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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古代当王爷结局+番外

溜达的长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老头子,老头子,快醒醒,今日大朝会,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吃点早食。”孙胡中慢慢睁开了眼睛,初春寅时天还未亮,屋里漆黑一片,老婆子端来了烛台,供他照明。孙胡中慢慢支撑起了身体,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人老了,精力就是跟不上了,再也不如年轻的时候,睁开眼穿上衣服就能精神奕奕地当值去。见老头子慢慢清醒了过来,老婆子朝屋外大声道:“来啊,把府上灯都点明咯,把老爷朝服端过来,伺候老爷更衣。”“是,夫人。”几个丫鬟从门口挑着灯走进了房门,屋里一下就明亮了起来。初春的凌晨对于一个已到知天命之年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严苛了,下人们把热腾腾的水盆端到了屋子里,伺候孙胡中洗漱。屋里火炉燃烧着,温暖着老爷子的身体。“老爷,府上来了几个当差的,是熟面孔,要见您。”门...

主角:李泽岳赵清遥   更新:2025-02-23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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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泽岳赵清遥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古代当王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溜达的长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头子,老头子,快醒醒,今日大朝会,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吃点早食。”孙胡中慢慢睁开了眼睛,初春寅时天还未亮,屋里漆黑一片,老婆子端来了烛台,供他照明。孙胡中慢慢支撑起了身体,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人老了,精力就是跟不上了,再也不如年轻的时候,睁开眼穿上衣服就能精神奕奕地当值去。见老头子慢慢清醒了过来,老婆子朝屋外大声道:“来啊,把府上灯都点明咯,把老爷朝服端过来,伺候老爷更衣。”“是,夫人。”几个丫鬟从门口挑着灯走进了房门,屋里一下就明亮了起来。初春的凌晨对于一个已到知天命之年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严苛了,下人们把热腾腾的水盆端到了屋子里,伺候孙胡中洗漱。屋里火炉燃烧着,温暖着老爷子的身体。“老爷,府上来了几个当差的,是熟面孔,要见您。”门...

《我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古代当王爷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老头子,老头子,快醒醒,今日大朝会,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吃点早食。”

孙胡中慢慢睁开了眼睛,初春寅时天还未亮,屋里漆黑一片,老婆子端来了烛台,供他照明。

孙胡中慢慢支撑起了身体,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

人老了,精力就是跟不上了,再也不如年轻的时候,睁开眼穿上衣服就能精神奕奕地当值去。

见老头子慢慢清醒了过来,老婆子朝屋外大声道:

“来啊,把府上灯都点明咯,把老爷朝服端过来,伺候老爷更衣。”

“是,夫人。”

几个丫鬟从门口挑着灯走进了房门,屋里一下就明亮了起来。

初春的凌晨对于一个已到知天命之年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严苛了,下人们把热腾腾的水盆端到了屋子里,伺候孙胡中洗漱。

屋里火炉燃烧着,温暖着老爷子的身体。

“老爷,府上来了几个当差的,是熟面孔,要见您。”

门房老李走进房间,道。

孙胡中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

刑部事繁,夜晚经常有突发情况,他们知道今日有朝会还赶在此时过来,应当是又发生了什么需要他在上朝之前必须知道的大事,

孙胡中站在那里,张开双臂,让丫鬟们给自己披上朝服,绯红赤罗袍,胸口锦鸡栩栩如生。

“尚书大人。”

一名身穿刑部官服的男子走进房间,恭敬地施了一礼。

“说吧,何事?”

刑部官员看了看屋内侍立着的丫鬟,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孙胡中身边,轻声说了起来。

随着刑部官员的轻言讲述,孙胡中的眉头紧锁,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我知道了,继续查,继续审,我就不信刑部十三衙门连一个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的和尚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清楚。”

“是。”

刑部官员转身离开了。

时间渐渐流逝,孙胡中收拾好之后,坐上前往宫门的马车。

二皇子遇袭,

相国寺僧人,

太觉教反贼?

