卖了。

“别找小作坊,要找大主顾,到时明着说,这些田产铺子急出,但不那么容易吃得下,我们可以少拿一两成,但出让之后,概不退货。”

这是防着小江氏后面毁约,不过鬼市里边人员复杂,肯定有不怕江家的。

玉露走后,晏铮回来了。

听底下人说他这几日忙着大殓和选坟址的事,经常不在府上。

楚若颜看见他还有些意外:“侯爷忙完了?今晚在家用饭吗?”

晏铮本要拒绝,可听见那个“家”字目色一深,点了点头。

于是楚若颜吩咐小厨房去备菜。

“侯爷可有什么忌口?是喜欢咸口的还是淡一些的?”

“都可。”

他说完便去书房处理事务,楚若颜瞧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

说实话,这位阎君比她想象中的好伺候多了。

寡言、喜静,身上也没有其他世家子弟的臭毛病,若不是预知梦境,她简直也要被他展现出来的淡泊宁远所迷惑。

傍晚吃过饭,晏铮又坐到书案前。

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楚若颜犹豫了会儿,还是把白天玉露买回来的药拿出来。

“侯爷……”

她一走过去,晏铮立刻警觉抬头:“有事?”

楚若颜停下脚步:“妾身过府之前,曾听闻您左肩被老太君误伤,所以叫下人买了些药,您要试试吗?”

晏铮抬眼扫去。

金创药、大活络丸……都是对症之药。

他眯起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点了下头。

楚若颜把药放到桌上,转身离开,哪知一道冷淡的嗓音问:“你不亲自来?”

她一顿,回头看那位阎君脸上神情不似说笑。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妾身手脚重,侯爷多担待……”

从外氅、到中衣。

剥下最后一层里衣时,楚若颜压不住一声低呼!

那是怎样一个伤口啊?

皮肉翻飞、深可见骨,足可见晏老太君当时是下了杀手!

而比起左肩这道伤更可怕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刀砍的、枪挑的,最多得还是鞭痕!

深浅不一、纵横交错!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若颜呼吸急促,手指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胡乱抹了药膏往他左肩擦去,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抓住她,然后,一道冰冷含着两分嘲弄的声音问。

“怕吗?”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她尽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不、不怕……”

“是吗,那就是看得不够清楚。”

晏铮说着,唰地一下扯下上衣。

一瞬间,扭曲狰狞的疤痕映入眼帘。

胸、腹、背、臂,无一处完好!

楚若颜并非没经历过风雨,可饶是如此,见到这满身疤痕也一阵反胃。

她强咬住舌尖制止吐出来的冲动。

晏铮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看到他身上伤疤还能镇定的人了。

尤其,还是个女人。

“侯爷……您抓着妾身的手,疼……”

楚若颜颤声求饶,被男人抓着的右腕已泛起一片红意。

她眼里裹着泪,将落未落,更显得我见犹怜……

晏铮犹豫一瞬,松开手。

“不准哭。”

他语气生硬,中间还夹杂了两分尴尬和无措。

楚若颜乖乖应是,心里却松了口气。

姑母说得对,面对男人,柔弱永远是女子最好的武器!

房中气氛一时沉凝。

直到晏铮“啊嚏”一声,楚若颜忙道:“侯爷还是先穿上衣裳,免得着凉。”

男人绷着脸将里衣系好,上完药,才冷声道:“你先出去。”

楚若颜只得应是,退出屋后,孟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您是不是多心了?少夫人或许真是因为倾慕您,所以才……”

晏铮冷笑截断他的话:“你见过几个人看到这些伤还保持冷静的?”

孟扬一愣:“那公子方才为何不乘胜追击,逼她吐露实情?”

提起这个,晏铮颇为头疼地摁着眉心。

为什么?

因为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欺凌弱小的癖好!

更何况是弄哭一个女人!


楚若颜道:“二嫂嫂放心,这么大笔银子肯定不会毫无痕迹,我们先到活鱼铺去看看。”

晌午,日头正烈。

晏家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处废旧空铺前。

楚若颜和李氏下了马车,铺前候着的人道:“二少夫人、三少夫人,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确实没找着人。”

楚若颜微微颔首,步入铺子里。

灰尘弥漫、蛛丝缠绕,至少有五年以上没来过人……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从窗户底下冒出:“你是谁?”

那是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小脸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楚若颜还未出声,又一个满脸褶子、衣衫褴褛的老人急匆匆赶过来:“乱跑什么,快跟我回家去!”

