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蛇蝎心肠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卿落抬头望向将军府上空。阵阵浓烟从后院升起,火光照亮了半个天。李卿珠,你终究是忍不住,走了这步棋。李恪川脸色大变,口中痛楚惨烈的大喊了一声:“珠儿——”然后拔脚就疯了似的冲进了门去。曲氏觉得眼前一黑,身后的婢女犹疑了一下才上前搀扶住了她,并频频看向李卿落。李卿落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上一世,她倒是关切的立即搀扶住了曲氏。可曲氏却是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想必当时心中已经认定,李卿珠的自焚,与她李卿落的回来脱不了干系了。这一世,李卿落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曲氏此刻心中又痛又急,只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李卿落一眼,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哭着喊着,进了府。“珠儿,你可千万别吓阿娘阿——”李朝靖脸色亦是铁青,李卿落看见他捏成了拳...
《蛇蝎心肠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李卿落抬头望向将军府上空。
阵阵浓烟从后院升起,火光照亮了半个天。
李卿珠,你终究是忍不住,走了这步棋。
李恪川脸色大变,口中痛楚惨烈的大喊了一声:“珠儿——”
然后拔脚就疯了似的冲进了门去。
曲氏觉得眼前一黑,身后的婢女犹疑了一下才上前搀扶住了她,并频频看向李卿落。
李卿落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
上一世,她倒是关切的立即搀扶住了曲氏。
可曲氏却是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
想必当时心中已经认定,李卿珠的自焚,与她李卿落的回来脱不了干系了。
这一世,李卿落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
曲氏此刻心中又痛又急,只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李卿落一眼,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哭着喊着,进了府。
“珠儿,你可千万别吓阿娘阿——”
李朝靖脸色亦是铁青,李卿落看见他捏成了拳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他回头呵斥一众还呆着的奴仆们:“都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若是珠儿她有个什么好歹,我拿你们是问!”
说完,他也顾不得裴老夫人还在,更是完全将刚回家的亲女儿李卿落抛掷脑后,急切的也赶紧进了府去。
李卿落回到裴老夫人身旁:“祖母。”
张嬷嬷在一旁嘀咕抱怨:“明知老夫人您和姑娘要今日回府,不出来相迎已是万分没有规矩的,却还在这档口闹自焚,莫不是故意做戏的吧?”
裴老夫人像是没有听见。
只是目光深幽的看向李卿落,心道:还真叫她给料准,竟发生了这等意外情况。
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她的算计?
李卿落低眉顺眼的,对刚刚父兄还有母亲的态度,似乎也并无委屈之情。
裴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先侧头看向张嬷嬷,“让她们多留意点儿。”
张嬷嬷点点头:“奴婢晓得了。”
裴老夫人拉起李卿落:“走,咱们也瞧瞧去!”
如同上一世那般,整个将军府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急着救火。
摔做一团,哭喊连天。
李卿落置身其中,终于又回到了这一刻……
只不过,上一世她孤身一人,茫然无措的站在角落,无人问津,事后还被所有人怨恨憎恶到了骨子里。
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就指着她的鼻子骂,但是却在得知李卿落‘死讯’的那一刻,所有怨毒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仿佛当场已被射的千疮百孔!
这一世,她挺直了脊梁,淡淡的看着那场大火。
李卿落即便是真的死了,这一切,也本就与她无关。
这一世,他们休想将她再踩进地狱里!
扶着祖母,李卿落静静的等着。
大火难以扑灭,烧了整整一个时辰,烧毁了李家十几间相连的房屋,才终于将最后一个火星子给打熄了。
曲氏几度哭的昏厥了过去。
李朝靖在原地不停的走来走去,已经发了好几趟火,甚至请来了城中的打火队。
李恪川更是亲身投入火场里,拉也拉不住的,一边凄苦的喊着‘珠儿’,一边流着泪的拼尽了全力,想要将他心爱的妹妹给救出来。
但是地上躺着的一具具焦黑的尸首,沉痛的给了所有人打击。
“这是大姑娘的手镯子!是大公子在上一次姑娘生辰时,亲手送的那副天青碧玉的翡翠镯!”
