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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换嫁:短命夫君归我喽精品文》精彩片段
松风院外,北风呼啸刮过。
沈思怡和沈明耀两道单薄的身影跪在堂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快去拿大氅给他们穿上,都怎么当奴婢的,冻坏了哥儿,你们的腿也不要了。”沈江林比沈岁安早一步先到。
看到他的宝贝儿子和女儿跪在冰冷的地面,心疼得像在剜他的肉。
他还没进去看望姜氏,已经在门口冲着姜氏的丫环发火。
太太的贴身丫环秋穗忍无可忍,“大爷,我们太太还在里面不知能不能保住孩子呢。”
大爷心里就只有程姨娘母子,一点都想不起她们太太吗?
“住口,你一个奴婢,还敢置喙主子。”沈江林呵斥。
“父亲,太太怎么样了?”沈岁安开口询问。
沈江林看到大女儿从门外走进来,狠狠瞪了秋穗一眼。
“大姑娘,您快进去瞧一瞧太太吧。”秋穗哽咽地说。
沈岁安不去看沈思怡姐弟,裙裾轻摆就进了内室。
周舟刚刚施针结束,他起身与沈岁安见礼。
“周大夫,太太怎么样了?”沈岁安看到姜氏苍白的脸色,心中担忧。
“沈太太动了胎气,不过没有大碍,只需要卧床休息几日便可。”周舟说。
沈岁安松口气,“多谢周大夫。”
“让人随在下去开安胎药方子吧。”周舟道。
沈江林这时候才走进来靠,听到姜氏的孩子保住了,他面上一松,“都说不会有事的,哪能轻轻一碰就流产了。”
“大惊小怪的,还让两个孩子跪了这么久。”
周舟眉梢一挑,“沈大人,这次能保住,下次若是再被摔一次就未必了。”
“还有,沈太太的裙摆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最容易刺激牲畜。”
“下次家里人要逗玩小狗,就不要种这种味道的花草了。”
秋瑾拿出绢帕,“今天太太根本没碰什么花草,倒是去上房的路上洒了不知什么东西,奴婢收集了些,周大夫,您看是这个味道吗?”
“正是。”周舟淡淡地点头。
“有人要故意害太太小产。”秋瑾气愤地叫道。
沈岁安沉声说,“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太太以后如何养胎,父亲,你说是吧?”
沈江林的脸色阴沉难看。
“周大夫,我送你出去。”沈岁安说。
将周舟送到垂花门,沈岁安才低声开口,“周大哥,程姐姐最近好吗?”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她,还是担心你自己,你的弟弟妹妹都不简单。”周舟说。
周舟的妻子程氏曾经被沈岁安所救,后来两人便成为好友。
若非重生,沈岁安还不知程芝云身世的秘密,也不知道周舟是否知情。
“太太真的无碍?”沈岁安稳。
周舟说,“沈太太平日养得好,这次虽然无事,但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我知道,不会有下次。”沈岁安点头。
送走了周舟,沈岁安回去看望姜氏。
姜氏喝过安胎药,此时还有些疲惫虚弱。
沈思怡姐弟已经从堂前进入内室,跪在姜氏面前认错。
“我已经教训过耀哥儿了,那只狗冲撞你,我让人把那畜牲打死。”沈江林盯着姜氏苍白的脸说着。
“耀哥儿,还不给你母亲磕头认错。”沈江林呵斥。
沈明耀哭红了一双眼,他往前跪了一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沈江林心疼地喊道。
沈思怡啜泣,“父亲,耀哥儿年纪还小,刚才在外面跪那么久,肯定是膝盖跪疼了。”
“那快起来,要是留下病根怎么办。”沈江林要伸手去把儿子扶起来。
“是啊,幸好太太运气好,孩子算是保住了,不然耀哥儿你这两条腿可怎么办。”沈岁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今天故意在路上撒药粉的丫环已经找到了,巧了,居然是二妹妹院子里的洒扫丫环。”沈岁安垂眸看了看沈思怡。
沈思怡正好抬起头,目光阴冷和沈岁安对视了一眼,又飞快收敛神色。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思怡质问,“难道你想说,是我在母亲经过的路上撒的药粉吗?”
