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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最具实力派作家“常亮”又一新作《我得胃癌后,抛弃我的家人后悔了》,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薛明常亮,小说简介:我从小被父母抛弃,他们都视我为洪水猛兽。担心我赖上他们。但实际上,我已没多少日子好活。当他们得知我患上胃癌后,纷纷后悔求我原谅。可惜已经迟了啊。...
主角:薛明常亮 更新:2024-09-27 19: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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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明常亮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得胃癌后,抛弃我的家人后悔了无删版》,由网络作家“常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实力派作家“常亮”又一新作《我得胃癌后,抛弃我的家人后悔了》,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薛明常亮,小说简介:我从小被父母抛弃,他们都视我为洪水猛兽。担心我赖上他们。但实际上,我已没多少日子好活。当他们得知我患上胃癌后,纷纷后悔求我原谅。可惜已经迟了啊。...
薛明很开心我能答应他去尝试接纳孙教授,开始筹谋划策,设计各种让我能和孙教授自然而然相处的情景。
我听着他的计划几乎都要笑出声,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孙教授见到我和她儿子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时,难看的脸色。
所以,我欣然答应了薛明生日宴的邀请。
20岁,多么美好的年华。
我也不过比他大两岁而已。
生日宴举办的很盛大,在薛家的别墅里,请了专门的厨师团队,但是设置的娱乐项目,又都是当下年轻人爱玩的,看得出非常用心。
我端着名为香槟的东西,抿了一口,没感觉出有什么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
带着怒气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孙教授这么早就发现我了。
“孙老师好,是薛同学邀请我来的。”
我举起香槟对她微微一笑。
她还想说什么,薛明已经过来了。
“妈,你还记得常亮学长吗?你现在给他们班上课呢,他成绩可好啦。”
薛明拉着我笑嘻嘻给孙教授介绍。
孙教授不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失态,只能勉强扯出笑脸应对着我,然后在薛明贴心地留下我们二人独处时,愤怒质问我:
“你接近我儿子要干什么?常亮,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扯到小明身上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又是这样的话语,真是伟大的父爱母爱。
此时听到这些话,我内心竟然还会感觉到一阵刺痛。
“我没有刻意接近他,是他接近我的。”
出口就后悔了,我不该说这句话的。
看着孙教授那瞬间变得轻蔑不屑的眼神,我感觉自己的自尊也碎成了八百片散落在地上。
好在,不是我的自尊,而是我手中的杯子摔碎了。
想到这里的下一刻,我眼前便是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在医院醒来,身边并没有人,我心里反而放松许多。
医生说我的病不适合情绪大起大落,建议我每天都保持良好的心情。
我乖乖应下了。
因着已经付过医药费,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地住院了。
住院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要给我钱的小孩儿。
我其实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像是汤圆一样的孩子。
趁着他身边没人,我走过去与他搭话。
“小朋友,你怎么生病了呀?”
我递给他一颗糖果,他开开心心接受了,一点也没有防备。
“爸爸说,我是被坏人传染了。”
他腮帮子一鼓一鼓,学着他爸爸的样子说话。
但是我没太听明白,继续问:“什么坏人?”
小孩子古灵精怪一笑,像是在偷笑,又像是在嘲笑我:
“就是你呀,哥哥。爸爸说是你传染给我坏运气了,那天才会发烧。”
小孩子天真的话语却像是利剑一般插中我的心。
我勉强扯出笑容:“这样,原来我这么厉害。”
“哥哥你不开心吗?”
