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路云开马铭的女频言情小说《蚀心路云开马铭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凉城虚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路云开心里一阵打鼓,越看胡局长心里越是嘀咕,难不成他师父也……老胡眼神一拐就看到了这小子贼眉鼠眼怀疑的眼神,二话不说朝着路云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走都没学会走,还想着飞!你当我不知道你脑袋里面转的什么弯,我告诉你,不管你怀疑什么,拿出证据来,知道了吗?这是谁做的资料!笔记做成这样还直接放到档案里面!”路云开:“……”这一巴掌拍得好,路云开一身汗瞬间退了下去,想到刚才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是说他不再怀疑许长风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莽撞。夏梨儿死的时候,他都能冷静的思考现场遗留的证据,能够头脑清楚地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进行逻辑推理,但刚才是怎么了?路云开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就像被什么神魔鬼道给蛊惑了一般,什么...
《蚀心路云开马铭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路云开心里一阵打鼓,越看胡局长心里越是嘀咕,难不成他师父也……
老胡眼神一拐就看到了这小子贼眉鼠眼怀疑的眼神,二话不说朝着路云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走都没学会走,还想着飞!你当我不知道你脑袋里面转的什么弯,我告诉你,不管你怀疑什么,拿出证据来,知道了吗?这是谁做的资料!笔记做成这样还直接放到档案里面!”
路云开:“……”
这一巴掌拍得好,路云开一身汗瞬间退了下去,想到刚才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是说他不再怀疑许长风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莽撞。
夏梨儿死的时候,他都能冷静的思考现场遗留的证据,能够头脑清楚地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进行逻辑推理,但刚才是怎么了?
路云开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就像被什么神魔鬼道给蛊惑了一般,什么都没有考虑好,就冒冒失失地跑到了胡局长这里。
胡局长看他这样摇头叹了口气,起身给路云开倒了杯茶。
“这案子棘手,任何一个有刑侦经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但这样的案子,不要说全国,就是拿到世界上去也是少有,咱们一时半会破不了,也正常。”
路云开暗自摇摇头,就算知道胡局长这是在安慰他,但对于这种消极的说辞,还是不予理解。
他强打起精神,把摊了一桌子的文件都整理好,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脑袋也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师父,许长风当时怎么进警局的?”
老胡见路云开还扯着许长风不放,倒也什么都不瞒,“他比你能稍微早来半个月,是考试进来的。”
“考试?”
路云开怪叫一声,总觉得许长风和考试学习什么的完全不搭边。
“你瞎叫唤什么,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以前在咱们局里也算是稀罕玩意,可惜了有个完蛋老爹,坏了儿子前程。”
“怎么说?许长风不是主动辞职的吗?”
“如果你家老爷子每天闹着要上吊,逼你回家继承小卖部,你干是不干?”
路云开一噎,“我家老爷子……那一亩三分地……怕是临死都舍不得让我继承皇位。”
“你不愿意回去卖零碎,许长风肯定也不愿意当混混。你这朋友当得也算是一般,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俩成穿一条裤子呢。”
老胡痛心疾首地摇头,一个徒弟半路当了流氓,一个徒弟还是个二傻子性格,怎么看怎么后继无人。
路云开说:“那他确实和我不一样,我不是太子爷,心里也就装不了那么多事情,也不会有闲情逸致跑到案发现场去瞎转悠。”
老胡听了这句酸不拉几的话眼睛一瞪,路云开苦笑道:“师父,咱们干刑侦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帮亲不帮理,许长风是我兄弟没错,但我有权利怀疑他!”
老胡不说话了,看了路云开一眼后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整个房间里立即陷入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就像有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悬挂在两人的头顶上,谁先说了,谁就立马被割头示众。
路云开的脚无意识间开始抖动,他脑子里面转得飞快,胡局长力保许长风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师徒情谊,前几天他被梁局长‘关禁闭’的时候,也没见胡局长这么斩钉截铁的袒护。
这里面肯定有道道!
但为什么?路云开抓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这不是演电影,不是写小说,可以有个画外音告诉他,此刻的胡局长内心独白是什么。
在现实中,他只是个普通警察,就算能通过别人的神情动作来推断这个人有没有说谎,但他永远都无法做到根据这个人的短短几句话,就推断出这个人近几十年来所有行动的缘由。
就像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许长风在胡局长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不过任何事情只要发生,必定会有迹可循。
路云开说:“师父,现在已经第三天了,我这里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胡局长似乎有些失望,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了,干脆挥挥手让路云开出去。
路云开一肚子疑惑和不甘,全都装在了自己的心里,风风火火地进去,又低眉耷眼地出来,等在外面的马铭见他这样,也知道是无功而返了。
案情依旧一筹莫展。路云开抱着脑袋待在办公室里,现在所有人手都撒了出去,专心采集信息。这样大海捞针的方式不能给路云开多少安慰,其间秦雅欣的父母又来了一趟,质问路云开为什么还没法破案。
路云开有苦难言,在有限的条件下证据少得可怜,去调查制造可以制作刀具铁器车间的民警也没有报回有效信息,连峰市说大不大,但依旧拥挤了四十多万人口,在这么多人中间寻找一个隐藏极深的凶手,路云开只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这种压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王一星终于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一看到路云开就主动伸出手握了握,路云开不明所以,还被老胡拉着一起进了会议室。
这是个只有三四个人的内部小会议,主旨大意是要成立关于‘连峰市连环杀人案’的专案小组,路云开被临时任命为小组队长,有权限调动所有资源。
路云开心想,三天前就算没有这个专案小组,他手边也是这种配置,王一星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表明关键时刻可以联合临市警局进行追踪。
到了晚上,路云开就穿了一身防弹服站在了警车前面,和冉小爱马铭几个大眼瞪小眼。
“路队,咱们是刑侦大队……穿防爆服干嘛?”