仆妇认出其中一具焦黑尸首上的首饰,顿时放声痛哭的扑到了地上。
李恪川愣愣的看着那副焦黑的尸首没了反应,整个人都傻了一般。
曲氏悲痛欲绝的再一次哭喊着:“珠儿——我的珠儿——为何,究竟为何会这样……”
几个嬷嬷一起才扶住了曲氏。
有人将李卿珠留下的那封绝笔书信递给了李朝靖。
“老爷,您瞧瞧吧,这是姑娘留下的遗书……”
李朝靖抖着手打开,看着李卿珠字字如泣的委屈和害怕,堂堂骠骑大将军也红了眼眶。
李恪川将书信夺了过来。
“阿爹阿娘,哥哥,请原谅珠儿的不孝和愚笨。珠儿自愧十六年来占了妹妹的人生,占了妹妹本该享受的荣华富贵,安乐康健,占了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的宠爱。珠儿一直心生不安,自惭形愧。可是珠儿已经很幸福了,能拥有这么多的爱,是珠儿此生最大的幸事!只是珠儿真的很害怕,害怕妹妹回来,珠儿会失去这一切,那时珠儿定会万分痛苦,所以不如先让珠儿解脱……”
“以后有妹妹在阿爹阿娘面前承欢膝下,在哥哥面前欢乐,想必珠儿的离去,你们也不会那么伤心……”
李恪川读着读着,竟活生生的呕了一口鲜血。
“大公子!”
“川儿!”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曲氏看着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锤着胸口,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珠儿——你可是娘的心肝儿阿!虽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但娘却一直都将你当作眼珠子一般的呵护珍贵!就算有了旁的姐妹,娘也是以你为重的!”
“这些日子,娘忽略了你,是娘不对。但你怎能这样惩罚阿娘——”
“珠儿,我的珠儿!!你这是要了娘的半条命阿——”
伤心欲绝的哭喊声,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仆从们都低头嘤嘤的啜泣着,无人不为此事感到悲痛。
除了裴老夫人和李卿落一行人。
她们站在一旁看戏,表情几乎都是无动于衷。
是那么的冷血无情,格格不入。
李朝靖扭头,在人群中准确无误的盯上了李卿落。
李卿落抬头与他静静直视,并无闪躲。
她眸中的冷静和清醒,反倒让李朝靖心中暗吃了一惊。
李恪川捏着拳头,迈着颠乱的脚步也朝李卿落走去。
李卿落看着他过来,看着他扬起手,许是这一世有了祖母在跟前,他那一巴掌,终究没有如上一世那般甩下来。
李卿落却记得清清楚楚。
上一世,李恪川听闻李卿落的死讯后,急匆匆从外赶回来,一巴掌将李卿落扇在了地上。
这一世,他只能愤恨的盯着李卿落,张口吐出那句恶言:“死的,为何不是你——!?”
李卿落:“死的,为何要是我?”
裴老夫人:“急什么?我原本确实是有心准备带着她重新出现在这些世家眼前的。但现在,我觉得若是这么着急,反而会坏了落儿的事。
“她自己如今能沉下心来,无论是武功还是读书,都是野心勃勃,信心满满的,你知道这有多难得?”
“我又怎么好去拖她后腿?”
“再说,富贵能迷人眼,权势能折人屈。我怕让她现在去应酬那些妇人后宅的事,会把她心给带走了。”
“再过两个月,忠毅侯老太太不是六十大寿?到时,再领着她去吧。”
张嬷嬷赞同的点着头,“也是。虽说姑娘如今越来越白,这模样也越来越水灵了。但老奴说个老实话,比起那些自小就生长在金陵城的贵女们,到底气势还要差点儿火候。”
“这时候出去,我还怕咱们姑娘被欺负了呢!”