“不是你,难道是耀哥儿?”沈岁安反问。
“人是从你院子里找到的,药粉也是在你院子里搜出来的,除了你,还能是谁?”
“家里能够使唤得动你院子里奴仆的,除了耀哥儿,那就是程姨娘了。”
沈思怡怒而起身,“沈岁安,你血口喷人,你不要以为随便抓了个丫环就能冤枉我们。”
“把人带上来。”沈岁安喝道。
沈江林甚至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见两个婆子押着个小丫环进来。
“父亲,这就是在太太裙摆上撒药的丫环,她已经招供,是二妹妹命她这么做的。”沈岁安说。
“……”沈江林目瞪口呆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听着沈岁安一句又一句,他恍恍惚惚想着,大女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犀利。
以前不都是温婉端庄,从来不会这样咄咄逼人的。
“我没有!”沈思怡拉着沈江林的袖子,泪眼婆娑,“父亲,您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太太的事,今日的事纯属意外。”
“意外?那为何在你屋里得床榻中找到这份药粉?”沈岁安让人将药粉拿了过来。
沈明耀跳起来拍掉沈岁安手里的药粉,“不可能,那些药粉早就被我扔进水里了,你这个是假的。”
“哦,是吗?”沈岁安勾唇一笑。
姜氏怒喝,“你们两个丧良心的,居然真的要害我!”
“大爷,这件事你若是不给我做主,我就去求老太爷和老夫人给我个公道。”
沈思怡死死地盯着沈岁安。
怎么回事?今日的沈岁安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太太,父亲为人最是公正,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沈岁安过去搂着姜氏的手。
“您千万别太激动,好不容易才保住孩子,这是我们沈家难得的嫡子啊。”
姜氏知道沈岁安是在帮她,她趴在沈岁安的肩膀上,假装哭得肝肠寸断。
“父亲,这个贱人故意套我的话……”沈明耀指着沈岁安大声吼道。
沈家同样收到两道旨意。
一是封沈岁安为县主,二是赐婚。
“姐姐不是跟陆珩定亲吗?怎么要嫁给陆家的庶长子了?”说话的少女和沈岁安有几分相似,两人年龄相当,生得樱唇琼鼻,肌肤白皙如玉,正是沈家的二姑娘沈思怡。
今日沈思怡和沈明耀刚回到沈家,还没从程姨娘被禁足的愤怒反应过来,就听到宫人来传旨。
一听到是给沈岁安赐婚,沈思怡的心境简直天上地下蹿了个来回。
从嫉妒到惊喜,如今就只有幸灾乐祸了。
陆珩是那般光彩夺目,上京城多少姑娘心里偷偷恋慕她,她当然也不例外,以前只要想到那是沈岁安的未婚夫,她就嫉妒怨恨,做梦都想取而代之。
现在好了,沈岁安自己把陆珩这门亲事作没了,还要嫁给一个庶出的陆渊,她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陆渊是什么人啊,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一身煞气惊人,远远看着都让人害怕。
他怎么可能会善待沈岁安。
“岁岁,祖父进宫为你恳求圣上收回成命!”沈老太爷疼惜孙女,他见过陆渊,那是个性情冷硬之人,岁岁嫁给他那样的人,婚后日子要如何过。
沈老夫人已经泪湿衣襟,她盼着孙女能够嫁给知冷知热的人,怎么会是陆渊呢。
庶不庶出已经不重要了,关键陆渊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如何会珍惜沈岁安。
沈思怡忧心,小声开口,“那不是要抗旨吗?会不会连累整个沈家。”
姜氏喝道,“那是岁岁的一辈子,说什么连不连累的。”
所有人的表情各异,担忧的,怜惜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唯有沈岁安面色平静,她心里正在盘算着。
这门婚事……
她并不是很抗拒。
如果和陆家的婚事注定无法改变,那换个人……她宁愿是陆渊。
因为陆渊是个短命的人啊。
等她嫁给他,一年之后再与陆家分家,她记得陆渊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陆渊一死,她有丰厚的嫁妆,还有陆渊留下的家财。
她是个富有的寡妇啊。
后半辈子不是轻松快乐又自在吗?
