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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以为嫁给真爱,结果他让我替他杀人(韩子毅龙椿)

八字过硬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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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之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边际。她是不懂话到嘴边留三分这个道理的,更不懂撒谎套话,虚伪做人。倘若她懂得这些,但凭韩子毅对她的那三分留恋。她早就能将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日日从他身上刮油了。龙椿看着单纯的白梦之,一边叉起一块蛋糕往嘴里送去,一边含糊的道。“你这么漂亮,又是小姐出身,给人跑腿算怎么回事儿?”白梦之见龙椿称赞她,不觉脸上一热,随即却又觉得,这位龙小姐倒也没夸错。她本来就漂亮,也的确是小姐出身嘛。白梦之甜甜的一笑,随即又低下头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烦难事似得,幽幽叹了口气。她低声问:“龙小姐,你嫁人了吗?”龙椿点头:“嫁了的”白梦之眼眸一亮:“那你丈夫对你好吗?他给不给你钱用的?”“嗯?”龙椿微微一思索,不知她话从何起,但见她问的诚...

主角:韩子毅龙椿   更新:2024-12-17 1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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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韩子毅龙椿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以为嫁给真爱,结果他让我替他杀人(韩子毅龙椿)》,由网络作家“八字过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梦之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边际。她是不懂话到嘴边留三分这个道理的,更不懂撒谎套话,虚伪做人。倘若她懂得这些,但凭韩子毅对她的那三分留恋。她早就能将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日日从他身上刮油了。龙椿看着单纯的白梦之,一边叉起一块蛋糕往嘴里送去,一边含糊的道。“你这么漂亮,又是小姐出身,给人跑腿算怎么回事儿?”白梦之见龙椿称赞她,不觉脸上一热,随即却又觉得,这位龙小姐倒也没夸错。她本来就漂亮,也的确是小姐出身嘛。白梦之甜甜的一笑,随即又低下头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烦难事似得,幽幽叹了口气。她低声问:“龙小姐,你嫁人了吗?”龙椿点头:“嫁了的”白梦之眼眸一亮:“那你丈夫对你好吗?他给不给你钱用的?”“嗯?”龙椿微微一思索,不知她话从何起,但见她问的诚...

《小说以为嫁给真爱,结果他让我替他杀人(韩子毅龙椿)》精彩片段


白梦之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边际。

她是不懂话到嘴边留三分这个道理的,更不懂撒谎套话,虚伪做人。

倘若她懂得这些,但凭韩子毅对她的那三分留恋。

她早就能将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日日从他身上刮油了。

龙椿看着单纯的白梦之,一边叉起一块蛋糕往嘴里送去,一边含糊的道。

“你这么漂亮,又是小姐出身,给人跑腿算怎么回事儿?”

白梦之见龙椿称赞她,不觉脸上一热,随即却又觉得,这位龙小姐倒也没夸错。

她本来就漂亮,也的确是小姐出身嘛。

白梦之甜甜的一笑,随即又低下头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烦难事似得,幽幽叹了口气。

她低声问:“龙小姐,你嫁人了吗?”

龙椿点头:“嫁了的”

白梦之眼眸一亮:“那你丈夫对你好吗?他给不给你钱用的?”

“嗯?”龙椿微微一思索,不知她话从何起,但见她问的诚心,便也继续陪着她唠这些没有边际的家常。

“嗯......给钱的话,是给过一些彩礼,和劳务之类的”

龙椿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至多就是别人问了她不说。

倘若诚心叫去她撒谎哄人,她虽然不愧疚,却会觉得心烦。

多数时候,她都只想一枪崩了那逼问她的人,再说一句: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要老娘扯谎给你听?我他妈没正事了吗?

白梦之听了龙椿的话,一时有些云里雾里。

“劳务?夫妻间,还谈劳务的吗?”

龙椿笑着点头:“是的,我偶尔也替他跑跑腿的,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夫妻间大约也是这样,都一个道理么”

白梦之长长的“哦”了一声,很受教的一点头。

“原来如此,这样听起来,龙小姐和你丈夫的感情,应该是挺好的吧,唉......”