“再过两月也正好,到时姑娘定能惊艳整个金陵城,让他们都瞧瞧那是咱们老夫人养的姑娘!”
对此,裴老夫人也是十分期待。
“对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梅雪的事查的如何了?”
“晚点让邓嬷嬷过来给我回话。这老东西,不问她,就不知道主动点儿!”
张嬷嬷笑道:“您老别生气。她如今一心帮姑娘办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的。等有了结果,自己不就来了?”
这边二人正说着此事。
另一边红枫馆,邓嬷嬷还真的正在给李卿落汇报此事。
“姑娘,老奴找了这么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名叫梅霜的丫头。她从前是和梅雪同住一房,且都是在大公子跟前伺候的。老奴已经悄悄儿的将人带进府了,姑娘可要亲自问她话?”
李卿落正在喝水擦汗,听到这话未动声色:“麻烦嬷嬷先把她带去雀儿房里等着。我这里和师傅下了课再去。”
看到她如此能沉得住气,教她武功的女师傅沉荷点了点头。
“来,再练一遍!”
沉荷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武功不敢说多么绝顶厉害,但在整个金陵城的女娘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若不是老夫人亲自出马,如今也是个中尉亲妹子的她,也不会轻易来给人当师傅。
但看到徒弟如此有天赋时,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好,今日就到此为止。落儿,明日还是卯时起来,先扎马半个时辰,然后自己练拳,射箭。知道了吗?”
李卿落抱拳:“是,师傅!”
将沉荷送下去歇息后,李卿落先给自己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才去雀儿房里。
地上跪着一个女娘,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
自李卿落进来后,就一直埋着头,浑身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害怕极了。
李卿落坐下让她抬起头来。
那女娘却道:“奴、奴婢不敢……”
邓嬷嬷比画了一下脸,“姑娘,她脸上有道疤,许是怕吓着您了。”
李卿落:“我什么没见过?你抬起头来便是。”
那婢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但是目光一直躲闪,不敢与李卿落对视。
李卿落身子向前才仔仔细细看清,这婢女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脸颊,再到耳根的长疤!
这疤又粗又红,就像一条蜈蚣狰狞的趴在她的脸上。
便是一个男人脸上若有了这样的疤也是寻常不敢见人的,更何况是一个女娘?
只怕走到哪里都是令人厌恶恐惧的对象。
梅霜等了许久,也未在李卿落脸上窥见到令她熟悉的那些表情,譬如恐惧、恶心……
只有寻常的打量,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怜悯。
听说她才是李家真正的嫡女?
梅霜大着胆子多看了李卿落几眼,发现她不仅态度平易近人,也给人更亲和的感觉。
“姑娘,奴婢不敢吓着您了……”
梅霜捂着那道疤,再次低下头去。
李卿落没有阻拦她,让雀儿给梅霜拿了一个垫子让她坐着。
“谢谢姑娘。”
梅霜有些受宠若惊,眼里犯了红。
自从这张脸毁了后,便再也没有人将她再当作人来看待了。
“姑娘,您想问的是梅雪的事吧?您想知道什么,奴婢都告诉您。”
李卿落:“不急。我先问你,你这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明明是死契,如今是怎么得到自由身的?”
梅霜低头擦了擦泪:“不瞒姑娘说,奴婢这疤……是当初,奴婢自己给剌的。”
李卿落:“你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是何时发生的事?”