路云开说得挺有道理:“上面给免费发的,不穿白不穿!”
一伙十几个人瞬间从警局撤了出去,路云开将整个大队的人分成了三组,前两组拉开警报在全市三个区疯狂巡逻。
警报是个非常好用过的东西,以前上警校的时候经常嫌弃那些进场前就拉警报的,总觉得老远就‘吱哇吱哇’拉着警报抓人的,是给罪犯打报告,就好像在说——大家好!请尽快隐蔽,警察叔叔来了!
经过几年的实际操作以后路云开才感觉到,只要是罪犯,不管他的心理素质多好,但凡听到警报,他一定会慌乱。
在快速追捕的过程中,一分钟的惊恐都可能导致致命的误判,像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在深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拉着警报满趁乱窜,别说歹徒,平头百姓都能吓个半死。
而路云开,则亲自带着冉小爱和马铭两个人,开着警局的行政公务车,悄无声息的隐匿在1-16案和1-22案附近的街区。
两案的现场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从路云开家的小区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就是国税局的家属院,路云开就蹲在十字路后面的公园里。
一月底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幸好没有下雪,不然明天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们肯定一眼能瞅见三个冻死的僵尸。
冉小爱吸溜着鼻涕问路云开:“路队,按您这思路……咱们得在这蹲多久?”
路云开冻得嘴皮发麻,没有了老婆照顾,他身上穿的还是两周前出门时的皮夹克,不用冷风吹,彻骨的寒气差不多已经把他冻成了人棍。
半夜十二点的公园里时不时有野狗发出的低喘,这些皮毛动物也挣扎在生死边缘,马铭整个人都木了,一双眼睛放空,出来巡夜的第一晚,他就想回家找妈。
“路队,我觉得……您这策略是错误的……这么冷,怕是凶手也懒得出来吧……”
路云开不为所动,全身不断地打哆嗦,还是一瞬不错地盯着四个来去的路口。
第一章 兄弟
1998年,冬天。
一月的连峰市正是雪花漫天纷飞的时候,在这个极速前进的城市里,有刺眼的阳光,也有逼仄的阴暗。
阴霾的天空下一切都是灰蒙蒙一片,所有的明神暗鬼,都还藏匿在影影绰绰的层层雾霭中,充当着漫天大雪中晶莹纯洁的一部分,轻轻地,落在了路云开的肩膀上。
路云开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被暖烘烘的空气一熏,瞬间褪了寒意。
夏梨儿闻声从厨房迎了出来,连忙从路云开手里接过菜和酒问道:“黄川和许长风呢?”
路云开甩甩头上已经开始融化的雪水,用冰凉的手碰了碰夏梨儿温热的脸蛋,“黄川就在后头,非得带些炒货来,许长风不知道还磨蹭什么玩意,怕是场子里又有人闹事了。”
夏梨儿闻言有些不认同地摇摇头,“你也该劝劝他,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当什么流氓头子,整天呼来喊去的,也不嫌累得慌。”
路云开朝夏梨儿不耐烦地挥挥手,显然懒得再提这茬,“什么流氓,人家正儿八经做生意,赶紧做菜去吧,我好容易才当上刑警队长,以后少不了和他碰钉子。”
正说着就有人敲门,夏梨儿开门一看,果不然是黄川,也是满头的雪沫子,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
夏梨儿连忙接东西,“黄哥你真是,好好地来吃顿饭,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
黄川笑着把花生瓜子递给夏梨儿,自己则拎着一大袋子羊肉径直进了厨房,“小路荣升队长,当然可喜可贺,我这当哥的,必须物质支持!”
路云开笑一声,也懒得招呼黄川,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先打开了两瓶西凤,就被夏梨儿拍了后脑勺一把。
“客人来了你还坐着不动!”
路云开腆着脸笑笑,拉过夏梨儿的手亲了一口,“老黄算什么客人,自己招呼自己吧!”
黄川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骂道:“还真不把兄弟当外人?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啊?”
路云开翘个二郎腿叼着烟得意地笑,又被夏梨儿搡了一把后脑勺。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夏梨儿把菜又热了两遍,许长风才黑着一张俊脸敲开了路云开家的门。
黄川给许长风满上一杯酒,许长风接过酒杯放到了桌上,朝黄川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家里热热闹闹的气氛因为一张黑脸终于算是降了温。
夏梨儿看这三个人好笑,连忙说:“都吃菜都吃菜,今天路云开升职,你们兄弟三个可一定要吃好喝好。”
黄川笑着给路云开夹了一筷子菜道:“可不是!以后咱连峰市治安,可全都仰仗咱们路队长了啊?”
