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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娶平妻我高嫁,奉旨和离你哭啥?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

小兔叽爱码字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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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唯一”二字说得极重,仿佛这主母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苏妤迩淡淡地笑了笑,只吐出两个字:“掌嘴!”这丫鬟上次吃过一次亏,这回到底是怕了。她向后面缩了缩,嘴里还是不饶人:“你敢!我们姑娘可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主母,你打了我,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韵儿一把揪过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我管你,打了再说!”柳如月这下坐不住了,她今天喊了萧府各房的人来,就是来揭发苏妤迩错处,让她乖乖让出主母之位的,怎么能容忍她继续这么威风?她“腾”地站起来,抱着肚子,一副随时要赖上任何人的架势。吓得韵儿连连后退。苏妤迩把韵儿护在身后,仍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对面眼珠子转了几圈的女人。柳如月凑近些,笑着说:“姐姐,夫君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你猜...

主角:苏妤迩沈确   更新:2025-03-04 2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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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妤迩沈确的其他类型小说《你娶平妻我高嫁,奉旨和离你哭啥?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小兔叽爱码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把“唯一”二字说得极重,仿佛这主母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苏妤迩淡淡地笑了笑,只吐出两个字:“掌嘴!”这丫鬟上次吃过一次亏,这回到底是怕了。她向后面缩了缩,嘴里还是不饶人:“你敢!我们姑娘可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主母,你打了我,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韵儿一把揪过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我管你,打了再说!”柳如月这下坐不住了,她今天喊了萧府各房的人来,就是来揭发苏妤迩错处,让她乖乖让出主母之位的,怎么能容忍她继续这么威风?她“腾”地站起来,抱着肚子,一副随时要赖上任何人的架势。吓得韵儿连连后退。苏妤迩把韵儿护在身后,仍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对面眼珠子转了几圈的女人。柳如月凑近些,笑着说:“姐姐,夫君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你猜...

《你娶平妻我高嫁,奉旨和离你哭啥?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她把“唯一”二字说得极重,仿佛这主母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
苏妤迩淡淡地笑了笑,只吐出两个字:
“掌嘴!”
这丫鬟上次吃过一次亏,这回到底是怕了。
她向后面缩了缩,嘴里还是不饶人:
“你敢!我们姑娘可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主母,你打了我,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韵儿一把揪过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管你,打了再说!”
柳如月这下坐不住了,她今天喊了萧府各房的人来,就是来揭发苏妤迩错处,让她乖乖让出主母之位的,怎么能容忍她继续这么威风?
她“腾”地站起来,抱着肚子,一副随时要赖上任何人的架势。
吓得韵儿连连后退。
苏妤迩把韵儿护在身后,仍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对面眼珠子转了几圈的女人。
柳如月凑近些,笑着说:
“姐姐,夫君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你猜他干什么去了?”
说着也不在意苏妤迩的毫不理会,继续说:
“夫君说过的,你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坐这个位子,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侯府,都是我的。”
苏妤迩只淡淡笑着,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就装吧,等下,我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言罢,外面又进来一大群人。
萧临川领着萧府的族长,以及各房的家眷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进了院门,他紧张地将站在苏妤迩跟前的柳如月护在身后,怒视着苏妤迩:
“你又想干什么?”
苏妤迩回身坐着,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几颗:
“我也想问侯爷想干什么?”
萧临川被她的悠然自得激怒,反身从随从的怀里抢过账本扔在苏妤迩的怀里,恶狠狠地说:
“你干的好事!”
“苏妤迩,我真是看错你了!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珍惜!”
苏妤迩挑了挑眉,拿起账本随意扫了一眼。
“不知侯爷所为何事?”
萧临川气得将账本狠狠砸在桌子上:
“这些年府里公中亏损严重,账目错漏百出,那些银子你拿到哪里去了?”
苏妤迩放下瓜子,拍了拍手:
“哦?竟有这样的大事?侯爷细说说。”
“你!”
萧临川不知道苏妤迩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他眼里冒着火,冷冷地说:
“你休要惺惺作态!我今日请来族长和各房长辈,就是要让你交出吞掉的银两!”
苏妤迩再次嗑着瓜子,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
族长见两人互不相让,便走过来拿起账本细看,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看毕,他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对苏妤迩说:
“侯夫人,我看你平日治家甚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错漏,难不成真的私吞了公中银两?”
苏妤迩说:“族长,凡事要讲证据。”
柳如月却拿着手帕泫然欲泣地说:
“姐姐,你别嘴硬了,你现在承认,夫君还能看在往日的面子上饶恕你,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了......”
苏妤迩朝她吐了一口瓜子壳:
“有证据上证据,别老哭,听得心烦。”
“你!”
萧临川又是一阵心头火起,被柳如月虚虚拉住。
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说:
“既然姐姐这样说,那我也不能给姐姐留颜面了。”
“抬进来!”
外面立刻进来了几个府院,抬着的东西让苏妤迩脸色一变。
正是她偷偷运走的赏赐。
柳如月没错过她脸上的变化,笑着说:
“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妤迩淡淡道:
“这不过是素日里皇上皇后给我的赏赐,与公中无关。”
柳如月逼问:
“你私自运走赏赐,就是私吞侯府财务。与那些银两何异?”
苏妤迩笑道:
“当然不一样,赏赐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你说的银两,我从未见过,还请你们查清了再来。”
萧临川见苏妤迩依然嘴硬,冷冷地说:
“苏妤迩,今日你必须做个交代!否则”
苏妤迩看着他:“否则怎么样?”
萧临川眼里冷得像是要掉下冰渣子,他瞪着苏妤迩,一字一句地说:
“否则,我就要降妻为妾!”
这话一出,院里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窃窃私语。
“降妻为妾!本朝还没有先例!”
“苏妤迩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看她平日里装模作样的,一看就是个不贤不孝的,活该!”
人群里崔氏用手帕掩着嘴差点笑出声。
族长沉声道:“侯爷,降妻为妾不是小事,还请侯爷三思!”
萧临川却不为所动:
“苏妤迩屡教不改,有错不认,视我安阳侯府安危如儿戏,如今又私自挪用公中银两,数目巨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决定了,今日就要降妻为妾!”
族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苏妤迩,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心中长叹不已。
这一对少年夫妻,曾是京中的美谈。没想到到底还是闹到了这一步。
他看了看苏妤迩,问:
“侯夫人,可还有话会说。”
苏妤迩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来,淡淡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侯爷是铁了心要我给他的心尖尖让位。我不让也得让。”
“只是,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
萧临川大怒,吼道:“来人,压着她跪下!族长,取族谱,现在就执行!”
苏妤迩被府院一把压在地上,她膝盖一痛,差点惊呼出声,看向萧临川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
萧临川再次被她的眼神刺痛,他当着众人的面搂过柳如月:
“从今日起,如月就是我侯府的主母。苏妤迩,降为贱妾!永不抬正!”
他话音一落,满院的唏嘘。
柳如月在他怀里向苏妤迩扬起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笑意。
对上苏妤迩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微微一愣。
下一瞬,院外传来一声高呼:
“皇后娘娘懿旨到!”
传旨太监进得门来,见了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旨意宣读:
“安阳侯萧临川,侯夫人苏妤迩,年少情深,结为夫妻,所历数载,立有侯府,如今良人有别抱,佳人彻夜长思,余年未肯偕老,不如就此长别,本宫深感侯夫人之意,特赐予她与安阳侯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钦此!”