孙胡中坐在平缓的马车内,细细思索着这件事的脉络,

以及……皇帝会因此事作出的反应。

“唉,多事之秋啊。”

马车渐渐停靠在了乾门口,孙胡中掀开车帘,发现已经有不少蓝袍年轻官员顶着寒风,站在那里等待着。

他放下窗帘,静静坐在马车里,身上铺着的棉被为他老迈的身体维持着充足的热量。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孙胡中这才掀开棉被,让车夫搀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寒风袭来,孙胡中搓了搓手,把胳膊缩到宽大的袖袍里。

向旁边看去,那些个和他一样身着红袍的老狐狸们,也都掐准了时间,纷纷下了马车,朝宫门口走去。

天空渐渐放蓝,东边的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

宏伟的乾门门口,伫立着整个宁朝的中枢系统,就是他们,一手维系着脚下庞大帝国的运转。

“孙大人,早啊。”

“下官见过孙大人。”

“天气依旧如此严寒,下官那里还有些江南取来的上好茶叶,下了朝便派人送到大人官衙上去,闲时泡着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孙胡中一路走着,不时有官员们上前寒暄,作为当朝二品大员,内阁大臣,他是许多有进取心的年轻人所要攀附的对象。

他嘴角含笑,一路点头,慢慢来到了文官队伍的前列。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这条队伍最前侧,负手而立的那道人影。

当今的内阁首辅。

张正端。

孙胡中理了理官袍,笑呵呵地主动上前见礼。

“首辅大人安好。”

张首辅闻言,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位掌管天下刑狱之事的刑部尚书,笑着点了点头:“是孙大人啊。”

“听闻首辅大人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告病歇息了一段时间,如今一见,大人精神充沛,想必是病情已然痊愈了。”

张首辅摇了摇头,无奈道:“人一旦到了岁数,这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总归得留下点病根。

还是孙大人你身体好啊,我常听闻,自年轻时你的精力便是一等一的充沛,整日通宵达旦在衙上当值,非得把案子审出来才作罢。

我看如今,这精神头也不输往日啊。”

孙胡中苦笑着拱了拱手,道:“您这般说可真是高看我了。人啊,不服老可是真不行啊。

今日我家那老婆子把我叫起来,可是用热毛巾在脸上敷了又敷,才把这精神头激起来,眼睛就跟睁不开一样。

不瞒您说,我这身子骨,可真不一定能撑到啥时候呢。”

张首辅不由仰起头,把两只胳膊分别插进另一只胳膊的袖子里,揣在胸口,笑道:

“人啊,不都是会老的吗。我前些天做梦,梦见我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还是个书院求学的学子。

那时候,天下动荡不安,大周摇摇欲坠,太祖皇帝于南方起兵。

我那时就想,书生于乱世之中,又有何用呢?空有一腔热血,自认胸有沟壑,可在乱世之中,哪有吾等生存的空间?

到了你我如今,被朱配紫,耀金带白,位极人臣,不知不觉间,就快成了那耄耋老人。

还好,总算是实现了年轻时的志向。如今这盛世,算来…怎么也都得有老夫一分功劳。

而今所求的,也只是想得个善终,赢个生前身后名了。”

孙胡中含笑,一手捋起了胡子:“好一个生前身后名,张大人所言极是啊。”

宫门前侍立的太监看着相顾而笑的两位老大人,也不敢出声提醒,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若是放在年轻官员身上,自己非得好好将其骂上一顿,彰显下皇家的威仪。

可这两位……他可是没这个胆子训斥啊。

“咚——”

乾门门城楼上的鼓声响起,文武官员们都安静了下来,分成了左右两个队伍。

文官队伍里,为首的自是张首辅,孙胡中也站在前列,居于几位大学士之后。

一阵晨风刮过,宫门前再无任何声音,百官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座屹立了三百年的乾门。

时间并没有磨灭这座皇城的宏伟与豪奢,反而赋予了这座历经两朝的宫殿更多的厚重和威严。

随着角楼上的钟声响起,两侧的宫门缓缓打开。

上朝的时辰,终于到了。


想到这里,李泽岳苦涩地笑了笑,再次抿了口葫芦里来自西北的特供美酒。

“可谁能想到,老子又重活了一世,还穿越成了皇子呢?”

