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虽私交甚好,可在儿女亲事上,终归要按规矩行事。
谢晏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父亲的信件,呈与姜仲安,“父亲想来应当在回京路上了。”
镇北王谢覃镇守西北,三年未回京,如今为着儿子亲事,总算肯回来了。
同样欣喜的还有当今官家赵呈,得知谢覃要回京,大手一挥,为谢晏题了一副——天作之合。
三日后。
城门高台,早早立着两个人。
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青石板微微颤动。为首铁甲银马的将军便是镇北王,手持缰绳,目光如炬看向城楼。
去时白雪皑皑,归时清风日暖。
赵呈拉过谢晏的手,难以言喻,只道:“三年了,你父亲回来了。”
是啊,三年了,谢覃三年前走的那日,他也是如现在一般站在城楼。见到父亲安然归来,内心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太多年的分别,让他不敢再有期待。
三年,他只寄出了一封信,便是求娶长宁郡主,望父归来提亲。
谢覃对这个儿子常觉亏欠,又怎会拒绝这样的请求,当天便启程回京了。
赵呈轻拍他的肩膀,沉默良久,才说:“这江山是你父亲为我拼死打下的,有赵家一半,更有谢家一半。子恒,太子年幼,若你......”
谢晏回过神,才意识到官家的意思,他听不出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试探,当即表明态度:“子恒别无他想,愿护太子成人。”
赵呈笑笑,“景王垂涎朕的皇位非一日两日了,这皇位当真这么好吗。朕倒是日日都在想,二十年前同你父亲、姑母骑马驰骋的场景......”
帝王身不由己,他又怎会不知?姑母谢娆嫁与当时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赵呈,求娶时也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官家即位后,谢娆坐上了皇后之位,只是连产两子都未能留住,百官长跪不起,要官家迎新人进门,为皇家开枝散叶。当今太子,也并非谢娆亲子。
谢晏要的从来都与赵呈不同,更与他父亲不同。
说着,谢覃已经到城楼下。
赵呈缓缓踏下台阶,未等谢覃行礼,先一步将人扶起来了。
夜幕升起,华灯初上。
官家为镇北王的归来在宫中设家宴,长公主一家也受邀在内。
丝竹声起,编钟悠扬。谢覃卸下盔甲,换上一身绛紫锦袍,坐在官家右首位,谢晏同父亲坐在一排。
从前都说二人身形样貌皆不相像父子,如今谢晏大了些,眉宇间倒有几分相像了。
谢娆见兄长归来,感慨万分,两人说了好久的话。
谢晏伸头探着还未入席的姜长宁,没多久,人就迈着小步款款走来了。
赵呈对姜长宁多有疼爱,见人落座,便打趣道:“宁儿来迟了,要自罚一杯。”
姜长宁还未说什么,便有人抢着开口了,“官家恕罪,我替郡主自罚一杯。”
赵呈端起酒杯,放声笑道:“你若替她,那就不止一杯了。”
姜长宁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他一眼,又和他身边的谢覃撞上眼神,忙换成一副娴静温和的样子,冲谢覃颔首示意。
三年前,谢覃走时,姜长宁还是个追在谢晏后面打他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落落大方。
谢覃忽然开口:“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盯上长宁了?”
谢晏转头看向谢覃,这竟是二人说的第一句话,他毫不犹豫道:“是。”
谢覃释然一笑,“看你这些年过得不错,为父也放心了。”
谢晏垂下眼睑,攥着酒杯迟迟不语。末了,才问:“父亲这些年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