旨意一出,满院又是一阵沸腾。
萧临川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妤迩。
她竟然请旨和离!
她怎么敢!
苏妤迩却一眼都没有看他,站起来接过懿旨,向太监道了谢。
又问:“娘娘体恤本朝女子,特此和离之时将私有之物带走,不知我可不可以带走自己的东西?”
太监点头:
“自然是可以的。娘娘特意嘱咐咱家,让咱家转告安阳侯,苏妤迩之物请尽数交予她本人。”
苏妤迩再次道谢。
对上柳如月咬牙嫉恨的眼神,她微微勾唇,当着众人的面说:
“诸位都在这里,那就替我做个见证。这些箱笼里都是往日皇上皇后赐予我的物件,每一件都记录在册,可以当场查清。我苏妤迩绝不拿侯府一针一线!”
说着就让韵儿打开箱笼,让族长一一查看。
“另外,至于安阳侯说得公中银两挪用一事,我建议报官处理,京中府尹大人最是公正,相信他会给安阳侯及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她再次向族长确认箱中之物,得到族长点头认可后,让府院再次抬起箱笼。
众人在门前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苏妤迩走到门口,回首道福:
“妤迩就此别过,承蒙各位长辈亲友照看,后会有期。”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萧临川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追到门外,一把拉过苏妤迩的手,有几分慌乱地说:
“苏妤迩!只不过让你低头服个软!你为什么......”
苏妤迩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安阳侯,你我已经和离,请自重!”
说完,不顾萧临川吃人的眼神,挺直腰背一步步走向府门。
萧临川按捺住心里汹涌的狂乱,拧了拧眉心,正要再次追上去,一只手被赶上来的柳如月拉住:
“夫君,姐姐真的走了吗?她怎么能......完全不顾夫君的面子,一意孤行地要和离!”
“夫君,你这次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去接她回来,否则,别人会怎么看安阳侯府......”
萧临川顿住,眼里的冷意再次迸发。
苏妤迩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差点令他乱了方寸。
他眯起眼睛,看着苏妤迩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冷哼。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娘家撑腰。
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回来的。
到时候,决不能轻易让她进门。
他牵起柳如月的手,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苏妤迩的院子吗?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吗?”
柳如月脸上洋溢起如花的笑靥。
“夫君,你真好。”
他受着她的追捧,心里飘飘然。
那一点即将失去苏妤迩的慌乱瞬间消失殆尽。
院里的众人鱼贯而出,见萧临川携着柳如月的手,面色各异,纷纷在心里嘲笑他错把鱼目当珍珠。
面上却笑着恭喜他双喜临门。
柳如月得偿所愿搬进苏妤迩的主母院,一改往日的小娇花模样,对下人开始动辄打骂,誓要立下主母的威仪,安阳侯府吵吵嚷嚷的,依旧一日不得安宁。
那边,苏妤迩出了安阳侯府,心中浊气散尽。
她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走。
她早已跟皇后约好今日会面。
她有大事上报。

“是吗?”萧临川忙起身,下意识道:“那我便过去瞧瞧。”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还说要陪苏妤迩晚饭,顺便在这里留宿一宿的。
他脚步顿住。
苏妤迩不由觉得好笑。
“既然如月姑娘肚子不舒服,大人你确实应该去看看,我这里也会送些补药过去。”
她不想他留下。
只要面对他,她就忍不住拿现在的他和以前比,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尤其是打算要离开的她。
“还是妤儿你体贴,我来日再来陪你。”
萧临川脚步轻盈的向外走去,甚至没注意到苏妤迩叫他的是大人。
揽月阁的小丫鬟也忙跟上去。
两人的对话声随风飘了进来。
“大人,我们家姑娘可惦记着鲜鱼脍呢,下午的时候就嘴馋得不行呢。”
“她可真是个小馋猫,我早叫人准备着了。”
苏妤迩的心狠狠沉落谷底。
钝痛从胸口满眼到指尖,她嘴里直发苦,连呼吸都跟着重了许多。
她唇角颤抖着抿下,溢出一丝极轻极快的笑。
“夫人!”
韵儿心疼的跪下拉住她的手:“您要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奴婢陪着您!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了!”
“我不生气。”
苏妤迩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好空,好像有什么东西溜走了,我抓都抓不住。”
萧临川还是以前的萧临川。
只是他用心和爱护的对象已经换了人。
属于她的萧临川,死在了梦里那株梨花树下。
“我不应该再留在原地。”
苏妤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傅说过。
一时陷入泥沼里没什么,挣扎着出来便是了,前头的路还多着呢,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没有什么是时间带不走的。
“把我箱子里的《天宫书》拿出来。”
韵儿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夫人,大师死前说过要您小心藏着,不许叫人发现您师从他这一脉,您还是别看了吧。”
“叫你去拿你就去拿。”
苏妤迩淡淡道:“没人会来我这个院子了,不会有人发现。”
韵儿只得去翻箱倒柜把书找出来,苏妤迩就这么靠在床上,看着书把一切纷乱抛之脑后。
她师傅是曾经闻名天下的观星大师,也是后来被先帝诛杀的‘妖道’。
师傅无父无母,都传她是从天外而来的神人,只有她知道,师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被先帝抓前,师傅找到她,把这本自己提鞋的《天宫书》交给她,并且留下了一句话。
“别让人发现你是我的徒弟,为师的死不是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时代,这《天宫书》可以是你的免死金牌,也可能是你的催命符,端看你如何选择。”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师傅思虑甚远。
她早想到自己会有这个下场,所以瞒着世人教授她观星的本领。
苏妤迩捧着书看得认真,一时脑子里果然不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翌日被争吵声闹醒。
她愣了愣,披衣起身。
“如月姑娘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夫人还没起,可受不起姑娘请安这个礼。”
韵儿态度强硬,冷嘲道:“再说了,姑娘给我们家夫人请的什么安?你以什么身份请安?”
当时夫人点头叫这柳如月进了门,她连妾室茶都没敬就住进了揽月阁,如今还没个正经身份呢。
“韵儿姐姐说话可注意些,大人已经说了要让我家姑娘做平妻,和你家夫人平起平坐,你这么说话可是以下犯上!”
柳如月的丫鬟张牙舞爪:“小心叫大人知道了赏你一顿板子吃!”
“好大的气势。”
苏妤迩推门出来,冷冷淡淡看着阶下主仆二人:“看来一个揽月阁不够如月姑娘住的,竟还跑到我的院子来处置我的丫鬟。”
她静静望着廊下挺着孕肚的少女。
柳如月不过十五岁,正是年轻好看的时候,哪怕肚子大的吓人也挡不住她的好看,只那张脸便动人的很。
顾盼神飞间端的是佳人如花。
柳如月盈盈下拜,俏声道:“姐姐言重了,我这丫鬟和我没规矩惯了,有什么言语不当的还望姐姐见谅。”
“只是夫君说了,他就喜欢我这样青春灵动不懂规矩的样子,十足叫他怜爱,姐姐应该懂吧?哎呀,瞧我,又说错话了,姐姐这个年纪,呵呵。”
说完捂嘴轻笑。
贱兮兮的模样叫韵儿拳头都硬了。
苏妤迩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炫耀,心里觉得她很可悲。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在某个人心里是最重要、最不可被替代的。
“韵儿。”
她淡淡道:“掌嘴。”
柳如月怔住,不可置信的抬头:“我肚子里可是有夫君的孩子,你敢打我?!”
“谁说我要掌你的嘴了。”
苏妤迩平静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如月姑娘有大人特许,可以没有规矩,你的丫鬟又是经谁特许了?”