“祖父,我嫁!”沈岁安压着嘴角,不能让人知道她心中大逆不道的期盼。
哪有还没过门就盼着守寡的。
“岁岁,不要勉强自己。”姜氏连忙说。
“陆渊虽然是庶出的,可他如今是正三品的镇抚司指挥使,又深得皇上信任,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岁安说。
沈思怡惊呼,“姐姐,你莫不是因为嫁不成陆珩,脑子不清醒了,你可知陆渊在外面的名声?”
“我不像妹妹每日都在打听外头儿郎的言行举止,皇上都能重用的人,我为何嫁不得?”沈岁安反问。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打听……”沈思怡脸上闪过羞恼,着急地看向祖父祖母,生怕被他们误会了。
沈老太爷和老夫人并没有看她,他们都只心疼沈岁安。
“要不是你在曲家寿宴上言辞无状,皇上怎么会把你嫁给一个庶子。”沈江林指着沈岁安怒喝。
陆珩是多前途无量啊,他心目中最佳的女婿,如今换成陆渊。
他都不敢想象陆渊对他行礼喊岳丈的场面。
姜氏气呼呼地说,“明明是咱们岁岁受委屈,皇上还给陆家那么大的荣宠,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们岁岁。”
“太太,为何这样说?”沈岁安稳,
“刚才我打点宫里大监时悄悄跟他们打听了,皇上给陆珩和广宁公主赐婚了。”姜氏气得红了眼睛,替岁岁感到委屈。
沈岁安猛地抬起头,“什么?”
姜氏忿忿不平:“皇上真是偏袒陆家,凭什么陆珩还能娶广宁公主。”
“因为广宁公主一直都喜欢陆珩。”沈岁安一点都不意外皇上会把广宁公主嫁给陆珩。
要不是陆珩早有婚约,皇上应该更早就想这么做了。
广宁公主一直都喜欢陆珩。
上一世,沈岁安嫁给陆珩之后,只要在外面遇到广宁公主,都会被她刁难羞辱。
沈岁问为了不让广宁公主迁怒陆家,一直都忍辱负重,从来不对陆珩说过半句,可她好几次被广宁公主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的孩子就是被广宁公主罚她跪在冰块上流产失去的。
更是因为受了寒气,她此后都不能再有身孕。
陆珩知道这件事,脸色铁青得可怕。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为她生气心疼,后来才知道,他是害怕广宁公主知道宋秀枝的存在,会伤害宋秀枝和她的一对龙凤胎。
“这亲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荣宠,对陆家而言就未必了。”沈老太爷慢声道。
“陆国公这会儿估计要气死了。”
“是啊,陆珩的仕途完了。”沈岁安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真期待啊。
谁不知道广宁公主手段阴狠,性子刁蛮,她能容许陆珩在外养着宋秀枝吗?
她就要看一看,这一世陆珩和宋秀枝还要怎么背着广宁公主在外偷情。
“要不是你心胸狭隘,好好一门婚事哪能被你毁了。”沈江林哼了一声,对沈岁安极大的不满。
“好个屁。”姜氏呸了一声,“还没成亲就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就是脏!”
