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摸了摸脉,年轻人这是急火攻心啊。
几枚银针刺激之下,励之樟醒了,看着他破烂的衣服,管家一脸不悦:“来偷东西的?”
“偷人。”
励之樟闷声道,转念一想,又解释自己是白天的短工,迷路了睡在假山上了。
顾家讲究风雅,从南方运了山石回来,硕大一组确实可以睡个人看不着了。
“这样啊,年轻人,别干短工了,给你个营生你要不要做?”
管家看着他英武的容貌,长手长脚的身高,暗自打起来小算盘,打算把人留下培训他当司机。
励之樟刚要抬脚离开,转而压下心痛,强忍着迎合下来,留在她身边,怕是此刻他能有勇气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了。
他宁可是上一世,他一味拼杀事业,完全不知她的这段姻缘遭遇,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励之樟领了新的工服,当夜就在顾家大院偏房住了下来,他的窗正可以看见主卧朝南的窗,月光下拉得死死的红色天鹅绒窗帘,他盯着那扇窗,眼睛里几乎有了血痕。
那扇窗后面,他知道是怎样的香檀木大床,铺着真丝缎面的被褥,软的一塌糊涂的垫子,他的庄泠染穿着粉紫色的睡衣,绣着她喜欢的铃兰花,他甚至能想到她在绸缎床单上打滑的样子,她隔着真丝的手感,她的娇嗔。
他睡不着,两手撑在脑后,呆怔怔地看着那扇窗,压抑着脑海中奔涌的想法。
清晨,他找管家借了剃须刀,认真洗脸,他站在台阶下面,跟所有下人一起静等着认主,认顾家的新少奶奶。
管家站在庭前,交代注意事项,都说完了突然干咳一声,有点尴尬地看了黄妈妈一眼,黄妈妈是顾太太的丫鬟留在家里终身未嫁,如今是府里位高权重的掌内务事的。
黄妈妈笑了笑,扬着手里的帕子走到台阶上,用高昂的声调说:“这也是大户人家的老规矩了,咱家就两位少爷,这大少爷才娶亲大家没经验,也不必咱们理会,不过是个过场儿的规矩。”
大家默契地尴尬笑笑,有几个假装干咳,但都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
励之樟虽然纳闷,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干看着。
只见黄妈妈双手撑起手里的白色帕子,一抹鲜红赫然其上,黄妈妈又颇带炫耀的口吻:“看见了没,少奶奶完璧之身和少爷琴瑟和鸣,庄家的千金小姐,顾家的少奶奶,大家心里有个成数好好伺候,不许传闲话编故事辱了主子。”
励之樟冷不然经这一幕,一时竟有些恍惚,虽然知道,却未曾想亲眼见到庄泠染的落红,虽然与前一世她认定的痕迹并不相同,但无疑昨夜的恩爱己成。
他垂着头颅,像个罪人一般,看见地上三两滴泪水,他拼命告诉自己,这一世要好好对她,比起她曾经的背叛,她曾经和顾明伟的肌肤恩爱,失去她的痛才是最痛。
“你能接受,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好,你能接受”励之樟一般般地告诉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象昨夜发生的一切。
此时,门头的大门拉开,顾明伟挽着庄泠染走了出来,她穿着深红色的旗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就那样冷静地淡淡地点头看了看众人,突然间瞳孔地震般放大。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