谈话间,白梦之面前的蛋糕碟子已经空了,龙椿伸手为她换上一盘新的,又问道。

“怎么?你和你丈夫的感情不好吗?”

龙椿说到丈夫二字的时候,白梦之小小的恍惚了一下。

她先是对递来蛋糕的龙椿说了谢谢,又小声的哀怨道。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好不好,他......就是,我小时候就认得他,那时候他很喜欢我的,他但凡身上有点钱,都会跑出去给我买些零嘴儿,或者买个小首饰什么的,虽然这些都不值钱,但总得来说,那时候的他对我还是挺大方的,可我留洋回来之后,他......他虽然还是要我,但是就是......就是不疼我了,还老跟我大喊大叫的”

龙椿乐了:“你是觉得,他现在对你小气了?”

白梦之猛然一抬头,捣蒜捶似得点了点脑袋。

“是的啊,他现在就是小气了!而且还有点神经质,他老是问我爱不爱他,我......我爱不爱他能怎么样啊!我每回都想跟他说,你要是想我爱你,你就多给我点钱呀!但我又害怕我说出来,他要打我......”

龙椿听了这话,简直趴在桌子上笑傻了。

她一边吭哧吭哧笑,一边在心里感叹,奇女子啊奇女子,一个活丫头,怎么能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呢?

龙椿一边笑,一边摆摆手跟白梦之抱歉,她抿了一口橘子汁止住笑意,柔声道。

“白小姐,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连自己爱不爱他都不知道,那你干嘛还要嫁给他呢?如果他连你爱不爱他都不知道,那他干嘛还要跟你在一起呢?你们俩个这桩婚姻,未免太儿戏了些”


龙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

“岂敢岂敢,少帅身子好些了吗?”

韩子毅颔首:“好多了,说起来还没谢过龙小姐搭救的大恩,不知韩某该怎样多谢小姐?”

龙椿等的就是这个话茬儿,韩子毅也知道龙椿在等这个话茬儿。

两人心照不宣,又是相视一笑。

一笑过后,龙椿低下头,尽力表演出一个含羞带臊,心口难开的模样。

须臾后,她顶着一张憋红的脸,脉脉含情的看向韩子毅。

“不如......少帅以身相许吧?”

韩子毅微讶,不由挑眉:“嗯?”

龙椿深吸了一口气,她搓了搓自己的大腿面儿,将腿上穿的凉绸裤都搓热了,才矫揉造作道。

“我......我很喜欢少帅呢......”

韩子毅闻言在心里笑出了声。

他遇见龙椿那天,虽然已经重伤在身,可脑子却没有停转。

那天龙椿招呼小混混让他们杀了他之后,再用他身上的钱去吃夜宵......这事儿,他可记着呢。

而且自己卧床这一个月,都是一个脸上有玫瑰疮的小丫头伺候的,这厮可是从没来看过他。

韩子毅轻笑:“是吗?龙小姐喜欢韩某什么?”

“少帅家世显赫,容貌英伟,实是良配,我自幼家中贫苦,一直想要嫁入高门大户,过一过当少奶奶的瘾头,而今乍然和少帅有了缘分,实在是喜不自胜,只好撇下姑娘家的矜持,来毛遂自荐了,还望少帅不要见怪”

龙椿不是个惯于扯谎的人,她素日与人交谈,不是在谈生意,就是在逗乐子,甚少谈起这些情情爱爱,喜不喜欢的话。

而今乍然一谈,自然就有些不伦不类,且她自幼不识字,也是最近才学起了之乎者也一类的成语。

是以即便这番话她腹稿了许久,但词句一经说出,也还是僵硬可笑的。

韩子毅也曾见过几个行为放浪的女子,但像龙椿这样把“攀龙附凤”的事儿摆到台面上来说的,倒是头一回。

他愣了半晌,随即又好笑似得一抬眼。

“你要做少奶奶?”

