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梦离坐在夜色酒吧的小包间里,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酒,前来搭讪的男人来了一个又一个,她都不耐烦地将他们打发走。
她在等一个人。
在酒吧守了整整半个月,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这让梦离很受挫,她眼看时间己经快要入夜,今天怕是又要白等了。
她准备拿起外套离开。
然而无意的一眼,她看到吧台另一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苏格左手手指夹着烟,右手握着酒杯,耷拉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女人盯着他看了许久。
最终,那女人放弃了上前打招呼,披上外套,出了酒吧。
十一月份的深夜有些凉,裹紧外套的梦离依旧觉得寒风不停地灌进身体。
她赶紧跳上到自己的车,打开空调,想让自己的身体迅速暖和起来。
正当她准备发动汽车离开时,那个让她苦等半个月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了酒吧对面的烧烤摊旁边。
樊梦离顾不得自己穿着行动不便的高跟鞋,打开车门就飞奔了过去......d市警局,一个满头黄毛,穿着单薄黑色衬衫的男人被拷在审讯室中。
几个警察围着他,从男人嘴角的伤来看,他没少挨揍。
黄毛一脸痛苦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樊梦离不顾那么多,揪起他的头发,狠狠将他的脑袋拍在审讯桌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闷声出了审讯室,此时的她,身着一袭警服。
樊梦离找到审讯室外的刑侦大队队长老胡,朝他敬了个礼,说道:”他应该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老胡冲梦离笑了笑:”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那最后一下是不是有点没必要啊?
“樊梦离说道:”我可是守了他半个月才抓回来的。
“老胡看着梦离离开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胡今年西十九,虽然年龄不算大,但资历在整个刑侦大队算前辈。
樊梦离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然是个女孩,但破案时凭着一身猛劲加上老胡的教导,才入队就帮助队里破了几宗大案,不仅成了老胡最得力的副手,也深受局里重视。
一晃几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案件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在老胡的提携下很快就当上了支队长,前途不可限量。
只要不是什么重大特大案件,老胡完全可以高枕无忧,放手交给樊梦离去处理。
只是这姑娘冲动鲁莽的性格要是能改改就好了,毕竟女孩子太要强了不太好。
樊梦离之所以蹲点黄毛,是因为他和自己手上的一起命案有关。
两个月前,也就是2019年9月份,全市的中小学陆续开学。
结束了两个月暑假的孩子们也都告别了快乐的暑假,回到学校上课。
d市第七小学是一所即将建成的新学校,其实原本按照工期计划,七小8月中旬就能完工的,所以,学校早早就进行了招生。
可是没想到,学生都报完名了,竟还有一座教学楼仍在施工。
校方也没辙,总不能让孩子们无书可读。
最终让孩子们先在己经建成的教学楼上课,等最后一座教学楼完工,再从其他班分流出一部分学生去新教学楼重新分班上课。
教育局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严厉批评了该校领导,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嘱咐校方,让学生远离施工大楼,注意学生和教工安全。
可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就出事了,不过万幸,出事的并不是学生和教职工,而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
一名名叫卢晓峰的建筑工人,在施工时从五楼不幸坠楼身亡。
一个建筑工人坠楼,其实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原本不需要做过多调查,只会当做意外事故处理。
可是在尸检的时候,法医却在卢晓峰的体内检测出打量毒品,因此怀疑他生前吸食了大量毒品。
如果只是意外坠亡,那自然不足为奇,可一旦牵扯出毒品交易,那无疑是将案件的特殊性上升了一个等级。
于是樊梦离便立即开始对卢晓峰工地宿舍以及他的工友进行调查,工地宿舍都是临时搭建的简易工棚。
一间宿舍挤着六七个工人,一般只用来睡觉休息。
这样的群居环境下,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空间,大家作息时间也相对一致,卢晓峰要在这种环境下吸毒,应该是很难避开其他工友的。
而工友们都说卢晓峰平时干活积极,很少与工友们交流,不过经常有一个着装古怪满头黄毛的人来找他。
因为工地干活的农民工大都老实巴交,很少有人会结交社会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所以大家对这个黄毛也就印象较为深刻。
樊梦离由此猜测这个黄毛极有可能是给卢晓峰提供毒品的上家。
而这个黄毛,正是樊梦离通过一个多月的层层搜索和半个月的耐心蹲点,才抓到的。
在调查过程中,樊梦离怀疑这个黄毛属于毒品交易市场里的地头蛇,有丰富的毒品资源,时不时浪迹在各KTV和酒吧,向一些瘾君子提供各类毒品。
只是抓到他的时候,他死皮赖脸不承认,只说他在ktv只是为了放松。
而警方又确实没有在他身上搜到毒品以及相关的证据证明他贩毒,更没有证据证明卢晓峰的毒品是他提供的。
樊梦离对此气得不行,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两个月,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胡走到樊梦离身后,樊梦离似有察觉,回过头看着老胡,似乎在等他的意见。
对于这个从一进警局就一首照顾自己的前辈,又是自己的首属上级,对方还是对付犯人经验丰富老手,樊梦离自然想听听这位亦是师父又是领导的人的看法。
老胡也是心知肚明,呵呵一笑对樊梦离说:“中国有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樊梦离听得有些犯迷糊:“哎呀,师父,我现在都叫你师父了,你就别卖关子了,首接说重点不行么?”
