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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小说结局

乔念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作者“乔念”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5-01-01 1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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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乔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作者“乔念”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她就跟在明王的身后,保持着很礼貌的距离,以至于一路上明王都没有机会与她说上一句话。
  直到入了御花园。
  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绽放,这冬日里开的自然就是梅花。
  明王走到了一株赤梅前,伸手折下一枝送到了乔念的面前,“本王记得你喜欢赤梅。”
  能记得她喜好的人真的很少,哪怕如今乔念已经不喜欢了,还是双手接过,应了声,“多谢王爷。”
  “你不必与本王如此客套生疏,左右,不出三个月你便会是本王的王妃了。”
  明王淡淡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乔念震惊不已。
  三个月?
  她惊讶地瞪着自己的眸子,这么快吗?
  就见明王笑意渐浓,“既已封王,那自然是要回去封地的,三个月后本王便会离开此处去往菰城,到时你也会跟着本王一起去。”
  乔念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进宫是为了见自己未来的夫君,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见面就要成亲了?
  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看着乔念呆愣的样子,明王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宽慰道,“放心,菰城位于江南,那边风景秀丽,哪怕是入了冬也不会像京中这样冷,到时候你的冻疮就不会再复发了。”
  乔念没料到明王居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冻疮,她下意识地将手藏进了衣袖中。
  明王只当没有看到,继续道,“菰城盛产丝绸,到时候你会有穿不完的新衣服,菰城的毛笔也是一绝,本王知道你写得一手好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此时此刻的明王在乔念看来就像是首饰铺里的小二,正极力地与她推销着什么。
  这样热情的样子,叫人实在看不懂。
  乔念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民女可否问殿下一个问题?”
  明王微微点头,“自然。”
  “殿下一表人才,又如此尊贵,朝中贵臣之女无数,样貌才华在民女之上的比比皆是,不知……为何是我?”
  听着乔念这样问,明王的眸中有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却见他扬着和煦的笑容,应道,“自然是因为婶娘的提议,而本王又恰好要选一名王妃。”
  乔念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明王。
  哪怕林夫人与德贵妃交情颇深,可事关明王的婚姻大事,德贵妃又怎会只顾及什么姐妹情分呢?
  正如她方才所言,明王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
  就是当今宰相的嫡女,明王也是能娶的。
  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这个身份如此离奇难堪的了?
  她可是前几日还被折辱了一番呢!



乔念心头一惊,就连那宫婢也是诧异地抬眸快速看了乔念跟萧衡一眼,这才应了声,“是。”

很快,宫婢便自行离去了。

萧衡倒是大大方方地对着乔念抬手,“乔姑娘,请。”

无奈,乔念只能硬着头皮与萧衡一起往宫门口走去。

只是今日出宫的路似乎格外漫长,乔念时不时就看向前方,却始终看不到那两扇硕大的宫门。

谁都没有说话。

二人间安静得只有鞋底摩擦过地面的沙沙声。

这种情况在从前是少之又少的。

在萧衡的印象中,她是个极其呱噪的丫头,整日叽叽喳喳的,不会停。

是以眼下的安静让他很不适应。

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你阿兄的事我听说了,皇上对此的确有些厉色,但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你不必忧心。”

乔念没想过萧衡会与她说这些话,这算什么?

安抚?

可,她从未忧心。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往前走,没打算应声。

萧衡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又道,“贵妃娘娘此举也是为侯府好,你心中若有委屈,就想想老夫人。”

乔念想,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萧衡实在是没必要特意跟她说这些,毕竟,昨日她也并不觉得有多委屈。

与之前的三年相比,这点委屈实在是微不足道。

正想着,萧衡的声音却是从她身后传来。

“念念。”

乔念心口一跳,她也没想到哪怕是过了三年再听到萧衡唤自己的小名,她的心脏居然还会一阵悸动。

可这股子悸动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知道萧衡即将成为她名义上的妹夫,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该有这样的感情。

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的萧衡,乔念的眸中无波无澜。

可萧衡的眉头却是皱得很紧,像一个解不开的结。

“你何时养成了这不说话的习惯?”

很显然,萧衡很不喜欢她这个习惯。

从前的乔念句句有回应,可今日除却她行礼的那点声音之外,她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乔念被他问得有些懵,也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没有说话。

她也跟着皱了眉,仔细想想,应该就是在浣衣局留下的习惯。

她在浣衣局里没有朋友,自然说得就少了。

加上那群宫婢欺负了她之后还会去嬷嬷那倒打一耙,而她的辩解嬷嬷也全然不会听,于是,她说得就更少了。

可,就算是说得多又能如何?

当年在皇后跟公主的面前她连声说着不是她打碎的,结果又有什么改变吗?

说得多也没人听,索性就不说了。

这两日跟林家两兄妹倒是说了不少,却也大多都是对牛弹琴。

乔念想着,便微微摇了摇头。

萧衡的眸色骤然一紧,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站在那里,与两边高大的宫墙形成了那般鲜明的对比。

就好似,随时都会被压垮一般。

他有些后悔了。

她这不说话的习惯还能是在哪儿养成的?

他那样问,实在是多此一举!

只是,他真的不适应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今晚醉香楼会有烟花宴,还是老位置,记得与你阿兄一起来。”

醉香楼的烟花宴?

乔念略显诧异地看向萧衡,终于想起来她是二十八那日被接回侯府的,今日是三十。

醉香楼每年的年三十都会举办烟花宴,从亥时三刻,一直放到子时。

那些烟花绚丽璀璨,为了占到最佳的位置欣赏,京中的公子哥们都会早早地定下包间。

林烨跟萧衡也不例外。

他们每年都会定下醉香楼那间最大,最敞亮的包间,从戌时起就会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直到赏完了烟花宴才会各自回府。

而从前的乔念,是林烨跟萧衡的尾巴,跟班儿,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的。

可……

萧衡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乔念的双眸中亮起了光,然后又看着那道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乔念心底想了什么,只是觉得,她既然对烟花宴还是感兴趣的话,那他们的关系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当下,语气也跟着松了些,他冲着乔念微微勾唇一笑,“你最爱喝的梅子酒也已经定好了。”

特意提起她从前喜欢的另一样东西,以期望还能从她的眸中看到些什么。

但乔念只是垂了眸,而后淡淡应了声,“多谢将军。”

依旧客套疏离,但到底算是应下了,不是吗?