上一世的他在本省师范大学硕士毕业后回到家乡的小县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教书育人,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干上了能将一辈子看到头的工作。

他本人倒也没什么很大的志向,父母已经给他开始安排相亲了,只不过也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这件事就这样耽误了下来。

当时二十五岁的李泽岳常常想着,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也挺好,遇到合适的姑娘就结婚,没遇到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晚一些。

毕竟是在老家县城,亲戚朋友们都在这里,节奏很慢,消费水平不高,有一份体面而有意义的工作,假期又多。一切的一切都挺好的,李泽岳经常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那场突然而来的车祸彻底改变了这一切,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

一个生于朱甍碧瓦下,对世间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孩子。

月光下,李泽岳坐在高高的王府宫殿之顶,眺望着这座繁华的京城。

从十三年前他从蜀山醒来的那天,活到现在,很不容易;想活下去,更难。

这是个强者遍布的世界,各种流派五花八门,奇异手段数不胜数,世间顶端的强者们,更是有着近能够移山断江的恐怖实力。

尽管他是大宁皇帝的儿子,是大宁的一品亲王,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齑粉。

唉,难啊。

李泽岳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沉甸甸的,够他再喝上一会。

在原本的世界经历那场车祸之后,他一直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浮沉着,不知时辰,不知年月,没有意识。

突然某一天,一束光亮出现驱散了无尽的黑暗,他才恢复了意识,看清了如今的这个世界。

只不过,他空有意识,却没有身体的主导权。

他就这样待在一个刚刚出生的幼儿身体里,注视着他的人生,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这个同样名为李泽岳的孩童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在这个过程中,他整个人异常清醒,作为一个旁观者,注视着这个世界。

就像看一场电影,可你不能说话,不能活动,只能在这狭小的躯壳里,悲观地绝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甚至连睡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在原身睡觉的时候,他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黑暗。

就在李泽岳的精神承受不住整整四年的囚禁,即将彻底错乱的时候。

原身却不知为何,一睡不醒,昏迷了整整一年。

李泽岳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在他再次醒来后,他就成了这具孩子身体的主人。

原身的灵魂,不见了。

……

月影孤轮,风倏叶动。

不知何时,他的身旁已然多出了一袭窈窕红衣。

“你怎么来了?”李泽岳挑了挑眉头,有些惊讶。

以她的脾气,他以为这妮子怎么着都得生上两天气呢。

赵清遥精致的鼻子微微煽动了一下,轻哼一声:“自然是来把我的剑要回去。”

“哦。”

李泽岳老老实实把月华从腰间解了下来,放在了两人中间。

“本来想着等过两天你气消的差不多了再去找你,把月华还回去呢。怎么,现在已经不气了?”

李泽岳举起手中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笑眯眯地问道。

赵清遥瞪起凤眼狠狠剜了这家伙一眼,正色道:“你老实的,有事问你。”

“嘿,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咱们现在孤男寡女夜半三更花前月下来的重要呢?”

李泽岳依旧嬉皮笑脸,一如既往地用言语挑衅着赵清遥的神经。

赵清遥作势拔剑,李泽岳连忙摆手求饶。

打闹一阵后,赵清遥从那家伙手中夺过酒葫芦,“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口。

两朵红云顿时出现在了她的白嫩的脸蛋上。

李泽岳看了看自己酒葫芦的瓶口,抿了抿嘴唇,状似无意问道:“赵离什么时候回定北关?”

赵离是定北侯世子,跟随赵侯爷长居定州,再过些天就是老太傅大寿,他此次回京是来给祖父过寿的。

李泽岳和赵离自幼时相识,虽一人在京城,一人在万里之外的定州,关系却一直不错。

提起赵离,赵清遥便是一肚子火气,冷哼道:“还得再过些时日,京城如此繁华,还有你这么个好哥哥带着他整日沉溺温柔乡,谁还愿意那么快回北边穷乡僻壤里去啊。”

李泽岳厚着脸皮“嘿嘿”笑了一声:“小弟远道而来,做哥哥的不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嘛。”

说完,他又问了句:“赵伯父两年没回京了吧,我还以为此次太傅七十大寿,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回京一趟呢。”

赵清遥幽幽叹了口气:“父亲本来确实打算回来的,可边境那边好像出了些事情,他有些脱不开身。”

“怎么回事?”