小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说出来后,还要问当事人是不是不开心。
我无言以对,只能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我像是个偷窥狂,时时刻刻搜寻小孩儿的身影。
他天天都要下去玩,有时候是妈妈跟着,有时候爸爸也在,大部分时间则是两个家长都陪他一起笑闹。
我还从小孩儿嘴里套出了他爸爸的名字——董德宁。
原来不姓常啊,我释然又遗憾。
我还以为这个男人姓常,所以自己才会在那个全都姓王的村庄里,独独一个姓氏。
想来自己的姓名,应该也是村长他们随意起的。
薛明来看过我一次,很真诚地道歉,说不知道我海鲜过敏。
我只是笑笑,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么能怪人家。
“不过你都营养不良了,妈妈看见可心疼了,立马给你办了住院。”
其实薛明撒谎了。
看到常亮晕倒后,他妈吓得跑走了,像是害怕被碰瓷。
还是他和他爸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办理了住院。
这几天他就是在家安慰他妈,所以才没能抽空来看常亮。
我笑笑不语,假装自己没有从护士那里打听到,送自己来医院的是两个男人。
我掏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护身符递给薛明:
“这是我之前求的护身符,给你一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一定要贴身带着。”
薛明很开心地收下了,立马就挂在了脖子上。
我忽然眼圈微热。
其实当年,孙教授对那个大雪天刚出生的孩子也有一丝不舍吧,才会留下这么一个护身符,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如今送给薛明,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准备要出院。
出院那天薛明来接我,见到我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偷偷将十万块钱的银行卡揣进口袋里,漫不经心问他。
“你这个护身符是哪里来的呀?”
“在庙里求的,怎么了?”我不动声色说道。
过了半天,薛明才扭扭捏捏说道:
“我妈说她以前见村里的张婶戴过一样的,还说你是不是把人家的东西不小心带出来了?”
我有些恍惚。
想起张婶把护身符递给年幼的我时,那些唠唠叨叨的叮嘱:
“这个护身符是你妈留给你的,你得贴身带着,很灵验的,别摘下来啊。”
原来,连我最后那点念想,都是大人善意的谎言。
我没有跟着薛明走,而是再次走到下面,寻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在玩什么呢?”
“挖沙子!”
小孩子很快乐地回答,只是在转头看到是我的时候,就突然不是很快乐了。
我蹲下身,抽出怀里的银行卡塞到他的裤子口袋里,一边叮嘱他:
“这个很重要,千万不要弄丢了哦。”
谁知道小孩儿忽然哇哇哭了起来。
我正手足无措之间,就听到一声暴诃,只是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后背一阵疼痛,人就一下子飞出去了。
我飞出去好几米,眼前一阵阵发黑,躺在地上起不来。
我听到有人去安慰小孩儿,又听到一个人走到自己跟前。
我勉强睁开双眼才发现是那个男人。
他此刻面色如霜,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接近我儿子,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根本不长记性。”
我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努力想要蜷缩起身子,却根本动也动不了。
头痛、胃痛、背痛……全身都在痛,但是都不如胸口那里,好像有一把生锈的刀子,反复拉扯。
下一刻,男人眼中闪过狠厉。
我只感觉到右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我的腿断了,被男孩儿的父亲打断了,被我的亲生父亲给打断了。
我昏迷前好像听到薛明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但是我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想回应。
心中忽然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想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
可惜,我是个倒霉蛋,事事都不如愿。
我想活着的时候,得了胃癌要死;当我想死了,却又不得不清醒过来。
不过没想到我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老村长。
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苍老了许多,白发已经在头上占据了主导,一米八的大高个,现在看着像是一米半。
“王爷爷。”
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他才注意到我醒了,走过来看我。
“你怎么来了?”