萧衡那双微凝的眸子总算是稍稍松了些,他继续抬脚往宫门处走,乔念也依旧垂眸跟着。

其实萧衡本也不是话多的性子,是以接下来一路无话。

直到二人到了宫门口。

在看到侯府的马车时,乔念是松了一口气的。

毕竟,方才听萧衡说要送她回府时,她还担忧了好一阵。

她对着萧衡欠身行了礼,而后便朝着侯府的马车走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上车,萧衡的声音便又传来了,“这个拿回去。”

萧衡手中端着一盒糕点。

瞧着像是前日马车里的那盒。

乔念有些诧异,但还是接了过来。

坐回马车,乔念看着手中的糕点,心中那股子被强行压下的痛意终于还是一点一点蔓延了开来……

回到侯府,乔念便让下人将那盒糕点送去了落梅院,而自己则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今日精神不错,见到乔念时,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刚从宫里回来?”

乔念上前坐在老夫人的身边,轻轻替老夫人垂着腿,柔柔地应了声,“嗯。”

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加了一句,“贵妃娘娘并没有为难我。”

闻言,老夫人忍不住轻轻揉了揉乔念的脑袋,“你不计较就好。祖母还听说你落了水,没事吧?”

乔念连连摇头,“孙女没事,凝霜给我喝了姜汤,还让我泡热水驱寒。”

大概也有她早已习惯接触冷水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因此生病。

只是后面那句话她自然是不敢跟老夫人说的,免得她老人家心疼。

却听老夫人问道,“那今晚的烟花宴,你可要去?”


而另一边,乔念丝毫没有理会林烨到底跟林夫人说了些什么。

她急着去看老夫人。

比起昨日,老夫人的情况好了不少,乔念来时,老夫人正在苏嬷嬷的服侍下喝着药。

那药应该是极苦的,老夫人喝得五官都皱了起来,可一见到乔念,她便特意舒展开笑意,“念念来啦!”

“祖母。”乔念行了礼上前,坐到了老夫人的床边,“祖母今日感觉如何?”

“好些了。”老夫人笑着,温柔地伸手轻抚乔念的脸颊,“可是吓坏了?”

乔念连连摇头,“祖母没事就好。”

看着她眼圈发红的样子,老夫人当真是心疼,却又想到了昨夜林夫人来说的那番话,便是问道,“你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乔念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也知道这件事,微微一愣,沉默着点了点头。

却听老夫人道,“你不必顾虑其他,若你不愿意,别说是明王,就算是德贵妃亲自来了,祖母也能帮你拦着。”

祖母自然是什么都向着她的。

乔念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看着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以孙女如今的情况,能嫁给明王已是莫大的福气,祖母不必担心,孙女是愿意的。”

“你是真的愿意才好!”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祖母就怕你是想哄着祖母高兴才急匆匆地找个人嫁了,念念,这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的!”

整个侯府里,只有老夫人会将她的婚事真的当成一间大事。

乔念忍不住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紧紧抱着老夫人,“祖母放心,念念是真的愿意的。”

只要能让祖母开开心心的,不再为她的事情而烦忧,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余下的几日,乔念每日都会陪着老夫人。

在她的陪伴之下,老夫人整日都是开开心心的,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而林烨也真的没再来找过乔念。

乔念觉得,若接下来的每一日都是如此就好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

初八那日一早,乔念连早膳都还没吃完就听凝霜不情不愿地来禀报,“小姐,二小姐又来了。”

一个‘又’字,可见凝霜如今有多不待见林鸢。

乔念也皱了眉,还不等开口就听凝霜道,“奴婢已经跟二小姐说过了,我们芳荷苑外头的荷花池水深危险,让她有事就跟奴婢说,可她非说要见到小姐才行。”

水深危险这四个字,应该是凝霜故意讽刺林鸢的。

乔念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到底是这侯府嫡亲的小姐,你上回也瞧见了我如今在这府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若真惹恼了她,我是护不住你的。”

可听着乔念这番话,凝霜反倒是一脸高兴,“小姐要护我?那小姐这是真心接纳我了?”

这丫头!

乔念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想着,就算她是林烨的人,可能在关键时刻护着自己也十分难得了。

护着她的,她都会回以真诚。

是以眼下看着凝霜半点都抓不住重点的模样,乔念还是松了口,“让她进来吧!”

“好!小姐放心,我一定紧紧跟着二小姐,免得她又一不小心落了水!嘻嘻!”凝霜嬉笑着就出了门去,看上去果然是一点都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

乔念无奈叹息了一声,这才收拾了一下去见了林鸢。

不多久,凝霜便跟着林鸢进来了。

眼看着凝霜果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鸢,乔念差点笑出声来。

林鸢进了屋边给乔念行了礼,看着乔念嘴角那一抹笑意,还以为乔念今日心情颇好,来之前的忐忑顿时便放下了不少。

她冲着乔念笑道,“我一早就来,没有叨扰了姐姐吧?”

乔念一愣,实在不明白林鸢这是来的哪一出,便微微叹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邀姐姐一起去法华寺的。”

林鸢看上去兴致颇高。

乔念也忽然就想起了今日是正月初八,也是法华寺的圣节。

传言,圣节当日只要在佛前诚心请愿,不论是求什么,都会很灵验。

往年,每次圣节她都会去法华寺,一来是求家人平安顺遂,二来自是为了见萧衡。

如今时隔三年不曾去过,她自然也不想求什么家人平安,更不想见萧衡。

可,为了老夫人倒是能去一趟。

求菩萨保佑老夫人可以再开心快活地多过几年。

只是,圣节一年只此一次,所以今日去法华寺的达官贵人不少,自然也会遇到那些从前就认识的各家闺秀们。

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可与往日相比,去了怕是会遭来不少闲言碎语。

但,一点点的闲言碎语跟老夫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乎没有犹豫多久,乔念便答应了,“好,我去准备一下。”

既然是要去寺庙求神,自然不能两手空空。

谁知林鸢却道,“姐姐不必再准备什么,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备齐了。”

说着,林鸢居然就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了乔念的胳膊。

在她看来,乔念今日肯答应陪她去法华寺就证明她们的关系已经破冰,加上乔念即将成为王妃,她也不必再担心萧衡会对乔念还存有什么心思,心情自然更加高兴,以至于十分自然地就凑了上来。

可,乔念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不适应林鸢如此亲昵的态度,当即皱了眉,而后略显强硬的抽回了手,“我可以自己走。”

厌恶两个字就差被她写在脸上了。

林鸢一愣,没想到乔念的态度变化得这样快,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姐姐……”

那委屈的样子,真就像是被谁给欺负了似的。

乔念很是无奈,生怕会被麻烦找上门,只得再次开口,“我不习惯别人靠我太近。”

林鸢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姐姐如今的境遇都是我造成的,心中会对我有抵触也是应该的。只是……”

林鸢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方才又开口,“只是娘真的很心疼姐姐,姐姐以后还是不要惹娘生气了,娘为了你的事整日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一大圈了。姐姐,你心中有什么怒意,都冲我来就好,别再欺负娘了!”