“不知,父亲在信里没有明说。”

李泽岳眉头皱的更紧了。

定北侯府建牙于二十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之后,皇帝御驾亲征于定北关,率百万大军用了一年时间击退了北蛮大军,随后班师回朝。

其后时任中军主将的赵极立下赫赫之功,受封定州大都督、定北侯,于禁军和各路州军中挑出二十万精锐,加上十万边军,合称定北军,驻守于定北关,三十万铁骑外御强敌,时刻防范北方侵略。

赵侯爷坐镇定州至今已然二十年了,如同大宁的定海神针,维系着边境的局面。

南北两朝一直相安无事,尽管一些摩擦不断,可较大的冲突却极少发生。

希望这次也只是虚惊一场吧。

月光皎皎,剔透如霜。这对自幼时相识的青梅竹马,坐在这座奢华王府高大的屋顶上,注视着灯火阑珊的京城,一口一口饮着葫芦中的佳酿,聊着闲话。

他们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可以说国事就是他们的家事。那些看似很遥远的家国大事,正被他们长辈的行为影响着,

不知那些不可预测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发展,他们日后又会有着怎样的人生?


李泽岳点了点头,走到老太傅右手边的位置,却没有急着入座,又对桌上的大臣们拱了拱手:“诸位大人安好。”

几位大员们只得起身,向李泽岳又回上一礼。

“蒙殿下挂念,我们几个老骨头都还好。”

李泽岳又笑呵呵地跟几位大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坐到了老太傅右手边的位置。

“怎么回事,听说你前几日遇到贼子刺杀,伤势如何了?”

老太傅揪着胡子,好似随口一问。

李泽岳笑吟吟道:“伤势不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全靠赵叔送的金丝软甲,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金丝软甲固然有用,可二殿下您的体魄才是最关键的。老夫猜的没错的话,您的武夫体魄,该是有观云境了吧。”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陆伦,他虽是个文官,可曾经却是正儿八经领兵打仗的将军,曾担任过征北大都督,战功彪炳。如今年纪大了,才从前线退了下来,回京任了个尚书衔。

李泽岳拱了拱手,面上笑而不语。

可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九品个屁啊,真他娘把老子当成天才了,要不是饕餮,老子早他娘进老李家陵寝了。

他修行的是凶兽们给他的远古修行功法,据它们所说,在它们那个时代,这套运气路线是最正统的。

这套魂魄与肉体兼修的法门,放在如今更是至宝。

可就是这套远古时期最正统的功法,让李泽岳修炼的无比吃力。

灵魂境界就不用说了,每天都得温养那枚吊坠,让魂力积攒无比缓慢。

可肉体的修行是最让他不理解的。

为什么,让他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去修炼洪荒凶兽的肉体功法?

真想让自己修成洪荒凶兽之体不成?

因此,李泽岳肉体的修行,不仅痛苦,而且缓慢。

每次千锤百炼之后,才能获得境界上一丁点的进步。

可桌上的几位大员们不知道啊,在他们看来,李泽岳那笑而不语的态度便是默认了陆伦的话,这几个老狐狸们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他们的地位,九品观云武夫并不稀奇,可十八岁的观云,却是他们此生第一次见到。

谁他娘说他练武这些年屁都没练出来的?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户部郑尚书捋了捋胡子,恭维道。

老太傅哼了声,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们再夸他两句,这小子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说说笑笑间,厅内逐渐热闹起来。此时仍旧没有开宴,席间众人都在等待着。

至于在等什么,宾客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人老太傅过寿,宫里那位当学生的不得表示表示?