龙椿微笑,郑重点头。

“正是”

“我父亲在天津的大帅府,可没有你这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门儿阔气”

龙椿捻着茶杯一叹气。

韩子毅这话,切切实实说中她要害了。

她是有钱不假,可她没有权呀!

她走久了夜路,再想往那光明灿烂的康庄大道上去,就十分的为难了。

她实在是很需要一位体面尊贵的领路人,带着她往正道上走一走,于是龙椿发动了自己的词汇精选,隔空恭维了韩子毅他爹一句。

“府不在大,有爹则灵!宅不在深,有权则名嘛!”

韩子毅眯了眼,心下觉得龙椿的国文学的有些糟糕,但他面上不显,只低头思索了片刻。

恍惚间,客居的房门外吹来一阵清风,韩子毅脑子里的茅塞,忽而开了一开。

龙椿的杀手集团他是听说过的,但作为杀手头子的龙椿一向深居简出。

是以即便大家平时都混在平津一带,韩子毅却是从未见过她的。

且韩子毅乃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白道少爷,即便他是姨太太养的庶子,那也是养在大帅府里的正经庶子,自有一番教养规矩。

他往日,还真是没有什么机会来接触龙椿这样的邪门人物。

父亲或许见过她?

不,不会。

他爹杀人会用自己手下的特务,没道理去找一个江湖杀手。

韩子毅思考了许多,许久之后才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龙小姐”

“嗯?”龙椿抬眸。

韩子毅一笑,笑的有些冰凉。

他脸上的温良恭俭让,竟莫名被这一笑带走了。

他有些忧郁的眼睛忽而降了温度,森然的道。

“龙小姐,不想做杀手了吗?”

龙椿想过韩子毅会猜到她的身份。

但她没想到,这厮会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毕竟她这份营生,其实是很怕遇到官兵的。

而韩子毅,又恰好出身行伍之家。

龙椿咽了口唾沫,知道辩驳无用,便也笑了一声,决定实话实说。

况且,倘若韩子毅今日不随了她的心意,她自然也是有法子能让他再多躺几个月的。

“是,我不想做杀手了”

韩子毅点点头,看龙椿不造作,便也直言道。

“龙小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龙椿眉峰微抬:“好”

“龙小姐想借韩某的身份,过一把少奶奶的瘾?”

“我是这样想”

“可韩某是庶子,便是聘了龙小姐做发妻,只怕也不会有人从心里敬服龙小姐”

龙椿郁郁的一颔首,韩子毅说的她知道。

自打韩子毅第一天进府,她就将他的身世查了个水落石出,知道他是庶子后,龙椿简直比韩子毅本人还要来的心酸难过。

她只恨自己救的不是韩老帅本帅,不能一下子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挟老头儿以令诸商户。

唉,她又乱用成语了。

龙椿垂着眼叹气,语重心长的道。

“没关系的韩少帅,万事只求半称心,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韩子毅心里冷哼了一声,却原来他这么一个人,只能算作半称心么?

白梦之为了来日荣光弃他而去,而今又来了一位杀手小姐说想嫁他,却又说自己嫁于他,只是半称心。

女人,就是这样势利。

出身高贵如白梦之,是势利的。

生计肮脏如龙椿,也是势利的。

韩子毅眼底凝结起一层雾气,想起这些年来大帅府的日子,他不动声色的静了片刻,便道。

“龙小姐,我这厢有个办法,能叫你做个威风的军阀太太,你可愿一听?”