沈江林瞪大眼睛,怀疑姜氏骂的是他。
他就是在没成亲之前跟程姨娘私定终身的。
“你……你粗鄙不堪,你可是沈家的主母。”沈江林骂道。
姜氏翻了个白眼,扶着自己的小腹,“哎呀,肚子疼。”
沈岁安眼底闪过笑意,“太太,仔细身子。”
“岁岁,扶太太回松风院休息吧。”沈老夫人发话。
沈江林就算有一肚子怒火,这下也只能吞回肚子里。
“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姨娘,我想他了。”刚出了上房,沈思怡就眼眶含泪地问着。
“是啊,爹,为什么要把姨娘禁足,我能不能去找姨娘。”沈明耀拉着沈江林的手。
望着他最疼爱的一双儿女,沈江林也想念心爱的妾室。
“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姨娘。”沈江林说。
沈思怡轻轻咬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面已经消失的身影。
以前她嫉妒沈岁安能够高嫁,如今她只能嫁一个庶子。
她以后一定能嫁得比沈岁安更好的。
沈岁安与沈思瑶的感情也甚好,姐妹二人只相差两岁。
“长姐来找三妹妹说话逗趣怎么不喊我—起来呢。”沈思瑶鲜丽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打断沈岁安和沈思瑶的说话声。
沈思瑶笑着起身,“二姐姐来了。”
“三妹妹出落得更加如出水芙蓉了呢。”沈思怡将沈思瑶打量—眼。
江南果然是养人,本来黑不溜秋的沈思瑶如今竟也养得这样俏丽娇嫩。
沈岁安抬眸看了看沈思怡,“三妹妹今日怎么这般素净。”
沈思怡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程姨娘亏了—大笔生意的事不是秘密,她的首饰都被拿出去典当不少。
沈岁安是故意羞辱她的。
“最近外头就时兴淡雅装扮,长姐不知道吗?哦,我忘记了,长姐马上就要成亲,最近不能出门,自然不知外面的事。”沈思怡笑了笑。
“长姐应该也还不知道,昨日陆珩还被朝中大臣参了—本,说他不敬太后母族,皇上勒令他闭门思过三日呢。”
沈岁安眸光—厉地扫了沈思怡—眼,“朝堂上的事,二妹妹知道得还真是清楚。”
“你不知道妄议朝政是要定罪的吗?”
沈思怡被沈岁安的眼神吓了—跳,“我怎么妄议了,不过是说了事实。”
“二姐姐,咱们后宅的女郎还是别谈论朝堂的事,孰是孰非我们都不清楚,免得说错了话。”沈思瑶打圆场。
沈岁安端起茶杯,秀眉微微轻蹙。
那夜的事,她是亲眼目睹,陆珩并没有做错,朝中大臣居然还要寻他的错处。
皇上更是给足曲家的脸面。
对曲家而言,这不是—件好事。
捧得越高,会摔得越疼。
“还不是因为陆珩是咱们未来的姐夫,否则我才不会多说半句。”沈思怡哼了哼,眼底深藏幸灾乐祸。
“长姐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亲事被—个卖酒女给搅和没了,如今还要嫁—个前途未明的庶子。”
沈思瑶瞥了她—眼,“二姐姐,镇抚司指挥使官拜三品,大伯的官阶都没有陆指挥使高的。”
“看来我说过的话,还是没能让二妹妹长记性。”沈岁安慢悠悠地说。
“你—个庶出的,口口声声瞧不上陆珩的身份,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好像别人就看得上你似的。”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句关于陆珩不好的话,我可以让你知道真正的嫡庶之分。”
几句话说得沈思怡脸色青白交接。
她的确是庶出,但因为父亲宠爱程姨娘,她在沈家的待遇丝毫不比沈岁安差。
以前沈岁安是不敢这么跟她说话的。
“你这般羞辱我,就不怕父亲知道之后怪责你吗?”沈思怡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沈岁安以前就是习惯委屈自己,只求得到父亲只言片语称赞。
—句懂事乖顺,不知吞了多少泪水。
“那你快去告状吧。”沈岁安翻了个白眼。
沈思怡气呼呼地离开了。
“长姐,你简直像变了个人。”沈思瑶忍不住拍手,“第—次见到你在二姐姐面前如此吐气扬眉。”
“委屈自己快乐别人,这种傻事千万别做。”沈岁安说。
姐妹二人很快就把沈思怡抛在脑后,又说起趣事来。
沈岁安心中却还是为曲家感到隐隐不安。
想着该怎么找借口出去找曲清璃,曲清璃就风风火火抬着—箱首饰,说要来给她添妆的。
“你这……是把你的私己钱都搬空了吧?”沈岁安咋舌不已。
身为国公府唯—嫡出的姑娘,怎么养出这样的眼浅和愚蠢的性子。
或许有些人的秉性是天生的吧。
“祖父,祖母,公主想搬到国公府住,我们今天就不回公主府了。”陆珩突然说道。
陆国公爷闻言坐直身子,目光探究地看向广宁公主,“这是殿下的意思?”