路云开仰头大笑,一把搂住许长风的肩膀道:“朋友们,以后仰仗我啊,必须仰仗我,哈哈哈哈!”
许长风嘴角向下撇了撇,算是做了个笑的表情,端起酒杯和路云开黄川还有夏梨儿碰了个杯,四个人全都仰头喝了个干净。
路云开了解许长风,这人不是不会笑,也不是耍冷酷,只是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每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思考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问题,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做那么多表达内心的表情出来。
他今天能坐在这里,就证明已经把路云开当兄弟。
说来这缘分也真是奇怪,一个混混、一个刑警队长、一个小卖部老板,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成了朋友。
能建立这样诡异的革命友谊,新任路队长功不可没,具体原因瓜长蔓短,简直难表其一。
四十八度西凤度数并不高,兄弟三个却喝得高兴,夏梨儿陪不住便自己进了卧室去休息了。
路云开一只手抱着酒瓶子,一只手搂着许长风,双目泛红,泪眼婆娑地说。
“没有胡队长,就没有今天的我。老风,胡队长你还记得吧?”
许长风点点头,“以前带咱们跟过‘小白裙’的案子。”
路云开长长地叹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给黄川倒了杯酒道:“十年了,我心里难受,这队长当得憋屈!”
黄川拍拍路云开的肩膀,也给路云开满上一杯,“别气馁,这世上没有找不到的真相。”
路云开点点头,又猛地拽住许长风的衣服领子嚷嚷道:“你小子!好好的警察不当!当什么流氓头子!你说!”
许长风淡定地喝着自己的酒,却转头问黄川,“听说皮革厂买断倒闭,你什么打算?”
黄川哂笑一声,“厂子倒了,跟我这卖货的没多大关系,街面上有的是人。我什么事没经过,能撑得住。”
路云开连忙傻呵呵地笑着点点头,又嚷嚷着和黄川碰了一杯,“对!也亏得老黄现在财路广,说真的,没他就没有我家老头子那一亩二分地的产业!我家老头子在市一小门口的小卖部,现在也算是业界一霸。老风!你可得叫你手下兄弟注意着点,千万别让我逮到你们收保护费!否则请你喝凉茶!”
许长风面不改色道:“我们没这业务。”
路云开闻言一愣,“没这业务?哦……那该不是特色服务吧?”
黄川跟着大笑,却被路云开打了一花生米,“老黄你笑什么!”
路云开喝了二两猫尿,兴奋得难以自持,干脆站起来绕过许长风,直接爬到黄川的背上嚷嚷道:“就你这样的,也想要服务啊?老风他们怕是要亏本吧!”
说着,手就使坏想往黄川裤子里窜,却被黄川一把揪住胳膊按在了饭桌上。
路云开疼得咧开大嘴乱嚎,吓得夏梨儿都从卧室跑了出来,愕然地看着三人。
“怎么了这是?”
黄川趴在路云开的背上,夏梨儿看不到两人的脸。过了半晌,黄川才笑着站了起来,揪了一把路云开的耳朵:
“三更半夜的鬼嚎什么?看把你媳妇给吓得!”
路云开醉醺醺地看了夏梨儿一眼,嘟囔道:“你……你睡你的……没你什么事……”
夏梨儿两个肩膀这才放松了下来,转身回了卧室。路云开死猪一样趴在餐桌上不起来,恍了半天神,才回过劲儿来,软手软脚地站起来,拉住许长风的手道:
“老风!我向老胡发了誓了……十年前的案子,六年前的案子,我都得给他破掉……我一定要抓住那个人渣……”
许长风罕见地安慰了路云开一番,临了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两人也没留宿,最后一起把醉得一塌糊涂的路云开搬到了床上。
许长风坐在车上,看着黄川从路灯下渐渐走出,又没入一片黑暗,深夜的灯火在静谧的雪夜里像幽灵一样飘摇不定。
许长风点燃了一根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在赌场里,他看到的应该就是黄川。
黄川被父亲手下的几个兄弟按在赌桌上,差点贡了一根大拇指。
黄川家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怪响,院子里立马传来女人的喝骂声。
黄川不耐烦地吵回去,许长风有些厌恶女人尖利的嗓音,启动车子,慢慢地摇了回去。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制裁恶魔的,只有死亡。
路云开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躺在沙发上睡不着觉,他回想着十年间和许长风交往的点点滴滴。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追‘小白裙’案的时候,当时的许长风头发理得极短,一米九的个子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格斗训练从来没有输过,他们俩被胡局长挑中一起跟进案子的时候,路云开还起过不少竞争的心理。
后来在破案的过程中,路云开发现许长风有惊人的记忆力,说是过目不忘都有些欠缺。
还记得他们在‘小白裙’案发现场发现过一只手表,当时连胡局长都没有发现,只有许长风在后来的报告中提出,当时很有可能,是从入室抢劫演变为凶杀,只因为他看见高低柜的香皂盒里有一块手表。
后来经过返场调查,受害人的母亲表示这块手表她女儿极为珍惜,根本不可能放在能沾到水的香皂盒子里。
在后来的各种证据佐证和推断后,他们得出这是凶手放进去的结论,且将这一点干脆记录在了卷宗当中,以供参考。
当时他只佩服许长风的记忆力,但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许长风当时就发现了手表,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后面才提?