眼看着时间渐渐流逝,客人们都已经陆续到齐,一个身披赤红袍子的大太监这才缓缓走进了院内。

来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李莲恩。

“圣旨到——”

李连恩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站在院内。

太傅府的下人们立刻忙碌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香炉端到院中。

今日是太傅的大日子,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圣旨的准备,一切都要严格按规矩进行。

厅内的客人们都站起身来,李泽岳跟在老太傅身后,走向院内。

后院里的女眷也走了出来,老太傅夫人病逝已经有些年了,夫妻二人只有赵山赵侯爷一个儿子,并无女儿。

因此,所谓的女眷,也只有赵清遥一个人。


而也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董平出现在了相国寺中,找到了慧能方丈,看着熟悉的眉眼,慧能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三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位大周朝的五皇子,皇室唯一的遗孤。

那一夜,慧能彻夜未眠,想起了三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想起了在那皇城雨夜中挥刀自刎的那位好友,那个……被唾骂了那么多年的亡国之君。

第二天醒来,他便答应了董平的请求,暗中帮助太觉教发展,让大相国寺成为太觉教在京城的钉子。

这些年,他不知为太觉教传递了多少消息,暗中送去了多少钱财,心中所求的,估计也只是……想照顾好故人之子吧。

那么多年过去了,虽苦修依旧,可他的无垢佛心早在三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就已然破碎,修行之事进展无比缓慢,如今依旧停留在九品之初的观云境。

或许,他也本就该和那位好友一起死在那个雨夜吧。

看着饶有兴致盯着自己的那位二殿下,慧能方丈叹了口气。

此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再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有这位殿下在,于情于理,智明都是要交出去的,在刑部十三衙门的残酷审讯手段下,他也肯定忍受不住,会将相国寺的事情全盘托出。

到时候,相国寺……估计就不复存在了吧。

慧能老和尚四周环顾了一圈,看着周围还在忿忿不平,觉得自家寺庙被冤枉的青衣小僧们。

暗中支持太觉教这件事,寺中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其他僧人完全不知情,若是事发之后,也不知道朝廷到时会如何处置那些傻傻什么都不清楚的僧人们。

思虑一阵过后,慧能本就干枯的脸上更添苦色,看着一旁的年轻殿下,准备开口。

可这时,寺中的戒律僧人慧文和尚却抢先打了个佛号,上前走了两步,道:“殿下,不知可听贫僧一言。”

“嗯?”李泽岳把目光从慧能转到慧文身上,他并不认识这位相国寺戒律僧,但看这和尚一身袈裟,面容严肃的样子,想必也是寺内一位有身份的人物。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说说吧,我看看此事是否还有什么隐情。”

慧能方丈欲言又止,暗通太觉教之事戒律僧慧文也是知晓的,他与自己虽不是同门师徒,但在数十年前便已入了相国寺潜修,早已有了一定的信任。

只是不知,他此时又想说些什么,让相国寺摆脱此时的危局呢?

戒律僧慧文面对李泽岳的目光,毫不躲闪,开口道:“殿下,那施主所说的智明之事,皆是他的一面之词。

他前来抓人,一没有拘捕令,二没有任何能拿出来的证据,皆靠嘴上功夫,说要把人带走就要把人带走,实是不妥啊。”

见李泽岳闭嘴不言,没有任何表示,慧文和尚又状似有些急切地靠近了两步,接着道:“殿下,我相国寺一向乐善好施,劝人向善,潜心修佛,这百年清誉,实是不能毁在这件凭空诬陷之事上啊。”

慧能方丈不禁叹了口气,如果慧文要说的只有这些的话,那智明还是无法保住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并不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如来法的僧人,他也恰好知道,自己这位邻居当年封王时,陛下赐给他的王号是……蜀王。

而太觉教的总舵,就在蜀地。

整个蜀地里里外外被太觉教渗透地无比严重,甚至连采律官在暗中的工作都进行的无比艰难,十三衙门在蜀地的分舵更是空有其表。

那么好,你在我的封地上迎风作浪呼风唤雨,当你大名鼎鼎的太觉教主,那我呢?

到底你是蜀王还是我是蜀王?

