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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插门张国全白鸽

烂西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看到四弟那副样子,张国全内心的惊喜瞬间化为乌有,立马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问:“你哭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快说啊,想急死我啊。”回过神的张国正颤着声音:“三…哥,咱老爹……的腿摔断了。”“什么?”张国全提高了嗓门,急迫的大声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就在昨晚,可能是我白天没有铺好稻草,后半夜雨下个不停,屋子里还是漏雨,咱老爹就爬到房顶上铺稻草去了,结果……”听到这里,一股眩晕感直逼脑门,张国全的身体晃了晃。“结果,因为太滑,老爹下梯子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你……”张国全晃着他的身体,怒气指责:“你怎么搞的,咱老爹多大年纪了,你还让他爬那么高。”“我不知道啊,我睡着了。”张国正啜泣起来:“是,也怪...

主角:张国全白鸽   更新:2025-04-04 1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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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国全白鸽的女频言情小说《倒插门张国全白鸽》,由网络作家“烂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到四弟那副样子,张国全内心的惊喜瞬间化为乌有,立马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问:“你哭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快说啊,想急死我啊。”回过神的张国正颤着声音:“三…哥,咱老爹……的腿摔断了。”“什么?”张国全提高了嗓门,急迫的大声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就在昨晚,可能是我白天没有铺好稻草,后半夜雨下个不停,屋子里还是漏雨,咱老爹就爬到房顶上铺稻草去了,结果……”听到这里,一股眩晕感直逼脑门,张国全的身体晃了晃。“结果,因为太滑,老爹下梯子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你……”张国全晃着他的身体,怒气指责:“你怎么搞的,咱老爹多大年纪了,你还让他爬那么高。”“我不知道啊,我睡着了。”张国正啜泣起来:“是,也怪...

《倒插门张国全白鸽》精彩片段


看到四弟那副样子,张国全内心的惊喜瞬间化为乌有,立马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问:“你哭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你快说啊,想急死我啊。”

回过神的张国正颤着声音:“三…哥,咱老爹……的腿摔断了。”

“什么?”张国全提高了嗓门,急迫的大声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可能是我白天没有铺好稻草,后半夜雨下个不停,屋子里还是漏雨,咱老爹就爬到房顶上铺稻草去了,结果……”

听到这里,一股眩晕感直逼脑门,张国全的身体晃了晃。

“结果,因为太滑,老爹下梯子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你……”张国全晃着他的身体,怒气指责:“你怎么搞的,咱老爹多大年纪了,你还让他爬那么高。”

“我不知道啊,我睡着了。”张国正啜泣起来:“是,也怪我,都怪我白天没铺好,要不然,要不然老爹也不会爬上去,都怪我。”

张国正想到这里,竟用手抽起自己的脸,他太内疚了,本来这件事可以避免的。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老爹怎么样了,走,我跟你去看看。”

“三哥你别急,昨天晚上我已经连夜把老爹送到镇医院了,需要做手术,下钢板,爹的腿就会慢慢恢复。”张国正看到三哥着急的样子,赶忙解释。

老爹年纪大了,不经摔,幸好没有摔到脑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国全松了一口气:“行,你也别着急,我现在跟你过去一趟。”

“三哥,你等一下,我这次来,是,是想?”

“想什么,说呀。”

张国正似是忽然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我想从三哥这里拿点钱,做手术需要三百多块钱,家里的都拿完了,还差一点。”

说完,张国正站在那里顿时有些局促起来,要是以前,他可以随意开口问三哥要钱,可现在不一样了。

老娘总是告诉他,要忘了三哥,就当家里从来没有这么个人。

要让三哥不能挂念这边,那样的话,人家那边该不高兴了,不高兴的话,三哥就会受委屈。

时间长了,三哥就会慢慢成为那边的人了,日子也会好过些。

娘总是这样唠叨,可张国正从来不去听,那是他亲三哥,谁也抢不走。

他眼下有困难,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三哥。

“还差多少?”张国全开口问。

“还差七十,需要住几天院,后期挂消炎针,吃药。”

“七十?”张国全不自觉的说了一声,他竟然陷入巨大的矛盾中。

可能在西口村的村民看来,张国全去当这个上门女婿,当得值,人家那边有钱,住的是红砖瓦房,虽说倒插门丢人,可总比留在家里饿肚子强。

其实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上次的唯一家底两元钱已经上了礼,在这个家平时都是跟着老丈人吃,那老丈人自然也不会给他们零花钱。

一瞬间,他竟然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四弟开口。

还好,没有太过难堪,白鸽在西屋喊了他。

“国全,你来一下……”

张国全让四弟先等一下,进了屋,首先看到的是白鸽拿着一个塑料袋,递给了他。

“这是?”

