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半透明的灵魂飘在半空。
我看着我躺在出租屋里僵硬的尸体,头皮一阵发麻。
身边的孤魂野鬼告诉我,我这种状态说明还有人在思念我。
于是我去看我好赌的爸,酗酒的妈,怀孕的妹妹和叛逆的弟弟。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我的死讯。
重男轻女的爸妈在家中在破口大骂我不知廉耻和人乱搞叛逆的弟弟心里盘算着我拿回来的钱该怎么挥霍。
我看着这群人,冷笑。
他们不咒我死就不错了,怎么会思念我。
直到我在一个漆黑的小角落里,看到那个和我一直不对付的校霸支着火盆在给我烧纸。
1我叫盛朝儿,普通高中生。
毕业后,我死了。
我的灵魂出窍,我看着我躺在出租屋里僵硬的尸体,头皮一阵发麻。
身边的孤魂野鬼好心告诉我,我半透明的形态和他们不同。
可能是因为还有人思念我,不让我转世投胎。
我怒骂,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死了还不放过我!
我在深夜飘回了家。
我的家在一片破楼之中,是城中村。
我自小家境贫穷,父亲好赌,母亲酗酒。
家里的全靠我和妹妹挣钱养活。
可我只是一个勤工俭学的高中生,妹妹毎日在厂打工也收入微薄。
于是我的爸爸怒斥我们,“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赶紧出去挣钱养活老子。”
我的妈妈也一脸不屑,“女娃娃终究是要嫁人的,赶紧怀孕嫁了人,换点彩礼回来给你弟娶媳妇。”
重男轻女的他们只想拿我和妹妹去换彩礼。
他们整日里幻想我和妹妹能靠着脸傍上大款,养活一家人。
我受过教育,没有被他们荼毒。
但我的妹妹初中就辍了学,在不明事理的时候和社会人员混在一起。
最近被查出怀孕。
她拿着小诊所里的怀孕报告的时候,眼睛通红,她在害怕,想要求的一丝安慰。
可我爸妈知道后,确是眼睛放着光。
寻常父母会因为女儿十七岁怀孕而感到惶恐和害怕。
会为了女儿未来而担忧。
哪怕是生气的打骂也只是出于气头之上。
但他们不会。
他们就像是吸血鬼,想要吸干我和妹妹身上的血。
又怎么会觉得这耽误了前程?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换钱的好机会。
于是我的父母大闹男方家里。
男方家里吵不过他们。
毕竟没礼让三分,给了几万块钱了事。
我在客厅里数着钱,嘴上乐得合不拢嘴,还不停的念叨着。
“真划算,女儿没送出去,白的几万块!”
四万块钱,父母平分,甚至我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也分的几千块。
而他们,却只给我妹五百块钱,让她药流。
我看不下去,来到我和妹妹的房间。
这里说是我们的房间,实际上就是杂物间里放了两张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二手床。
每晚睡觉翻身的时候都吱呀吱呀的作响,和弟弟的大床根本无法比较。
我的妹妹窝在床上,脸色极其难看。
我这才知道。
原来是她没有药流的经验,找了个不入流的小诊所,导致胎死腹中。
快成型的婴儿此时就在她的肚子里,她快被折磨的要死了。
我怒骂这家人的阴暗,竟然将我们逼到如此境地。
只可惜我只是一个魂魄,没有人能看到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恍然间响起孤魂野鬼和我说的话。
他们说,对我执念最重的人,可能会看到我。
执念最重的,爱的执念和恨的执念都算。
我平生没有什么爱我的人,妹妹算一个,但她快死了,应该顾不上我了。
恨我的人也有一个。
2也称不上恨,但我们一直看对方不顺眼。
我飘到他的家门口,还没进家门,就在他家的胡同里看到一阵火光,有人在烧纸。
我走进去。
火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我看清楚他端正的五官。
是他,方誉。
他模样不差,甚至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帅气。
“你能看到我吗?”
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的声音在胡同里飘荡,明明是正常的语气,可说出来却悠长轻巧,就像是鬼魂要索命一般。
他的手一顿。
下一秒,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容貌和死前没什么区别,就是现在处于半透明的状态,还在空中飘荡。
“你…”他似乎想询问我什么。
“我死了,但是我太恨你了,所以想带你一起走。”
我略带玩味的和他开着玩笑。
他却不怒反笑,“你是厉鬼吗?
能有这么大的修为?”
我的身影顿了顿。
很快我就扯出一抹笑容,“你看不起谁呢?”
“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你猜对了。”
“我都给你烧钱了,你还缺什么?”
他说,“趁我还能看到你,你赶紧说了。”
“我不缺什么。”
“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杀人,算吗?”
我云淡风轻的说道。
“杀我吗?”