他没说话,也没动作,我只能继续唱独角戏。
“还不是你要退学的事儿,得通知监护人,学校就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着似乎想抽根烟,但是摸出来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把烟别在了耳后。
“老师说你得了什么癌……”
“胃癌。”
“诶,好像是这么说的,我和你张婶就想来看看你。”
“张婶也来了。”
其实我现在谁也不想见,但是考虑到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也没有挑三拣四。
“她去给你买点吃的了。”
村长说完挠挠头,一时相顾无言。
“小亮醒啦。”
张婶的大嗓门传过来,我不自觉泛起笑容。
她手里拿了不少吃食,有浓的,有稀的。
不过刚清醒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我只接过豆浆喝了两口。
“你看,我就知道小亮喜欢豆浆,他从小就爱喝。”
我没有反驳张婶。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豆浆的味道,但是喝了管饱,比凉水撑得时间长很多。为了控制食欲,在有豆浆的时候,我都会先喝上一大碗,再吃饭就能吃得少些。
现在说这些好像都没什么必要。
所以,我既没有提到七岁时听到的闲言碎语,也没有说起护身符的事情。
只在张婶红了眼眶,说“怎么年纪轻轻就得癌了呢”的时候,轻声附和一句:
“是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得癌了呢?”
我这次住院就一直没能离开。
癌细胞扩散,我又骨折了,病情便一直反复,怎么也好不了。
那天大夫想找我的家属聊聊。
但是我已经让村长和张婶回去了。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天天守着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像样。
这时,孙教授出现了。
她带着我没见过的狼狈,一直梳着的精致盘头散乱,眼圈发红,手里攥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
她对着医生说道:“我是他的家属。”
我闭了闭眼,轻笑:
“孙老师玩笑了,我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家属。”
孙教授的眼圈又红了。
好像我说的这句话伤害到了她。
最后医生还是直白地告诉我们,我最多还能活一两个月。
可以继续住院,也可以直接回家休养。
孙教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大夫,他还这么年轻……不会的……”
我只是冷漠地打断:
“好的,我需要考虑几天。”
医生走了。
我抽出她手中的纸张,是我的退学申请,看来可以走后续的手续了。
可惜我腿断了,实在不想舟车劳顿,就任性一次,死后学校总会有处理方法。
“我不知道……你真的生病了。”
孙教授捂着脸哭泣,不停地向我忏悔。
“小明都和我说了,是他主动接近你的,他以为我……”
以为她怎么样呢?
以为她是个被迫失去孩子的母亲,以为她很想认回这个孩子,以为她只是害怕不被孩子接受。
真可笑啊,到最后还要把责任都推到孩子的身上。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来看过我。
薛先生是个看起来十分严厉又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只是礼貌地问询了我的伤情,然后就一直在安慰哭泣的妻子。
薛明也是眼圈红红,像是个伤心至极的大狗狗,抱着我哭泣。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护身符,记得随身带着。”
董德宁在我住院很久后才来见我。
那时候病情已经恶化,我几乎不能独立坐起来。
胃部和断腿也是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让我日夜都无法安眠。
出院的计划自然搁置一旁。
我每天每天只能昏昏沉沉,在医院靠着镇定剂得到一丝安宁。
孙教授在一边照顾我。
董德宁是在我好不容易睡着之后来的,来的时候胡子拉碴,形容憔悴。
两人见面就爆发出激烈的争吵,猛然把我惊醒。
“这是你亲儿子,你把他的腿打骨折了,你还是个人吗?虎毒都不食子,你就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我能怎么办,我看到他接近宝宝,我一着急就……我都被拘留十五天了,现在我老婆也知道了我以前还有个孩子,要和我离婚,你还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有病吧,又不是我把你送进去的,你有本事去找医院啊。再说了,你这二十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的,人都要死了想起来看看了,有必要吗,在这里装什么好爸爸?”
“我对他不闻不问,你对他就好了?是谁在他入学之后害怕地给我打电话,说不会被他认出来纠缠吧?”
“你……我好歹还给过抚养费,你呢,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狗屁的抚养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打了五年就没再给了,拢共才一万块钱。这话说出来,你亏不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养着他呢!”