白鸽有些苦笑的解释:“是我从小攒的压岁钱,那时候可能太傻,想着把钱攒起来,长大了就能把腿治好。”

小的时候,她不惜厚着脸皮问亲戚多要一些压岁钱,而且在这个塑料袋里的钱,她比谁都“吝啬”,谁都不能碰,不能花。

小时候娘会哄她,小孩子不能拿钱,把钱交给娘保管,长大了再给你。

她倔强的说不。

姐姐更是变着法的问她要钱,甚至不惜晚上去偷她藏好的钱,姐姐得逞了。

第二天,她会大哭,哭上一天都不吃饭,直到娘为她撑腰,把姐姐偷走的钱要回来,才算完事。

现在看看仍然瘫痪的双腿,想想确实蛮傻的。

张国全接过塑料袋,打开,发现鼓鼓囊囊的一包里面,竟然都是一分,两分,一角的零钱,满满的一大包。

白鸽不好意思的说:“不算多,只有二十元左右,你先拿去给国正,给老爹看病要紧。”

张国全重重的点了下头:“白鸽,谢谢你。”

他没想到白鸽刚才就给他准备好钱了,他特别感激白鸽,没让他在四弟面前难堪。

这一刻,两个人无需多言。

张国全走出西屋,把钱交给四弟:“国正,你先拿着这些,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还没等张国正开口,从堂屋里走出一个瘦削的男人,脸黑黑的。

“你能有个啥办法,这有五十元,你先拿去。”

从屋顶上落下来的雨帘,正好把杨老怪分割成了好几道,那一瞬间,让张国全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杨老怪会主动拿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张国全完全意料之外的。

难道因为昨天自己尽力挽救麦子,又出了一个烘干麦子的方法,他杨老怪突然意识到我的好了。

改邪归正了,良心发现了。

张国全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雨帘后的杨老怪,后背微微佝偻着,一手拿着一根旱烟锅,一手拿着一张五十元纸币。

此刻的杨老怪就那样站在雨帘后,像一个不可一世的君王一样。

只要走过去,他就能拿到钱,只要走过去,他就能把剩下的医药费给老爹凑齐。

四弟不用跟着为难,老爹也不用在医院跟着受罪。

只要走过去,他就能把没钱的难堪,当场解决掉。

杨老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张国全还是抬起步伐走了过去,有些沉重。

接过钱,张国全不忘说:“谢谢爹,等以后我会还你的。”

杨老怪吧嗒了一口烟,满意的吐了一口:“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杨老怪竟然也变得客气起来,这让张国全一时有些不适应,可以前的种种迹象,和现在温馨的气氛下一掺和,顿时有些不真实起来,他甚至不知道哪些是梦幻,哪些是现实。

张国全点点头,走到四弟身边,把钱交给四弟说:“钱够了,咱先去医院看下老爹去。”

张国正自然很开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哥,他根本没想着去找大哥和二哥,不是大哥,二哥不愿意拿这个钱,而是两位嫂子,唉……

和瘫痪在床的三嫂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何况三嫂子还那么好看。

张国正原先对三哥来当上门女婿还很心疼,现在看到三嫂子对三哥这么好,他立马就放心了。

还有人家老丈人,那真叫一个大气……

“等等……”

正准备带三哥离开的张国正回过头,看向杨老怪,带着笑脸说:“杨叔,够了,不用再给了。”

“呵呵。”杨老怪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当即也没理会他,转而对张国全说:“国全,钱给你了,你得留下,就不要跟着去了。”

张国全不知道老丈人什么意思,只能解释说:“爹,我去医院看看老爹,到那就回来。”