“她是我的丫鬟!你不能动她!”
柳如月也不傻。
苏妤迩打的不止是丫鬟,而是她的脸,她能不能护住这个丫鬟,关系到她能不能在府上站稳脚跟!
“如月姑娘,这里是萧侯府,我是侯府主母,从你进府开始,连你也是侯府的,何来你的丫鬟一说?”
苏妤迩话音落地。
韵儿撸了袖子上前,一把抓住那丫鬟,扬手一巴掌狠狠甩上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骂完又是一巴掌。
“什么腌臜地方爬出来的腌臜人,没规矩就是没规矩,还找什么理由借口,当真是精致的不要脸!”
明着是在骂丫鬟。
实则是在骂柳如月。
丫鬟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脸上就噼里啪啦挨了好几个嘴巴子,水嫩的脸上浮出两个猩红巴掌印儿。

老管家看着萧临川狼狈不堪的样子,大惊失色。
“费什么话,还不快点将本侯爷扶回去!夫人呢?你们这些废物本候爷消失三天,竟然没有人来找?”
他越想越气。
若不是身体太虚,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不作为的下人。
老管家脸色一变,“老奴冤枉,是夫人说不必着急的!”
“闭嘴!”
萧临川强撑着回到院子躺在床上,很快就察觉不对,“房间里面的古董呢?字画呢?你们是要造反?”
三日未归。
房间内像是遭了贼。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些都是夫人做的!”
“夫人人呢?”萧临川冷声问道,“本侯爷回来,为什么还没有过来伺候?”
“这......夫人一大清早就走了!”
“什么?”萧临川彻底怒了,他一脚踹过去。
老管家在地上滚了两圈,再次跪在地上。
萧临川睚眦欲裂,看着房间空荡荡的,心中怒火噌噌往上窜。
他快步走出房间,这才发现,整个侯府简直大变样。
名贵的花草不见了,光秃秃的,看起来极为寒酸。
来不及多想,他脚步匆匆来到书房,打开一看,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小厮及时将人扶,“侯爷!”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造反了,这家都快要被人搬空!”萧临川怒气冲冲,又跑到库房。
一样的空空如也。
噗!
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侯爷!”
......
侯府人仰马翻,热闹非凡。
苏妤迩对此一概不知,端起茶杯,看着对面的柳如月,“三天时间已到,快做决定!”
“这......”
柳如月攥紧手中的盒子,骨节泛白,做最后挣扎,“可不可以少一点!”
苏妤迩抬头,面色淡然,“来人,收拾一下,现在就去县衙!”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柳如月连忙拽住她的袖子,“知道了!不过你要给我写一个字据保证以后都不追究这件事情!”
意外之喜。
苏妤迩挑眉,满脸意外。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如此蠢笨。
一个眼神,一旁的韵儿心领神会慌忙跑出去,再回来时手里面拿着笔墨纸砚。
苏妤迩扫了她一眼,快步走过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的一清二楚,并在后面标注好收了银子之后永不追究此事。
柳如月上前,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最后,狠狠松了口气。
“咱们两个两清!我把银子给你,你把人放了!”
“那是自然!”
苏妤迩大手一挥,清楚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按上手印。
柳如月明显松了口,签字画押,一气呵成。
目的达到。
苏妤迩冷声警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若是再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
事情圆满解决。
柳如月再没有了刚刚的委曲求全,她冷哼一声,趾高气扬,转身离开。
看着她走远。
韵儿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小姐这个人也太蠢了!竟然给咱们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苏妤迩将那张签字画押的纸,仔细收好。
是呀。
谁能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蠢笨如猪。
这件事情本就应该私下解决,毁尸灭迹。
没想到有些人自作聪明。
觉得口说无凭,必须要写下来才能作为证据。
殊不知,这就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无论柳如月将来是否会成为侯夫人,只要握着这个,日后,会减少很多麻烦。
“小姐!小姐!”
外面的嬷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大好事,今天那个渣男被送回去了,结果发现好多东西被卖掉,气的吐血了!”
“哈哈,太好了,这就是报应。”
韵儿拍手叫好。
苏妤迩愣了一下,对此很是意外。
萧临川白手起家,家里面的东西都是皇上后来赏赐的。
虽说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
但一次性要凑够几万两银子,还是非常艰难的。
柳如月将家里大多数东西,都拿去当铺抵押。
知道萧临川会因此震怒,没想到竟然如此小气,直接气吐血了。
不过。
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莫名的觉得畅快。
......
侯府对面的茶楼。
沈确慵懒的倚靠在窗前,他神情散慢。
一旁的陆景墨啧啧称奇,“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砰!
话音未落。
他脑袋上挨了。
“你轻点!我娘说了我脑袋聪明着呢,你给我打笨了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脚踹过去。
沈确动作灵敏,飞快躲过,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不要胡说八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坐!”
一大清早来到侯府门口。
派人在侯府下药。
萧临川这几天在牢狱中虽然受了一些苦,即便受刺激也不会吐血。
这些都是眼前人的手笔。
他手摩挲了下吧,歪着脑袋,“快说,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没什么,只是无聊而已!”沈确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些日子你太闲了!要不要去南方走一趟!”
“你可饶了我吧!南方现在热闹的!我这种人去有去无回!”陆景墨说这,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老王府的事儿是你做的吧?”
“只是闲着无聊而已!”沈确并未否认,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侯府方向,看着大夫进进出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陆景墨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与沈确两人一起长大,对彼此了解。
在外人看他们两个就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但是,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位好友担负的责任。
哎!
他正要离开,看着侯府门口一辆马车停,兴致昂扬,“又有好戏了!”
侯府门口。
柳如月自认解决掉一件大事,身心轻松。
正想着如何将萧临川从苏妤迩那里骗回来,就看到一个老大夫从侯府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出事了吗?”她皱眉不耐烦的问道。

柳如月又气又急,在一边跳脚:“你放肆!我不许你打我的人!贱婢你给我住手!”
苏妤迩坐下,淡定喝茶:“扶如月姑娘坐下,免得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几个婆子上前把柳如月摁下。
柳如月挣扎着大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
根本不理她。
别看韵儿身子骨娇小,手上力气却很大,不过十几个嘴巴子,那丫鬟就被打的胆气儿都没了,嘴里含着血不住告饶。
“奴婢错了,求韵儿姐姐别再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别打了......”
苏妤迩抬手:“知错了便好,来人,送她去管家那里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叫她回揽月阁。”
“苏妤迩你凭什么!”
柳如月气得脸色涨红:“她是我的人,连夫君也由着我你敢处置我的人?!”
她以为这个老女人不敢动她的,所以才敢来故意气她,谁知道这老女人竟这么大的胆子!
