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又陷入了长长的梦魇。
世界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站在旁观的角度，怎么叫，也没有人理我。
我看到妈妈反复地按着爸爸的手机号码，里面机械地传来无休止的忙音。
她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墙上，破碎的零件滚到我的脚边。
妈妈歇斯底里地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爸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叮嘱管家换新的。
妈妈得不到回应变本加厉地抓狂。
直到有天，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拿起手机给爸爸发了一个语音：“西西在花园里磕伤了！”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停车的声音，爸爸奔上来，他蹲到我面前时，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果然！”妈妈一边笑一边疯疯癫癫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爸爸没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反复检查我，又叫来阿姨仔细地询问了一遍。
转头冲我咧嘴笑：“没摔！”
那次，我听到爸爸怒吼的声音，从前，他对妈妈都是淡淡的：“再拿西西来吓唬我，别怪我不留情面！宫斗剧看多了？脑子进水了吧！”
秦姨姨低声劝着：“女人都是这样的，她觉得你对西西的关心多过她了，少爷你也多留意夫人，两口子哪有没矛盾的？”
爸爸气笑了：“娶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为了孩子，难不成还是为了她？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的，现在又来强迫我爱她？”
哐！
爸爸摔门而去，
妈妈的房间里一直鸦雀无声。
那天晚上，阿姨哄我睡觉的时候说了很多我不太懂的话：“西西啊，以后你也要记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奢求，不然苦了自己，对方又何尝不难过呢！”
第二天，妈妈就走了。
第三天，两天以后又拉着箱子回来了，两天里，除了阿姨们陪着我，爸爸都没有回来过。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家里的摆设更换得越来越频繁。
后来，妈妈渐渐不砸东西了，她几乎也不理我。
她出走的次数越来越多，阿姨们整天唉声叹气地说我可怜，有时候秦姨姨还抱我在怀里默默地擦眼泪。
我站在黑暗里，看着小小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拿着幼儿园得来的奖状或者奖品靠近妈妈，想要让她抱抱我。
她总是面无表情地从我面前走过，
只有一个时间她会对我笑，就是拿着手机让我对手机里的爸爸说话，说我疼，说我爸爸回来，说我要爸爸回家……
为了那个笑脸，我都会乖乖地说，
每次爸爸都急匆匆地回来，气呼呼地走。
晚上保姆哄我睡觉的时候就会对我说那些我听不懂的道理：“明知道得不到的，还非要抱有希望，这是折磨自己！”
“心思不要都放在情情爱爱上，我们西西以后要把眼光放到长远的地方去，不要困在情爱里。”
片段开始变得混乱，一会儿是那个小女孩夸张地说妈妈好漂亮，她笑得花枝乱颤花枝乱颤。
一会儿是小女孩不停地踩着我的手，踢我的肚子，
我从低声地哀求，变成尖叫：“不要打我，西西不敢了，西西再也不说喜欢别人了。”
“好疼，西西手好疼！”我尖叫着坐起。
看着手里的输液管，
仿佛梦了一生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