梅霜叹了口气:“两年前,梅雪死了后。姑娘可是要查梅雪的死因?奴婢就先从梅雪说起吧。”
李卿落静静听着。
梅霜:“奴婢是死契,梅雪是活契。我俩因为样貌好,又都挺老实的,所以进府就被选到大公子院子里伺候了。”
“姑娘不知,梅雪她长得又高又漂亮。就像冬日里的红梅似的,皮肤白里透红,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些与众不同。”
“她性子静,公子便喜欢让她去书房伺候,一捧茶就是一下午。”
“梅雪还很勤快。什么活儿,她都抢着做,我们整个澜沧院,上到管事嬷嬷,下到小丫头小厮,都很喜欢她。便是公子从前,对梅雪也是有几分看重和不同的。”
“奴婢同她,因为自幼就同房共寝,所以关系也是最好的。”
“两年前的一天早上,梅雪突然哭着回到房里。奴婢见她衣衫不整也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昨儿晚上是她值夜,可一向对院子里的婢女们都不多看一眼的大公子,怎么突然就发了狂,将她拉上了榻……”
“梅雪哭的特别伤心。别的婢女若是这般,奴婢定会怀疑不过是做作矫情罢了,那可是将军府未来的家主,便是做个姨娘,哪有不愿意的?”
“可梅雪她确实自小便常挂在口中说过,她等活契一满,就会出府去与她家中唯一还活着的兄长相聚。”
“梅雪期盼放归的那天,期盼了整整八年了。明明再熬一年就能得到自由和良籍,以她的性子,确实不太像是会愿意做个姨娘的。”
“更何况,大公子连通房的名分都不给她,只让她做了个暖床的丫头。”
“梅雪每日郁郁寡欢,奴婢也替她惋惜。女娘家都破了身子了,她还能想着往外飞吗?奴婢也劝她安心伺候公子,等主母进府了,总会有个名分的。”
“可不久,梅雪身子……便有了。”
千钧一发之际。
李恪川察觉到了危险迅速推开了李卿落的手,但锋利的铁杵仍然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重重的口子!
可惜,没有彻底捅进去。
不然,他今日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命。
“贱人!”
李恪川破口大骂,伸手想要直接掐死李卿落,李卿落手中匕首此刻一个翻花转动,再次刺向李恪川——
李恪川逼不得已向后仰去闪躲,并松开钳制住李卿落的另一只手。
趁此机会,得了自由的李卿落起身拔脚就跑。
李恪川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气的狂怒声大吼:“抓住她——!!”
“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将她给我抓回来!”
李卿落却并未继续向前跑去,而是一个转身,纵身向下山坡跳去。
这山坡很陡,虽然并非悬崖,但若是下行速度过快也无法稳步行走。
李卿落干脆让自己滚了起来,后面追上来的家丁却不敢像她一样不要命了,只一个个坐在地上向下滑,并不断伸手想要将她抓住。
李卿落只能咬紧了牙抱着头更用力的让自己滚的更快,虽然也尽量避开了树枝石块,却仍避免不了被一路割伤擦伤。
“停下——停下——”
家丁们见她没有停的的趋势,一个个急得大吼。
李卿落知道山脚下到底是什么,却义无反顾的仍然一头扎进了凶猛的秦淮河中。
她不会让自己再有机会落入李恪川的手中。
生不如死,还不如殊死一搏。
李卿落会水。
这是幼时去山中拾柴挖野菜时,她被刘家的兄妹合力推入了湖中,而她为了活命自己扑腾出来的救命法子。
刘家的人,从来都未将她当作一家人。
李卿珠在李家是掌上明珠,死了也是白月光。
而李卿落在刘家,却是牛马奴仆,从未过过一天被当作人的日子。
正因如此,上一世她才会在回到李家后,那么渴望真正的血亲能给她哪怕一丝的温暖。
只是上一世所求,皆未能如愿。
而这一世,她定要逆风翻盘,便是死局,也要走出活路来!
湍急奔腾的河水,尖锐突起的各种石头、树枝。
李家的几个家丁跟着跳下水去,没几下便都又游上了岸。
而李卿落,早就彻底被淹没的不见了踪影。
家丁们赶紧爬回去,个个狼狈脸色惨白的来到李恪川跟前跪着禀道:“大公子,二姑娘怕、怕是没命了!”