又是一个问题!
路云开想得脑袋生疼,用于思考的黑夜总是很快,路云开好容易熬过了一夜,早晨起来洗过脸便拖着疲惫的灵魂和肉体重新开始工作。
距离1-22案已经过去了六天,秦雅欣的父母忍耐到了极限,终于要将女儿的尸体收回去,路云开没有办法,只得放“人”。
眼看着又是一起悬案,路云开甚至能想到多年以后的报纸上会怎样写——“震惊中外的连环凶杀案,二十年未破,是警方无能,还是凶手智商太高?”
正想着,胡局长风也似的刮进了办公室,路云开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胡局长一巴掌拍得差点没跪下。
马铭和几个同事连忙跟进来把胡局长拉开,就见胡局长将一张纸拍在了路云开的脸上。
路云开被打了个莫名其妙,强忍着怒意把纸捡了起来,这是一封汇报材料,标题赫然写着一行字——
《关于彻查连峰市刑警大队队长路云开的通知》
短短一行字,就像一柄尖刀,不由分说瞬间刺入了所有人的大脑。
路云开的一边耳朵里面就像灌了风一样,他草草地看了一遍文件所有内容,只有短短十几行字,写得简洁明了。
“刑侦大队队长路云开,怀疑在职期间犯有渎职罪,现予以监管。”
监管?
这文件不伦不类,居然是市局内部文件,路云开莫名其妙地指着文件问胡局长:“局长?怎么回事?”
胡局长瞪了他一样,巴掌又落在了路云开的肩膀上,不重不轻,莫名其妙。
“给老子滚回家里去!严格遵照文件指示,一周内不许再过问案情!”
路云开一愣,能感觉到胡局长悄无声息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
心如鼓擂的路云开立即明白胡局长可能有“言下之意”,但他又不能在同事面前声张,只能被两名民警盯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甚至,在路云开把明晃晃的卷宗塞到包里的时候,两位监视他的大哥也无动于衷。
这搞什么玩意?
路云开再次被勒令限制自由,稀里糊涂的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和儿子大眼瞪小眼。
路书礼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老爹有半句解释,立即气哄哄地背上书包蹿了出去。
路云开醒了半天的神儿这才反应过来,胡局长这是……在做一场局?
那你不会明说?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老子一巴掌!
夜里八九点,路云开蹲在门市部的大门口嘬着烟屁股,冬天夜里除了夜巡的狗,一个人影都不见,路云开等了七八个小时终于等来了胡局长的电话,这位领导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把路云开打懵了——
“这会儿应该是‘夜访’刚开门的时候。”
路云开还要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掐断了所有声音,路云开立即起身关了小卖部大门,骑上自行车冒着寒风冲向了歌舞厅。
许长风他老爹的生意做得大,一连两三栋楼都是老许家的地产,舞厅歌厅滑冰场游戏厅一字排开,门口站着七八个穿着牛仔服带着金链子的马仔。
路云开到地方的时候,“夜访”里面已经热火朝天了,门口的小伙认得路云开,主动上前道:“路队!晚上好!”
这是1998年,喝酒打麻将赌钱是一种风尚,从外面最容易学来的,就是这种浮夸的豪气,带着浓浓的土味,生活倒也过得热火朝天。
一楼都是些正经的打牌搓麻将的游戏,到了复二层,就有了一些卡座和包间。
路云开一路走得大大咧咧,看见卡座就探头进去瞅瞅。卡座包间里面不像是吃火锅的配置,中间只有个桌子,里面嵌着一个大转盘,转盘上面有很多像蜗牛一样玻璃管道,至少有三十几个出口和入口。
路云开也看不懂这是什么,干脆晃晃悠悠地去看这些赌博的人,心想回去就给上面打份报告,把你们这群黑恶分子一网打尽!
不料,刚拐了个弯,路云开忽然看到了眼冒绿光的黄川!
黄川挤在人堆里,并没有赌,只探着脑袋盯着转盘,也不知道心里押的谁的宝,一会摩拳擦掌,一会拍掌大笑,跟平时那个老实巴交的人如同换了张皮。
路云开摇摇头,不打算掀了兄弟的面子,自己个晃荡到二楼去等许长风,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三点。
迷迷糊糊间,路云开听见楼下有打闹的声音,不知是谁摔了酒瓶子,把他猛地惊醒了过来。
路云开连忙起身下楼去看,就见两三个男人挤成一堆在大厅里面滚来滚去,许长风叼着一根烟,像看狗一样看着脚下的人。
路云开醒了醒神,这才发现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中,居然有胡局长。
此刻的胡局长穿着一身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大红毛衣,牛仔裤,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他的眼镜都被打飞了,鼻梁上全是血,嘴里还大骂着各种的脏话。
主旨意思就是:许长风忘恩负义!
