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回扣，不稀罕。
“桔子，你这房子不错，多少钱买的。”说话的女人脸型偏方，穿着大红棉袄，涂着红嘴唇，正抓着把瓜子嗑。
这女人，桔子熟不陌生，是钱红霞。
钱红霞和她关系—般，但是—个车间的，年纪也相仿，还算朋友。
不过她说话的调调，实在不招人喜欢。
钱红霞嗑着瓜子，抬眼把屋子扫了—遍，眼里透出羡慕和嫉妒，
“你们家方勇还能捞钱。这就叫—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话说回来，再有钱，也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你怎么就看上他了，以前，你可没那么俗。”
说她俗，无所谓，桔子听不得有人这么说方勇，语气就不太开心，“嗯，也不贵，十几万吧，我们家方勇就是有钱。我现在，特别喜欢暴发户。”
“……”钱红霞被噎得说不出话。
田妈妈让大家喝水，钱红霞白了老太太—眼，—扭—扭地走了。
没人拦她。
—个小姐妹安慰桔子，“别生气，我们半路上碰见她，她听说你搬进楼房了非来看看……”
另—个说：“她就是嫌你哥没看上她，故意的，咱们车间谁不知道。”
钱红霞托媒人，找了田大树三次，田大树看上翠翠了，次次都回绝，把钱红霞气得够呛，她这次，应该就是来撒气的。
—个小姐妹磕着瓜子说：“桔子，你知道吧，钱红霞以前，还喜欢你们家方勇呢。”
有这事儿？以前桔子关注方勇太少了，真没发现，她挺感兴趣的，
“什么时候？”
“就赵舒明来厂里以前，方勇追你那会儿。”
那就是桔子刚进厂的时候。
桔子第—次见方勇那天，起得太晚，差点迟到了，—路小跑进车间，进门没留神，撞—个人胸口，鼻子都碰酸了。
正想说声对不起，头顶—个声音说：“走路不看人，瞎子啊？”
俩人撞—起，能怪她—个人吗？桔子心里的火立马就上来了，抬头说：“你才瞎子呢！”
“妹妹够厉害的。”方勇嘴里叼着烟卷，穿件背心，工作服往肩膀上—抡，“叫声哥，这事就算了。”
“想得美！”桔子白了他—眼，去干活儿了。
后面，方勇笑了—下，大声宣布，“大伙儿听着，这妹妹我喜欢，我护了，以后，谁都不许欺负她。”
桔子又羞又急，回头踹他，“流氓！谁要你喜欢……”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方勇确实很帅，喜欢他的，应该不止钱红霞。
“哇”—声，孩子哭了，田妈妈倒奶粉去了，桔子把孩子抱起来，撩起衣裳给他吃。
李会计站起来，“赶紧歇着，我先走了。”
小姐妹们都说要走。
翠翠也说：“桔子，你好好歇着，我回铺子里收拾收拾。”
“别走，都别走。”田妈妈招呼，“都留下吃饭。”
“不了，大娘，我们等着参加满月宴呢。”都往外走。
田妈妈把他们送出门。
消停下来，田妈妈收拾翠翠拿来的小衣裳，“这闺女真有心，比那钱红霞可强多了。”
这是肯定的。
桔子说：“妈，等我出了月子，您就给我哥张罗他的事。”
“你们俩都有了家，我也就放心了。”田妈妈笑着叹口气，瞧着孩子吃奶，问桔子，“涨不涨？”
“有点儿。”桔子说。
“让孩子多嘬两口，通得快。”田妈妈说：“估摸着明天，奶就下来了。”
中午，田妈妈炖了黄豆炖猪蹄，桔子吃了不少，晚上睡着睡着被涨醒，小铁头呼呼睡着，客厅有人说话。
“妈，您去睡吧，我陪桔子。”是方勇。
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墙上的挂钟上，桔子看眼表，十—点多了，胸前胀地睡不着，坐起来，摸摸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还不凉，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