没见到老爹,张国全始终不放心。

“钱过去了,人自然没事,你去了也帮不了啥忙,你看眼下还有那么多活需要做,光指着你姐夫一人,他也干不了那么多吧。”杨老怪缓缓的说着。

张国全更加不解了,他老爹摔断了腿,受那么大罪,他当儿子的理应去看望一下。

可刚刚他还以为变好的老丈人,怎么突然又换了一副脸。

刚拿了人家的钱,张国全只能耐心的说:“爹,我去去就来,很快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看一看,他也算放心了。

可老丈人显然没准备同意,声音不急不躁起来:“这样吧,我给你出个选择题,二选一,不用紧张,很简单。”


他想,菜地翻了土,这件事也就跟着翻了篇吧。

村民们眼看着自己的谩骂,如同入了泥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叽里咕噜了一阵也就散去了。

张国全没有去看,只是低头干活,一遍一遍的刨地松土。

干了一整天,没歇息一秒,没喝一口水,一下又一下的抡着撅头,手上被磨出了血泡,又很快烂掉,染了满手鲜血。

白鸽叫了他一天,让他停下,让他休息一下,可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埋着头干活。

白鸽知道,他是在“惩罚”自己。

可是他又没有错,白鸽哭了。

晚上的时候,白鸽从轮椅上下来,挪动着身体爬到张国全脚下,求着他停下。

张国全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他把白鸽抱进屋里,放在床上。

宽厚的身躯站在床边,他有些茫然:“白鸽,我错了吗?”

床上的白鸽猛的摇头,声音急促:“国全,你不要有压力,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无非是站的角度不同罢了,站在老爷子的角度,可能他更想死去,建民哥只是违背了人伦,帮了他一程。”

“站在法律规则的角度,建民哥确实做了一件错事……”

白鸽这样安慰着他,想让他心里好受些,这几天他被自己的内心折磨坏了。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张国全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声音沉闷:“可是……我该站在谁的角度,我好痛苦啊白鸽,我心里好难受。”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对作出的选择那么痛苦,巨大的悲伤把他坚实的脊背笼罩住。

一个人背着行礼来杨家庄做了上门女婿,那种孤独和耻辱感,他没觉得痛苦。老丈人把他的自尊狠狠蹂躏,不把他当人看,他没觉得痛苦。

可是,为什么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他却感觉到那么痛苦,心脏像是被人揪住,狠狠的攥在手里。

那种窒息感让他喘不上来气。

白鸽看到他那微微颤动的脊背,心里怎么会好受。

哽咽着声音安慰:“你谁的角度都不用在意,你只需做你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

“老爷子不会怪建民哥的……”

“国全,相信我,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苦难的生活罢了。”

“你别难受了……”白鸽忍不出哭出声。

她把国全搂在怀里,她也不知道再去说什么样的话去安慰国全,只是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

这一夜,张国全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白鸽的身边,这是他和白鸽第一次睡一张床。

张国全躺在她的臂弯下,均匀呼吸,安静的像一只猫一样。

白鸽只剩下心疼。

心里还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蔓延,在深夜里悄悄生长,她觉得她也可以保护国全。

清晨,一切都是照旧。

一望无际的空荡大地,一排排土房子,升起的袅袅炊烟,早起觅食的鸟儿,从河里跃出的银鱼,芦苇荡又被微风吹拂,温柔了一整个夏天。

张国全起了个大早,他要在杨雷出门之前,见到他。

一路上有见到他的村民,那些村民只是低头吃饭,然后啐上一口唾沫,也没人理他,不像以前,还会和他打招呼。

来到杨雷家门的时候,杨雷还没出来,张国全就站在那里等他。

等了片刻,杨雷终于推着自行车出门。

“国全弟,你这么早来,是找我有事吗?”

张国全呼出一口清气:“杨支书,我想去看看建民哥。”

他想了一夜,无论怎么样,他都要主动去面对。


走着陌生的土路,看着陌生的村庄,不知不觉间快走到了打麦场,东方天际的那条黑带又加大了几分,他忽然想到什么。

老丈人家有将近二十亩地,可他家,就是原本生他养他的那个家,还有上了年纪的爹娘,家里总共只有三亩地。

被大哥、二哥分走一些,爹娘家只剩下一亩多地,本来地就少,交完公粮,只剩下够吃的,更别提拿去卖了,所以家里常常吃不饱饭。

不知道老爹有没有发现下雨的信号,若是这个时候突降大雨,老爹来不及收粮,那对这个贫穷的家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里,张国全停下回打麦场的脚步,调转方向,向东边的西口村走去,不管老爹有没有发现,他必须回去提醒一下老爹,这个防备不能不做,总归不是坏事。