他们互相谩骂揭底,好像要把这些年的怨气以及我生病过错,全都推到某个人的身上。
我静静听着,心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能不能要求医生再给我一针。
只不过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压抑几次还是压抑不下,我侧身哇的一声吐出一滩鲜血。
两人的争吵被我打断,急切地呼唤医生。
我眼前阵阵发黑,但是心里想的却是: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清醒之后,我遗憾叹口气,没死成啊。
看到旁边守着我的是董德宁,又叹口气。
“你醒了。”
他站起身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我淡淡应了一声,懒得开口讲话。
他踟蹰片刻才说:“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不是故意……”
“没关系,董先生已经被依法处理过了,我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是不想再见到你了,滚吧。”
我此时听到他的话,情绪已经没有太大起伏,只是不想看到这个碍眼的人。
也许是胃太疼、腿太疼,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张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颓然地离开了。
后来董德宁没有再来,他的夫人倒是带着小孩儿来了一次。
董德宁二婚的妻子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士,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人忍不住放轻声音和她说话。
小孩儿依然穿着病号服,看着比初见时消瘦许多。
看到我,他开心地想扑过来,却又不知道想起什么,瑟缩地躲到母亲身后。
董夫人关怀看我,没有提起董德宁,也没有说癌症和断腿的事情。
她关心我最近的睡眠和食欲,好像真的只是带着孩子来串门。
听到我还没有吃午饭,她主动下楼去帮我买饭。
小孩儿在母亲走后终于在凳子上坐不住了,一点一点地蹭到我的身边。
我将人一把抱到怀里,挠他的痒痒肉,弄得他咯咯乱笑。
“小朋友,你怎么还没出院呀?”
“我也不知道呀。”
小孩子憋起嘴巴,非常的不开心。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对着小孩儿也说不出来,只能继续逗着他玩。
两人没有打扰很久,看着我吃完饭,董夫人就带着小孩儿要离开了。
走之前,她回头看我,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和董德宁已经离婚了,宝宝也判给了我……”
她欲言又止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孙教授又来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是眼眶发红,人也憔悴许多。
有次我听到她在外面打电话,语气哀求:
“老公,求你了,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
我已经知道错了,当年我只是太年轻了……我不是有意要抛弃小亮的……
我现在已经在尽力弥补了……求你了……
学校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我不能没有你和小明……”
我闭上眼睛,对着刚走进来的依然流泪的孙教授说道:
“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们一个个,只让我觉得恶心无比。”
所谓的忏悔,不过是利益受到伤害时,所做的补救手段罢了。
那么多年没有想到过我,又怎么会在我病的要死的时候,幡然醒悟,哭着求我原谅。
董德宁不过是怕老婆与他离婚,失去岳父家的助力,被打回一无是处的凤凰男。
孙教授也许心里真有几分愧疚和母爱,但是更多的,不过是怕社会舆论的压迫,怕丈夫儿子瞧不起她。
若不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恐怕我就是死在他们眼前,他们还要松口气,觉得不用再被纠缠了吧。
滚吧,都滚。
那么多年没有求来的东西。
现在哪怕送到我的跟前,我也再不稀罕了。
后来我的病房终于清净下来,原本病得快要死得我,却慢慢好转起来。
薛明每天下课会过来找我说会儿话。
有时候是学校的八卦,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新闻,有时候则是他自己的一些烦恼。
薛明告诉我,我同宿舍的三个人因为犯了点事,都被学习勒令退学了。
我有几分惊讶。
“他们霸凌同学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了,影响闹挺大的,恐怕以后工作都难找。”
薛明说的时候笑嘻嘻的,我却深深看他一眼。
后来,他又说起董德宁。
如果他不提,我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他说董德宁进了局子,被判了刑,要坐很多年牢。
“他在他老丈人公司的时候可挪用了不少钱,现在离婚了被踢出公司,还被追责。估计七老八十才能出得来。幸好你也没和他相认,不然你都不能考公了……”
我微笑看着吵吵闹闹的薛明,忽然觉得自己如果能早些认识他就好了。
他一直没提孙教授的事情,但我从他偶尔红肿的眼睛知道,大约孙教授这段时间过得也好不到哪去。
薛明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见我走神,就忽然停下了。
“哥,你的仇人都受到惩罚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说这话的时候,薛明强忍着才没有哽咽。
他的悲伤,既是因为常亮,也为了他妈妈,更是为了自己。
他总觉得他亏欠了我许多。