这出戏就有点意思了,路云开抬脚继续往下走,就看见许长风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幅度很小地抬了抬手,路云开一愣,慢慢收回了脚。
胡局长被两个人压在地上,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以后更加的狂躁。两个人几乎都压不住他,胡局长又是蹦又是跳,满嘴的血沫子朝许长风吐去,许长风仿佛是嫌脏,退开了些许。
“你个小孙子!你等着瞧!你不得好死!!!”
胡局长歇斯底里的大喊,许长风干脆利落地说:“报警!这里有逃犯!”
路云开:“……”
流氓给警察叔叔打电话了。
路云开连忙上前劝住准备打电话的花臂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胡怕是喝醉了,老许,你这有没有空房间?”
许长风冷着脸扭头上了二楼,路云开二话不说就扛着胡局长跟着上了楼,等确定外头没人后便压低声音问老胡:
“局长!怎么回事?”
老胡被打得不轻,只哼哼了一声,就爬到许长风的床上装死猪,许长风却道:“打你电话没人接。”
“唔?”
许长风脱了皮大衣和手套,一身的寒气全都抖落在了房间里,路云开才知道他也是刚刚回来,他苦笑一声道:
“老子被停职了。”
“知道。”
“老胡告诉你的?”
许长风点点头,“你和我一样。”
“什么意思?”
许长风摇摇头,又不说话了,路云开拿他没辙,干脆道:“我现在认为你有很大的嫌疑!”
许长风抬起眼看他,黑暗中一双眼里泛着不明的光芒,“怀疑我杀了夏梨儿?”
许长风继续脱衣服,嗤笑一声,“胡队已经告诉过我了。你记忆力差不是问题,但你不要因为我比你优秀就盲目怀疑。”
路云开:“……”
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是怎么形容这种不要脸又狂妄自大的神经病高才生的。
“所以说,把我停职是你的意思了?”
许长风点点头,“明天晚上你和我去个地方。”
“哪里?”
许少爷又习惯性不说话了,干脆利落地把胡局长扛起来放在了沙发上,自己一头栽进了被窝里,不管路云开怎么折腾都睡得板直,熬过了点的路云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听到楼下玩乐的人全都走干净了,他才靠着胡局长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许长风又不见了,小弟送来早餐的时候还顺带送来一份报纸。
“路队长,阿姨打电话过来让你别忘了取羊奶。”
路云开胡乱点点头,给儿子打完羊奶后到了下午三点,才看到许长风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进了他们家小卖部。
“你先告诉老子要去哪,不然我不去!”路云开扔给许长风一个烧熟的红薯。
许长风先是看了他一眼,脸上全是探究,然后二话不说把人扯进了后屋里。
“你确定昨晚一直在‘夜访’?”
路云开一愣,“老子跟你睡同一房间你说我在不在!”
“前半夜!”
“在啊,怎么了?”
“又一个女孩被杀了,才十八岁。”
路云开脑子里面‘轰’一声,也不知道是又一个女孩被杀这个信息比较震撼,还是才十八岁这个信息比较可怖。
“谁……谁干的?”
“不清楚,”许长风说着拿出一沓资料,全都是复印件,“今早报的案,孩子她爸在外地工作,她妈是护工,昨晚在值班,今天早晨回家发现的。”
“所以不超过12个小时?”
许长风点点头,“确切地说,不超过6个小时,这次警方手脚很利索,且凶手在现场遗留证物较多,你看!”
许长风抽出一张图片,是一个水杯的特写。
“这是凶手遗留在现场的水杯,胡局长怀疑他是受害人的熟人,小姑娘邀请他进门,并给他泡了一杯茶。”
路云开抬眼看了看许长风,突然道:“你和胡局长联系还挺密切。”
许长风并不理他,继续道:“但胡局长希望受害人家属能把事情压起来。”
“怎么压?”
“这次报案迅速,作案现场保存较高,除了能和1-16案1-22案吻合的指纹以外,还有……精液……”
路云开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懵了半天才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没有被强-奸,残留痕迹洒落在床单上面了,警队的人已经采了样,胡局长听说受害人是孩子的时候,也是便衣暗中进入现场的,他们采集了大部分信息,现场完全没有动,他希望我们俩暗中盯着,如果凶手胆子够大,肯定会重返现场!”
路云开一身的黑血几乎全都冲到了脑仁子里,这畜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衣冠禽兽,路云开不知道究竟怎么样的酷刑才能抵消他的罪恶。
“你是说……老胡的意思是,让咱俩盯暗哨?”
怪不得……他会被停职……
这老胡究竟是一瓣老姜,还是能未卜先知?
许长风一把揪出全身发抖的路云开,压低声音道:“今晚八点,刘家门路口的早餐店门口见,不许透露风声,你已经被‘那边’怀疑了!”
1998年2月,刺骨的寒风夹带着过年的气氛,终于让这座沉浸在恐惧与悲痛中的城市缓了一口气。
清晨的薄暮轻轻地笼罩在远处的山上,灰蒙蒙一片,从乡镇赶来的人们扎着堆采购年货,路云开家的门市部也忙得四脚朝天。
路云开扛完一大箱子盐,听见里屋电话在响,连忙接起来,一听,原来是黄川,喊他一起去西城拉货。
“明天肯定迟了,马家酱油和醋今年卖得最好,开我的皮卡车去,让你老爹也缓缓,你赶紧收拾收拾,最迟十点就走!”