李恪川早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也看见了李卿落决然跳河的样子。
此刻,他脸色铁青,眼底亦是震动吃惊。
她的性格,竟然如此刚烈不肯认输低头。
哪怕她虚情假意的在珠儿坟前磕头认个罪,不过吃些苦头罢了,他今日也定不会就真的要了她的命。
可她此刻竟然选择跳河,也不肯向他低头。
好!
好她个李卿落!
李恪川捂着脖子,一只手早已彻底被染得血红。
他恨恨的盯着激流河面,下令道:“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她真的死了又如何?
死了就死了。
不过是本就不该回来之人,也算抵了珠儿一条命。
就算祖母追责,难不成还能让他这李家唯一的嫡子也去赔命?
他只需说,她是自己不慎跌入河中淹死的,他大不了去祠堂跪上几日,此事定然就会过去。
祖母老了,这个家她也从未当过,母亲和父亲自然不会由着她责罚自己。
李恪川心中落了定,只是盯着那河面,他心中竟有一丝压制不住的烦躁和慌乱……
入夜。
金陵城最繁华之处,无论白天黑日,是乃秦淮河的两岸之处。
歌舞升平,喝酒饮乐。
唱戏杂耍,说书赌坊。
还有男人女子都喜欢的青楼南馆,向来是夜间最热闹辉煌之地,永如白日那般喧哗,明照光亮。
然而此刻,在南馆楼下河边暗处,一个抱着浮木的女子,悄无声息的轻轻浮出水面。
此女子,正是先前毅然跳入秦淮河中的李卿落。
此时,李卿落脸色惨白,浑身皮肤因为泡了太久的河水,已经有些肿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听到岸上的脚步声后,立即贴到了河岸旁,一动不动。
“这边没有,那边瞧瞧!”
“将火把打得亮些!”
“那里看过没有——”
李恪川的人,已经顺着河流,寻她寻到金陵城了。
李卿落自然不会那么傻,想要再落入他的手中。
她好不容易拼着一口气没有死在水里,现在必须尽快彻底脱身。
不远处,岸上传来询问声:“伙计,你们是哪家的家丁?不知这大晚上的,还在河里找甚?”
李家家丁许是知道他们今晚闹得动静不小,还语气寻常的竟然答道:“我们是城南李府的,家里这两日跑了一个犯了罪的贱奴。听说她在这河边出现过,我们怕她跌到了河里,所以想找找。”
路人竟然还夸道:“啧,那你们还真是有良心了,还怕她淹死。这种罪奴还找她作甚?迟早被人抓住,送去官府等着罪罚就是了。”
李家家丁:“是是是。这不好歹是条人命吗?我们主子心善……”
心善?
这还真是李卿落近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若是青天白日的,李卿落在这河里还真不好藏。
等人走远了,她摸着黑,静静的从水面划过,顺利的爬到了一艘小船边。
挂到船舷时,李卿落已经没有什么劲儿了。
然而不等她摸上船,她就被人发现了。
“谁?”
一把剑冷不丁落在她眉间,李卿落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看到剑身的寒霜时,才知自己好像撞入了危险之地。
这船上有人,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的郎君。
这么黑的夜,连个灯笼也未点,她还以为这是一艘无人的船,所以才敢大着胆子摸过来。
但她现在已无路可退。
再一动静,定会引来岸上李家那些家丁的注意。
岸上火光越来越亮,而她折腾了整整一日,浑身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此刻也不过是全凭咬牙吊着一口气罢了。
为了活命,李卿落只能打着牙颤低声求道:“郎君请见谅,小女子无意打搅郎君清净,实乃走投无路,恳请郎君能救我一命。”
对方没有说话,甚至静默了许久。
久到李卿落的手几次滑落,若不是扑腾了两下再次费力抓住船舷,她便彻底滑落水中。
她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冷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再如此下去,她怕是真的要死了。
李卿落心中不由几分不甘的悲叹,这一世,难道她又要死在亲哥哥李恪川的手中了吗?