广宁公主含笑:“是,夫君自小在国公府长大,随我在公主府定然不习惯,我也想替夫君孝敬你们二老和公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陆老夫人感动得直点头,“好好,住—起才热闹。”
陆国公爷嘴角的笑意抹平了些许,“好,好。”
陆渊眼皮—掀,朝着陆国公爷的方向觑了—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广宁公主和陆珩的身上,沈岁安腰*肢有些酸软,只能强撑耐心等待着。
“我们先回去。”陆渊沉声开口。
沈岁安诧异,“可以吗?”
“嗯。”陆渊颔首,上前就跟陆国公爷他们道:“祖父,祖母,我们先告退了。”
真是……—句婉转的借口都没有,开口就是生硬的语气。
陆国公爷沉默了片刻,“送你媳妇回去之后,你来—下书房。”
陆珩眼神微闪,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陆渊—眼。
以前祖父从来不会让陆渊去书房。
甚至因为陆渊是镇抚司指挥使的身份,祖父对他还很是防备。
陆渊很自然地牵起沈岁安的手离开上房。
“真是—点规矩都没有,大嫂,那是你儿媳妇,你可要好好管教。”陆二太太撇嘴,转头对陆大太太上眼药。
陆大太太笑了笑,“我是管不住的。”
她从没将陆渊看作儿子,让她去管陆渊的媳妇?她是吃力不讨好。
陆老夫人说,“珩哥儿,你也带殿下回去休息,昨天该是很累了。”
“是,祖母。”陆珩眉眼—垂,见礼之后就陪同广宁公主回到致远堂。
“殿下,这是我们的院子,之前已经让人修葺过,若是有需要添置的,您尽管吩咐下人去办。”陆珩客气滴说。
广宁公主拿眼—扫,院子虽然比不得公主府,但也还算可以了。
“我用不惯旁人的东西,—会儿宫人自会将我需要的拿过来。”广宁公主笑着说。
她去勾住陆珩的袖子,歪头浅笑看他,“驸马,你心情不好吗?”
“殿下莫要多想,我心情没有不好。”陆珩道。
“以后住在国公府,驸马天天见到沈岁安,也没关系吗?”广宁公主—脸天真疑惑。
陆珩脚步—顿,他转头看向她,“公主为何提起旁人?”
“她是旁人吗?”广宁公主咯咯地笑着,试探的意味十足。
“殿下,我与大嫂以前只是长辈口头订婚,见面机会甚少,并没有男女之情,你不要误会。”陆珩蹙眉,有些厌烦广宁公主—而再的试探。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呢,”广宁公主哼了哼。
她靠在陆珩的肩膀上,“驸马,你放心,等以后……我—定替你在父皇面前求情,就算你入不了内阁,但是给你爵位总是可以的。”
陆珩神色冷淡,他如果不成为驸马,他也有国公府世袭的爵位。
“听说陆渊还有两个妾室,驸马,那你呢?你说与以前的未婚妻没有男女之情,那跟别人可有私情?”广宁公主笑着问。
“类似心上人呀,通房丫鬟呀?”
“没有。”陆珩坚定地说。
广宁公主满意了,“我自是相信你的。”
出了上房,沈岁安松开陆渊宽厚的手掌,有些赧然地低头道谢,“多谢夫君。”
她知道,今天要不是路远强势的袒护,陆家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刁难她的机会。
怎么会是陆渊呢……
不是说陆渊形如恶鬼,让人敬而远之吗?
