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么,英雄难过美人关……”
“您与其指望着未来夫婿在陛下跟前美言,倒不如……您自个儿去吹吹枕头风……”
一听“枕头风”一词,曲明嫣便忍不住红了脸,脑海中想起那人淡漠的凤眸来。
陆诤那样冷漠薄情的人,会受用枕头风这种昏招么?
屋子里的女娘含羞带怯地悄声同婢女讨论着,此计到底有几分可行之处。
只要能保下父兄,即便是出卖色、相,又有何妨呢?
再者说了,曲明嫣瞧了瞧铜镜中自己显得过于纤瘦的身子,她也没有什么色相可言。
反倒是陆诤此人生得不错,说不准还是她占了便宜呢。
曲府上下因着曲明嫣顺利醒来,欢欢喜喜地簇在一起用了一顿晚膳。
曲明嫣自是身子早早乏了,略用了几口便被带回房中休息。
临进门前悄悄地往廊庑处瞧了一眼,听竹苓说,那人似乎就是穿过这个廊庑,暗暗地照看她。
“在瞧什么?”屋子里猝然响起一道低沉带笑的嗓音。
“依依不舍的,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似的。”
屋内坐着身穿玄色便服的天子,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意。
曲明嫣面色一红,立在门前不肯再动:“臣女给陛下请安……”
陆诤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眸色微深:“今儿这般乖顺?”
“怎的,你挑的如意郎君泡了汤,便转头想起朕来了?”
这话说的委实不客气,曲明嫣细细思量下来,却觉得他这话说的倒也不全错。
可嘴上是断然不肯认的,只恭谨道:“臣女遇人不淑,倒叫陛下看笑话了。”
进退有度的模样,同那日在马车中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的女娘简直判若两人。
陆诤最瞧不得她这副虚与委蛇的模样,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坐。”
竹苓和天冬二人早已屏退了其他的奴婢,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前。
曲明嫣僵持半晌,终究因着夜色浓重,寒霜欺人,慢腾腾地挪了进去。
“为何这般畏惧朕?”陆诤皱眉。
曲明嫣细声细气道:“天子威严,臣女……”
“闭嘴。”陆诤气恼地磨着后槽牙,上辈子的曲明嫣,是这样隔着一层面具同他说话的?
如今她已瞧清沐家那老匹夫的真面目,竟还不愿对他敞开心扉。
难道是……还念念不忘?
曲明嫣在桌旁落座,没两句话便见天子的脸黑得同锅底一般,心下不免戚戚然。
这样的天子,她甚至都无法想象她对他吹枕头风的那天……
只怕还没挨着枕头,便要被他吓死了吧?
到底是陆诤念着她年幼,不好将人吓着,缓了缓脸色道:“那幕后主使朕已命人羁押了,你若是得空,朕带你亲自去报仇。”
曲明嫣这才将心里的惊惧放下些许,那幕后主使便是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相宜。
可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到底要有多恨她,才能想出那样毁人清白和性命的法子。
陆诤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温声道:“恶人做恶事,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曲明嫣一颤,却是想,暴君之所以暴戾,也不需理由?
“臣女今日乏了,不如……明日再去?”
这倒并非曲明嫣推脱,只是她大病初愈,正是身子虚的时候。
今儿在正院用了膳,又同陆诤说了这会子话,已隐隐有些犯困了。
陆诤瞧向那双不经意间露出迷惘和柔软的水眸,略颔了颔首:“可。”
曲明嫣正要谢恩,便有一只大掌将她的胳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