苏妤迩淡淡道:“你嘴里的夫君只管外头的事,后宅一向由我掌管,你若不服只管去找他就是了。”
话落摆摆手。
那丫鬟被堵住嘴带了出去。
“送如月姑娘回去,她若有哪里不舒坦了,我只问责揽月阁伺候的人。”
她转身进了内室,连个眼角都没给柳如月,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户主母做派。
那天然的自信和傲气。
根本不是小家子气的柳如月能比的,她就这么灰溜溜被押了回去。
“真是解气。”韵儿给苏妤迩摘葡萄吃:“奴婢早看那丫鬟不顺眼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趾高气昂的。”
苏妤迩好笑的睇她一眼。
“你别急着高兴,柳如月那个姑娘看着是个老实的,其实很有野心。她一心想着把我踩下去,这次的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柳如月长得很有迷惑性。
第一眼看到她时,苏妤迩以为她是个温柔怯弱的小姑娘,可一旦进了府,她就把獠牙漏了出来。
从回回夜里梦魇害怕,要求萧临川陪着她,再到她孕吐消瘦使得萧临川问责大厨房,及至最后让萧临川提出抬她做平妻。
她不见得是多有手段。
却拿捏住了萧临川。
到了下半晌。
萧临川果然来了。
他脸色很不好,进了门就坐到主座上,板着脸目光凶凶质问苏妤迩。
“苏妤迩,我当真对你失望至极,就算你看月儿不顺眼,可也要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怎么不顾及了?”苏妤迩放下书,抬眸平静的回望过去:“是我动手打了她,还是羞辱了她?”
萧临川梗了一下,气愤道:“她好意来给你请安,你的丫鬟堵着她给她难堪,你又处置了她跟前的人,怎么不叫她难过?她本就有孕多思多想,现下还在屋子里哭呢!”
越说萧临川越来劲儿。
似乎终于找到了道德制高点。
猛然拍桌而起,指着苏妤迩厉声:“她如今是给我萧家繁衍子嗣,是萧家的功臣,你不说对她好就罢了,何苦要欺负她?!”
欺负?
究竟是谁欺负谁?
登门逼她给她名分入门;
日日夜夜霸占萧临川不许他进正院儿;
事事争在她这个主母前头。
当真是好笑。
她不信萧临川不知情,不过是因为现在他心尖儿上的人是柳如月,她苏妤迩便是那个碍眼的了。
苏妤迩轻笑,忍着心酸道:“你待如何。”
萧临川本以为会等来苏妤迩的怒斥,却没想到她平静的好像一汪死水,让他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不出口了。
“当然,这件事也是月儿她不懂事,她毕竟怀着身孕,你让让她也就罢了。叫你这个丫鬟去给月儿跪下磕头赔礼,你再赏赐她些东西,这事也就过去了。”
萧临川理所应当指了指韵儿。
韵儿气的不行,但为了苏妤迩她硬生生忍下去,低着头捏住了衣角。
要是夫人真叫她去。
她去就是了,换得夫人一时平静也是好的。
苏妤迩手指攥紧。
她缓缓抬头看向萧临川。
他怎么说得出口?
为了别的女子,他要她把自己的脸面撕下来,垫在别人的脚下踩,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了,却没想到在他眼里她竟然已经一文不值。
苏妤迩胸口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如鲠在喉的难受。
“滚出去。”
苏妤迩深吸一口气,别过脸不再看他:“萧临川,你给我滚出去!”
“你说什么?”萧临川怔住:“我是你的夫君,萧家一家之主,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多久了?
从他脱离萧家本家。
已经很久没人敢给他脸子,说叫他滚出去了!
苏妤迩打断他:“你若还想后日赏花宴如期举办,就给我滚出去。”
后日赏花宴是萧临川提出的,为的就是让柳如月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最主要是让萧家本家的人知道,他萧临川要有后了。
这些年,萧家本家总以子嗣刺激萧临川,这下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自然要大办宴席。
所以这场赏花宴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萧临川被捏住软肋,只得丢下一句‘你根本不配做萧家主母’拂袖而去。
韵儿替苏妤迩委屈。
“明明是柳如月来找事,大人怎么就被蒙蔽了偏帮她?”
苏妤迩苦笑。
萧临川不是被蒙蔽了。
而是心甘情愿。
当天夜里,那个被管家带走的丫鬟就回了揽月阁,萧临川把管家革了职,又抬举了副管事做主管,流水儿一样的补品和头面进了揽月阁。
这无疑是放出信号:揽月阁的人得罪不起,主君的心都在揽月阁那里,哪怕是主母发令也不管用。
揽月阁。
柳如月做出担忧忐忑模样:“夫君,这样不好吧,叫姐姐知道了她心里会难受的。”
萧临川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给你你拿着就是,现在你可是我重点看顾对象,自然要事事以你为先。”
至于苏妤迩。
她这样拎不清,他就该给她些难看,等把她脾气磨没了,她自然乖乖听话。
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先给如月看!”
萧临川皱紧眉头,语气不容置喙,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柳如月。
韵儿看着夫人越来越白的脸,情急之下跪在萧临川面前,苦苦哀求:
“大人,夫人的身子一刻也等不得了,求您让大夫先给夫人诊脉!”
说着,“咚咚”地磕起了头。
萧临川不耐烦的话语冲口而出:
“她能有什么......”
转过头的一瞬间对上苏妤迩痛到些微抽搐的眼,他忽地愣住。
目光随着她发抖的身子下移,他惊觉苏妤迩石青色的长裙下氤出汩汩深红的浓血,而苏妤迩大汗淋漓的脸上已经血色尽褪。
他大吼:“大夫,快给我夫人看看!”
郎中提着箱子走到苏妤迩身边,搭上脉的瞬间,苏妤迩就晕了过去。
地上大滩的血迹,就算再不通事理的人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萧临川眼皮直跳,脸上黑沉如水,回头看了一眼小脸煞白,双眼通红的柳如月,语气有些生硬:
“你先回揽月阁去。”
见小女人眼泪盈盈,就要夺眶而出,到底是叹了口气:“别担心。”
苏妤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似乎平坦了一些,也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了。
她急得猛坐起来,牵动腹部引起一阵剧痛,她强忍着抓住床边的韵儿,面如金纸地问:
“我的孩子怎么了?”
韵儿哽咽着没有言语。
心头的酸涩一起涌上鼻尖和眼眶,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抽搐着,任两行泪划过苍白的脸庞。
韵儿抚着苏妤迩缓缓躺下,看着惨白的面容,急得直掉泪。
门口的帘子被打起,萧临川刚刚出去询问郎中得知孩子没有保住,此时黑着脸冲进来,脸上怒气冲冲,不见半分担忧模样,反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刚踏进门,他的怒吼便传遍整间屋子:
“苏妤迩,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及至看清苏妤迩脸上未干的泪痕时,他有些愣住。
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伤心落泪的一面了,自从自己身居高位,她的脸上便也似嵌上假笑般,再找不回一点青春灵动的模样。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也低下来:
“妤迩,孩子的事情你不该瞒着我。”
苏妤迩撇眼看他,眼里是汹涌的恨意和难过:
“是柳如月,她害了我的孩子。”
萧临川猛地站起来,脸色再次沉下去:
“我问过她了,她只是无心之失。”
站在一边的韵儿瞪大眼睛看着是非不分的大人,大夫都说了夫人的肚子是受到重击才导致的流产,现在还有淤黑的青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揽月阁那位就是故意的!
她心疼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连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
“如月她心思纯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萧临川气势逼人地站在房中央,对着刚刚失去孩子的结发妻子,一声声维护别的女人。
苏妤迩压下盈满胸腔的难过和恨意,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地开口:
“若是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呢?”
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凶恶,甚至称得上平静。
但萧临川却莫名慌张,他急得口不择言:
“如月她孤苦无依,毫无依仗,如今还没进门,你就要让她背上残害嫡子的名声,你是想毁了她吗?”
“苏妤迩,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肠这样歹毒!”
苏妤迩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心底最后哪一点希冀也随着萧临川的话语被击碎。
她木然地看着萧临川:
“今天,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她?”
萧临川心里蓦然一紧,想起苏妤迩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告诉他,与他生分至此,又愤愤地瞪着她: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该护着她?”