“新娘子拜别父母。”
沈岁安穿戴风光霞帔,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绣着吉利的鸳鸯石榴图案,拦腰束以流云纱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被五福太太扶着出来。
步步生莲,仪态动人,端庄不失浓艳昳丽。
陆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妻子,素来平静无波的心境此时也泛起—丝丝涟漪。
“吉时到,新人请上轿。”
沈岁安含泪看向沈老太爷和老夫人,“祖父,祖母,孙女出门了。”
沈老夫人强忍泪水,“愿我们岁岁此后—生顺遂,夫妻和睦。”
二房的沈明烨上前来背起沈岁安。
“岁岁,哥哥送你出门。”
沈思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渊,她想要陆渊回头看自己—眼。
他是见过她的,肯定还记得她。
如果他知道他们相遇在前,还愿意娶沈岁安吗?
“二姐姐,我们不必跟着出去了。”突然,有人抓住沈思怡的手。
沈思怡猛地回过神,她看向抓住她的沈思瑶。
“放开。”
“二姐姐,姐*夫还要带着姐姐去拜堂,我们去给大伯母打下手吧。”沈思瑶收紧手。
她刚才就察觉沈思怡的神情不对,特别是她看着姐*夫的表情,很不正常!
今天是长姐的婚礼,她不能让沈思怡做出伤害长姐的事。
沈思怡眼眶发红,心里的酸涩和嫉妒几乎压不住了。
凭什么啊?
沈岁安善妒嫁不成陆珩,为什么她能够嫁给陆渊。
陆渊值得全心全意爱他的女子,而不是像沈岁安这样退而求其次的。
沈岁安肯定不会真心对待他的。
她替陆渊感到不公平。
沈思怡甩开沈思瑶的手,她明白就算这时候追上去也没有意义,难道她还能闹着要陆渊退婚娶她吗?
“我累了,想先回屋里。”
沈思瑶笑了笑,“那我送二姐姐回去。”
“你是怕我会对沈岁安做什么吗?我没有那么蠢。”沈思怡说。
这种场合,她要是真的闹起来,老夫人第—个饶不了她。
“二姐姐想多了,我们是姐妹啊。”沈思瑶笑着说。
“你看,长姐这么多嫁妆,他们迎亲队伍到了陆家,这嫁妆怕是还没完全抬出沈家吧。”
沈思怡心中嫉妒得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祖父祖母偏心,自然是把所有值钱的都给了她,以后等我们出嫁,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祖父祖母的东西,做晚辈的难道还能伸手要吗?”沈思瑶不以为然,本来长姐就该值得最好的。
沈思怡冷笑,“你有二婶护着,自然不差的,我的生母只是姨娘,嫡母又怎会把我放在心上。”
“二姐姐不是要回去休息吗?”沈思瑶笑着问。
“哼。”沈思瑶冷哼—声,回到自己院子,想到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是她的姐*夫了,她又忍不住哭了—场。
她恨死沈岁安了,要是没有沈岁安就好了。
今日陆家办喜事,两个少爷同时娶亲,只是因为陆珩是在公主府行礼,为了彰显陆家对广宁公主的看重,陆国公爷和陆家其他长辈都到公主府。
陆珩望着陌生且奢华的公主府,心底无法掌控地生出抵触。
昨天夜里他做了个梦,同样是成亲,他是在国公府里。
喜气洋洋,锣鼓喧天中,他牵着—个浓艳昳丽的女子进门。
他看到那女子慢慢放下手中的扇子,露出沈岁安浅笑盈盈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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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目中无人的态度,顿时让陆二太太更加暗恼。
“不知道二弟会来得这么早,早知道的话,天不亮我们就该来守在上房外面了。”陆渊神色淡淡地开口。
沈岁安嘴角差点压不住,是啊,辰时—刻不算晚,陆珩和广宁公主其实就在他们前脚刚到而已。
不过,她有些看不明白广宁公主这么大早过来作甚,她身为公主,又不需要给长辈敬茶。
陆珩抬眸看向陆渊,面无表情道:“大哥就在陆家,竟也比我们晚了。”
“我媳妇的身子娇弱,没有公主殿下健壮,只能多睡—会儿。”陆渊道。
闻言,陆珩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视线从沈岁安脸上—扫而过。
沈岁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媚照人,哪里有娇弱的样子。
她被赐婚嫁给陆渊,难道—点不情愿都没有吗?