不管此人是谁,也必须将他先给揪出来!
上一世,李卿落在死后,听见李卿珠亲口说,当初大火烧起来时,她就有些后悔了。
本想跑出去,却不料被烟雾呛晕倒在了围墙根下。
等她醒来,才发现整个李家都已经认定自己死了,她心中惭愧内疚,所以就钻洞出了府,本想消失在茫然的天地间,却又因身上的伤势,而恰巧被允王所救。
李卿落冷冷一笑。
这些话哄哄李家这些人就够了。
但凡长了脑子的,谁信?
如今有了祖母这个人证,以后李卿珠再想跳出来用这副说辞,就等着被打脸吧!
不过,这一世李卿落也不会再坐以待毙。
她一定要先一步揭开李卿珠假死的真相!
天色已晚,李卿落今日就住在了祖母的小院里。
与上一世被丢在偏僻湿冷的破屋里不同,这一世,她在回到将军府的这一夜,终于吃了一顿饱饭,也踏踏实实的盖上了柔软的被子,并舒服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李卿落在吵闹中醒来。
李卿珠的死,虽然李家人悲痛欲绝不愿接受,但也不得不面对事实,并且连夜发了丧。
虽然个个都痛彻心扉,但丧事仍赶紧办了起来。
所以,今日家里已经到处都挂了白,包括所有的仆从,都换上了素服,系上了白色腰带。
李卿落也得到了一套素服。
翠儿从外面进来,一脸为难的与李卿落说:“姑娘……是,是大公子,他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让您赶紧出去呢。
李卿落:“我知道了,你先去外面等我。”
翠儿去门外守着,李卿落这才起来。
她自然不会穿李家给的那套丧服。
李家给的,是一套纯白的麻衣孝服,她李卿珠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给她披麻戴孝?
上一世,她就给李卿珠守了丧。
跪在灵前,整整七日,除了能喝一些水吊着命之外,粒米未沾。
而她的亲爹亲娘不仅没有觉得此事究竟有何不对,对她更是没有半点心疼。
如今他们一个个因为李卿珠的死,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李恪川更是大受打击,暴瘦到几乎脱相。
就算李卿珠是戏耍他们,后面突然又死而复生,他们对李卿珠也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从未有半点责怪过。
呵,李卿落这一世是不会再期盼什么了。
可想继续以磋磨她,去平衡内心对失去李卿珠的痛苦,他们休想!
别说她李卿珠本就没死,就算真的死了,也绝无可能!
李卿落麻利的换上自己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很质朴,衣料简单,颜色朴素,所以就算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在这丧期也是根本不会被挑出什么毛病的。
李卿落正准备出去,就听见翠儿在门外焦急地喊着:“大公子,我们姑娘还在梳洗,大公子——”
“啊!”
翠儿一声惨叫,李卿落立即将门打开。
李恪川的脚正高高抬起,若不是李卿落自己开了门,想必他已经将门给踹开了。
翠儿脸色惨白的滚在地上,看到李卿落出来,眼里盛着担忧。
李卿落对她点了点头:“我没事,你下去吧。”
翠儿爬起来,本想去喊人,却被李恪川的人给拦住。
“你若是想让这贱婢去给祖母通风报信,我劝你今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祖母今日,可不在府中!”
“刘草儿,今日不会有人,再替你撑腰了!”
李恪川眸中写着阴狠,抬脚一步步的朝着李卿落房中走来。
李卿落眉间紧蹙。
难怪他敢一早就来闹事,还在这静慈堂,原来是仗着祖母不在。
李卿落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男女间力量悬殊,李恪川又是习武之人,他一只手就能将她掐死。
而且因为自己,他在祖母跟前也吃了几次瘪了,想必他现在只怕比上一世,更加恨她!