黄川那边听起来人也不少,路云开连忙应了,给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就往黄川家赶,路过一些杂货铺小店也都人满为患,是要过年了。
路云开长舒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昨晚发泄了一通,今天心里倒也爽利了不少。
黄川家的店比他们家的大许多,样样都有,以前在皮革厂就在开小店,现在搬了出来,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可惜就是有了“好赌”这一样,再大的生意也要亏完。
黄川嫌路云开赶来得太慢,没等路云开坐稳,就一脚油门轰了下去。路云开一路被黄川颠得差点吐出来,还要听黄川数落。
“既然回家了,就好好帮你爸做生意,我早说你那刑警工作熬人。”
“怎么你们都知道老子被解甲归田了?”
黄川看路云开发绿的脸咧嘴一笑:“谁不知道?你没见那报纸上咋说,现在都传你是杀人凶手,就是没有证据,都瞎扯!”
路云开大骂一声,皮卡车疯驴一样冲到了进货市场,路云开和黄川挤了满头大汗才算是抢到了货,等回了城里已经到了中午,黄川干脆留了路云开在自己家里吃饭。
黄川媳妇是个泼辣性格,虽然气黄川赌钱,也还是咬着牙操持家里,但背着一屁股债,心里总是不痛快,见了路云开也只能勉强笑笑,扔下一碗米饭半碟咸菜又去做生意了。
黄川面上无光,却也只能闷头扒饭,路云开心里叹其不争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问:“钱都凑齐了吗?”
黄川摇摇头狠扒了一口饭,“差得远,实在不行,就把这铺子折了吧!”
那也凑不够六万多,路云开心想,自己的工资以前都是交给夏梨儿的,他连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都不清楚,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我回去帮你也凑凑吧。”
“嗨,”黄川苦笑一声,“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还是别了。”
路云开又想到黄川在赌场里的样子,和现在真是两副面孔。兴许帮他还了这次,后面还会有无数次,嘴里的饭变得更加没滋没味起来。
“兄弟,哥们给你说句真心的,咱别赌了成吗?”
黄川长长地叹口气,“说实在的,我也是被套进去了,我没多想赌钱。再说了,现在比赌钱好玩的多了,但那么多钱折在里面,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除了靠赌回来,还能怎么样?真没办法!”
路云开苦口婆心地劝道:“那你试着做做生意嘛,以前跟咱们一起玩的那谁,就王家那二椅子,人家现在跟着大车跑货,一年几万块往家拿!”
黄川瘪嘴摇头,“那你说这店怎么办?我走了,老婆儿子怎么办?”
“他们离了你还活不成了?咱嫂子这么利落的人,啥事干不了?”
黄川还是摇头,一副食古不化的模样,路云开是彻底没辙了,只能闷头扒饭,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路云开心里也不痛快,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狠下心往他和夏梨儿的家走去。
夏梨儿走了这么多天,路云开还是第一次回来。
推开门,一股子霉腐味迎面扑来,也不知道是谁打扫了屋子。除了一些掉落在地上散乱的花草叶子,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路云开心里难受得厉害,脱了外套坐到他常坐的沙发角上,仔细打量这间他和夏梨儿生活几年的屋子,如今干干净净,却处处透着冰凉。
夏梨儿躺过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夏梨儿从未出现过这里一样,路云开抹了一把眼睛,把身子慢慢放软,小心地陷到沙发里面,触手的一切,都让他丧气难捱。
路云开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无能过,或许是凶手真的手段太过高超,才让他这样束手无策。
想到刚开始被关禁闭的那两天,路云开的怒火总能瞬间点燃。他总埋怨胡局长让自己错失了黄金追捕时间,但如今想想,即便他到了现场做了调查,真的就能抓住凶手吗?
路云开心里难过得厉害,突然觉得,也许人活在这个世上,就需要用各种规矩去束缚管教,然后欲望和愤怒就变成了教养、理智和道理,所以调皮捣蛋的孩子就是天真,放肆的大人就可耻非常了。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成熟了,在警局不长不短也算待了十年,从一个跟在胡局长屁股后面的小警员,好歹磨成了队长。
但这位阴魂不散的凶手就像专门要给他一记闷棍,提醒他的无能和懦弱。
路云开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站了起来,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也许和“红衣杀人狂”这样的人博弈,就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及的一切。
卧室里面显然没有打扫,被子有些凌乱的放在床头上,路云开没敢去碰,回自己的家也像做贼一样,戴上手套打开了衣柜门。
里面有个棕色的皮包,款式很老,但价格不菲,夏梨儿用它来藏一些存折和金银首饰。
路云开以前从不管这些,摸了半天才找到皮包的锁扣,没有钥匙,路云开愣了愣,想到夏梨儿以前说过,钥匙好像塞在放内衣的小盒子里。
路云开又拨开一大堆衣服去找装内衣的盒子,他们家衣柜是个万宝库,长工路云开从来都没有机会翻找地主婆夏梨儿的东西,此刻找起来十分吃力,找出来七八个盒子,不是毛线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衣物。
路云开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盒子脑仁子生疼,条件反射想喊老婆,话到了嘴边,又慢慢地滚回了嗓子眼。
他沮丧极了,总不能把所有的衣服都搬出来,只能继续翻找,整个人几乎都爬进了大衣柜里。
“哐当”一声,有个木质的盒子碰到的柜壁。路云开大喜,连忙拽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些胸衣和袜子,路云开翻了翻,很容易就找到一个极小的铜制钥匙。
刚要转身,路云开突然感觉后脑勺一凉!就听见背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路云开强压住心里几乎瞬间喷涌而出的怒火,也不管抵在后脑勺的是什么东西,拧了拧脖子,咬牙切齿道:“老子在自己家里,你管我在做什么!”