是,这是萧衡送的耳坠子。

四年前她带着这对耳坠子游船时不慎将其掉入了湖中,她心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差点被淹死。

却是没想到,那本该沉入湖底的耳坠子,竟是被这船夫给捡起来了!

船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可船夫丝毫没有意识到四周的气氛起了变化,只是讨好般道,“那日小人见姑娘如此在意这耳坠子,想其定意义非凡,便下了湖底找了几日,还好是找到了,却不想那之后便再未见过姑娘。好在今日总算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乔念的心头感触颇深。

一来是没想到船夫竟然这般上心,二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耳坠子。

从前,她自然是很喜欢的,因为这是萧衡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正儿八经的女儿家的礼物。

她以为那是萧衡终于接受她的证明,所以格外珍惜。

可如今在见到……

乔念心里五味杂陈,她对着船夫道了声谢,又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船夫,“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多谢。”

那锭银子抵得上船夫一年的工钱了,船夫高高兴兴地收下,拿了银子便走了出去。

却不想,还不等他退出船屋,身后就传来了扑通一声。

待他回头看去,只见湖面泛着一圈圈的涟漪,而乔念的手上已是空无一物。

哪里还有什么耳坠子跟木盒子?

萧清暖第一个惊呼,“乔念你疯了?那可是……”

是她阿兄费了好些心思才弄来的!

可这话萧清暖并未说完,因为萧衡的脸色已是阴沉至极。

乔念并未理会萧清暖,自顾自落座。

而明王的视线则是落在了萧衡的身上,就见萧衡周身都染着阴鸷,正死死地盯着乔念。

他心中莫名有些爽快,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故作关切地问道,“怎么扔了?那不是萧将军送的吗?”

乔念这才有了回应,“的确是萧将军所送,但既然是送给了我,那我便有处置的权利。,我即将嫁给王爷,若再留着别的男人所送的东西,不合适。”

明王连连点头,“念念说的对。”

目光瞥向了脸色铁青的萧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来。

但或许,萧衡的视线过于灼热了。

令得一旁的林鸢都不禁红了眼,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萧衡的衣袖,细细唤了声,“衡哥哥……”

萧衡的视线着才从乔念的身上收回来,却也不曾看林鸢一眼,而是望向了湖面。

船内的气氛因着这一对耳坠子更显尴尬。

林烨默不作声地将那藏着发簪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他想着乔念竟然连萧衡送的东西都扔了,那他的发簪,大约也是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好在方才没送,不然岂不是自取其辱了?

罢了,反正她乔念也不配!

不知不觉,船已经划至了湖中央。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泛着金光的湖水,一阵微风拂来,呼吸间都是清新的水气。

乔念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鸢儿,快来看,有鱼!”

萧清暖走出了船屋,扬声唤着。

只是林鸢似乎有些晕船,恹恹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萧清暖似乎是觉得有些扫兴,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是冲着乔念唤道,“乔姑娘,你来看,好大的鱼呀!”

乔念有些意外,没想到萧清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喊她。

可既然喊了……

乔念起身,朝着萧清暖走了过去。

“快看,这么大一条鱼呢!”萧清暖热情的招呼着。

乔念站在萧清暖的身边,俯身往湖面看去,“哪里有鱼?”

“就在那!”萧清暖指着水下,人却往乔念的身后退了退。

而后,压低了声,“居然敢丢我阿兄送的东西,让你长长记性!”说罢,便是伸手推向乔念。

却不想,乔念微微侧了身,轻易就躲过了。

反倒是萧清暖一时受不住力,整个人都往湖里扑去。

落水前,她清楚看到了乔念脸上那股得意又张扬的笑!

看着萧清暖在水中扑腾的样子,乔念忍不住冷笑。

就这点脑子还想害人?

呵!

而听到落水声,船屋内的男人们纷纷冲了出来。

见萧清暖落了水,林烨与萧衡皆是一惊,当即便要跃下湖去救人,却不料船屋内林鸢忽然扬声喝道,“不行!你们会坏了暖暖的名节的!”

只见她摇摇晃晃地从船屋里冲了出来,“你们不能下去,要不然暖暖这辈子就毁了!”

就如当年林烨与萧衡跳下水去救乔念一样,那之后的乔念可是被流言蜚语攻击了好一阵子的。

可,萧清暖显然也不会水,再不救,是会死的。

林鸢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便是将目光看向了乔念。

甚至已经作势要给乔念跪下,求着乔念去救萧清暖。

乔念对她这副做派只觉得恶心至极,先她一步跃入水中。

湖水冰冷,但比那日救起林鸢来要好一些。

乔念当着众人的面游向了萧清暖,又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萧清暖一起沉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就灌入了萧清暖的口鼻,以至于她挣扎得越发厉害,双眼死死瞪着乔念,却见乔念正冲着她笑。

那抹极其诡异恐怖的笑!

就像是……

乔念是要故意淹死她的!

这样的认知冲入脑海中,萧清暖无比惊恐,双手双脚都胡乱挣扎着,却是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萧清暖醒来的时候,乔念就坐在她的床边。

看到乔念,萧清暖便想到了水中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

就如冤鬼一般,令人恐惧。

她下意识地惊坐而起,死死抱着被子,“你,你想干什么!”

乔念淡淡一笑,“萧姑娘怕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胡说!”萧清暖看了眼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侯府,芳荷苑。”乔念淡淡回答。

只因二人被送来的时候都昏迷着,为了方便府医救治,就将二人都送来芳荷苑了。

但事实上,乔念是装的。

只好在府医并未揭穿她,照样为她开了药。

但眼下知道自己的所在,萧清暖便是大声呼道,“鸢儿呢?我要见鸢儿!”

乔念冷声一笑,“找她做什么?萧姑娘忘了?林鸢可是巴不得你死呢!”


乔念身形一滞,以为早已不会再有感觉的心脏还是因为那道熟悉的声音而漏跳了两拍。

她缓缓抬眸看向马车里的男子。

是那位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她曾经的未婚夫婿,萧衡。

几乎是下意识地下了跪,“奴婢见过萧将军。”

萧衡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拧,目光在她的脚踝上扫了一眼,淡漠的声音如是问道,“林姑娘这是要回府?”