他紧紧地盯着苏妤迩,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失落与痛苦。
但是没有。
他握紧拳头,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撇过头,冷冷地说:
“你失了孩子,心中苦闷,但也不能随意攀咬如月。”
“从今天起,你就在房里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门。”
说罢,冷冷地拂袖而去,被他掀起的帘子重重地打在门框上。
苏妤迩没再看一眼,她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帐顶。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到底是已经不在了。
萧临川满脸不虞地出来苏妤迩的院子,抬眼看见柳如月正红着眼眶满脸着急地站在院门外。
见他出来,柳如月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泫然欲泣:
“夫君,姐姐怎样了?都是我的错,我去给姐姐磕头认罪。”
萧临川紧揪着的心一软,心疼地抱住她的腰身:
“不关你的事,是她自作自受。”
说着,打横抱起柳如月:
“怀着孩子不要到处乱跑,今天是把你介绍给萧家人的日子,别让其他人坏了兴致,高高兴兴的,嗯?”
柳如月紧急抱着他脖子,一张脸越过他的肩膀得意地看向苏妤迩的院子,淬满了志在必得。
苏妤迩小产的事很快传到前院,族长夫人和崔氏匆匆地进来看她。
族长夫人倒是好言好语地劝着,让苏妤迩好生养着,不要多想,孩子将来还会有。
崔氏却风风凉凉地尖刺着:
“四弟媳妇,你这刚刚小产了,怎么也不见四弟的影子,虽说今天是将那柳如月过明路的日子,也不能厚此薄彼至此。”
刚刚在前院听说苏妤迩怀孕的消息,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怀上了,她差点连最后的优越感也被踩到脚下。
还好,后来郎中出来说她小产了,崔氏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她看着苏妤迩惨白的脸色,心里痛快极了。
再富贵再得意又怎么样,这侯府主母的位子坐不坐的稳还两说。
苏妤迩却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向族长夫人道谢,然后托口说身子不爽利,让韵儿送夫人们出去,好生看待。
那头萧临川揽着柳如月在外面大宴宾客,这边苏妤迩一人独自垂泪。
她这一辈子还能怀上孩子,是老天的垂怜,可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致使孩子没能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
她太恨了,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恨萧临川薄情寡义。
恨得连那个深爱过的少年也逐渐模糊。
她咬紧牙关,深深发着抖,耳边却听见萧临川的得力手下萧腾在与韵儿说话。
“大人说,今后他要搬进揽月阁,着我们来搬他的东西。”
韵儿气得差点哭出来:
“大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来伤夫人的心!”
“他......”
苏妤迩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她平静地唤了她一声:
“韵儿,让他们进来搬。”

她连忙再次抓住他的头发。
昏迷中的人,眉头狠狠揍了一下,明显承受了巨大痛苦。
韵儿拽着头发无聊,慢慢凑近他的脸,“小姐,他这戴着面具呢,咱们把面具摘了看看样子吧?”
“住手!在这京城中想要活得长,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和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韵儿嘟着嘴巴,“他昏迷了!”
“那也不行!”
苏妤迩态度坚决。
她凑过去看着男人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两人胳膊疼,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夜色越来越浓,坐在浴桶旁边的苏妤迩和韵儿二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两人进入梦乡。
手中的头发悄悄松开。
泡在浴桶中的男人,身体不受控的下滑,整个人没入水中。
冰冷的水,钻进鼻子嘴巴。
就在即将窒息而亡,男人睁开了锐利的眸子。
昏迷前的记忆窜入脑海。
他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人拽掉。
猛然钻出水面,他一睁眼,对上两双惊恐的眸子。
苏妤迩和韵儿两人抱在一起,面露警惕。
“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乱来!”
看着他俩害怕的样子。
男人轻笑一声,“多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先行告辞!”
他迈着修长的腿走出浴桶,走到门口时,猛然回头盯着苏妤迩的脖子。
“你脖子是怎么了?是我划伤?”他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苏妤迩摇头,“这事与你无关,先走吧!”
“好!”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破窗而出。
韵儿噔噔噔跑到窗口,看着人影消失在黑夜,心有余悸,连忙关窗。
“小姐,以后咱们不要多管闲事了,太吓人!”
“看你这胆子!行了,赶快回去休息!”
韵儿离开后,苏妤迩目光扫过浴桶。
月色下,水面荡漾着晶莹的光。
她下意识走过去,将浴桶里的玉佩捡了出来,“东西落下了?”
沈!
看见上面刻的字。
烫手山芋。
她用帕子包好,放进了梳妆盒最里面。
......
小院外。
男人刚刚出现,几人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
“参见主子!”
“起来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不远处的马车,他缓缓走进去,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脸,俊美无双,棱角分明,鬼斧神刀般雕刻一样,深邃的眸子锐利无比,犹如一头藏于暗处,随时盯着猎物的野兽。
马车外,侍卫一边驾驭马车,一边压低声音禀告。
当听到苏妤迩为了掩盖血腥味,竟然用钗子扎在大腿上,装来月事。
闭目养神的男人猛然睁开眼。
袖子下的手,不自然的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
马车外的人似有所感。
为了避免主子尴尬,他继续禀告。
真是个神奇的女子。
为了遮掩血腥味,就弄伤大腿。
甚至,纤细脖颈还挨了一刀。
正沉思着,就听到一个更炸裂的消息。
两个女人拽着他的头发,是为了防止他被淹死。
怪不得醒来后,头疼不已。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王府?给他们送份大礼!”
“是!”
马上摇摇晃晃,他闭着眼睛,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蓦然,脸色一变。
玉佩丢了。
......
晨光熹微。
苏妤迩一睁眼,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老王爷昨天睡在青楼,大半夜的被人绑在了城门楼,身上一丝不挂,被好多人看见!”
“哈哈,不要再说了,丢死人了!”
苏妤迩,“......”
老王爷。
不知为何猛然想到,昨天晚上离开的那个男人以及王府的令牌。
若没猜错,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
苏妤迩走出房门,韵儿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今天京城格外热!镇北王府的老王爷......”
果然。
昨天晚上那人出事的令牌就是镇北王府的令牌。
苏妤迩眯着眸子,“好了,管好咱们的人,不要胡说八道!”
“是!”
韵儿脸色一变,快速跑过去警告所有吓人。
对于韵儿的能力,苏妤迩心知肚明,并未多言。
她走进书房,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
萧临川失踪两天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妥协。
正思索着,韵儿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宫里来人了?”
苏妤迩眼前一亮,脚步匆匆到了大堂。
“给苏小姐请安!”
苏小姐而不是侯夫人。
苏妤迩嘴角勾起,“嬷嬷快快请起!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苏小姐说笑!娘娘特意派老奴过来,看看您自己住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有时间可以多进宫陪陪娘娘!”
四目相对。
苏妤迩心中了然,“皇宫中可是有什么好喜事?”
“大喜事!皇后娘娘体恤六宫,派太医为众人诊脉,贤妃娘娘和宁贵人诊出了喜脉,皇上高兴的不得了!”
原来如此。
皇后娘娘知道了她的本事。
所以特意派人过来。
苏妤迩点了点头,塞了一个荷包过去,“民女这里遇到一些麻烦,改日再进宫探望皇后娘娘!”
“好好好!老奴回去等着!”
苏妤迩亲自教嬷嬷送走。
随后再次乔装打扮来到牢房。
一夜过去,萧临川又憔悴了许多。
往日清风霁月的侯爷,此时像个乞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苦,是来救我的吗?”