王一星用鼻孔出了类似嘲讽的气音,收回了手里的电棍,“早知道你不老实,胡局长没告诉过你,这间房子三个月内不许进入吗?”
路云开抱着盒子站过身,冷笑一声,“还真没告诉我,我流离失所这么多天,自己老婆惨死家中,你们停了我的职,这么久破不了案,还不让我回家?”
路云开似乎在一瞬间,体会到了那些被他们挡在门外家属的心理。他突然有些扭曲地想,这王一星这么爱找茬,难不成也有问题?
路云开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差别式的攻击心理,梗着脖子看着王一星,王一星探究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失望。
他摇摇头,帮路云开把地上的皮包捡了起来,“我以为你是个优秀的刑侦人员,最起码会保持理智,但我似乎有些高估你。”
这样的讽刺并没有让路云开暴怒,反倒高涨的情绪慢慢地落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过皮包道:“我只是……有些缺钱……”
王一星点头,“可以理解,”他又拿过路云开怀里的皮包和钥匙,亲自打开,从里面取出三个存折和一些细软,“会有同志跟着你,还请不要介怀。”
路云开点点头,刚要走就看到王一星掏出来一个笔记本认真地做着记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王一星挑了挑眉,“怎么?”
路云开轻笑一声,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没话找话似的说道:“你的笔记本不错,上面图案很好看。”
王一星挑了挑眉,拿起笔记本指了指上面像朵莲花一样的标志问路云开:“这个?”
路云开不愿多留,勉强点点头后立即咬紧牙关扭头出门,匆匆到了银行取了所有存款,连数目都没有数清楚,就风驰电掣地往“夜访”赶,结果走了半截,突然刹住了脚。
不,暂时……先不能告诉许长风……
巨大的孤独感朝路云开涌来,让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王一星手中的笔记本,和前一天晚上他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人手中拿的一模一样。如果当晚的人正是王一星,那王一星那么谨慎入微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拿着那么显眼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但为什么又会有同样的笔记本?难不成是某个单位或组织统发?
这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可路云开不能去找许长风,更不能去找胡局长。因为他不知道胡局长是否跟王一星也有联系,就像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许长风私下居然跟胡局长保持着密切联系一样。
路云开的脑子里面乱哄哄响成一团,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多,局里的同事陆陆续续都回了家,只留下马铭守在路云开的办公室门口。
老胡给路云开又点了一根烟,见路云开杵着脑袋一动不动,叹了口气道:
“刑侦队今晚全队加班,你可以过来,但是一定要记住,稳定情绪知道吗?如果你——”
路云开没等老胡说完就点了点头,痛苦地搓了搓脸道:“我知道老胡,我明白。”
马铭到食堂给路云开端过来一碗炒面,油汪汪的面条匐在碗里面,路云开根本吃不下去,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一片惨红的夕阳喃喃道:
“老胡,我得再去一趟第一现场,肯定有线索留在那里,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老胡“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答应,只是用手指“当当当”敲击着玻璃桌面,一声声就像敲在了路云开的心里。
路云开突然道:“我现在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是吗?”
老胡安抚他道:“你也别急,你应该相信咱们同事的能力。别人不说,马铭和你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也该相信他对不对?”
正说着,路云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了开来,马铭束手无策地跟在后面,打头的是个一身黑衬衫的男人。
老胡头疼地看着来人,“小许,你又来添什么乱!”
许长风面无表情,后面居然跟了一大票人,一个个都穿着黑衬衣,带着大金链子。老胡看到气得差点一碗炒面甩在许长风的脸上。
“你干什么!啊?!”
许长风木着一张脸道,“为什么拘留路云开?”
路云开苦笑一声,站起来拍拍许长风的肩膀,“谢了,兄弟,你别为难胡局长。”
许长风点点头,朝身后的几个大汉挥挥手,一大伙人又呼啦啦全都晃出了警局。
老胡插着腰在地上转了圈,现在这许长风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进出警局就像走自家后花园,以前跟着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狂妄。
许长风才不管老胡的纠结,扔给路云开一根烟,开门见山道:“都审过什么人?”