乔念垂眸盯着自己的双膝,点头,“是。”

话音落下,好一阵沉默。

萧衡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

毕竟,从前的她在他面前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他不喜呱噪,但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不会对她过多苛责,却也不会掩藏自己的厌烦。

有时被吵的实在是烦了便会拿出一盒糕点来堵她的嘴,每每那个时候,她都欢喜得像个孩子似的,可那张呱噪的嘴至多也只能堵上半烛香的时间。

没想到三年未见,她居然只应了短短的一个字。

萧衡下了马车,并未上前扶她,只冷漠道,“我正好进宫复命,林姑娘可以坐我的马车回去。”

乔念下意识便想拒绝,可才张开嘴,他那冰冷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受了伤就不要硬撑,林姑娘不为自己,也该想想林老夫人。”

语气透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乔念想到了那位最疼爱自己的老夫人,想到自己如今能离开浣衣局必定是老夫人亲自求到了皇后面前的,若是知道她是这样崴着脚走回去的,老夫人定会伤心难过。

于是不再推拒,低低应了声,“奴婢谢过萧将军。”

说罢,方才起身,朝着马车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她的身形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比起三年前,萧衡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

听闻前段时间才打了胜仗回来,周身似乎都还染着战场上那股摄人心魄的肃杀之气,以至于她只是从他身旁经过,心脏都会没由来的狠狠一抽。

她曾无比热烈地爱慕过萧衡,纵然,他从未给过回应。

那时的她觉得萧衡像块冰,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只要自己足够热情,他早晚都会被她融化。

可后来看到萧衡一脸温柔宠溺地看着林鸢时,乔念方才明白,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

有些人,注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旁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那日在看到萧衡护着林鸢,用无比狠厉的眼神警告她时,那些为自己辩驳的话便被她尽数吞入了腹中。

父母,阿兄,还有自己最爱的人。

他们都选择站在林鸢的身边,都希望她能替林鸢顶了罪。

其实有句话林烨说得很对。

她顶替林鸢享了十五年的福,这三年的罪就当是她还给林鸢了。

可是委屈吗?

自然是委屈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可那些爱她护她的人一夜之间都向她亮出了兵刃。

怎么会不委屈呢?

马车里的温度比起外头暖了不少,车内有一股淡淡的香,那是萧衡惯用的香薰。

一旁的矮几上放着手炉跟一盒糕点。

乔念认得,那是林鸢最喜欢吃的那家。

她记得,林鸢回来后不久林夫人便找到她,委婉地求她将与萧衡的婚约还给林鸢。

那是林家嫡女与萧家嫡子的婚约,本就该是林鸢的。

可彼时的乔念是不肯的,只是林夫人虽然语气温柔但态度却很强硬,她不肯也得肯。

如今三年已过,萧衡与林鸢还未成婚吗?

心口一阵酸涩蔓延,乔念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是嫉妒还是不甘心?

是什么都好,总归最后都会化为一句,“无所谓了。”

不多久,马车便在侯府外停下了。

乔念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还未站稳,一道迫切又温柔的声音传来,“念念!”

是林夫人,她曾经的娘亲。

乔念转身看去,就见林夫人在林烨跟林鸢的搀扶下快步而来,那张开的双臂显然是想要拥她入怀。

乔念眸心一沉,赶在林夫人抱到自己之前跪下行了礼,“奴婢乔念给夫人请安。”

林夫人的身形当场就顿住了。

今个儿林烨跟萧衡称她为‘林念’‘林姑娘’,许是他们不知道,在她被罚去浣衣局的第三天嬷嬷就告诉她,侯爷已经当着皇上的面承认她并非林家女,她姓乔。

她改叫乔念,已经很久了。

林夫人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心疼,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将乔念扶起,亲昵地抚过她的脸,温柔的眸中满是怜惜,“瘦了,也黑了。”

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只是三年未见,居然就这样面黄肌瘦了。

“娘别伤心,姐姐回来了就好。”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是林鸢。

比起三年前,林鸢倒是白了些也圆润了些。

看向乔念时双眼红红的,怯怯的,眸光中满是欲言又止的愧疚。

倒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乔念只当没有看见,垂了眸。

林夫人却是欣慰,“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说话间,她看了眼一旁的马车。

自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萧家的。

想到方才林烨回府时怒气冲冲的样子,林夫人心头一拧,瞪了林烨一眼后便拉过乔念的手宽慰道,“你阿兄混账,娘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你放心,日后娘再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她眸中含泪,是真的心疼了。

可林念却猛然收回了手。

这举动,令得本就怒意未消的林烨忍不住怒喝,“林念,你别不识好歹!”

乔念却只是抬眸看了林烨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

林夫人冲着林烨低喝,“你妹妹这才刚回来,你倒是发的什么臭脾气!”

“娘!你看她是什么态度!”林烨眉头紧蹙,死死盯着乔念,“我早就与你说了,若不肯回来就滚回你的浣衣局去!侯府养了你十五年,又不曾欠你什么,你与我摆脸色也就罢了,娘为了你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你冲娘发什么小姐脾气!”

小姐脾气?

乔念心中暗叹。

她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怎么会有小姐脾气?

见她不说话,林夫人也不免皱了眉,却依旧是责备林烨,“你妹妹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你休要再怪她了!”

说着,林夫人会抬手招来了丫鬟,这才冲着乔念道,“你祖母知你今日回来,一直在等你。你先回芳荷苑好好梳洗下再去拜见你祖母。往后,你便还是我侯府的大小姐,放心,一切都不会变的。”

乔念点了点头,与林夫人行礼作别,心中却只觉得可笑。

一切都不会变,可她永远都住不回从前的院子了。


许是这声音中的冷意太过叫人熟悉,乔念心中一慌,忙不迭得往后推开了两步。

却太过慌乱,脚下一软,竟是要往地上摔去。

好在明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拉,二人的距离便又近了几分,远远看着,倒好似是明王搂着乔念似的。

萧衡本就凌厉的眸子此刻落在明王那只紧紧抓着乔念手臂的手,晦暗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没事吧?”明王柔声关切着。

乔念摇了摇头,莫名有些心虚。

可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莫说她与萧衡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便是有,那也只是名义上的‘亲戚’而已。

她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都与萧衡无关。

事实上,萧衡只怕也是不在乎的。

是她自己心里乱了!

深吸了一口气,乔念压下心中那股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对着不远处的萧衡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明王也朝着萧衡看去,“萧将军又进宫复命?”