此刻想要关门,必然是来不及了。
李卿落只能反向干脆向门外跑去。
但她才刚刚一只脚出门,就被李恪川一手死死掐住了脖子,然后用力的摔在了门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李卿落的头重重磕在了门上,上一世那些痛苦被折磨的记忆,这一刻尽数涌回脑中。
她痛苦的皱紧了眉宇,嘴唇都在发颤,却硬是一声也未哀嚎。
李恪川低头,一边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一边眼中极尽厌恶的盯着她说道:“我让你穿的麻衣孝服,你为何不穿?”
“你对珠儿,究竟有什么不满?”
“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如何?”
“不过给她守个灵堂,跪着给她烧纸念经而已,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珠儿已经死了,你却还好好活着!你想替她在将军府享荣华富贵,康健安乐,掠夺我们对她的呵护珍惜,别做梦了!”
“这一生一世,你都不配!”
“你就该是刘草儿,你就不该回来!”
“是你害死了她。若不是你要回来,她怎么会那么害怕失去我们?是你——”
想到妹妹的惨死,李恪川眸底的杀意涌动,就像是要吞噬黑暗的凶猛野兽,而李卿落此刻不过是他嘴边的一只猎物。
就在他恶念上头,想要干脆将李卿落活活掐死时,他的动作却突然猛地一僵。
李恪川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腰腹间,竟抵着一把剪刀。
张嬷嬷大吃了一惊。
“老夫人,这雪肌丸和霜肤膏,都是令女子皮肤白皙的圣品。据说芳香斋卖其中一样,都是至少二百两银子起步!您要给姑娘买多少?”
裴老夫人:“你见她那皮子又黑又糙的,想要养好,还不得先一样买个十盒?”
张嬷嬷狠狠咽了口口水。
老夫人手中是有钱,但她可从未如此铺张花销过。
便是她自己,也从未舍得这样用过。
看来老夫人这回,是真疼上落儿姑娘了。
姑娘以后啊,怕是还有更深的造化了!
话说,老夫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库房,只不过可惜不在此处,不然也不用她们明日还去城里采买,随便拿两样给姑娘去用,也是满金陵城最名贵的。
李卿落第二日去看翠儿。
翠儿见到她来,挣扎着从榻上起来,一下跪在地上。
“姑娘救了奴婢这一回,以后奴婢这条贱命就是您的。奴婢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卿落:“记住,你的命,永远都是你自个儿的。”
李卿落知道她上一世可能也是被自己所连累,所以后来整个将军府都未再见过她的人。
但是要她彻底信翠儿,她仍是做不到的。
毕竟翠儿在这将军府还有娘老子,若是有任意一个亲人被拿来威胁她,就算她卖身契在自己手中,也极有可能会拿捏。
只是,自己现在到底没有别的人可用。
而翠儿,目前来说,暂时应该是可靠的。
“翠儿,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李卿落要翠儿装作她的身份,然后待在房中,反正都是养伤,只要祖母不让她去堂屋见她,是不会轻易露馅的。
至于李卿落,她打算偷摸出将军府,去金陵城里一趟。
出将军府并不难。
李卿落上一世还没死的时候就知道,东边老槐树墙根下,有一个狗洞。
上一世,她对爹娘还有李恪川彻底失望时,也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便是孑然一身,做个乞丐,也比在家中受尽心里的折磨好受。
可惜,她还没能逃出去,就被李恪川关进了马厩旁的那个小破屋里。
李卿落先避开了静慈堂所有的视线,因为有过上一世在将军府生活过的经历,所以她轻松就来到墙根下。
从狗洞钻了出去,李卿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遮着脸迅速消失在人海里。
她将胸脯紧紧的裹了好几层,现在就是用拳头梆梆锤,也触不到什么柔软了。
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挽髻,穿的又是青蓝色的短打,脖子上围了一圈汗巾。
如此混在人群中,本就肤色黑沉的李卿落,彻底变成了一个平凡朴素的男儿身。
她看着蓝色的天,热闹的街道,先是散漫的逛着。
直到遇见了一家当铺。
李卿落走了进去。
她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珍珠,问掌柜可以卖多少钱。
可惜,这成色不好的珍珠,只换了五十个铜板而已。
虽然五十个铜板,已经是李卿落两世摸过最多的钱了,但在这金陵城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卿落用这些铜板先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碗馄饨。
吃饱喝足后,她又买了两个包子,一边看别人杂耍热闹,一边就又将包子都给吃了个干净。
她两辈子都没如此自由过,更别提吃这些东西了。
等再遇到一家胭脂铺子,李卿落想了想,再次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可要这种珍珠?”