我摇摇头,恢复我严肃的面孔。
“算了,不和你扯淡了。
你帮我个忙,日后我在阴曹地府给你多修点功德。”
“说吧。”
他虽然和我说这话,可手中烧纸的动作却未停。
这小子买了不少纸钱,只不过我用不上。
“我去找我妹,说你是我妹男朋友。”
他的手一顿。
抬起头,不敢置信的问我,“你疯了?
我疯了?”
“求你了。”
我可怜兮兮的求着他。
只有他能看到我,我的妹妹都快要被折磨的快死了,只有他能帮我了。
“我在东哥那里还存了三千块钱,你取出来,带我妹去做个人流。”
“啊?”
他愣住。
我却急切地要带他走。
他拧不过我,把火盆灭了,开着车和我离开。
这小子家里有钱,刚满十八家里就配了车给他,假期的时候他的驾驶证刚好下来。
我就坐在他的副驾驶。
“系安全带。”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嘱咐。
我气不过,怒骂。
“你有病吧?
我一个鬼,系什么安全带?”
他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我们两家的距离,开车也要一个多点。
路上,他的车速并不慢,却还能扯出功夫和我闲谈。
“你知道你怎么死的吗?”
他问我。
“管他怎么死的呢,反正我就看到我的尸体了,都没人给我收尸。”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死了?”
我反问。
“梦到的。”
我不信,他对于不想回答的事情想来就是扯东扯西满口糊弄,我不想问,也没多问。
“你告诉我位置,我明天给你收尸去。”
他说,“算了吧,晦气。”
我悲伤的情绪上来了。
想到我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我真的有过一瞬间想让他给我收尸。
但是,我又不想让他看到我惨死腐烂的样子“我家里人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么?
我这人命格差,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以为考上大学了就能摆脱这个家。
谁知道我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的。”
我自嘲的说道。
“你……”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没事,我知道你死了。
日后,在地下没钱了就给我托梦,我给你管够,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禁嗤笑,“怎么?
人民币没给够我,还给我冥币了?”
我们虽然是死对头,但是后来关系也缓和了。
甚至高考前期他为了让我这个年级第一给他补习。
我原本不想的,但他给的太多了。
他人傻钱多。
可也没有三番两次平白无故给我花钱的道理,我不想再欠这个人情。
“等这件事做完了,你就找个阴阳师看看,别让我身上的晦气染上你,倒霉。”
我嘱咐道,毕竟我跟在他身边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我不怕。”
他却并不在意我的存在。
好吧,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
我这种美艳的只鬼就坐在他的副驾驶上,他却不怕,甚至还想要让我系安全带真是拿我当人看了。
“我之前也不怕。”
我意味深明的笑了笑,“这不是也死了?”
3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口,方誉要带我妹离开。
我爸我妈一看他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甚至还开着豪车来,眼睛都放光。
毕竟他们刚靠我妹打胎挣了钱,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不顾我妹苍白的脸色,把她推出了门。
他们明知道,一个男人半夜找小姑娘意味着什么。
却还是让一个刚流过产的女儿出去。
我知道我们在他们眼里的地位低下,没有儿子的价值大。
但是却没想到他们只拿我们当货物。
我苦笑。
妹妹昏厥的状态坐在后位。
她认识方誉。
“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姐呢?”
他不语,而是说明他的目的,“你姐让我带你去人流。”
似乎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被方誉明晃晃的说出来,我妹感觉脸一红。
“她怎么不回来?”
“她回不来。”
“回不来也好,跑了,就远点跑,别让爸妈抓住了。”
我妹喃喃道,但我和方誉都听清了。
“你多大?”
“十七。”
看到方誉震惊的神情,她苦笑,“怎么?
觉得我不三不四,年纪轻轻就怀孕了?”
方誉不语。
“我也不想啊,他们老是逼我要钱,我已经入不敷出了还跑到我上班的厂子里闹。”
她红着眼。
“我知道,这样来钱最快,我以为他会娶我,我能拜托我父母,没想到他落荒而逃,就让他父母摆平我。”
我心疼不已,跑到她身边抱住她。
可我是半透明的,手穿过她的身子,根本无法触碰到她。
到了医院,方誉称自己是哥哥,带不听话的妹妹人流。
小县城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听到方誉拿出我弟的名字顶替,两个人又差了几岁,信了。
方誉自掏腰包垫上了钱。
我妹躺在病房里,虚弱的睡着了。
“方誉,谢谢你。”
我十分感谢,哪怕我们之前一直不对付,可高考前的相处缓和了不少。
而现在,他更是我唯一的稻草。
“没事,自家人。”
他顺嘴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我们都愣了。
他想赶紧找补,我却打趣道。
“你暗恋我?”
他手足无措,却证实了这个事情。
我和我妹算是中了容貌基因,我自小就模样出众,上了高中更是引来了不少暗恋者,不过都在高二的时候消失了。
但我没想到,方誉这种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也会暗恋我。
“可惜,我死了。”
“如果你活着,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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