一个‘又’字,隐隐染着几分阴阳怪气。

萧衡的视线终于从那只手上移开,看向明王,缓步靠近,“近日泳北河州县山匪猖獗,当地官府几次剿匪皆失败而回,皇上找微臣来商议对策。”

此事不说明王,就连乔念都有所耳闻。

之前在浣衣局里就听那些宫婢提起过。

说是河州县的那群山匪并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一些早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组成的,训练有素,各个身手不凡,别说是普通的官兵没有办法,就算是派上一支正儿八经的队伍去都未必能轻易拿下。

想到此事,乔念的脸色不自觉便稍显沉重。

身旁却是传来明王极其温柔的低语,“不必担心,菰城民风淳朴,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没有山匪。”

乔念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跟明王解释她并没有担心此事。

可萧衡却是听出了不对劲。

“乔姑娘是要去菰城?”他记得前段时日,皇上将菰城赐予明王为封地了。

不等乔念开口,明王便率先应道,“念念会成为本王的王妃,与本王一起去菰城。”

后半句,明王是看着乔念说的。

乔念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便垂下了眼眸只当没有看到。

自然也没有瞧见萧衡眼底那无比浓烈的阴郁。。

萧衡看了眼低着头的乔念,就连语气都冷淡了不少,“倒是不曾听闻此事。”

明王却是将萧衡的不对劲看得一清二楚。

他眉尾轻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也是方才才定下的,此事本王虽早有意,但终归还是要念念同意才行。”

言下之意,现在这件事乔念已经同意了。

可乔念知道,她并没有。

但……明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个月后就会离京,时间虽然是仓促了些,可这就表示她以后会随明王常住菰城,与这京中的人自然就会彻底断了来往。

不失为一件幸事,只是有些舍不得祖母。

若明王能等她陪祖母走完最后一段日子才去菰城就是最好的了。

乔念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这在萧衡看来便是默认的意思。

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看着乔念,眸光微凉,“菰城远在江南,风土人情与京都相差甚远,乔姑娘当真想清楚了?”

乔念想,萧衡许是告诫她会不适应菰城的天气,当下便是神色颇为认真地开了口,“王爷说江南的冬天不会如京城这样冷,我想,只要不是很冷,我就能适应的。”

她是真的太怕冷了。

不管是双手浸在水中的刺骨寒意,还是冬夜被关在门外的冰冷,她都不想再尝试了。

萧衡被乔念的这一番话给噎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死死盯着乔念,眸中的寒意一浪掀过一浪。

以至于,哪怕乔念并没有看向萧衡,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愤怒。

萧衡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要嫁给明王?

可是没理由啊!

他不是盼着她嫁人吗?

不是她嫁出去,他才好娶林鸢吗?

哦,她想明白了,他是气她嫁得太好了。

谁能想到她一个入了浣衣局做了三年奴婢的人,有朝一日还能嫁给王爷做王妃啊!

乔念其实并不想以如此低贱的想法去想萧衡,只是萧衡眼下的怒意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以至于,她不得不那么想。

想着想着,她心底也窜起了几分怒来,便是抬头冲着萧衡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我不再挡着萧将军的路,萧将军应当该高兴才是。”

而不是站在这儿,给她脸色看!

萧衡的拳头握得死死的,若此刻他手中攥着什么的话,必定都已经化成了灰。

而明王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哦,对了,念念从前与萧将军是有婚约的,你们……”

“我与萧将军再无瓜葛。”乔念打断了明王的话。

关于她曾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林烨最宠爱的妹妹,以及萧衡未婚妻之类的话。

她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再无瓜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成功搅动了萧衡身体里所有的怒意。

怒极反笑。

他扬着唇,勾起一抹轻蔑,“是啊,微臣将要迎娶的乃是林家嫡女林鸢,届时还请明王与明王妃赏脸。”

他特意加重了‘林家嫡女’四个字的音,而‘明王妃’三个字,却被他说得极为阴阳怪气。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翻腾的怒意,亦是勾唇轻笑,“这是自然。”

自然?

萧衡死死盯着乔念,笑意挂在唇边越来越冷。

可乔念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对着明王行了礼,“民女先行告退。”说罢,便是转身离去,再不看萧衡一眼。

明王忽的开口,悠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打量与试探,“看来念念当真是对萧将军没什么心思了,萧将军你觉得呢?”

萧衡的视线这才从乔念的背影上收回来,他看向明王,眸中透出几分冷冽,“明王的事,乔姑娘知道吗?”


虽然,乔念是装的。

可在外人的眼里,她是跟萧清暖一样被抬进侯府,抬进这芳荷苑的。

她也跟萧清暖一样接受了府医的救治的!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林烨会心疼林鸢,甚至会担心与他没有关系的萧清暖,唯独不记得她这个曾经的妹妹?

他曾经,不是最在意她了吗?

不是会为她寻来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吗?

不是可以为了他跟旁人打得头破血流吗?

怎么如今,他关心着所有人,独独就不在意她了呢?

而林烨也被乔念这句轻飘飘的问话,问得心头发颤。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敢去看乔念那双带着质问的双眸,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身旁的林鸢哭得厉害,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身上,一抽一抽的。

林烨知道,林鸢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想到方才林鸢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样辱骂,全是因着乔念而起,林烨心中对于乔念的那抹心虚便消失殆尽。

他恨恨瞪着乔念,“我看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事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力气挑拨!我警告你,鸢儿向来单纯善良,若是因此事而在外头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我绝不会放过你!鸢儿,我们走!”

林烨就这么搂着林鸢离去。

乔念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暗暗嘲讽着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明白了这么多之后,这颗心竟然还是会冷,会疼。

凝霜不知何时出现,往乔念的肩上披了一件氅衣,对着林烨跟林鸢的背影嗤了一声,“他们这会儿不在乎名节了?”

男女有别,所以林烨跟萧衡不能去救萧清暖。

可林鸢哭得可怜,所以林烨就能搂着林鸢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听着凝霜的话,乔念忍不住发了笑,只是这笑容又苦又涩。

她转身往屋里走去,不愿再在那二人的身影上浪费半点视线。

凝霜便也跟着乔念往屋里走,却道,“小姐,奴婢方才瞧见明王殿下了。”

闻言,乔念一愣,“方才?”

“嗯!”凝霜点了点头,“就在石桥上,也不知为什么没有过来!”

乔念皱了皱眉,她方才只顾着看萧清暖与林鸢决裂的戏码,倒是不曾留意到石桥上有人。

可,萧清暖跑出去的时候她却是清楚看见的,石桥上根本没有明王的身影。

是走了?

乔念想了想,还是摆了手,“随他去吧!”