龙椿当即点头:“你说一说”

“帅府中只有两个男丁,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大哥,倘若你想做司令夫人,便杀了我大哥和我爹,扶我上位,如此,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司令太太了,届时整个平津......就再也没人敢瞧你不起”


楔子:

龙椿是个从娃娃腿儿混起来的杀手头子。

十八岁这一年,她在北平建起了一座花红柳绿的宅门府邸,作为自己一生的堡垒要塞。

二十八岁这一年,她又嫁给了一位天津军阀,她不与他同床共枕,也不与他情意绵绵。

她只同他讲利益,话得失。

她借他的势,成她的事。

他再借她的手,去成他的势。

如此美好的利益循环下来,两人都吃了个盆满钵满,满嘴流油。

她原以为,她这样精明小心的做事,杀气腾腾的做人,怎么都能逃过那杀人偿命的报应了。

她原以为,她已然深尝过情爱里的疼痛,故而不会再去爱人,自找心碎。

可她没有想到,此刻她人生里的春夏秋冬,还远远未曾轮转开来。

眼下就断言生死爱恨。

也实在是为时尚早。

———正文———

1932年,天津,香茅公馆。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别问,脱衣裳”

韩子毅一句话惹怒了床上的美人,本来衣衫半褪的美人听了这五个字,顿时娥眉倒竖起来。

她撕扯住男人的衣领,劈头盖脸的说起了粗话。

“我去你妈的!你当老娘是窑子里的下流货?嗯?打我留洋前你就说你等着我回来!让我做你太太!你等到哪里去了?啊?北平那大宅门儿里住的难道不是你老婆?啊!”

白小姐骂着还不解气,再看韩子毅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俊脸后,就更生气了。

于是她伸手就在男人脸上挠了一爪子,又接着骂道。

“你他妈说话!八尺高的汉子你装什么锯嘴葫芦!逼急了姑奶奶我把你塞回你妈*里让她老人家再生你一回!”

这话难听。

韩子毅出身不好,亲娘乃是韩司令的一房姨太太。

还不是那种好出身的姨太太,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窑姐儿,高嫁做的姨太太。

韩子毅抬眼看了看气急败坏的白小姐,心里腹诽着想。

好么,眼前这人还是他那穿着学生装,梳着妹妹头的初恋白梦之么?

韩子毅觉得不是。

七八年前的白小姐,是说不出“窑子”这两个字的。

许久后,韩子毅垂眼叹了口气,提了裤子就下了床。

往昔旧梦难以重温。

今日的白小姐乃是河东狮版的白小姐,非是往日那朵纯白的茉莉花了。

白梦之一见韩子毅要走,一腔恼怒却又期期艾艾的换成了怨气。

她盛怒的眼里盛了泪,气急败坏的道。

“你说话啊!你背信弃义娶了别人!我恼你两句也不行吗?我爹娘应了我的从来没有不给的!你怎么敢跟我出尔反尔?”

白梦之说一句哭一声,一词一句都透着委屈的鼻音,奈何韩子毅却不搭理她的哭诉。

他自顾自的穿戴好一身军装,然后坐在了床边,温情又漠然的将白梦之抱进了怀里。

“小梦儿,你要讲道理”

“什么道理?”

韩子毅再叹气,扭过脸来揉了揉白梦之那一脑袋摩登又僵硬的卷发。

“你们家生意不行了,供不了你在法国念书,是不是?”

白梦之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韩子毅这话是在奚落她,于是她恼羞成怒的抬了头,开口便反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唔......”

韩子毅摇摇头,捂狗似得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他直觉自己说一句这厮插一句,那他今天就得跟这小娘们儿叽歪一天,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白梦之是没事儿,他可还有正事要做,哪来那些个美国时间跟她废话?

“小梦儿,你听哥哥把话说完,好不好?你爹娘没钱供你留洋了,哥哥供你就行了,反正供你念书那两个钱还不够哥哥打一宿牌的,这是小事,当年你见我出身不好,觉得我是姨太太养的,肯定接不了我爹的司令部,跟了我也没个盼头,所以你就选择出去留洋,和那些个阔少交际,来日也好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这也是小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也没有吃苦受罪的瘾,你选的对”

说到此处,白梦之渐渐安静下来。

韩子毅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事不关己,平静的仿佛她看不起的那个人不是他。

韩子毅见她安静了,便放开了捂她嘴的手,又道。

“但你回来了,来找我了,那就说明你现在要靠我了,回头草不是好吃的,我对你没有脾气,但你也别给脸不要,你老子娘再加一个你,就是坐吃山空我也供的起,但前提是你不要惹我,也不要弄的跟我强抢良家妇女一样,你打回来第一天就四处打听我,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娶了亲了,可你明知道我娶了亲了,却还是来找我了,你自己说说,你安的什么心呢?”