看到苏妤迩那张熟悉的脸,他激动万分,爬了过去。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苏妤迩后退两步,“想好了吗?”
萧临川眼中闪过一抹痛意,“我们夫妻多年,自小的情分,难道你非要这样冷酷无情吗?我心里是喜欢你的,侯府不能没有继承人......”
“闭嘴!我们已经和离,无需再说这些废话!”苏妤迩冷着脸,面色决然。
萧临川冷哼一声,“你到底想干嘛?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是想让我写保证书,无非就是想要留住正妻的颜面?大不了我答应你,永不会让你做妾,总可以了吧!”
呵!
苏妤迩被气笑了。
眼前的人还是如此刚愎自用。

一刻钟后,苏妤迩包裹的严严实实,从后门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热闹的街道。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络绎不绝。
苏妤迩挑眉,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铺子,心中有了决断,“停下!”
她脚步匆匆进了铺子,出来时,嘴角勾起一抹笑。
京兆尹牢房。
萧临川一身血污,高烧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愤怒至极。
该死的贱人。
两人年少夫妻,共同面对风雨多年。
没想到。
一朝和离,她竟然心狠至此。
把他直接丢进牢房。
愤怒在胸膛横冲直撞。
他手握成拳,咯吱咯吱作响。
“来人,让你们大人来见我,我要见你大人!”
苏妤迩刚走进牢房,就听到颐指气使的声音。
声音虽然虚弱。
但气势不减。
仍然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
她缓缓靠近,冷嗤一声,“被人践踏的感觉如何?”
“是你?”
虽然苏妤迩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只眼睛。
萧临川依然认出了眼前的人。
他恨的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竟然敢把我抓进这里,女子当贤良淑德,以父为天......”
“闭嘴!”
苏妤迩冷声呵斥,“我们已经和离了!”
“欲擒故纵差不多得了!若是把本侯爷惹怒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本侯爷出去就会停止,让如月成为侯夫人!”
萧临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他眼睛死死盯着苏妤迩,似乎要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
可惜。
注定失望了。
苏妤迩璀璨的眸子无波无澜。
刚刚那些话,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萧临川心慌了一瞬。
不对。
不对劲。
两个人相处多年,对彼此了解。
他就是她的命。
即便两人合离,她搬离侯府。
在他看来,也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
她是离不开他的。
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如此平静,平静的仿佛两人只是陌生人,并没有任何交集。
恐慌在心头蔓延。
他嗓子干咳,声音沙哑,“你......”
“不必废话!我此次前来是找你和解的!”苏妤迩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印章,只要你在这儿按一下印章!私闯民宅之事,我既往不咎放你出去!”
一张宣纸在空中飘动,落在地上。
萧临川看着那张纸,抬头大笑,“原来如此,果然是欲擒故纵,我在这上面盖上印章,转头你就会写上承诺书,让我承诺你一辈子都是侯夫人,对吗?”
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妤迩气笑了,“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缓缓靠近,目光冰冷,“我眼睛不容沙子!在你与其他女子有染时,就注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四目相对。
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萧临川心虚的移开目光,“胡说,你就是想让我在乎!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多事!你......”
“好了!废话太多!条件开了!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只要你把盖着印章的白纸给我,立刻帮你出去。”
萧临川太自负了。
从前如此。
现在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这样。
在他眼中她是离不开他的。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自负也会让他走向灭亡。
苏妤迩走出牢房,看着天空灿烂的阳光,会心一笑,“希望一切顺利!”
这该死的朝代。
男尊女卑。
女子想要活的肆意潇洒,太难了。
不过,即便再难,她也要为自己拼出一片天地。
为所有女子拼出一片天。
不远处茶楼里。
男子慵懒的依靠在窗前,看着牢摁扣那抹艳丽的身影,眸光微变。
对面的黑色长袍男子,看到好友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哟,还是个美人!”
男人收回视线,“裹得严严实实,你怎么看到是美人的?眼睛不要了?”
黑袍男子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不过,很少看你对一个女子感兴趣!”
“你可知道她是谁?”男人靠在椅背上,打开折扇,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
苏妤迩并不在这,若是在这一定会认出,此人就是藏于他闺房中的男人。
“小公爷!你来真的?将人家小娘子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不过你可是一等忠勇公,婚事需要皇上赐婚,慎重点,可不要连累了人家无辜女子!”
戏谑声音顺着茶楼传出。
苏妤迩是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的侧颜聚美无双,手中拿着折扇,风流倜傥。
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
却莫名觉得那个男子有些眼熟。
一旁的车夫开口道,“小姐,咱们该走了!”
“好!”苏妤迩说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转头上了马车,“调查一下刚刚那个包间里的人是谁!”
清冷的声音传出。
马夫应了一声,“是!”
......
揽月阁。
柳如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账本都快翻烂了,可是5万两银子还没有着落。
砰!
茶杯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她气的面红耳赤,突然肚子一痛,“唉哟,痛死我了!快去叫侯......”
话说一半。
才想起他今天去找苏妤迩的。
“贱人!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那些刺客全部抓起来,然后趁机勒索,把侯爷留在她一个人身边!”
“夫人聪慧,奴婢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奴婢现在就去把侯爷请回来!”
小丫鬟说着就要往外。
柳如月慌忙开口,“站住,你是傻了吗,你若是去就中计了!到时候那个贱人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装可怜,赢得侯爷的疼惜。”
她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小看她了,不仅欲擒故纵,还想以退为进!”
“那咱们该怎么办?银子太多了,根本拿不出来?”
“哼!侯府看似富贵!没想到银子竟然这么少!”
一旁的小丫鬟嘴角。
心中腹诽。
账面上的银子为什么少自家主子还不知道?
自从拿到掌家权后。
银子流水一般都花出去。
金银首饰燕窝鱼翅,每天都吃。
生活奢华无度。

就因为那句道歉吗?
有趣。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面容冷峻,“好呀,好大胆子!”
突然,他腹痛难忍,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好!
中毒了。
犹如无数只银针不断扎向他的腹部,疼得他浑身是汗,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一门之隔。
苏妤迩换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韵儿等人早已穿好衣服,一脸慌张。
“小姐,外面的是什么人?”
“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
苏妤迩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转头走回去,拿起一旁的簪子,重重扎在大腿上。
韵儿大惊失色,“小姐你干嘛?”
苏妤迩将手指放在唇边,“走吧,出去!”
砰砰砰。
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大门被敲响的声音。
韵儿吓了一跳,“小姐他们这是......”
“不用怕!”苏妤迩镇定自若走到门口,示意小厮开门。
大门打开。
一个领头的人率先走了进来,他身穿官服的衣服,可是那双眼睛......
带着算计。
色眯眯的。
一看就不是好人。
苏妤迩面色淡然,“你们这是想干嘛?”
“哦!家里可有男人?”领头人率先开口,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最后色眯眯的看着苏妤迩。
韵儿察觉不对,挡在前。
苏妤迩摇头,站了出来,“家中只有我一人,不过明日就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家中没男人容易被欺负。
她直接说出皇后娘娘。
果然,听到这话,领头人眼中的轻蔑瞬间消失。
他原以为这里住的是哪家的外室。
没想到竟然与皇后娘娘有关。
收起眼中的轻视,他双手抱拳,“我们正在捉拿一个嫌疑犯,看到他在这附近消失,所以需要搜查!”
“搜查?”