皇位继承这方面暂且不谈,将来就不就藩这件事也先放在一边。单论你在我名义上的封地上作威作福,我就必然容不得你。

因此,这位二殿下与太觉教主,那位前朝的五皇子,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必但凡有一点能削弱太觉教的机会,这位殿下都不会放过吧。

果然,李泽岳并未因慧文和尚的话有所动容,只是皱起眉头状似为难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刑部十三衙门办案确实不需要拘捕令,这是先皇立下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

要我说,那智明就跟着刑部走一趟吧,此事是真是假,一审不就知道了吗,也好还你们相国寺一个清白。”

无奈,戒律僧慧文和尚叹了口气,道:“殿下,贫僧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能妥善处理此事。”

说着,慧文和尚径直向李泽岳走去,似是要与他耳语一番。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赵清遥纤手不自觉搭在了月华上,王府侍卫们也纷纷按住了刀柄。

对他们来说,什么前朝余孽、什么太觉教主,都没有李泽岳的一根寒毛重要。

李泽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他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顾忌着相国寺狗急跳墙,他早就直接下令强行逮捕那智明和尚了。

待会就算相国寺乖乖交人,他也打算让张旭去叫来金吾卫把这寺庙给围了,一个人都不能跑,他可不相信太觉教在相国寺的奸细只有智明一个人。

看这慧文和尚鬼鬼祟祟一步步靠过来的样子,一看就没憋好屁,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慧文和尚在一众黑衣侍卫虎视眈眈下,来到了李泽岳身边,微笑着道:“殿下,能妥善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便是……”

广场上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高僧有什么主意,能处理这胶着了近一个时辰的案子。

高大的智明和尚眼含期待,他可不想被当成牺牲品扔给刑部,去经受那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折磨。

慧能方丈面露疑惑,这慧文平日少言寡语,怎么到此时说话却又如此积极。

张旭和一众刑部官员紧皱着眉头,眼看就要把那太觉教奸细抓进十三衙门大牢,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广场上此时一片寂静,只听得慧文和尚的言语缓缓回荡在众人耳边。

“那便是……请殿下,赴死!”


任李泽岳如何冥思苦想,他也想不到,上一刻赵清遥还在想今日他酒后所说的求亲之事,下一刻他就陷入了莺莺燕燕们的怀抱中,这让小姑娘如何不生气?

反正赵清遥现在非常气愤,毕竟再怎么如何,她现在也只是个小姑娘,本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年纪。

“狗东西,净知道喝完酒吹牛,连成亲之事都敢胡乱许诺,不当回事,今天就该一剑砍死你算了。”

太傅府,小楼。

精致的三层小楼诗意无比,朱漆雕花,飞檐斗拱。

小楼旁有棵桃树,枝桠伸展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生长到了三楼的窗棂前。

这是当朝太傅的孙女,定北侯长女赵清遥在京中的居所。

当然,不是唯一的。

定北侯爷赵山当年封侯时,陛下也赐了套府邸,赵清遥在那里的院子比这里的还要更大一些。

此时已过子时,洗漱完毕的赵清遥躺在软榻上,满脑子尽是今日发生的事情。

自幼时与李泽岳相识,至今已有十数年,一转眼,他就从一个整日惹是生非的劣童,长成了如今翩翩而立的贵公子。

她有时认为自己很了解他,了解到他一皱眉头,自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时她又感觉自己从来就没了解过他,就好像他们两人,从来就没有处在同一个世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底深处,已经有了他深深的痕迹。

他们从小到大发生的故事太多了,她已然分不清自己心中的那道身影,是幼时郎骑竹马来的稚童,还是炎炎烈日下练武的少年,亦或是白衣胜雪文采飞扬的词王爷。

皎月清清星河,少年映映心底。

世间能配上她赵清遥的男子,不多。

李泽岳算一个。

世间合她赵清遥心意的男子,也不多。

只有他李泽岳一个。

……

“还好,殿下所受之伤并未太过严重,胸口有些震荡,牵扯到了肺经,

只是不知为何,殿下身体肌肉有些撕裂,筋脉也有些紊乱,不知殿下是否用了威力极大的招式,震伤了身体?”

