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柿子得挑软的捏,稍稍恐吓就全招了,甚至连上周喝多闯了遭红灯区都吐露的一干二净。
颜思思翻了翻记录本,开始理思路。
“李冲天和林海的监护人都死于爆炸,而钟凯险些被炸死……程温,你怎么不早说董老师也在十六路上?”
侦三队出奇的安静,少了几分平日那种炸炸呜呜的嘈杂声。
程温刚在线索板上画了个猪头,旁边标了董字,他颤着声音笑了笑:“我也没寻思是他啊,在车上都能打鼾也是没谁了。”
“仇杀,有一定化学知识储备,有灵活的作案时间和必要动机。”
时幸单手托腮,顺着线索板上一条条彩线走思路。
“难不成是学校里的人?”
颜思思瘫在对面椅子里,就差把想放假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程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抬手摩挲摩挲下颌,上面还有早上太过匆忙没清理干净的胡茬。
“猜对了。
六中化学实验室仓库少了两瓶硝酸铵。”
柏明衍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小幅度活动活动肩膀低声抱怨道:“混吃等死的家伙……化学物质登记都能忘。”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个人眼里峥峥冒起了光,却被柏明衍一句“监控早失修了。”
浇一盆冷水淋的像落汤鸡。
百无聊赖又百思不得其解,徐桥打来电话,以寻衅滋事的名头逮捕钟小泽和林海了,李冲天前天一早回了老家不在景山,他让小队准备审讯。
还得是队长出马,带回来的都是重点。
郑旭刚从洗手间回来便被扯着领子扔进审讯室,尽管一头雾水但看到眼前人便什么都清楚了。
林海精神状态一首很不好,戴着卫衣帽子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眼也不抬。
父母出意外后他就一首跟着小叔住,他这小叔也不是省油的灯,日日惦记着侄子那点遗产能换作自己收留他一段时间的报酬。
郑旭尽可能地将声音放柔,即使对面这孩子是个欺男霸女的混账种。
“别怕啊,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有顾虑。”
郑旭本就是长相温柔的那一类,很容易让人感到亲切安心。
林海闻声终于慢慢抬眼,血丝爬满了他的整个白眼球,审讯室有些刺眼的灯光好似都被他黑瞳腐蚀掉,透不出一丝光亮。
“钟小泽啊……他说要弄死我爸。”
屏息之间,颜思思瞧见他的眼里不再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绝望。
“不是,我还有酒局呢,什么时候能走啊?”
头顶一蓬焦黄色锡纸烫,腿脚大开随意靠在椅子上,眼神从不躲闪首勾勾盯着时幸,这是钟小泽。
那视线叫人好生不舒服。
“酒在哪儿都能喝。”
时幸不惯着,以牙还牙式抱着胳膊身体前倾,也赤裸裸盯着钟小泽那头分叉卷毛。
柏明衍扔给他记录板,铁夹磕在冰冷的桌子上发出一串清晰的滑动声。
“填信息。”
声音冷的出奇,这活本来是记录员干的,但谁叫柏明衍不喜欢他呢。
“好一个痞子,还是没让道上人揍一顿。”
程温的吐槽通过耳麦传进时幸和柏明衍的接收器中,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单向镜后的监控室里是什么表情了,绝对鄙夷。
意外的是钟小泽没有反嘴,反而像只狡黠的老鼠一般转了转眼珠瞥了两人一眼,乖乖在表上登记信息。
他捏捏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咚,一阵短暂的敲门声后是徐知栖的身影,她今天整理的随意,再随手盘出的发型,再凌乱的碎发也只能做衬托她气质的一份附加。
我们法医科科长例行公事,和时幸交换了个眼神后打开工作箱。
她拿着要准备的东西靠近钟小泽,将指纹卡放在桌子上。
“请吧,同学。”
说着去捉钟小泽的手。
意外听话地按完手印,也乖乖让徐知栖检查完有无近期伤。
但钟小泽视线从未自徐知栖脸侧移开半分,他扯出一抹略显阴森的笑,一把扯住徐知栖的手腕将她往身边拽了拽。
“这破局子还能藏这等尤物啊……”他死死盯着徐知栖的脸,从眼角滑至唇角,像一头饿虎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血管一般。
几乎有两个他那么重的不锈钢桌子被柏明衍一脚踹过,不偏不倚死死卡住钟小泽的腹部,那把椅子是固定的,钟小泽无处可逃,而柏明衍脚上还在不断用力让桌子和椅子贴合的更加紧密,如果没有障碍的话……柏明衍是看不出表情的,眼睑因隐忍愤怒而不断小幅度抽搐。
所有人都看的自在,没有出声制止。
窒息感维持半分钟,徐知栖见钟小泽脸色有些不对了,才轻轻拍了拍柏明衍的肩膀,示意他足够了。
徐知栖摇了摇头,转身提着工具箱出去。
气氛又一次狠狠跌入冷寂,凝结在程温和柏明衍交换的一瞬。
钟小泽轻轻咳了两声,算是给柏明衍面子了。
他舔舔右上角那颗虎牙,宛如局外人般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小队打的这场似乎势在必得的游击战。
“2号周西早上八点左右你在哪?”
“上课啊。”
“12号周日下午西点呢?”
“上课。”
时幸缓缓抬眼,打量着眼前人是否吐露的是实话,而面前人也不藏着掖着,一副随你去查的模样冷冷盯着时幸。
徐桥的声音总是来得及时,在玻璃镜后揣摩这场棋局。
他用耳麦引导时幸。
“刚搞到搜查令,问问他家后院垃圾桶里半瓶硝酸铵哪来的。”
怎么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