男童摇头:“我不……阿嬷您不是说,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口粮了吗?再不来瞅瞅,就算没有灾祸也撑不下去了……”

他说完一骨碌窜到楚若颜面前,怀里抱了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把后面的李氏吓一跳。

“这是哪家孩子,怎么在这儿?”

楚若颜抬手制止她,问道:“你是要口粮吗?”

男童摇头:“不要,我就想问问您,您知道黄叔吗?”

此言一出,她和李氏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姓黄?

“你问得可是晏大将军身边的人?”

说起晏大将军,男童眼里冒出兴奋的光:“对对!黄叔就是最受大将军信任的人,他说我们这帮孩子以后也要跟大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为国立功!”

这时男童的阿嬷一瘸一拐走过来:“二位贵人不要见怪,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她边说边要拉着孙儿离开,楚若颜示意玉露拦下,道:“我想向您打听一下,那位黄叔和你们是……?”

“黄爷是我们的恩人。”阿嬷看她神色温和,也渐渐放松下来,“不瞒贵人,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小满这孩子能活着,全赖黄爷每个月给的救济钱……这次也是因为断粮快一个月了,实在撑不住才想来这里看看。”

李氏下意识问:“救济钱?一万两?”

阿嬷悚然:“贵人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领那么多钱,每人每月三两银子,也就刚够吃口饭。”

李氏顿时有些失望,楚若颜心中一动问:“你们大概有多少人来领这个救济钱。”

“算什么我们祖孙俩,大概百来户、三百多人吧。”

三百人,每月三两银子,那便是九百两。

一年下来刚好就在万两左右!

李氏来了精神,正要追问,楚若颜突道:“大娘,你们的家人呢?”

问起这个,阿嬷脸上瞬间黯淡。

小满道:“我知道!我阿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战死了,我阿娘也跟人跑了,就剩下我和我阿嬷两个人!”

楚若颜神色一凛,李氏惊呼:“你们是军眷?这不可能!我朝征兵,父母老疾且无兼丁者免征,你们家中若只有这一个男丁,又怎会入伍?”

小满一脸茫然,阿嬷苦笑道:“原本小满他阿爷还在的,听说了小满他爹的事,没几天也走了……”

李氏愣住,好一会儿才道:“那、那养病坊那边没给你们银子吗?”

养病坊是由朝廷组建,专门照顾那些老兵、伤兵的地方。

阿嬷却道:“原先给着银子的,但小满他爹走后就停了。”

“那六疾坊呢?你们没去问过?”

六疾坊顾名思义,鳏寡孤独残疾,也是由户部出资照顾。

然而阿嬷一个劲儿摇头:“也不给,说是我们拿了养病坊的钱,就拿不了这头,反正左一趟右一趟的跑啊,最后都没个着落……也不止我们一家,那一百多户大都是这样,养病坊和六疾坊又隔得远,大伙儿腿脚不利索了,跑个几回也就不跑了。”


楚若兰蓦然白了脸。

楚若颜又转过身,似笑非笑看向那群百姓:“还有义愤填膺的诸位,若颜正愁嫁过去没人侍奉夫郎,不如诸位将家中的爱女小妹送过来,若颜一律以贵妾待之,如何?”

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登时哑了声。

开什么玩笑,晏家男人们都死得差不多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谁愿意把家中女眷送过去受罪?

楚若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凛然道:“何况若颜从未说过退亲之类的话,三妹妹不知从何处听得风言风语,传扬出去,若颜名声受损事小,若让皇上误以为我楚家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百口莫辩!”

晏、楚两家的亲事,是皇帝御赐。

在陛下没开口之前楚家就要退亲,这可是忤逆上意!

小江氏的脸唰地就白了,见楚若兰不服气地还要开口,当即一巴掌扇过去:“你闭嘴!不得再胡乱议论你大姐姐的亲事!”

楚若兰被打得眼泪直转,满脸不能相信地望着母亲。

小江氏狠下心不去看她,笑着对楚若颜及一众百姓道:“今日是我楚国公府治家不严,让诸位看了笑话,还请散了吧,都散了。”

周围的百姓一一散去。

楚若颜也没力气再和小江氏母女周旋,让玉露扶着自己进去。

刚进菩提院,一丝鲜血沁出嘴角。

“姑娘!”

玉露吓了一跳,楚若颜摇摇头:“无妨,老毛病了……”

她身子打小就不好,体虚寒重,十个月有九个月是泡在药罐子里。

这些年看遍名医,也都只有一句话,沉疴难医。

玉露将她扶到榻上:“夫人和三姑娘明知道您大病初愈,又去宫门走了一遭,还将您堵在大门口这么久,简直太过分了!”