“夏梨儿近几天接触过的人,”路云开抬眼看看许长风,继续道:“所有人……”
许长风夹烟的手一顿,直接扭头去看胡局长,胡局长“啧”一声,“咱们的同志都没法进你那舞厅的大门,你看我做什么!你就应该主动来接受审讯!”
许长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胡一梗,路云开却没工夫听他们俩闹,挥手制止道:“你找我做什么?”
“三天前我在‘丽都’看见黄川了,他欠赌债差不多六万块。”
老胡咋舌,“六万?”
许长风点点头,六万块在1998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的家庭奋斗十几年,也不见得能当万元户。黄川只是个小商店的老板,欠债高达六万,怎么可能?
路云开问:“你什么意思?”
许长风不予解释,只是道:“或许该查看一下你家里的财物。”
路云开此刻虽然心里很乱,但脑子还能正常运转。许长风的意思很明确——他怀疑黄川可能是凶手,黄川欠下了一大笔债,意图入室抢劫,却杀害了夏梨儿。
老胡当然也明白许长风的意思,他立即摇摇头道:“现场勘验过了,没有财物丢失。”
路云开眉头一颤,想到夏梨儿被割下的两只耳朵,上面的金耳环是他们结婚时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
他抬眼看了看胡局长,见他并不说明,只是挥手道:“小许你先回去吧,这事你现在过问不合适,不要在这里瞎掺和!”
听了这话许长风也不生气,干脆起身打开了房门,临走前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路云开,以后开玩笑还是过过脑子。”
路云开一头雾水,总觉得今天的许长风古里古怪,但他实在没有工夫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关心则乱,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道理,但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像上了刀山,根本无从下脚。
等待时间这件事总归十分煎熬,路云开坐在办公室里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终于算是等到了晚上七点。刑侦队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回到了警局,路云开才被马铭“押送”着到了刑侦队办公室。
冉小爱连忙给路云开拉了个凳子过来,悄声说道:“队长,您父母今天下午来过一趟警局。”
路云开点点头,心里无比庆幸儿子这几天一直在父母那边,如果孩子也在家里……
路云开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深吸一口气,朝胡局长和马铭等人点了点头。
马铭解说道:“根据走访、现场勘查和尸检验,初步确定受害人夏某于1月13日中午14时25分在家中遇害。凶手身高1米75—1米78,男性,身穿深蓝色工装裤、胶底翻绱布鞋。因为进入受害人房间时未引起其反抗,初步认定为熟人作案,另外——”
马铭说着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半张苍白的脸,脖颈上血肉模糊。冉小爱立即咳嗽了一声,马铭不明所以,看到路云开闭了闭眼,才惊觉自己的鲁莽,连忙想收回去,就听见路云开冷声道:
“继续说!”
马铭清了清嗓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根据尸检,我们初步推断出凶手的作案工具为一把24厘米长的反刃水果刀。”
冉小爱问:“反刃?那种刀头翘起来的刀具吗?”
马铭摇头,“只有一面刀刃的‘左手刀’,简单地说就是正刀和反刀。”
冉小爱又问:“也就是说,只有一面刀刃,也只有左手持刀才能使用的刀具?这种刀会不会批量生产?”
马铭道:“有,但是很少,大多数的左手刀都是生产错误。”
冉小爱惊异道:“难不成这是个左撇子?”
老胡抬手让冉小爱不要再插话,马铭继续道:“今天中午我们根据该线索对全市所有刀具供应商进行了摸底排查,筛选出四家曾生产过左手刀的厂家,两家生产过同样形质和规格的左手刀。”
路云开有些烦躁,整个人都陷进了窄小的靠椅中。马铭看他没有回应,有些讷讷,等了半晌,才听到路云开沉声道:
“你在浪费时间马铭,这种刀就算是在一家普通的机床上也可以车出来,况且能做出左手刀,很有可能是经验不丰富的人自己车出来的,你们从作案凶器下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既然是熟人作案,就该首先排查夏梨儿熟人中的左撇子,而不是先去寻找凶器来源!”
马铭一梗,有些讪讪地合上笔记本,老胡狠吸一口烟,看向马铭,问道:“还有呢?”
马铭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尴尬地摇了摇头。老胡扭头去看剩下的四个同事,都是低着脑袋,一副恨不得把自己隐身掉的模样。
路云开颓然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指搭在座位靠椅上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这次会议无疾而终,过了一夜,路云开依旧不被允许出入警局,离案发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整个案子却毫无进展。
第六天早晨,冉小爱刚从家里出来,就看到筒子楼外的豆浆摊四周围了很多人。中间坐了个老头,手里捏着张报纸,一边大骂一边满嘴喷着油条沫子。
“你们看你们看!居然出了个‘红衣恐怖杀人狂’?作孽哟!”
冉小爱心里一跳,连忙挤开人群去看,只见连峰日报的头版头条赫然打印着赤红色的几个大字——
“连环作案凶手?红衣恐怖杀人狂现世!”
大字下面放着一张图片,显然是路云开前几天带着队员进入第一现场时的照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和恍惚。
冉小爱强忍住想上前撕了报纸的冲动,骑上自行车连忙跑到局里,一进办公厅大门就见几个同事脑袋对着脑袋,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桌上显然也是几份报纸,但内容更加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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