也在张国全下定决心,准备回西口村一趟的时候,送葬的队伍已经开始出发。

发丧的队伍很是壮大,几个儿子在杨雷的带头下走在前面,三步一跪五步一磕头,到了路口更要停下,转过身向着棺材磕头。

棺材后跟着的全是妇女小孩,哭喊声不停,直到把老爷子送到地里下棺安葬。

一路上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别看是白事,总爱凑个热闹,这个热闹也会让主家开心,显得他们和村里人关系好。

也正是有这么多看热闹的人,送葬的主家才哭的更凄惨,以此显示孝顺,当然也有真伤心哭的声泪俱下,也有假哭没有眼泪,反正气氛得做到位。

杨雷的身份在那放着,自己老爹的棺材自然选用的上等棺木,涂满黑漆的棺木显得十分沉重,也让抬棺的壮劳力颇为吃力。

送葬队伍走的很慢,这也是规矩,走的太快显得你这当儿子的过于心急,一心只想着把逝者赶紧送走,这会在村民口中留下笑柄。

等张国全顺着土路,赶到收完麦子的庄稼地时,正好遇到了送葬的队伍。

高昂的喇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回荡在空旷的大地上。

谁家死了人,都会把死者埋在自家的土地上,一般多居于种庄稼的土地。

现在是农忙季节,刚收完小麦的大地上,裸露出原本的焦黄色土地,地上布满了尖锐的麦茬。

往远处看,一览无遗的大地上零星的分布着坟包,还有几个孩子,正弯腰捡取掉落在地里的麦穗。

没有了庄稼的阻碍,大地光秃秃的,视野开阔,能看的很远,甚至张国全隐隐约约的都能望到几十公里开外的西口村。

大家都忙着跟在后面看热闹,谁都没刻意去关注低头行走的张国全。

送葬队伍继续前行,因为选用的棺材沉重,同时让抬棺材的壮劳力更加吃力,刚开始还好,随着路程加长,壮劳力皆是咬着牙慢慢往前挪动。

一路上洒的白纸片飞舞着,正在这时,一张白纸片忽然飘到前面一个壮劳力的眼睛上,他甩了几下都没能甩掉。

烈日当空,几个壮劳力就算没有累出汗,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脸上也是汗珠流个不停,让白纸片牢牢的沾住脸庞。

严重阻碍他视线的同时,那个壮劳力伸手去拿掉,可能也是巧了,正好脚下有一块碎砖头,一不小心踩在上面,让他当即滑了一脚。

这可不是普通的一脚,壮劳力就那几个人,棺材本身又沉重,任何一个壮劳力出了问题,原本均匀承担的力气会产生连锁效应,一股脑的倾向一旁。

那样的话,棺材不落地这个忌讳,将会成为主家的心头病,在农村还有种说法,会让主家从此之后霉运缠身。

不管是不是迷信,总之对主家来说,这是极其不吉利的做法。

看热闹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眼见着那个壮劳力脚下打滑,身上的棺材严重倾斜,那个壮劳力也意识到,赶忙用尽全身力气撑起棺材,可已经倾斜的棺材,加上提前透支掉的力气,哪是说扛就扛起来的。

尽管他已经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沉重的棺材还是慢慢倾斜,其他人被他这么一带更是不好过,整个棺材颤颤巍巍,随时都要掉在地上。

前面的杨雷也注意到发生的一幕,心中大惊,要是送葬途中,让棺材落了地,他这个孝子可没脸见人了,也对不起死去的爹。

就当他无力回天,心中绝望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正走在不远处的张国全,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用自己结实的肩膀,硬生生扛起快要沾到地面的沉重棺材。

村民们跟着长舒一口气,同时也对这个忽然冲上来的后生疑惑起来。

经过刚才在主家杨老怪的一通谩骂,还挨了一巴掌的张国全,他们算是认出来了,直呼一声:“杨老怪家的上门女婿。”

“喔,对,瘫在床上的二丫头,倒插门的那个。”