白梦之咽了口唾沫,看陌生人似得看向韩子毅。

她心里惊诧而难过,从前的韩子毅,那就是跟在她身边的一条狗。

但他长的高,人也俊,所以她也不介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出身不佳,但容貌不俗的追求者。

可现在......

白梦之泪盈盈的看着韩子毅,嘴里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韩子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实话,是很难被驳倒的。

韩子毅从床头柜上摸了根烟点燃,他见白梦之已经无话可说,便一边抽一边道。

“你愿意给我做小,你就做,这间公馆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想什么时候把你爹娘接进来都行,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开支票,你花也好攒也好,我不管你,只是一点,别再给我甩脸子,也别再抱怨我娶了老婆,你听话,我养着你们一家老小到出殡,你不听话,你就给我滚出去,听明白了没有?”

烟抽完了,话也说完了。

韩子毅从床边站了起来,俯身去拿床头的烟盒,预备离去。

然而离去之前,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白梦之忽然问了一句。

“给多少?”

“什么?”

“一个月,给我多少”

韩子毅背对着女人笑了一声,他身上不再有昔日温柔忧郁的少年气了,而今的他,别有一番阴沉老辣的狠毒在眉间。

“八千”他说。

白梦之闻言没有说话,她的自尊只能允许她问出这么一句。

再想多问一句什么时候给,她就开不了口了。

她自幼是个小姐,便是家道中落,也做不出窑姐儿那副和人讨价还价的卑贱姿态。

她坐在床上不说话,眼里怨的要滴血,心里委屈的直发酸,但她没有办法。

爹娘的生意已经穷途末路,回国那天,爹娘连给她接风的席面都凑不出来。

她早已拿不起大小姐的款儿了。

韩子毅出门前一刻,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勤务兵敲响了房门。

韩子毅伸手开了门,也不避讳床上衣不蔽体的白梦之是否能够见人,只对着勤务兵问。

“什么事?”

小勤务兵见了房里的场面后,一个后撤步就退到了房门外。

他丝毫不敢去看大床上的白梦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

“报告司令,太太抵津了”

韩子毅将手里的烟盒装好,又反手将军帽扣在脑袋上。

“走”

“是”

至此,香茅公馆安静了下来。


白梦之抱着腿坐在床上,她时髦摩登的卷发乱蓬蓬的,身上的洋装也被韩子毅撕扯的破落。

韩子毅是土匪军阀和肮脏妓女的种。

他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又懂什么叫做时髦摩登呢?

他不会解她的洋装,所以就把它们都撕碎了。

白梦之冷笑了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掌抹干了眼泪。

她想,做小就做小,总比出去卖强些。

等借韩子毅的钱权稳住了家里的生意,届时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未必没有翻身的一天。

她要忍。

她一定要忍。

......

龙椿从北平抵津的时候,是在火车站下的车。

她手下一个分堂主来接的她,分堂主名叫柏雨山,平日单管天津河北的生意。

柏雨山带着龙椿上了汽车,又赶忙从怀里掏出两颗起士林的咖啡奶糖送上,嘴里还殷勤的问。

“您这回怎么自己来了?也不带个跟包的?”

龙椿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嘴里,又从自己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支票未曾摊开,数目并不明朗。

她将支票塞进柏雨山手里,接着叹了一口甜丝丝的气,悠悠道。

“大热天儿带人怪腻歪的,北平生意多,小丁儿和大黄各有各的事情,剩两个丫头也不好带,带上非吵我一路不可”

柏雨山接了支票仍是笑,低头看了一眼账目后,心中一惊。

龙椿出手阔绰他知道,但阔绰到这个地步......就不对劲了。

“阿姐,这个钱......”