苏妤迩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冷笑连连,“文书呢?朝廷律法规定,没有文书是绝不允许私查民宅的!”
“你......”
领头人皱眉。
原以为只是个弱女子,只要一说就会允许他们搜查。
没想到,竟然懂律法。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是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
做了多年的侯夫人。
苏妤迩气势凛然,目光清冷,“拿出文书,否则,明日我就要去禀告皇后娘娘!”
“这......”
领头人一脸为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玄色长衫的人走了出来。
月色下,他温润如玉,双手抱拳,态度柔和,“还请这位夫人行个方便!”
他亮出一枚令牌。
苏妤迩瞳孔猛然一缩,态度骤变,“既然是王府的!请......”
她带着人让出一条路。
看着众人浩浩荡荡进了院子。
她忍不住提醒,“可以搜查,但是不能破坏东西!这院子里许多东西,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御赐之物!”
破坏御赐之物。
死罪一条。
领头的人和玄色长衫男子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走进大堂,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那个青花瓷,脸色一变。
御赐之物都是有标记的。
他们一眼就认出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玄色长衫男子猛然回头,“您是侯夫人?”
“公子说笑了,我们已经和离!”
一句话表明身份。
苏妤迩说着便坐在一旁,端起茶水,静静的看着。
领头人和玄色衣衫男子没有再多说,两人分头型都开始搜查。
“老大这里有血腥味!”
听到声音,领头人快速跑了进去。
一进房间他就看得出来这是女人家的闺房。
他仔细问问,脸色阴沉,目光如炬,“说人在哪里?私藏朝廷要犯,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保不了你?”
苏妤迩放下茶杯,面露不解,“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领头人冷哼一声,手持利剑抵在了苏妤迩脖子上。
韵儿等人大惊失色,“快放开我家主子,不然,我们和你拼了!”
利刃抵在脖子。
苏妤迩浑身一颤,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敢对我动手,明日必定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讨个公道?”
“少废话,房间里有血腥味......”领头人目光锐利,“再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抓进牢房!”
“这......”苏妤迩低着头,憋红了脸,似有难言之隐。
一旁的韵儿了然开口,“你闭嘴,我们家夫人是不好意思说房间内有血腥味,是因为来了月事!”
此话一出。
领头人手一颤,利刃划过肌肤。
鲜红血液汩汩流出。
瞬间染红衣服。
苏妤迩浑身一颤,韵儿惊慌失措跑过来,“好呀,你们竟然敢对我们家主子,一定要让皇后娘娘做主!”
领头人知道闯祸,双手抱拳请罪。
苏妤迩淡漠抬头,“既然没搜到,就赶快滚吧!”
她用手帕捂着伤口,带着人匆匆回屋。
苏妤迩住的是个三进的院子。
一刻钟的功夫,整个院子被搜了个底儿朝天,一无所获。
领头人无奈,向着房间双手抱拳,带着人离开。
看着火把渐行渐远,消失在黑夜中。
房间内,苏妤迩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韵儿知道主子有秘密,没有多说,带着人走出去。
砰!
房门关上。
想到密室里的人,苏妤迩快速按动机关。
砰!
门刚打开。
男人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苏妤迩吓了一跳,看到他满头大汗痛苦的模样,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中毒了?”
男人脑袋砸在地上,头晕眼花。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快!把我放进冷水里!”
这是什么要求?
苏妤迩还想再问男人已经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韵儿等人安排。
一刻钟后。
看着泡在冷水里的人,苏妤迩嘴角抽搐。
这时房间若是进来一个人,看到此情景,还以为他们要谋杀呢。
昏迷的人放进水里只会沉底,无奈,她和韵儿两个人拽着他的头发,防止人沉水淹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韵儿胳膊发酸,“小姐她什么时候才能醒呀,快坚持不下去了!”
“这......”
苏妤迩试图改变方法。
只是手刚一松开,人就沉了下去。

他狠狠一脚踹开院门,却见院里一片欢乐祥和,与府中其他各处乌烟瘴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妤迩这些日子不用管侯府诸事,自在了不少。院里的小厨房又紧着她的心意给她弄吃食,她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
此刻,苏妤迩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看着韵儿新养来逗她开心的几只小兔子,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头上,照着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温煦的红,让她原本就昳丽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光彩。画面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萧临川踢开院门,没成想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不由想起当年与苏妤迩初遇时的场景,心下一动,忍了一路的怒骂顷刻变了样。
他走近一些,看着苏妤迩的脸,轻声问:
“身子好些了吗?”
苏妤迩并未看他,胡乱点了点头。
萧临川见她不理,又问:
“怎么想着养兔子了?”
他记得她年少时最喜欢兔子了,但两人当时处境艰难,没有闲心也没有余力饲养,苏妤迩只在夜半时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说将来有了自己的府宅,要种很多的梨树,养很多兔子,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是后来,他们有了府宅,有了地位,她却不再提。
苏妤迩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淡淡地问:
“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萧临川一时噎住,过了一会,才问:
“为何近几日不管府里诸事?如今都乱成一团了。”
苏妤迩淡淡地说:
“府中的事,自然该由大人心尖的人管。我素来愚笨,怕处事不周,又伤了大人的脸面,还是不管的好。”
萧临川想起上次他训斥苏妤迩落了柳如月面子的事,脸上有些不自然:
“你也太记仇了些,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就撂挑子不管了。”
“妤迩,柳如月如今怀了孩子,就算我许了她平妻的位置,也不会动摇你在府中的地位。你是我三媒六聘正经取回来的妻子,我不会亏待你......”
苏妤迩却不想听下去,她不耐烦地说:
“大人如果是来叙旧的,那就请回吧。”
萧临川几次三番被下脸,脸上也沉下来:
“妤迩,你是侯府主母,我把侯府交到你手中,不是让人来看我笑话的!”
苏妤迩摆摆手:“那大人尽管收回去,我如今身子也大不如前了,这个担子实在是担不好。”
萧临川脸上黑得像锅底,他不理解苏妤迩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还油盐不进。
“苏妤迩!这样的手段耍一次就够了!”
“三日之内,若府内还是这般混乱,休怪我不客气!”
萧临川怒气冲冲出了苏妤迩的院落。
他刚出门,院门又被关了起来。
他甚至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刚刚还冷着脸的苏妤迩在叫韵儿拿胡萝卜来喂兔子,声音清扬好听,跟刚刚在他面前的时候截然两幅面孔。
他面沉如水,大步离去。
飞快走到揽月阁,将柳如月压在榻上狠狠亲了许久,直亲到她脸色绯红,泪光微喘,才将心中的愤闷勉强挥去。
柳如月窝在他怀里,娇喘着小声说:
“夫君还在为姐姐的事生气吗?”
“姐姐的出身算不上好,想来也不是骄纵的人,只是......”
她看了几眼萧临川,见他看着自己,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几分。
“只是这些年侯府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夫君向来又是最怜惜我们的,少不得就比别府里的女子有恃无恐了些。”
萧临川把玩着她的头发,冷哼一声:
“就是被我惯坏了!”
柳如月吻了吻他的唇,娇笑着,又有几分失落地说:
“好羡慕姐姐啊,独自拥有夫君的宠爱这么多年。她也太不知足了,竟然还......让夫君蒙羞。”
萧临川眼里盛起寒光,微眯着眼睛狠狠地说: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这次真该给她一点教训!”