张国全顾不上理会,凝神聚气,使出浑身力气稳住棺材,抬棺的几个壮劳力终于舒服点,赶忙提起力气,终于使摇晃的棺材牢牢稳住。

看着差点掉落在地的棺材被张国全扛起来,杨雷感动的连连致谢。

要不是张国全紧急时刻抬起棺材,恐怕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当中,他算是记下了这个杨老怪家的女婿,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

等到棺材彻底平稳住,张国全把位置交给刚才的壮劳力,然后头也没回继续向着东边走去。

过了好大一会,随着扔进坑里的土,一股更高昂的哭声响彻在空旷的大地上。

让人无不为之动容,直呼大孝子。

距离杨家庄十几公里外的土路上,有一个青年正在奔跑。

那不停奔跑的青年正是张国全,他已经跑的满头大汗,天边的黑带乌云又变大了,他只能加快速度。

再向东几公里,就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现在那个生他养他的西口村,却显得那么陌生。

越来越近,他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汗水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竟然充满了泪水。

别哭,马上就要到家了。

张国全深呼一口气,打起精神向着西口村走去。

离得近了,一排排杨树围绕住小小的村子,在村口涌出一些刚吃过午饭,去地里干活的村民。

他都认得,村民们也认得他。

“国全啊,国全怎么回来了。”

“翠花婶,我回来看看娘。”

“啊,快回去吧。”

张国全点点头,加快脚步,离家越来越近,他的心却跟着狂跳起来。

呵,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的家啊,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终于,不远处那个破败的土房子映入眼帘,土黄色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桐树,四弟正在房顶上捣鼓着稻草铺在上面。

张国全喊了一声:“国正。”

房顶上的张国正回过头,发现是三哥,立马兴奋起来:“三哥,你咋回来了。”

“哦,我来看看老娘,你爬那么高干啥。”

“咱爹说这两天有雨,让我拿些稻草铺到房顶。”张国正随意铺了几下,赶忙顺着木梯子爬下来。

张国全在下面扶住梯子,看来他爹比他有先见之明,已经料到会下雨,当下里也不再担心了。

等张国正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看这么好的天气,咋个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咱爹就是太谨慎。”

张国全笑笑:“谨慎点好,咱家地不多,麦子更不能有一点闪失,要不然你就娶不上媳妇了。”

这个四弟比张国全小两岁,因为年龄相仿,从小在一起玩,比起两位哥哥,张国全和四弟的关系更加亲密。

这也是他愿意到杨家庄做上门女婿等得到一笔钱,让四弟能娶上媳妇的原因。


“白鸽呐,别管他们爷俩,来和娘说会话。”老娘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把白鸽脸前的碎发往旁边拢了拢。

慈爱的目光中,满是怜爱,这种怜爱更多是对三娃子的愧疚。

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掀起尘烟弥漫,老爹嫌弃的看着张国正。

“连只鸡都抓不到,就你这样还想去当兵,敌人都被你放跑了个球了。”

老爹的责骂,惹得院子里响起欢声笑语,张国正则是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

这顿饭吃的颇为温馨,两根鸡腿全落到白鸽的碗里,白鸽不要,架不住一家人的盛情,只能低着头小口的吃起来。

她吃的颇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这只鸡对张国全家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把他们家最好的东西拿给了她。

一顿温馨的饭终于吃完,老娘拉着白鸽又聊起家常,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张国全问了一些老爹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都被老爹一一搪塞过去,他不想让三娃子担心。

只到最后从被褥底下掏出一沓钱,拿给了张国全。

老爹坐在床上,双手靠着拐杖,交代道:“这些钱还给你老丈人,咱不能欠了人家情,被人家看不起。”

张国全明白老爹的想法,那是怕他拿了老丈人的钱,在人家那里受到白眼。

“老爹,你从哪弄来的钱?”

家里穷,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根本不可能。

“嗨,前两天让国正卖了一些粮食……”

张国全立马惊诧道:“把粮食卖了?”