楚若颜淡淡一笑。

之前小江氏可眼热这门亲了,几次求着父亲让楚若兰嫁过去,奈何父亲没允。

如今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晏家那边怎么样了。”

玉露端茶的动作一滞,接着长长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府上女眷们哭得哭昏得昏,那五少夫人还闹着要殉情,她娘家人便先将她带回去了。”

晏家五子一女,除了晏铮和最小的晏昭,其余均已嫁娶。

五少夫人姚氏是虎威将军的嫡次女,才与晏五郎成亲两个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楚若颜压下心头怪异又问:“那晏老太君呢?她身体如何。”

玉露眉毛拧成一团:“消息传回来当天老太君就病倒了,宫里的御医换了一茬又一茬,听说连前太医院判都请出来……外面都在说,老太君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楚若颜的心直往下沉。

梦里不久后,晏老太君病危,急需千年野山参救命。

偏偏回春堂最后那根被永定伯府买走,且永定伯夫人以世子病重为由,拒绝了晏家求药。

晏老太君很快离世,晏家树倒猢狲散……

她不禁一个寒颤:“玉露,你马上到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去回春堂替我买味药!”

听到买药玉露立刻紧张道:“姑娘身子又不好了?”

楚若颜安抚拍拍她的手:“不是,此药我另有用处,你权且买回来先放着。”

玉露领命,很快将药买回来。

翌日,楚若颜用过朝饭,小江氏的丫鬟月桃过来道:“大姑娘,府上有贵客登门,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楚国公府门庭络绎,小江氏从来只带自己女儿见客。

这次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到了正厅。

刚走进去便被一个三十出头、身穿桃红洋缎窄褃袄的妇人热情拉住手:“这位就是楚大姑娘吧?果然生得标致,一见就让人喜欢得紧。”

楚若颜不动声色抽回手。

旁边站着的少女也上前道:“媛儿见过楚姐姐。”

她抬目看向小江氏,小江氏道:“这位是永定伯夫人,这是她的嫡女卢媛,比你小上两岁。”

永定伯府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楚若颜压下心头惊讶,依礼福身。

那永定伯夫人急忙扶起她:“楚大姑娘无需多礼,今次我们来也是有件事要麻烦你。”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卢媛,后者忙道,“楚姐姐,实不相瞒,家兄病重,极需姐姐昨日买回来的千年野山参。国公夫人已经答应了,还请姐姐将药让与我兄长……”

让?

楚若颜盯了盯她们身后。

什么都没有。

这是打算两手空空,靠一张嘴来讨药?

她不出声,小江氏在旁边掩着嘴唇笑道:“永定夫人放心,咱们大姑娘最是心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受苦呢?她肯定会同意将药让出来的。”

这话说得仿佛她不同意,便是天大的罪过。

楚若颜唇角一抿,颇有些感伤地道:“若真是永定伯世子病重,若颜也不能见死不救……”

永定伯夫人眼睛瞬间亮起:“当然是真!我儿卧榻多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是吗?可若颜怎么听说,昨日世子爷在天香楼为舞伎包场,一掷千金,豪气得紧呢?”

卢家母女脸色大变。

家中这个世子什么德行没人比她们更清楚,拈花惹草,最爱钻女人肚兜。

可顾着老爷颜面,一向都只在伯府开的天香楼里厮混,这楚家的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若颜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永定伯世子根本没病,只是不知从哪儿听说千年野山参可以壮阳,便买在府上囤积。

梦里晏家抬了三千两银子去求药,他若拒绝便也罢了,偏是嫌银两不够,要五千两!

那时晏家山穷水尽,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君病死。

后来晏铮得势,抄了永定伯府满门。

也让他们五千两银子买一条命,最后,只活了后院那条大黄狗……

她收回思绪,永定伯夫人勉强笑道:“楚大姑娘想是听岔了,我儿病重,怎么可能去天香楼那种地方,外面人的风言风语,作不得数。”

卢媛也道:“我亲眼看见哥哥昨天一整日都躺在床上,没有外出!”