这胭脂铺子并不大。
可是,珍珠却是要的。
李卿落也是听张嬷嬷说,李恪川给的这珍珠磨了敷面也是次品。
可张嬷嬷是在祖母身边一直伺候的,所以她见过的东西,祖母用的,定然都是最好的。
但这并不代表,全金陵城的女娘们,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敷面珍珠粉。
所以,这次品做成的珍珠粉,定然也有人买。
果然,这家胭脂铺子听说有珍珠,他们可以收购。
并且在看了李卿落带的几枚珍珠后,给的价,比当铺要合理的多。
一颗珍珠,七十文。
十颗,可以给出八百文钱。
李卿落数过,李恪川给的那一小匣子次品珍珠,大约有五十颗。
她今日拿了几颗出门,当了一颗,还剩四十九颗,可以卖三千八百三十文钱。
这胭脂铺的掌柜知道她有不算少的量,最后愿意给李卿落凑个整,给她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在李恪川眼中不过是打发叫花子的,可李卿落已经高兴极了!
她全身上下,至今仍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自重生以来,李卿落一直都在深思此事。
没有钱,没有权,她如何与李家复仇,与李卿珠斗?
所以,她才想要赚钱。
才会想要冒险出将军府,来寻个商机,想要找些赚钱的法子。
无论大小,哪怕先从最小的事情开始做起。
至少,能有个进项。
与胭脂铺约好了明日交货给钱,李卿落便又继续往别处逛去。
路过一家酒楼时,李卿落刚听到里面有激烈的吵闹打斗声,还未走开,就被一个从里面扑出来的身影,给狠狠连带着一起砸在了地上。
李卿落咬紧了牙:……
果然,倒霉之人,去到何处,都有匪夷所思的倒霉之事!
她将那人费力推开,还未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那人便又跌跌撞撞爬起身,与身后又追出来的几人继续争执。
“谁说她死了?她没死!!你若再胡言乱语,我打断你的狗牙!”
“我就说!别以为你是忠毅侯府的三爷,我就不敢得罪了。如今这满金陵城,谁不知道骠骑大将军府的嫡女李卿珠,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听说,她还是自焚的呐。”
“你个胆小鬼,因为不敢直面未婚妻子之死,竟然连上门去吊唁都不敢。三爷,要不要我替你去瞧瞧啊?”
“不过三爷,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听说李家还有一个女儿,可是那大姑娘嫡亲的双生妹妹。姐姐娶不了,反正你还可以娶妹妹嘛!”
“她们既是双生,岂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三爷,你这可是享了别人都未曾享过的福气呀……”
“哈哈哈……”
一阵怪笑讥讽,只可惜还未笑太久,那人就又扑上去又那几人扭打成了一团。
然而,显然忠毅侯府的三爷并未占到什么优势。
那边四五个人,而他不过只身一人,很快就又被对方踹倒在了地上。
李卿落从缝隙里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忠毅侯府的嫡三子,三个月后,即将进士及第的探花郎。
同时,也是李卿落当年还在曲氏腹中时,便已被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庄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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