她也没有心力再去理会明王什么。

只是脑海中却不经意地想起萧清暖的告诫——

千万不要去城西。

翌日,乔念奉召入宫。

是德贵妃要见她。

乔念跟着领路的太监一直往德贵妃的寝宫而去,也不知是不是昨日萧清暖的告诫太过没头没尾,以至于乔念这会儿想起都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对于德贵妃突然召自己入宫的事儿,越发有些不安了。

就在这时,前头领路的太监却突然停了脚步,“奴才见过萧将军。”

乔念一愣,这才发现居然是萧衡拦住了去路。

心下掠过一阵不悦,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你且先去,本将军有话要跟乔姑娘说。”萧衡冷声开口,那一双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寒。

小太监乖乖应了声是就走开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萧衡竟然明目张胆地拦着她,莫非是因为萧清暖?

昨日萧清暖离开后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因为林鸢?

乔念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垂下眸,并不说话,只等着萧衡说完便离去,却不想,视线内忽然就多了一双靴子。

那抹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乔念一惊,猛地抬头才发现萧衡竟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来。

很近很近!

近到若是被旁人瞧见定是会传出闲话的地步!

她下意识就要与他拉开距离,忙往后退了两步。

不想耳垂上忽然一阵拉扯的疼痛传来。

乔念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赫然惊觉,她耳朵上多了一串耳坠子。

她今日进宫扮得朴素,耳朵上并未戴任何饰品。

所以这耳坠子,是方才萧衡给她戴的?

这样的想法钻进脑海,乔念心中大惊,再朝着萧衡看去,便见他手中还拿着一只耳坠子。

暗红色的玛瑙坠子在他的指尖轻轻摇晃。

可……

她昨日不是连着那木盒一起,将那耳坠子给扔了吗?

他是将她扔入湖中的耳坠子捡起来了?

乔念一脸不解地看着萧衡,“将军这是何意?”

面对乔念脸上的震惊与质问,萧衡却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

“这是本将军送你的。”他声音低沉,无端透着一股威压,“你当众丢弃,便是丢了本将军的脸面。”

乔念皱了眉。

他连在她面前的自称都成了‘本将军’,可见昨日她当众丢弃耳坠子的行为的确让他丢脸了。

可……现在重新给她戴上又算是怎么回事?

却见萧衡忽然伸手而来,将另一只耳坠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命令式的语气冷声开口,“戴上。”

乔念看了那耳坠子一眼,抬手将自己左耳上的那只耳坠子摘了下来,“既然是我丢了的,那便是不要了。将军若喜欢就拿回去吧!”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耳坠子放在了萧衡的手上。

却不想,萧衡手腕一转,宽大的手掌一把就抓住了乔念的手。

翻转间,那一对耳坠子也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同时也被握在了乔念的手心里。

众目睽睽,他竟就这样握住了她的手!

乔念一惊,忙是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握得紧,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力气。

那张冷冽俊逸的面孔上更是透着森森寒意,“本将军一会儿就去看望老夫人,这耳坠子你带不带,随意。”

说罢,他便松了手,将那对耳坠子留在了乔念的手心里。

乔念知道,萧衡这是在威胁她!

他明明知道自己如今最在意的就是祖母,明明知道,她只有祖母了!

可,他却用祖母来威胁她!

若她不戴,他要去跟祖母说什么?

说她昨日又落了水?

还是说明王是个残废,她嫁给明王后只会等来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管是哪件事,祖母若是知道了,必定又会伤心难受……

他明知道祖母身子不好的!

眼看着乔念愣在原地没动,萧衡嘴角倒是掠起了一抹冷笑,“乔姑娘此番是要去面见德贵妃吧?那这串耳坠子戴着,正好。”

正好能让明王看见!


林烨还是一言不发。

林夫人却是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林烨的身边。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林烨的衣袖,“烨儿,你快告诉你妹妹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林烨冷着脸,沉默着。

可他越是这样沉默,林夫人便越发揪心得厉害,那拉扯林烨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推搡。

“你说话啊!你快说啊!”

声音带上了浓烈的哭腔。

眼看着林夫人如此激动,林鸢忙是上前抱住了林夫人,“娘,您别这样,您坐下让阿兄慢慢说。我相信阿兄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听到这话,乔念看向林鸢的眸中染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林烨买凶毁她名节,林鸢却说林烨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的,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兄妹啊?

身为女子,林鸢的嘴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林烨却好似因为林鸢这句话而回了神一般。

甚至是略有感激地看了林鸢一眼,这才看向了乔念,“是,这件事的确就是我做的。”

他说着,态度竟是无比理直气壮,“信是我拆的,福来茶馆是我改的,那两名江湖人也是我雇的!可是乔念,你扪心自问他二人可有伤你?”

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伤害乔念的,所以他很清楚,乔念的伤是她自己逃脱时弄的!

可,明明只要乖乖地待到天亮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回来,是她偏要将这件事闹得这样大!

林烨说话的语气,就好似这一切都是乔念咎由自取。

看着那样一张曾经无比宠爱自己的面孔上露出这样神色,乔念的心无法抑制地狠狠抽痛起来。

她是真想再给他一耳光的,可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着林烨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而被抽干了气力似的,此时此刻,竟是动弹不得。

却是林侯爷忽然大步上前来,一脚就踹在了林烨的胸口,“你这逆子!”

林侯爷身为武将,这一脚的力道绝对不轻。

林烨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便是呕出一口鲜血来。

见状,林鸢尖叫了一声便是扑到了林烨的身边,“爹!您别打阿兄!呜呜呜……求求您别打阿兄!”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跟林烨已经被打死了一样。

林侯爷也不知是不是被林鸢哭得软了心,果真不再上前,只是指着林烨的鼻子喝问道,“你,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我如何丧尽天良了?”林烨捂着胸口,扯着嗓子道,“我特意交代了他们不许伤她!否则一个子儿他们也别想拿到!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说罢,林烨便再次看向乔念,“你真以为明王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年与宫婢玩闹时伤了男根,至今都硬不起来!就连御医都说他已经废了!你嫁给他,以后只会守活寡!”

“所以,你就要如此毁我名节?”乔念冷声开口,声音不大,与林烨那样的厉喝相比,简直可以算是轻的。

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声音,却是让整个大厅内的人心都跟着颤抖了两下。

“你想毁了这桩婚事,为何不从明王身上下手,偏要来害我?”

“是因为从我这儿下手容易,因为我好欺负。”

“你为了我往后的幸福所以花一千两雇了两个大男人来毁我名节,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可觉得好笑?”

“林烨,收起你那张恶心人的嘴脸,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你只是不想我站得比你高罢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好,你是见不得我好!”

轻易的几句话便揭穿了林烨内心最丑陋的一角。

林烨却不肯承认,“我如何会见不得你好?嫁给明王就是好?就算你没了名节又如何?有侯府撑腰你还怕日后没人娶你不成?”