我笑笑:“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帮忙。”
我轻轻在他耳边说话,薛明听完后忍不住趴在我床边呜呜哭出了声。
前几天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
很快,我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半昏半醒之间,薛明来到我的床前。
我努力笑了一下。
这是我给自己亲自挑选的料理后事的人。从我去找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薛明,一定会好好完成我的一切心愿。
“可惜,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我艰难地开口说话。
“没关系,哥,我会带你去看雪的,放心吧。”
薛明趴在我的耳边,对着我承诺。
也许是前段时间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他今天没有流泪。
我费力抬起手指指他脖子上的护身符:
“这里……拜托了。还有,谢谢你,弟弟……”
我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到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一丝轻松。
太好了,我要回家了。
薛明主持了常亮的葬礼。
他最后在护身符中发现了常亮买的墓地,然后如他所愿地将他藏进了那里。
葬礼办得很简单,本来常亮也没有什么朋友,最后就只有学校几个领导来慰问了一下,然后就是董夫人过来献了一束花。
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是董夫人了。
“叫我李女士就好。”
她的眼圈红红的,面上也全是悲伤之色。
薛明反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安慰了她几声。
李女士解释道:
“宝宝刚刚接受了角膜移植的手术,还不能离开病房,所以没带他一起来。等他好了,我会带他一起去常亮墓前看看的。”
薛明只是淡定道:“李女士有心了,哥哥知道一定会开心的。”
李女士听到这话却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在他那么痛苦的时候,还要问他要他的角膜……”
她当时带着宝宝去看常亮,确实是想和他说这件事的。
但是,当她看到形单影只坐在病房里的瘦削男孩儿时,就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只是,常亮太聪明了。
他看到宝宝那么久还不出院,就去打听到了他的病情,然后做了配型,签署了捐赠协议。
宝宝还那么小,还有那么大好人生,做母亲的即便再于心不忍,却也只能忐忑地接受。
“李女士说笑了,我们都是兄弟,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
薛明笑了。
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他确实心中充满了怨恨,甚至哭着问常亮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
但是常亮的话劝服了他。
“这不自私吗?我不过是个透明人,不过三五年,大家就会忘记我。但我把角膜给了他,就好像寄托他的身体活了下来,而你们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
他笑得很开心,是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所以,薛明答应了,帮他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李女士走后,灵堂就没有人再来。
薛明孤零零坐在那里,守着常亮的黑白照片发呆。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女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就转过头去,却对上一双惊慌的眼睛。
是他们的母亲。
她现在与以往的样子截然不同,原本保养良好的面庞上多了许多风霜,头发也花白一片,穿着不太整洁的套装。
“您有事吗?”薛明很平静地发问。
“小明……”
女人渴求地看着薛明:“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薛明沉默片刻,才问:“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女人连忙摇摇头,结结巴巴说道:“小亮……你哥……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也过去了,你能不能和你爸说说,让我回去好不好?妈妈真的不能没有你和你爸。”
她呜呜地哭着,薛明却只是冷眼旁观。
他们的妈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自己的儿子死了,她来到灵堂却没有看一眼,只是哀求着另一个儿子,希望能够回家。
就像之前,明明并不想要认回那个被抛弃的孩子,却装作对方不愿原谅的受伤模样,这么欺骗他。
此时,他好像也理解了当时常亮的心情。
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妈妈,其实没有爱过自己的孩子,爱得都是自己罢了。
“李女士。”薛明温声开口打断她的哭泣。
女人抬起头来,祈求地看他,涌起一丝希望。
“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薛明闭上眼睛残忍说道。
剩下的日子,他会替哥好好过下去,会带着那个孩子去看雪看花、看星星看月亮……这大概就是哥对他的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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