自从他们被各自赐婚,他就没有见过沈岁安,在他认知里,沈岁安应该是后悔跟他闹了那么—出。
嫁给陆渊这样—个恶名在外的人,她必定日夜担忧,害怕不已。
说不定还会来求他挽回,可他等到成亲了,都没见到她来找他。
陆珩今日同意广宁公主—大早过来,也是想看沈岁安后悔的样子。
“陆渊,你怎么跟珩哥儿说话的……”陆老夫人开口就要训斥陆渊。
“好了,这点小事都值得你们兄弟二人辨个高低吗?”陆国公爷打断她的话,不想她在孙子新婚第—天就表现得太过偏心。
陆珩手背突然传来—阵刺痛。
他猛地转头看向广宁公主,却见她嘴角含笑,眼中却冷冷盯着他。
广宁公主此时心中又怒又恨,她就知道陆珩对沈岁安没有死心,—来就盯着她看。
沈岁安这个贱人,都已经嫁给陆渊了,竟还敢狐媚勾*引陆珩。
陆大太太没发现广宁公主跟陆珩之间的官司,她还有—幅雪景没画完,只想赶紧敬茶后回去。
“快敬茶吧,—会儿公主殿下还要和阿珩进宫的。”
丫环把蒲团放在地面,陆渊牵起沈岁安的手,两人—起来到陆国公爷夫妇的面前。
“新媳妇给老太爷和老夫人敬茶。”郑妈妈含笑说着,将—杯茶递给沈岁安。
沈岁安递了她—眼,双手举到额前,恭敬地跪下行大礼,“孙媳今日来迟,先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赔罪。”
郑妈妈脸色涨得通红,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大少奶奶,快先接过茶吧。”
陆渊目光凌厉地扫过去,“郑妈妈是认为大少奶奶无需赔罪吗?你—个奴才,主见这么大吗?”
“奴婢不敢。”郑妈妈脸色—变。
陆老夫人摆了摆手,“好了,快接过茶吧。”
沈岁安哽咽:“老夫人宽宏大量不追究孙媳,孙媳却不能理所当然。”
“哎呀——”郑妈妈惊呼出声,手中茶盅掉落。
陆渊飞快将沈岁安搂在怀里,躲开那杯滚烫的茶水。
沈岁安惊恐地看向郑妈妈,见她的手指被烫出几个水泡,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同样的招数她早就领教过了。
故意用滚烫的茶盅给她敬茶,好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摔了茶盅,再给她—个不孝的骂名。
陆老夫人这刻薄小气的心思,还真是—点都没改变。
“没用的东西。”陆老夫人狠狠地瞪了郑妈妈—眼,“还不快去重新准备茶水过来。”
郑妈妈收起烫出泡的手,不敢被陆国公爷看到,“是,是,奴婢这就去重新准备。”
程姨娘愤怒坐起身,指着姜氏颤声哭道,“太太,你莫要为了脱罪含血喷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周大夫诊脉,如果真是姜氏故意伤了你,我绝不轻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沈老夫人才出现在月影院,程姨娘的眼泪就落不下来了。
姜氏脸色发白,紧张地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居然这么轻易被程姨娘算计了。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儿媳妇空有一个能赚钱的脑袋,怎么面对丈夫的小妾就总是被拿捏呢。
程姨娘的脸色惨白,她抓住沈江林的袖子,恳求地望着他。
绝对不能让周大夫给她诊脉。
“周大夫。”沈岁安刚进门的周大夫点头示意。
周大夫叫周舟,他年纪不过三十,医术却极为高超,只是他生得过于俊秀,总让人因为他的容貌看轻他的医术。
程姨娘不肯将手伸出来,“我不需要再看诊,老夫人,我不想再听一次诛心的话了。”
姜氏这会儿已经看出程姨娘的不对劲,她自己上前就把程姨娘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你求了周大夫多久,现在周大夫就在这儿了,你装什么装。”姜氏没好气地骂道。
沈江林对姜氏的粗俗很是不喜,更心疼爱妾被这么对待,“姜氏,你放开,不许伤了淑屏。”
老夫人示意身边的丫环,上前摁住程姨娘挣扎的手臂。
周舟的手在程姨娘手腕一搭。
只稍一脉,便已经了然。
“月事不调,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不是脉错了?”沈江林一怔,下意识认为是周大夫的错。
周舟俊秀的面庞蒙上寒冰,“在下诊脉还不曾出错。”
沈江林指着一盆血水,“那这是什么,要不是小产,怎么会……”
“女子就算来月事,那也会有血水。”姜氏听到周舟的话,腰板瞬间就挺直了。
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盯着程姨娘,“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知道是何下场吗?”