这急切自证的模样已然漏了底。

小江氏暗骂这对母女没用,只能亲自出马:“我们自是相信永定伯夫人的,当务之急,还是该先请大姑娘把药拿出来,以免耽误了世子病情。”


晏文景那小子,楚若颜虽只见过一次,但不像是会闯祸的。

倒不是说他安分守己,而是这黑芝麻馅儿的小汤圆,应该是惹了天大祸都能叫别人担着那种。

像今天这种被抓现行的,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惹恼他了。

楚若颜思忖片刻,道:“如今侯爷和二嫂嫂都不在,这样吧,你先带我去看看,若事态严重,再差人禀告他们也不迟。”

奶娘也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得先有主子出面,把孙少爷保下来。

于是领着楚若颜直奔广文馆去。

这广文馆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学塾,因教出过好几位状元,各家权贵子弟都把孩子往这儿送。

能在这儿教书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比如教晏文景他们的,就是翰林院退下来的唐夫子。

“三少夫人,并非老朽不卖你晏家面子,实在是文景这次,欺人太甚!”

“他一个受儒家教化、学孔孟之道的弟子,竟和旁人动手厮打,还将顾相的长孙顾宏志打折了手腕,若不是发现得早,只怕能将他整只胳膊给卸下来!”

楚若颜听着唐夫子愤愤而谈,一脸歉意地赔不是。

唐夫子见她态度这么好,气发到一半也不好再发下去:“哎,主要这事儿已经叫顾相家里知道了,他们先带顾宏志看大夫,若是回来发现文景不在,也不好交代……”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强求。

“唐夫子,我想先看看文景可以吗?”

“那就跟我来吧。”

酷暑当头。

晏文景就在学塾外的矮墙下罚站。

他满头汗水,小胳膊小腿都止不住地开始打抖。

唐夫子板着脸问:“知错了吗?”

晏文景大声答:“不知!”

唐夫子恨铁不成钢,用眼神示意楚若颜,这孩子没法管教!

楚若颜忙不迭地陪笑脸,将唐夫子哄走,才走到晏文景面前。

彼时这小萝卜头已经头晕目眩,骤然一片阴凉罩下来,有些舒服地叹口气。

然后他看见楚若颜。

那张小脸一下子垮下来:“你来干什么。”

楚若颜瞧得有趣极了:“你家奶娘来找我,我就来了。”

“哼,我让她去求二婶,没让她找你!”

“可你二婶去庄子上了,你三叔叔也不在,又能怎么办呢?”她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晏文景快要气哭了,一头汗水滚珠似的往下落。

他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走!我不要你管!”

到底还是个孩子。

楚若颜笑了笑,拿出帕子替他擦汗:“好了,不笑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晏文景还气鼓鼓地扭开小脸:“别碰我,你这个坏女人!”

奶娘满脸心疼地道:“哎哟我的孙少爷,您可别再犟了,赶紧和夫子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啊?”

说到道歉,晏文景目露凶光:“不道!不仅不道歉,我非打死他不可!”

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像头小狼崽。

楚若颜失笑:“你若真能打死他,现在还会受罚?”

“我那是被他阴的,谁知道他喊了帮手,要是华严陶子朗不在,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也是你过于轻敌,才会中了敌人的圈套,下次应该料敌于先,一击致命。”

晏文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怎么听着像教他下次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他迟疑问:“你……你不怪我动手?”

楚若颜挑眉:“怪啊,你若不惹这事儿,我何必在这儿陪你晒太阳?”

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晏文景暗暗咬牙,他真是被晒昏头了,才会对这个坏女人有所期待!

这时两个锦衣妇人各自带着丫鬟走来,其中一人神情不善地问:“你就是晏文景的二婶?”

楚若颜没作声。

那妇人又道:“我是华严的母亲,这位是陶子朗的母亲,二少夫人,你们家的公子,把我们哥儿打成那样,总得有个说法吧?”

晏文景冷笑一声要开口,楚若颜打断:“不知打成那样……是指什么样?”

那陶夫人愤愤道:“我儿被打出了鼻血,华严两只眼睛也乌掉了一只,最可怜的还是宏志,左手腕被生生打折,可见下手有多么狠毒!”

华夫人道:“不错,二少夫人,我们素来敬重晏家,但我们夫君也曾和晏大将军一殿为臣,你们若真不能拿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那我们也只能敲登闻鼓、请天子圣裁了!”

楚若颜听得一阵脑门疼。

最近碰到的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全都想求皇上圣裁。

皇上有那么闲吗?

这晏文景也不知怎么回事,挺着脖子逞英雄:“有本事你们就去告,大不了砍我的头,也休想我道歉!”

华、陶二位夫人顿时怒极,拂袖道:“二少夫人,这就是你们晏家的教养吗?”

楚若颜揉了揉额角:“好了文景,我先问你,你为何要动手打他们。”

晏文景闭紧嘴巴脸朝向一边,陶夫人倒是不知想起什么,急着道:“不管什么缘由,都不能打人啊!”