话音落下,大厅内好一阵沉默。

除了林鸢那止不住地啜泣声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乔念的视线环顾了一圈,她看了眼林夫人,又看了眼林侯爷,最终还是看着林烨低低笑出了声,“我总算知道为何林侯爷与林夫人会选择用我的裙摆来维护侯府早已岌岌可危的地位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了所有林家人的脸。

乔念眸中的讥讽却越发深重,“摊上你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儿子,侯府被抄家灭门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乔念你说什么!”林烨大怒,他觉得乔念是在诅咒侯府。

岂料林侯爷厉声一喝,“畜生你住口!自己做错了事竟还有脸面对着你妹妹大呼小叫?若非你妹妹不怪罪,你眼下就已经进了死牢了!”



这话说得实在怪异。

林烨被林侯爷这一喝,沉默下来,捂着胸口终是不敢再言语一句。

可乔念却是看向林侯爷,满脸疑惑,“我何曾说了我不怪罪?”

闻言,林侯爷的脸色微微一僵,却是压低了声,冲着乔念道,“念念,如今既然已经对外说你是与丫鬟走失了而已,那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否则事情传开了去,对你的名声影响太大。”

“是啊念念。”一旁的林夫人好似也终于缓过了神来,抹了抹泪,“你阿兄混账,你爹定会好好教训他,可你被歹人抓去的这件事决不能传扬出去。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听着二老的发言,乔念的一张脸冷得出奇,“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他林烨好?你们到底是担心这件事传开之后对我名声影响太大,还是对林烨的名声,对侯府的名声影响太大?”

她淡淡反问,却像是触碰到了林侯爷的逆鳞一般。

他当即冷着脸厉喝,“混账,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念对上林侯爷那张极其严厉的面孔,眼神中只有轻蔑,“你们都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怎么连说都不让我说吗?”

她挑眉,将林家人的嘴脸一一记在了心里。

“你们可知那两名歹人是如何形容林烨的?他们说,林烨又阴又狠,惯会使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招数,比他们这两个杀惯了人做惯了坏事的人还要恶!”

乔念冷声说着,一双眸死死盯着林烨,“小侯爷不是盼着我名声被毁吗?那这次,咱们就一起毁!”


乔念以前的院子,名为落梅院。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梅花,自入冬起,落梅院里的梅花便会竞相开放,直到初春都不会凋谢。

那些梅花,都是林侯爷亲自派人从靖国各地寻来的,只因幼年时的乔念曾说过,此生最钟意的便是梅花。

侯府每年在那些梅花的养护上都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

可,那年林鸢回来后,只说了声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好美啊,那落梅院就成了林鸢的了。

当年的乔念满心愤恨,如今想起倒是没什么情绪。

林鸢才是侯府的真千金,这府里的东西也好,人也罢,自然都是林鸢的。

而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

领路的丫鬟倒是热情,“从前伺候小姐的丫鬟已经嫁了人,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着小姐,奴婢名唤凝霜,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凝霜生得一张娃娃脸,脸颊肉嘟嘟的,乔念看她眼熟,便问了声,“你是小侯爷院里的人?”

凝霜似是有些惊喜,“小姐还记得奴婢?”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从前她经常会去林烨的院子里玩,对林烨院里的人自然是有印象的。

却是不明白,林烨为何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她身边。

想到三年前林烨几次误会她要对林鸢不利,乔念又想,他应该是派凝霜来监视自己的吧!

芳荷苑并不大,进院门便能瞧见一荷花池,若是夏季,池中的荷花竞相开放,除却蚊虫颇多外,倒也是好看的。

只是这个季节荷花早已败落,只剩下些残存的枯枝在冰冻的水面上摇摇欲坠,如此萧条的景象只让这芳荷苑瞧着比外头都阴冷了不少。

好在,屋子里倒是暖和的。

屋内点着炉火,下人们也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凝霜作势就要上前来伺候乔念沐浴,却被乔念一把按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凝霜一脸诧异,“这怎么行?哪有让小姐自己来的道理?”

“我自己来。”乔念又重复了一句,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偏偏带着不容人推拒的气势。

凝霜只好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了,“那,奴婢就在外头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一声。”

“好。”乔念轻柔应声便不再说话,直到看着凝霜走出屋去,将房门关上。

她这才行至屏风后,一点一点褪下身上的衣衫……

一个时辰之后,乔念方才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可刚进门就被林烨给拦住了。

“你怎么没换衣裳?”林烨面染怒意,满是不耐烦,看向乔念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厌恶,“是想让祖母看到你这一身宫婢的打扮,好心疼你是不是?”

乔念开口想要解释,可林烨并不给她机会,伸手就将她往外推,“我警告你,祖母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赶紧收起来!若是令祖母难受,我定饶不了你!”

乔念被他推出了院门,今日本就扭了脚,又被他这样连着推搡了几下,她脚腕处一阵刺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扑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恰好被正往此处走来的林夫人瞧见了。

“烨儿,你住手!”

林夫人匆匆而来,见乔念一时起不来身,便让身旁的丫鬟们上前去扶。

林烨冷眼看着,“娘,怪不得我,是她居心不良!您明明给她买了新衣裳,她却还要穿着这一身去见祖母,这不是想活活逼死祖母吗?”

闻言,林夫人这才注意到乔念依旧穿着宫婢的衣裳。

不禁叹了口气,却还是柔声道,“念念,你不在府中这三年你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你阿兄万不该跟你动手,但他也是担心你祖母的身子。你这身衣裳,还是去换了吧!”

乔念抬眸看了林夫人一眼,又看了一旁的林鸢一眼,这才终于开了口,“衣裳都小了。”

林夫人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大约都是照着林鸢的身型准备的。

但她比林鸢高了半个头,那些衣服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合身。

林夫人顿时满怀愧疚,“原来如此,是娘疏忽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去置办新的。”

却不料林烨怒意更甚,“能有多不合身?你只比鸢儿高了些罢了,哪里就不能穿了?做了三年的宫婢,倒是越发矫情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林烨这性子惯会是冤枉人的,她终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不是穿不了,是遮不住。”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只见,乔念一双手青紫红肿,生了不少冻疮,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皮,瞧着极为难看。

但最难看的还是她手臂上的伤。

也不知是皮鞭还是竹鞭打的,一条条,新伤旧伤,红的黑的,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破网一直从手臂蔓延至手背上。

林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遮不住。

衣服不合身衣袖必定是短上一截的,那她给祖母行礼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些伤,到时祖母看见了,会有多难受?

林夫人也明白了。

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上前就捧起了乔念的双手,心疼不已。

“娘还以为你是心中有怨才不让娘碰,没想到是……娘弄疼你了对不对?”