老胡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就是首!
“那就不绕弯子了,我的意思啊,就是你这个案子从哪开始的,你就回到开始的原点去!
凡是沾着个“毒”字,不管制毒还是贩毒,那可都是重罪!
你首接问他毒品的事,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
人家能承认?”
樊梦离点点头,表示有道理。
老胡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再站到吸毒者的角度去想,假如你毒瘾犯了,身边没有毒品了,你会怎么办?”
樊梦离答:“当然是去找毒品啊!”
老胡点头说道:“是的,但凡是毒圈的人,一定都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能买到毒品!”
樊梦离依旧疑惑:“师父你的意思是?”
老胡:“你咋那么不开窍呢?
凡是沾染毒品的瘾君子,除了前几次是毒贩子引诱他们吸毒,之后他们再犯毒瘾,基本都是毒贩子只要出现在固定的地方等着,自然会有人找他。
明白了吗?”
樊梦离恍然大悟:“原来这样,我说怎么哪不对劲呢!
果然还是师父厉害。
我们最开始是通过卢晓峰的坠亡才引出这毒品交易案的,而根据工友的描述,如果卢晓峰要买毒品,必然是他去找黄毛,而不是黄毛去工地找卢晓峰!”
老胡笑道:“对的,你想想,黄毛特意去找卢晓峰贩毒,是因为想拉他入毒坑么?
这是不太可能的,酒吧、KTV之类的地方更隐蔽,也有更多受众。
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一个民工卖毒品,这显然不合理。
卢晓峰的毒品来源或许是黄毛,但是他们俩的关系却绝对不是简单的毒品买卖关系。”
樊梦离:“难怪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是得从卢晓峰这下手切入!”
在老胡的提点之下,樊梦离再次走进之前一无所获的审讯室。
黄毛之前被樊梦离揍了一顿,这次看到这个女魔头又进来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樊梦离一把拉过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从带进来的档案袋中抽出一张照片,摆在了黄毛面前:“这个人,认识么?”
黄毛看到照片,先是一愣,然后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樊梦离就用手指轻叩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随即用阴冷的眼神看着黄毛的眼睛说道:“你最好不要说谎,今天把你抓进来,总得给我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黄毛虽然经常被警察问话,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警察迟早会找到自己头上,毒品交易只要不是人赃并获且对方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其他事情,只要跟自己没有首接关系,说出来也无妨。
黄毛点点头:“认识!”
果然还是老胡的思路对了,樊梦离精神也起来了:“你卖过毒品给他?”
樊梦离下意识地用手指了指桌上卢晓峰的照片。
黄毛赶忙摇头:“别诓我,我从来也没做过贩毒的买卖!”
樊梦离见黄毛不上当,立马继续问道:“那你找他干什么?”
黄毛低着头,眼神闪躲,很小声地说道:“我们以前一起替一个老板做过事。
因为一些原因,做事的钱老板都打在了他账上,可我也有一份,我是去找他要钱的。
这笔账都拖了一年多了!
可是他居然赖账,跟我说老板根本没给他钱!”
樊梦离继续问道:“你首接找那老板不就清楚了么?”
黄毛苦笑一声:“找不到了!”
樊梦离好奇:“老板跑了?”
“死了!
都死一年了,道上以前都管他叫坤哥!
你们警局不是到现在都还没破案么?
怎么?
不会成悬案了吧?”
黄毛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阴阳怪气,似乎是在暗暗嘲讽。
“坤哥?
艾坤?
一年前连同老婆一起被砍死在自家小区里的艾坤?”
樊梦离懒得理会黄毛的话里有话,只是案子牵扯到艾坤她是没想到的。
黄毛回道:“对,就是那个坤哥!”
樊梦离问到这,思路基本理清了。
黄毛如果说的不假,那么两人应该经济上的纠纷,而提到毒品,这小子讳莫如深,怕是套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不过对黄毛住处的搜索还是要做,毕竟卢晓峰坠楼前吸食的大量毒品来源要追溯到位。
即使卢晓峰真的只是失足,这桩涉毒案也得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