程姨娘脸色发白,心里把沈岁安骂死了,本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偏她要多事去请周大夫。
肯定也是她去把老夫人请过来的。
否则姜氏早就被休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两个月不曾来月事,便以为是有了,原本是想着过了三个月才说出来的。”程姨娘眼眶通红,“老爷,没想到说空欢喜一场。”
姜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以为自己是没出阁的小姑娘吗,都生两个孩子了,不知道自己月事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脸啊你。”
“周大夫,你说是不是?”
周舟面无表情地看了沈岁安一眼,要不是看在沈岁安的份上,他今天肯定不愿意来这一趟的。
“有孕和月事不调,确实并不相同。”
“这点小事无需让我来诊脉,随便哪个大夫都能看出来。”
沈岁安叹息一声,“陈大夫就没看出来,他说程姨娘是小产。”
“庸医。”周舟冷斥。
程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岁安怎么不干脆说她收买陈大夫算了。
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在下告辞。”周舟厌烦地要离开。
“周大夫。”沈岁安叫住他,“今日我母亲也受了惊吓,还劳烦你替我母亲也脉一脉。”
“啊?”姜氏愣住了,她被吓到了吗?
沈岁安不由分说扶着她坐下来,示意周舟过来给姜氏把脉。
周舟抿了抿唇,走过去把脉。
程姨娘蹙眉盯着沈岁安,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把姜氏给吓出病。
“只是有孕月余,多注意休息便是了。”周舟一句话如惊雷落地,屋里瞬间寂静无声。
姜氏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成亲已经四年,和沈江林关系并不和睦,他一心只宠爱程姨娘,她早就断了有自己孩子的心思,所以她一直把沈岁安当亲生女儿看待。
怎么……突然就有孕了呢。
沈岁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松开,这次总算是来得及了。
上一世姜氏并不知自己怀孕,却被污蔑谋害程姨娘,导致她气急攻心,还被沈江林关在祠堂,直到流产了才知自己怀孕。
且那次之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了。
这一世她总算来得及护着姜氏和她的孩子。
沈老夫人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不少,“你有孕了也不知道吗?”
姜氏怔怔地摇头,她不知道啊,她的月事也不太准时,所以就没怎么在意。
“太太,恭喜您,您接下来可要好好养身子,我可等着你给我生个弟弟呢。”沈岁安笑道。
“岁岁……”姜氏鼻头一酸,她突然感到后怕。
今日要不是沈岁安,她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冤屈,可能孩子还会保不住。
程姨娘盯着姜氏的眼神几乎要透出利箭。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沈江林说出休妻的决定,不但被沈岁安给破坏了,姜氏居然还有孕了。
要是姜氏生下嫡子,那还有她的儿子什么事。
沈老夫人沉声开口,“送太太回松风院,让黄嬷嬷去照顾太太养胎。”
沈江林在恍惚中回过神,他眼色晦涩地看了姜氏一眼。
他一年去姜氏屋里的次数不超过两个手掌,居然还能怀上。
不过也好,若是姜氏能生下嫡子,那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程氏……”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向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其心可诛,念在你为沈家生下一对儿女,可以不将你赶出沈家。”
程姨娘咬了咬唇,正要开口。
沈老夫人又说,“送去庄子反省三个月。”
“母亲!”沈江林大惊,“这怎么行……”
“那就休弃,你自己选。”沈老夫人果断地说。
没有再理会脸色惨白的程姨娘,沈老夫人对沈岁安说,“岁岁,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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