乔念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就让林夫人这样捧着。

一旁,凝霜也已是双眼通红,“怪不得小姐不让奴婢伺候,小姐是不是满身都是伤?”

满身都是伤?

光是这手臂上的就已经触目惊心,若满身都是……

林夫人连呼吸都乱了,“快,去传大夫!”

有丫鬟应声离去,而一旁的林鸢也已是泪流满面,“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

其实林鸢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乔念心中便有股难掩的恶意汹涌而出。

她看着林鸢,淡淡道,“自然是受了公主的指使。凡是欺负我的,都能到公主面前讨赏钱,欺负的越狠,赏钱就越多,谁让……是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呢?”

闻言,林鸢的身子猛然一僵,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乔念,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就好似,被欺负了三年的人是她。

而她身后的丫鬟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年,当初冤枉了她的丫鬟如今还好好地站在林鸢身旁,所以林夫人口口声声的心疼在乔念听来,只觉得可笑。


明王直接将人带进了宫。

乔念醒来时,人是在德贵妃的宫里的。

看着那满屋华贵的装饰,乔念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被明王抱上马车便晕了过去,心下不禁一沉,下意识便挣扎着起身。

不巧德贵妃正推门而入,瞧见她醒了便是匆匆迎了上来,“快趴下,你伤还未愈,不要乱动的好。”

只是乔念已经坐起,自然没有再趴回去的道理,当下就要下床给德贵妃行礼,却又被拦下了,“你这孩子,伤得这样重还在乎这等繁文缛节做什么?”

德贵妃说着,便朝着一旁端着药的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将药送了过来,德贵妃接过,便是亲手舀起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乔念的嘴边,“这是御医院开的药,对外伤效果好,来,趁热喝。”

乔念一惊,“民女自己来。”当下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德贵妃躲过了。

“你还伤着,怎么能自己来?乖,张嘴。”

德贵妃的声音很是温柔,语气更是如同一汪温泉,像是要将乔念的心都化开来似的。

乔念没再拒绝,乖乖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被送入口中,她吞下,脑海中却浮现起小时候生病时,林夫人给她喂药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口一口的,轻轻吹过再送到她嘴里,生怕会烫着她……

只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远得叫人鼻尖发酸,乔念的眸子微微红了起来。

德贵妃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药太苦了?”

说起她的伤,德贵妃还是心里抽抽。

林家那小子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

乔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药不苦,伤口也没有心口那么疼。

她只是无端端就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是有亲人的,她的亲人对她都很好,宠着她,爱着她。

可后来,她的身边只剩下了一群陌生人,顶着她亲人的面孔,欺负她,冤枉她……

她想到了自己背后的伤,那大约是浣衣局的嬷嬷拼尽了全力都打不出来的。

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烨却能下得了死手。

呵!

他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阿兄?

她的阿兄,才不会这样打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是比德贵妃手中的那碗药还要苦涩,“今日还未多谢明王殿下相救。”

可谁知提到明王,德贵妃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不等乔念细问,德贵妃身旁的大宫女晴儿姑姑忽然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皇上要打王爷的板子!”

听到这话,乔念心下不由得一惊。

却听德贵妃冷哼了一声,“打便打了,谁叫他如此没有分寸,将人小侯爷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乔念顿时了然,明王是因为她才会被皇上罚的。

想着自己被明王抱着离去前林烨都还在挨打,应该是伤得不轻。

却不知是不是见乔念不说话,德贵妃便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为了给念念出气,也不能下那样的死手啊!”

乔念就算再蠢,此刻也该听明白德贵妃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便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那自该是我与同皇上解释。”说罢,她便下了床。

德贵妃跟着站起身来,“你伤还未愈,万不能……”

其实方才乔念有那么一瞬间是被德贵妃感动过的,但眼下,那份感动早已消失殆尽。

她对着德贵妃一笑,“娘娘放心。”说罢,便是往外走去。

是放心她的伤还是放心明王,那便得让德贵妃自己慢慢去想了。

乔念在浣衣局的这三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浣衣局里洗衣裳,却也有不少时候回跟着嬷嬷去各宫送东西。

是以,她对宫里的路很熟。

不多久,她便寻到了御书房外。

得了通禀后,她跟着一名公公进了御书房,却见御书房内除却林侯爷夫妇之外,萧衡也在。

都是来告状的?

乔念心中暗暗讥讽,面上却不显,上前跪地行了礼,“民女乔念拜见皇上。”

桌案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打量着乔念,“你就是乔念?”

低沉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之气,哪怕声音并不大,回荡在这大殿之内还是叫人心里发慌。

乔念恭敬应声,“正是民女。”

“呵。”一声冷笑,透出一股浓烈的讥讽,“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三年前便闹得侯府与朕都不得安宁,如今又来祸害朕的儿子了。”

乔念心口一跳,只从这句话便能听出来皇上并不喜欢她。

所以今日,不管她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应该都不会信,更何况林侯爷夫妇跟萧衡还在场,一对三,怎么都是吃亏的。

是以,乔念重重磕下响头,“是,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明王无关,还请皇上降罪民女,饶了明王殿下!”

话音落下,乔念能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眸光好似是要将她给射穿了一般。

萧衡怎么都没想到乔念为了明王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却在这时,御书房外一道人影匆匆而来,“臣妾拜见皇上。”

是德贵妃。

皇上免了德贵妃的礼,德贵妃起身后便是看着乔念,眉头紧拧,“你这孩子,昏迷刚醒怎么还能跑得这样快,本宫追都追不上。”

乔念低垂着头,没说话。

可德贵妃身后的大宫女晴儿却忽然一声惊呼,“哎呀!乔姑娘背后渗血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德贵妃朝着乔念背后看去,当下也是惊得捂住了嘴,“定是伤口裂了,皇上,还请派御医来给乔姑娘瞧瞧吧!”

皇上却是不解,“不是说林烨教训了她一顿而已,伤得这样重?”

如今还是寒冬,他看乔念穿得也不算少,竟也能渗出了血来?

却听德贵妃道,“臣妾原本也以为伤得不重,可谁知……唉!这丫头虽不是侯爷亲生,但毕竟是侯府养了十五年的,小侯爷身为兄长教训一下她也是应该,可,当着上百人的面将人打成这样……”

余下的话,德贵妃并未继续说下去,可皇上却都听懂了。

就是因为林烨下手太重,明王才会忍无可忍,命人将林烨打成了重伤。

如此说来,这还是林烨咎由自取。

皇上脸色微沉,转眸看向了林侯爷,“林爱卿,这一个是你的嫡长子,一个是你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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