龙椿打了个哈欠,一张普通又素净的脸对着车窗外猛瞧。

浆洗笔挺的白衬衣领子包着她细咻咻的脖颈子。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正卖力的嗦着糖。

“多的你给我换成银元,拿白纸包了,我头一回死公爹,也不知道包多少合适,礼多人不怪吧就”

柏雨山闻言乐了,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生出温和笑意。

“自家人不上礼吧?”

龙椿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笑的揶揄,便很疑惑的问了一句。

“嗯?有这个说法吗?”

“家里做白事哪有让儿媳妇上礼的?哪国也没有这个规矩啊”

龙椿眨着眼睛“啊”了一声,一脸受教了的模样。

末了,她也跟着柏雨山笑起来。

“行吧,那你都拿着吧”

柏雨山连忙摇头:“无功不受禄,我这头儿得了赏,要是让朗霆知道,他非来我这儿敲竹杠不可”

龙椿仍是笑,一边将脑袋伸出车窗去看天津的街景,一边兴奋的搓了搓手。

她很久没上过大街了,很想念市井间的人头攒动,喧闹热气。

“你还怕他?照我看,十个他也斗不过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小子又狠又坏,我家院儿里的狗都怕他,也就您不嫌他,还拿他当个孩子照应”

龙椿呲牙一乐,咖啡奶糖衔在齿间。

“他小嘛”

柏雨山听了这话只是摇头。

“他小?老天爷啊,上个月他来天津,跟我家里连吃带拿就算了,临了还领走了一个后厨上帮忙的小丫头,他再这么小几年,孩子都得生在您前头”

龙椿听了这话只是笑,复又伸手摸了摸柏雨山的鬓角。

男人那鬓角修剪的整齐,一丝白发也无,泛出一种淡淡的青。

柏雨山是她麾下第一个杀手,也算是她最初的帮手。

龙椿是个杀手,早年她在北平接了一桩生意,然而出手时露了破绽,目标虽杀掉了,自己却也负了伤。

彼时她还有另一桩要紧的生意在天津,她不愿意失去雇主信任。

原本想强撑着出手,却晕死在了去往火车站的路上。

那时的柏雨山还是脚行里的伙计,整日受老板打骂白眼还挣不来几个钱。

大雨夜里,他下了工往自己租的破屋里走,不成想在胡同口遇见了一身血腥的龙椿。

柏雨山救了龙椿,还用自己本就不多的薪水,给龙椿买了几颗金贵的西药救命。

龙椿一醒来,见眼前男孩儿穿着破衣住着破屋,却生的身形修长,四肢健美,就自然而然的问了一句。

“敢杀人吗?”

十七岁的柏雨山看着躺在自己破炕上的女人,有些呆傻的问了一句。

“啥?”

龙椿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元和一把冷森森的手枪。

“你替我去天津饭店杀个人,625号房,那人平头,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下巴上还有个痦子,你蹲他两天,看准盯稳了再出手,这是一百银元,算是定钱,等你杀了他,我再给你五百”

柏雨山打出生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还不知作何反应,只呆呆望着龙椿。

半张着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傻子。

龙椿从一醒来就知道,眼前这男孩儿是个老实孩子。

自己晕死过去被他救了,醒来之后身上的东西却一样不少,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龙椿伸出手摸了摸身下冰凉的炕头,轻声道。

“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气旺,但老了怎么办呢?这么凉的炕,是要睡出风湿病的,没有人生下来就是穷命,这世道卖力气不挣钱,得卖命,你这么年轻,又有这么个身板,要是真落个晚景凄凉的下场,能甘心吗?”