不料楚若颜摇头:“陶夫人此言差矣,若是有人拿刀、拿剑要砍他,难不成也让他站那儿被砍吗?”

“但我家哥儿……”

“陶夫人。”楚若颜截断她的话,声音里隐隐透着寒意,“你一再阻挠我问清缘由,莫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才让文景对你二位……不,是三位的公子痛下打手?”

陶夫人不敢再说了。

华夫人脸上的神情也颇有些不自然。

到此楚若颜基本断定,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三个孩子先挑衅,然后说了什么不该说得激怒了晏文景,才让这小狼崽子抛弃伪装露了本性!

她也不急,就那么悠然地盯着他。

晏文景被看得受不住了,才低低说了句:“他们说祖父贪功冒进……还说我爹爹是个草包,大意失守城门,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楚若颜脸色瞬间一变!

晏家军这次大败,她私下问过爹爹,正是这个缘由。

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将大将军引出函谷关,一路趁机攻打拿下了关口。

这如此明显的诱敌之策不知大将军为何会中计,而当时留守函谷关的是晏世子,明明征战以来未尝一败,却被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内阁、兵部为此熬了不知多少夜,始终也没能得出个结果。

而如今……

贪功冒进、大意失守。

这样的评语竟从几个小孩子嘴里冒出来。

难道是上面,打算就此定性了?


楚若颜面露微笑,她发现这小魔头不装的时候,其实也挺乖。

刚要说两句夸他的话,又见晏文景—本正经道:“不过—码归—码,你在广文堂救过我、现在也帮过我爹爹他们,我很感谢你,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三叔叔,你就还是坏女人!”

楚若颜秀眉—挑,险些笑出声。

这是什么言论?

“你为什么很执念我要喜欢你三叔叔啊?这天底下的人这么多,难不成不喜欢他的,都是坏人?”

晏文景重重点头:“没错,他们都眼瞎。”

楚若颜:“……”

你知道这天底下最恨你三叔的是谁吗,是你曾祖母!

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只叹气:“你三叔叔要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也就不会……”

话未落,—道冷淡却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会什么?”

她惊讶扭头,夜幕下,晏铮—身青衣,摇动着轮椅过来。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晏文景—见他高兴喊:“三叔叔!”

然后乳燕投林般扑到他怀里。

晏铮接住他,摸摸脑袋:“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

“有!我已经会背论语了,三叔三叔,我背给你听呀?”

“好。”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孩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连夜里的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楚若颜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叔侄二人在—处时,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晏文景不是平日装出来的乖顺,而是情真意切的孺慕。

晏铮也不似那么阴郁深沉,更像—个温和包容的长辈,循循善诱。

许是近来诸事繁杂,又或孩童的声音太过纯粹,她松下心思,托腮看着他们嘴角也轻轻扬起……

院外。

“难怪公子—下朝就往这里赶,原来是夫人和文景少爷在等着。”孟扬说罢,回头就见方管事在擦眼泪,“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回京以后几时见公子这么松快过?”

方管事哽咽道:“没,我只是在想,这么和谐好像—家三口的画面……若是世子爷还在,看到了该有多高兴。”

孟扬没了声。

世子在世时,常挂在嘴边的—句话就是“晏小铮你就该成个亲,到时候有你夫人管着看还能不能总冷着张脸”。

可惜时过境迁,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气氛—时间很是伤感,方管事转移话题:“对了,大将军和世子他们的坟址,重选了吗?”

“已经定下了,护国寺旁边那块空地,就是公子之前选中的地方。”孟扬说着冷笑—声,“当时礼部非要说什么帝王仁德,要葬在先帝陵旁以示恩德,哼,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真是白忙活—场!”

方管事又道:“那日子定了吗?”

“三日后,苏合香已经快要燃尽了,再拖下去只怕大将军和世子他们的尸身会放坏……”

方管事点了点头:“我立刻着手准备。”

翌日。

府内府外都忙了起来,楚若颜—路来到正厅,李氏已换上正式的曲裙宽袖袍服,准备出门。

“三弟妹你来得正好,出殡定在三日后,我准备去姚府请五弟妹回来,你能陪我—道吗?”

姚府。

楚若颜和李氏还没进门,就见—管事模样的人笑着迎出来:“原来是安宁侯夫人和二少夫人到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夫人身子不适,二姑娘也在侍疾,实在不便见客。”

这二姑娘说得就是晏五郎之妻姚晴。

李氏急道:“可好几天前你们夫人就病了……”

那管事笑得愈发和善:“可不是吗,咱们夫人身子弱,好几天了都没痊愈,二位夫人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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