王府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坐在床前,把手指从李泽岳的手腕上收了回来,询问道。

李泽岳半靠在床上,有些虚弱的收回胳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郑太医有些了然了,他行医多年,自然也是治过无数武者的伤病,其中不乏这种损害身体才可施展的强大武学。

“如此,老夫便多开几副调理筋脉的药方,按时喝药,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晓儿走上前去,把堆在李泽岳小腹位置被子拉了上去,盖到胸口上。

“麻烦你了,郑太医,你把方子给我吧,我每天派人去药铺拿药。”

晓儿微微行了一礼,对郑太医道。

郑太医点了点头,拿出纸笔“刷刷”地写下了一串药名,递给了晓儿。

“如此,殿下注意好好休养,老夫先告辞了。”

“郑太医,我送你。”

黑子站在一旁,见郑太医起身收拾药箱了,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此人是孙老神仙的亲传弟子,医术精湛,地位超然,当得起黑子如此对待。

晓儿把药方仔细叠放好,放进了怀里,转身去关闭门窗。

这里是王府中李泽岳的房间,与其说是一间屋子,说的更贴切些,是一栋大殿,门窗众多。

这初春时节,平日白天敞开着窗子是为了通风采光,可这才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殿下身上本就有伤,若是再得了风寒,又得难熬上一阵子了。

“殿下今日怎的这么不小心,让一个和尚给伤成这样。”

晓儿关好窗户后,又来到了李泽岳床前,一手托着他的后背,另一手把垫在身后的枕头放下来,让李泽岳躺在上面。

“什么叫让一个和尚伤成这成这样了,若不是那秃驴不讲武德偷袭我,三个他也别想伤我一根汗毛。”

晓儿撇了撇嘴,把李泽岳的睡前准备归置好后,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继续问道:

“那和尚为什么要杀你,他不知道刺杀皇子按谋逆论处吗?他这样做,整个相国寺都完蛋了。”

李泽岳瞥了眼晓儿坐在床沿上的那处,摇了摇头道: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事,就仿佛是浑然不在意自己待了数十年的寺庙一般。

就算杀了我,对于解决他们暗通太觉教的问题也没有丝毫帮助。他对我出手,就好像是一个匹夫在绝境之中红了眼,拿着菜刀乱砍一样,没有丝毫逻辑。”

晓儿抽了抽挺翘的鼻子,伸出手指按了按李泽岳皱起的眉间,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他们都已经被抓进大牢了,动脑子的事情让那些探子们去想吧。”

李泽岳点点头,他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了,主要是线索太少,没头没脑地想也想不明白。

反正他已经交代过张旭了,现在只等审讯结果就好了。

这般想着,李泽岳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下晓儿,开口道:“时间不早了,熄了蜡烛睡觉吧。”

大殿很是宽阔,一道千里江山屏风隔开了殿内的厅房与起居的卧室。

突然收到李泽岳的“袭击”,晓儿的脸霎那间变得通红,一下从床沿上跳了下来。

她羞红着脸嗔怪地看了眼自家殿下,没说什么,跑去把屏风后的灯都熄灭了,又踮着脚尖慢慢走回到了床前。

殿内只剩下寥寥几盏灯还在燃烧着,屋子里影影绰绰。晓儿再次坐在床沿时,就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脱去鞋袜后,又慢慢褪去了外衣,摸黑把衣服叠放好后,晓儿这才掀开被子,钻到了被窝里。

“赶紧睡吧,殿下。”

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阵阵传入李泽岳的鼻子里,随着少女轻声细语吐出的热气,让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搂住了晓儿的肩膀。

晓儿浑身陡然一紧,然后慢慢又放松下来,把脑袋靠在了李泽岳的肩膀上。

李泽岳睁着眼睛,看着床边的帷帐,突然想起了十数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时,尚未病逝的母后带着他和大哥,到京城外的齐云山行宫过冬。

那个冬天很冷,不合常理的冷,大雪茫茫覆盖了大宁整个北境。

天寒地冻,万物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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