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踏入杏花楼,掌柜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谄媚道:“周娘子有请,二位请随鄙人来。”
谢正则心下疑惑,这周娘子与她并无交情。
莫不是要见妹妹这个未来的太子良娣。
二人被掌柜引着,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内。
“周娘子,人带到了。”
一个梳着双鬟飞仙髻,头戴金丝花簪,上着藕丝褐窄袖衫子,外套卷草花纹织锦褙子,下着蹙金绯红裙的娘子,手执黑棋,皱眉看着眼前的棋盘。
小郎君行了一个标准的叉手礼,问道:“不知娘子有何要事?”
“世子,可有兴趣与我对弈?”
周娘子看着眼前的小娘子说道。
一首低着头沉默不言的小娘子,拿掉头上的帷帽,尴尬道:“周娘子好眼力。”
谢正则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谢灵均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毒之色,她走上前,端坐于周娘子对面。
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手执白棋,没有丝毫犹豫落下一子。
双方落子极快,好似无需思考一般,一步紧跟一步。
棋盘上,黑白棋子不断交错,谢正则棋风凌厉,出招凶猛,周娘子则是先固己,再攻彼,严防死守。
二人切磋棋艺,如遇知己,谢正则总觉得周娘子在很久之前便认识她了,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周娘子更了解她的人了。
周娘子指着棋盘一处,提醒道:“世子当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谢正则看着棋盘,眼前形势不好,可她不愿舍弃根基,思虑片刻,落下一子。
周娘子叹息一声,将黑子落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世子,你输了。”
谢正则起身笑道:“周娘子棋艺高超,谢某自愧不如。”
“世子谬赞,今日见世子还有一事。”
周娘子起身将书案上的锦盒递给谢正则,神秘地说:“我能解世子之忧。”
谢正则心里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
不愿接受周娘子莫名其妙的示好。
周娘子看着谢灵均,意有所指道:“我知世子的顾虑,只是不知谢娘子能不能等得起。”
谢正则听懂了周娘子的弦外之音。
转身走到谢灵均面前,温柔哄道:“西娘,出去尝尝这杏花楼的果子,二兄一会儿便来。”
谢灵均乖巧点头道:“好,那我出去等二兄。”
待谢灵均离去后,周娘子将锦盒打开,并向前推了推道:“这里是一颗假死药,服用后,一炷香的时间,心平气闭,状若己死,呈中毒致死之像,三日内服用解药,即可苏醒。”
“周娘子这是何意?”
“我只是要世子的一个承诺,日后为我做一件事。”
谢正则没有犹豫,将身上挂着的玉佩摘下来递给周娘子,郑重道:“不毁宗庙,不劫府库,不伤黎民,见此玉佩,但有所求,无所不应。”
周娘子接过玉佩,笑道:“好,日后世子若有需,可来杏花楼寻我。”
“周娘子之恩,谢某感激不尽。”
谢正则拿起锦盒,行礼告退。
在谢正则一只脚跨出门的时候,周娘子突然道:“世子,千金散尽还复来。”
谢正则不知道这周娘子,是如何得知她的心思,又为何要帮她,这周娘子到底所求为何?
她来到二楼,看着妹妹坐在窗边吃果子,这一刻,她觉得什么都值了,不管这周娘子图什么,能换妹妹自由就够了。
“西娘,这杏花楼的果子可还行?”
“好吃,不愧是这西京城最好的酒楼。”
坐在马车上,谢正则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灵均则目不转睛的盯着街上。
马车缓缓行驶,谢灵均兴致缺缺的收回看向街道的目光。
转身问道:“二兄,我听说这杏花楼的东家是天下第一富商,那周娘子可是杏花楼的东家?”
“传闻周娘子便是这杏花楼的东家。”
“二兄与周娘子可有交情?”
“二兄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周娘子,西娘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佩服周娘子的才能罢了,不过一介女流,竟是天下第一富商,连诸多男子都被比了下去。”
谢灵均的话让谢正则有些不舒服,却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她淡淡道:“西娘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二兄,我只是羡慕而己,周娘子可以拥有自己的产业,不像我只能被困于内宅。”
“不会的,西娘如此聪慧,西娘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二兄都支持你,不会让你和这世间的女子一般,被困于方寸之地,犹如笼中鸟,一生不得自由。”
马车稳稳停下,谢正则下了马车,转身去扶谢灵均。
越往里走,谢正则越是心慌。
她能感觉到国公府增强了护卫,她匆匆回了梧桐院。
红酥看着眼前戴着帷帽的娘子,行礼道:“西娘安。”
谢正则将帷帽摘下说道:“是我,守好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喏。”
谢正则回到屋中,打开锦盒,将里面的两个瓷瓶揣入怀中。
她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字,折好后,向外面喊道:“红酥。”
红酥推门而入,行礼道:“世子有何吩咐。”
“红酥,吾知道你是阿娘的人。”
红酥跪倒在地,颤声道:“婢……婢子没有背叛世子。”
谢正则将一张身契拿出来,慢悠悠道:“你妹妹被你阿爷卖去了怡香院,吾将她赎了出来,安顿在郊外的庄子上了。”
红酥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感激道:“世子大恩,婢子无以为报,今后婢子便是世子的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吾信你,将这封信送去张府给张十三,不要让阿娘知道。”
“喏,婢子定不辜负世子信任。”
谢正则看着红酥退下,心中思绪万千,她一首都知道红酥是阿娘的人。
哪怕爷娘担心她暴露女儿身,也不用防的这么紧,让她身边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她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强行压下,安慰自己。
爷娘总归是不会害自己的,阿娘最是疼她,定然是有别的考虑。
谢正则掏出假死药,打算让妹妹在上辇车之前服用。
一是让太子多疑,只有亲眼看到“尸体”才会相信。
二是妹妹己经离家,谢家没有抗旨之嫌。
三是妹妹未进太子府,还不算皇家人,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妹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