柳如月整个身子都黏在他身上,看着竟是满心满眼都是萧临川,她柔柔地说:
“夫君,不敢跟姐姐比肩,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夫君分忧,让你再也没有现下这种后顾之忧。”
萧临川爱怜地捧着她的脸:“乖乖,没什么不敢的,苏妤迩不配跟你比,我这就将她降妻为妾,扶你做主母,让你来掌管侯府。”
柳如月心下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扳倒了苏妤迩。
脸上却还装作懵懂的样子,慌乱摇头:
“我不可以的,夫君,我出身低微,怎么敢跟姐姐比......夫君无需这样,我能嫁给你已经很满足了......”
萧临川看着她臣服于自己的样子,魂都飞向九霄云外,俯下身子抱着她猛亲。
却没看到柳如月眉眼间全然没有了天真无辜,早就盛满了得逞的笑意。
降妻为妾的话传出去,萧临川却接连几天都没有动作。
韵儿急得上下跳脚,苏妤迩却稳坐院中,整日只拿着《天宫书》细细研读。
闲暇时候,还让韵儿在府外找来手脚麻利的聋哑马夫,将自己这些年得的赏赐之物偷偷运出了府外。
过了三日,正是苏妤迩求皇后下和离懿旨的当日。
她令人打开了院门,将剪好的窗花贴好,将兔子收进笼里。
看着天色,坐在院里等人来。
韵儿等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她只笑着说:
“把昨日炒好的瓜子摆上来些,等下有客人来。”
到了晌午,却见柳如月抱着肚子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
韵儿眼明手快就要把院门关上,苏妤迩却笑着说:
“不用,让他们进来。”
柳如月这些日子日子过得舒坦,要什么有什么,确实养得圆润了些,俏生生的脸蛋上,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着实的美人。
苏妤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柳如月的丫鬟自顾自地搬来椅子伺候她坐下,两人在院里对峙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只是脸上都没显出什么。
韵儿看不惯柳如月的做派,掐着腰怒骂:
“哪家的规矩?主母还没发话,贱妾就自己坐着了!”
柳如月的丫鬟也不甘示弱:
“大人说了,我们姑娘以后就是侯府唯一的主母!”

坤宁宫。
皇后嘴角含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起来吧!”
苏妤迩缓缓抬头,“多谢娘娘!”
“不必如此!是本宫欠你的!”皇后面露哀伤,眼中哀痛快要溢出来了。
无子之痛,没有人比她更懂。
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膝下无子,地位不稳。
苏妤迩起身,目光灼灼,“皇后娘娘,臣女还有一事相告!臣女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曾有一师父,臣女会观天象?”
皇后眼前一亮,“哦?这倒是未曾听过,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陆幼懿!”
红唇轻启,一字一顿。
皇后震惊的起身。
动作太大,茶杯掉落在地。
陆幼懿可是禁忌,无人敢提。
她重新坐下,目光定定的看过去,“你确定?”
苏妤迩点头,“所以,娘娘,只要给我机会,让我进钦天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大殿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皇后悠悠开口,“你确定?女子入朝为官,现今并无先例!”
“当代没有!臣女愿意做第一人!愿意为她人开辟一条路!臣女会如师父一样,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你可知这条路会很艰难?”皇后神色淡然,目光如炬。
“臣女知道!只希望皇后娘娘给个机会!”苏妤迩挺直胸膛不卑不亢,“当年师父是被冤枉的,我也希望能够为师父沉冤昭雪。”
咚咚咚。
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能够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好一会儿,皇后挥了挥手,“让本宫想想!”
“皇后娘娘!臣女这几日日观天象!宫中即将有两件喜事!”
“哦?”
“三日内,有两位娘娘将宣布怀有身孕!”
“什么?”皇后愣住,想到两日后的宴会,眸色一变。
怀孕未曾上报中宫,竟然隐藏,意欲何为,昭然若揭。
好!
好的很!
看着皇后脸色变了又变,苏妤迩心里松了口气。
“这件事儿本宫有数,先退下吧!”
苏妤迩敛衽行礼,后退着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皇后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要赌一把吗?”
低低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没有半分回应。
......
皇宫门口。
韵儿看到苏妤迩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一阵狂风吹来,苏妤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浸湿。
皇后娘娘顾念着遗忘恩情,帮她和离。
若想继续维系这段关系只能展现自身价值。
钦天监,是她为自己寻到归宿。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没有靠山是活不下去的。
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苏妤迩才将刚要上马车,突然被人叫住了脚步。
“哟,这不是我们侯夫人?怎么进宫告状?要我说咱们身为女子就应该贤良淑德,为夫君纳妾失本份,为了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告状,属实,有失正妻的身份!”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苏妤迩动作顿住,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老熟人。
崔夫人。
萧家二夫人崔氏的娘家嫂子,与崔氏一样,尖酸刻薄,每每见面必要挑刺。
以往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她总是退让。
现在......
她挺直胸膛,目光淡然,“还未恭喜夫人!前几日崔家添丁,想必夫人一定高兴的很。”
一家庶子庶女十多人,堪称热闹,京城一绝。
崔夫人面色僵硬,“你,毫无规矩,以前见面都是嫂子嫂子叫着,现在竟然敢......对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妾室!自然没资格叫我嫂子!”
“呵!”苏妤迩冷嗤一声,再次看一下她额头上,脸色微变,“夫人还是讲些口德,否则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你......”
崔夫人气的满眼冒火,还想理论,苏妤迩却不想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苏妤迩性格淡然不愿与人争斗。
韵儿坐在马车上做了个鬼脸,“你自己愿意在泥潭待着,好好呆着,小心血光之灾哟!”
“你们,你们......”
崔夫人站在皇宫门口,气得跳脚,“哼!回去我一定要去侯府告状!”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苏妤迩不以为意,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韵儿抱打不平,“小姐,她三日之内真的有血光之灾?”
苏妤迩点头,“那是当然!”
“您就不应该告诉他,让他倒大霉才好!”
“不,那位可是咱们的财神爷!”苏妤迩嘴角勾起一抹笑,神秘莫测。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停在了,她是先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皇城根下,面积不大,胜在清幽雅致,地理位置,比侯府还要靠近皇宫。
院门推开,三步一景,五步一画,雕廊画柱十分精美。
“哇,皇后娘娘对小姐真好!”韵儿看到美景,忍不住发出感慨。
苏妤迩淡淡笑了笑,“好了,赶快让人安置!天色渐暗,再不收拾,咱们晚上就没有睡的地方了!”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带您去房间!”
累了一天,苏妤迩疲惫不堪,只想回房间休息。
但他知道不能
树欲静而风不止。
柳如月和萧临川两个人都是心胸狭隘的,绝不会允许她过舒心的日子。
所以......
她看了一眼院子风水,“那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
“已经全部准备好!”韵儿压低声音,“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万一皇后娘娘不帮您,咱们就......”
没有后路。
一个女子学卜卦观天象之术。
这可是为人不耻的。
苏妤迩勾唇浅笑,“路是自己走的!”
即便皇后娘娘不帮她,也会另寻出路。
她闲庭散步在院子周围走了一圈,家人们已经将东西全部搁置妥当,看着院门口的那几棵大树,她心下了然。
半个时辰后,韵儿瞪圆了眼睛,“这就完成了?”
“那是当然!等着看好戏吧!若是风平浪静,两相岁月静好,若他们敢欺我辱我,必百倍奉还!”
风起,发丝随风飘舞。
韵儿噔噔噔跑过来,“小姐,您刚刚小产,要注意身体,快穿上披风!”
“好了,赶快去收拾准备晚饭吧!”
苏妤迩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轻声开口,“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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