家里地本就不多,平时也能够自己吃的就不错了,那也是省吃俭用才能过活下去,哪里会有多余的粮食去卖。

“那你们以后怎么吃……”

老爹一摆手:“放心,留下了些,卖粮食那点钱也不够,又从你大哥、二哥家里借了一些。”

老子问儿子借钱,这对于要强的老爹肯定是很难为情的事情,何况那两个嫂子一定是不情愿的,能想象出老爹顶着怎样一副脸色去借钱,老脸算是拉下来了。

握在手里的钱只觉得发烫,张国全说:“老爹这些钱要不你先拿着吧,等以后我挣了钱再还给老丈人。”

老爹拒绝的说:“那咋个行,该是啥就是啥,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照我说的办,早点把钱还给你老丈人,我心里也踏实。”

“还有啊,你要替我谢谢你老丈人,就说有时间了,我再去看望他。”

张国全没办法再拒绝,老爹的性格他知道。

“三哥,你出来一下,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张国正把他叫了出去。

出了门,张国全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过两天我要去当兵了。”

提起当兵,张国正一脸骄傲。

“这么快?”

上次刚说过没有多长时间,张国全以为怎么着也得下一年了。

“是啊,等这两天我帮着老爹把地种好,就得走了。”

张国正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只是我走了之后,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

从小一块长大的,张国全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既然你决定去当兵,就放心大胆的去,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这有我呢。”

“你?”张国正看向三哥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毕竟那天借钱的事,他现在还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会怪自己那天太冒失,不该去找三哥借钱。

当时也被老爹训了一顿。

“那天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我和你三嫂已经和老丈人分家了。”


这很重要,杨雷急需知道他的态度,这关乎到他能不能开垦这片河滩地。

好在张国全只是沉思了一下后,便说道:“杨支书若是担心这一点的话,大可不必。如果把这些没用的河沙,一转身变成了可以经营的项目,那这本身也是属于村集体的。”

杨雷为他的这种觉悟感到满意。

“目前,全国大部分村子已经开始通了电,可我们这里依然落后,不只是因为钱的原因,综合各方面原因,我们这里要通上电可能还要几年的功夫。

我想既然这是个可以经营盈利的项目,定然也能给我们村集体带来巨大的效益,何不为此给村集体做点有用的事。”

“也许以后,我们也可以走在时代的前沿,比如修上一条通往镇子上的大路,比如村子里都建成统一好看的房子,再比如……”

张国全一时对未来的农村风貌充满向往,他有些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杨雷在听到张国全的这一番喃喃自语后,心里竟然跟着亮堂起来,看向这个后生的眼神,竟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为刚才对张国全的试探,感到羞耻。

张国全又喃喃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能够换一种活法呢。”

杨雷立马伸手制止道:“国全弟,你不用再说了,我现在才知道前几十年,我算是白活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有理想抱负的后生,我杨雷打心眼里佩服你。”

“杨支书说笑了,我也没你说的那么高大,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好过一些,每个人活在世上,不都是为了生存嘛。”

这是人世间的基本定律,无非有些人是为了生存而生存,有些人生存的同时,也顺带着让别人生存,一代又一代,这叫无限循环法则。

“可你不一样啊。”杨雷变得有些激动,脸色跟着微微泛红:“你就是一个倒插门的外姓人,被老丈人欺负成那样,你竟然还能挺直腰杆的生活下去,而且还顺带着让村里的生活,跟着一起变好,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决心。”

“反正我杨雷是自惭形愧的,现在想想都没脸做这个村支书了。”杨雷低下头。

“杨支书不要这么想,我只是提了一句,具体的落实,以后还是要靠杨支书在里面多多周旋,你的工作更难做。”

“这没关系,我身为村支书应该做的,关于收购商我来想办法,大不了我去市里打听,这么多河沙,总有想要的嘛,哪怕我求也得把他们求来。”

此刻的杨雷望着那片河滩,已然变得雄心壮志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工作可以不再是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家丢了鸡,谁又占了谁的地,谁家寡妇偷情了,谁家老公公偷看儿媳妇洗澡了,谁和谁家又吵起来了。

他也可以向那些尊敬的先辈们一样,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在新时代里做一个弄潮儿,当然这很难,可强者必然血性而专注。

杨雷的视线从河滩收回来,看向张国全的时候,眼睛里有东西闪闪发亮。

河岸的风轻轻吹拂,两人忽然像知己一样,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无需多言,就足以看透对方的内心。

这可能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杨雷走了,带着斗志昂扬,带着壮志凌云,亦或是踏着一路荆棘,却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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