没有意外的,柏雨山被说动了。

那年柏雨山十七,龙椿二十一。

七年过后。

柏雨山二十四,龙椿二十八。

时光一晃到如今。

龙椿从单干到有了个柏雨山这个帮手,再到一气儿设下四个堂口,大包大揽了北方境内的暗杀生意。

这虽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体面营生,但这条血腥之路,究竟是被龙椿杀出了名号。

思及此,龙椿傻笑了两声,又将手挪到柏雨山的发顶上揉了揉。

“好了,他拿了你的阿姐给你补,他在奉天窝久了,天天跟赖家那些土匪打交道,不霸道些早让人欺负住了”

柏雨山知道龙椿这话是在给自己台阶,于是他也不矫情,乖乖将支票揣进怀里,玩笑道。

“行,等过年他回来之前,您趁早把北平府里的联珠瓶儿旧字画儿收了,省得家贼难防”

龙椿一挑眉:“他敢?”

“怎么不敢?”

龙椿又一瞪眼,两手比了个手起刀落的狠辣姿势。

“剁他狗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雨山被逗的哈哈大笑,仿佛郎霆那双不干不净的狗爪子,此刻已经被剁下来了。


小时候管吃管住这些不提,自从他能出门干活儿以后,龙椿每次给他分的红,那都厚道到了极点。

更不提每年到了除夕,龙椿还会给每个孩子一笔极丰厚的压岁钱。

龙椿真的是个好东家,好到朗霆不自觉的就拿她当自己的亲爹亲妈。

有了媳妇儿以后,他第一个想法也是要带她回北平,给龙椿看看,叫她给自己掌眼。

他总觉得,自己即便是犯了忌讳,龙椿无非也就是给自己上套家法,叫他疼一疼罢了。

她到底也不会真的把自己赶走,或者要了自己的命。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朗霆低着头,偷笑着看向那盘水灵灵的鲜黄桃。

他想,阿姐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嫁了人了,才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从前教他练刀时的,那个冷酷到底的阿姐,如今真是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朗霆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愣头愣脑的把脑门儿抵在了龙椿的膝盖上。

他腻腻歪歪的喊了一声“阿姐”,还狗叫似得哼唧了两声。

龙椿不耐烦,只是搡他。

“别他妈撒娇了,都要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臊?”

“不知道”

龙椿从杀手改行做强盗这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

白天时,龙椿抱着一碟子糖麻花,一碟子糖油糕,并一碟子牛奶酥,坐在香草厅里啃了个没完没了。

朗霆坐在一边儿看着,越看越觉得腻味。

“阿姐,别吃了,甜的吃多了胃里反酸”

龙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该吃吃,该嚼嚼,实在腻了才喝一口茶缓缓,缓好了又继续吃。

龙椿平时虽然也爱吃甜的,但从来不会一下子吃这么多。

她只有在心里没底的时候,才会这样大吃特吃。

她总觉得,这些糖的油的东西,是食物里最顶饿的一类。

她多吃一点,力气就足一点,力气足一点,杀人的胜算就大一点。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想法非常的荒唐可笑。

但她还是忍不住,她今天心慌嘛。

她阴沉沉的想,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慌过。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畏手畏脚了。

难道她真的老了吗?

还是怂了?

龙椿心里想着,嘴里吃着,眼睛又转动着看了朗霆一眼,在心里骂道。

要不是为了这些个狗崽子,自己早就把手里的金条地契换成支票跑路了。

他妈的。

她一眼没盯住,狗日的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现在好了。

她预备着带他去卖命,他却拖泥带水的有了牵挂。

这他妈的......她晚上还得操心着别让这狗崽子死了,免得后院儿那小丫头生个遗腹子出来。

简直晦气。

龙椿这一顿点心,从白天用到了傍晚。

夕阳西下之时,龙椿穿了一件黑色的束腿裤配马靴,上身则是一件皮衣,内里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衬衫。

朗霆也随着她一身黑。

按说,八月份的天气,这么穿是要热死人的,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傍晚的北平凉风习习,一点儿也不燥热。

龙椿阴着脸上了车,车子上现坐的汽车夫是个利落孩子,也是龙椿养在柑子府里的一个三等随从,名叫小海。

小海早上就得了令,说大老板晚上要出发去察哈尔谈生意。

是以他一大早的就开始擦车,一直擦到傍晚时分,才接上了龙椿和朗霆。

龙椿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朗霆则坐在副驾驶上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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