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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全本小说阅读

仙中客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是作者“仙中客”笔下的一部​小说推荐,文中的主要角色有云卿裴玄,小说详细内容介绍:三年前,她奉父命与庆国公府世子成婚,三书六聘才子佳人,也算一桩美谈。唯一不足的是成婚当夜边关告急,她那新婚夫婿临危受命,以监军的身份随主帅出征。三年里她执掌中馈,侍奉公婆,用自己的嫁妆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国公府。三年后,他归来时却带着外室,要取代她。于是她收回嫁妆,休了前夫,扭头嫁给当今皇帝.........

主角:云卿裴玄   更新:2024-08-01 2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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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卿裴玄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全本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仙中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是作者“仙中客”笔下的一部​小说推荐,文中的主要角色有云卿裴玄,小说详细内容介绍:三年前,她奉父命与庆国公府世子成婚,三书六聘才子佳人,也算一桩美谈。唯一不足的是成婚当夜边关告急,她那新婚夫婿临危受命,以监军的身份随主帅出征。三年里她执掌中馈,侍奉公婆,用自己的嫁妆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国公府。三年后,他归来时却带着外室,要取代她。于是她收回嫁妆,休了前夫,扭头嫁给当今皇帝.........

《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全本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倒不是她想多管闲事。

而是裴玄一旦搭上兵部左侍郎这个靠山,她的路会走得更加艰难。

即便梅姨娘今天不来,他日她知晓这门亲事,也会想办法搅黄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卖她们母女一个人情,看能不能拉拢她们为她所用。

裴韵抽泣了两声,哽咽道:“侍郎府那边有这个意思,母亲说过几天安排我们见一面,

大嫂,我不要嫁给一个老头,他的年龄再大一些,都能做我祖父了。”

云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望向梅姨娘,“这件事我会摆平,为你们,也为我自己,

至于你之前说的合作,得让我看到诚意才行。”

梅姨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所谓的诚意是什么。

“您放心,我会尽快纳上投名状的。”

“……”

送走梅姨娘母女后,青兰有些担忧的问:

“这会不会是老太太设的陷阱,利用梅姨娘母女引咱们往里面跳?”

云卿端起茶盏轻抿了两口,眸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光。

“泥人尚有三分脾性,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梅姨娘母子被徐氏欺压了那么多年,反抗也正常,

当然,咱们不能轻易相信她,且走且看吧,

明日我让余伯去查一下,看看侍郎府是否真的有意与裴家结亲。”

青兰垂头应是。



晚上。

云卿估摸着裴玄那厮今夜会来春熙堂。

白天闹了不愉快,银钱没到手,他自然要想办法逼她松口。

而对于他来说,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要了她的身。

然后逼她死心塌地的留在国公府,帮他打点一切。

恶心吗?

确实很恶心!

更恶心的是她现在还没法摆脱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半刻钟后外面有了动静,门房来报世子爷今晚留宿正院。

她命青兰悄悄去了趟偏房。

那几人被陛下赏给裴玄,这辈子都出不了国公府。

争宠,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她想她们需要这个机会。

片刻后,青兰来报,说裴玄被其中一个妾室紫璇勾引去了偏房。

云卿听罢,彻底放了心。

今晚又躲过了一劫。

毕竟那厮如果用强的,她不一定能逃得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她不去通知她们,她们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将裴玄给勾走。

那可是出宫前陛下派给她们的任务。

“姑娘,看来您将她们几个留下是对的。”青兰打趣道。

云卿扬了扬眉,“那可是陛下赏赐的,不留不行。”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翌日早晨。

余掌柜派人递来一封信件。

云卿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惊讶的是余伯竟然查到了这么隐秘的事。

欣喜的是裴玄那厮作死,竟然想贿赂边关将领。

京官与边将私通,那可是重罪。

只要她拿捏住了这个把柄,即便无法扳倒庆国公府,也能逼迫裴玄签下和离书。

站在身后的青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低声开口:

“余伯的消息会不会有误?昨日世子虽然说过要打点官场,可并未细说,余伯是怎么查到的?”

云卿微微眯眼。

沉吟片刻后,试着道,“余伯跟随了我父亲数十载,

或许他有什么特殊的渠道获取这消息,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青兰自是知道余掌柜不会害姑娘。

但小心为上。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如果他找我要三万两银子是去贿赂边将,我给他又何妨?

舍不得银子套不住狗,走,咱们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青兰差点笑喷。

好一个舍不得银子套不住狗啊。

应景!



荣安堂。

徐氏靠在榻上,沈妙云正端着瓷碗坐在床边侍奉汤药。

老太太喝了几口后,夸道:“还是你孝顺,不像云氏那妒妇,如今彻底不把我放眼里了。”

沈妙云微微垂头,掩去了眸中的嫌弃。

她在家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来了一趟盛京,不但做了妾,还得伺候这老不死的。

早知是这么一副光景,当初她就换个人爬床了。

更可恨的是裴玄那伪君子,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趁她昏迷跟春熙堂里的妾滚了一晚。

一下子多了四个劲敌,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伺候母亲是媳妇该做的,至于少夫人,妾身不敢置喙。”

徐氏冷哼,“有什么不敢置喙的,你为裴家生了长子,她还能将你赶出去不成?”

沈妙云没接话,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

这时,外面响起女婢的通传声:

“太太,少夫人过来请安了。”

徐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有股想要将她轰出去的冲动。

可想起昨晚儿子来找她,说官场打点需要三万两,请求她先补贴上。

开玩笑,她攒了大半辈子才攒下三万两私房钱。

如果一次性全拿给儿子,她以后喝西北风去?

这钱,必须得从云氏手里抠。

“让她进来。”

片刻后,云卿踱步走了进来。

“听说太太病了,我特意过来瞧瞧,请大夫了么?他们怎么说?”

福嬷嬷虽然心里恨极了这女人,但面上不敢再表露出来。

她恭恭敬敬的回道,“只是染了风寒,不打紧的,吃几副汤药就好。”

云卿松了口气,笑着开口,“您可是咱们府上的主心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啊。”

徐氏磨了磨牙,压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道:

“玄儿刚立下大功,如今正是打通官场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前几天的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求你原谅,

各房的开支缩减就缩减,我们省省就是,可玄儿那边的银子不能断,

你帮他一把,等他的官位定下后,让他递折子为你请封诰命

咱们女人的尊荣啊,还得靠爷们去外面争。”

云卿猜到裴玄来找过徐氏,所以她突然低声下气的,也在她意料之中。

来荣安堂本就是想借徐氏的手将银子交给裴玄,诱他往死路上走。

如今老太太给了她台阶下,她自然要把话说得漂亮些。

“您言重了,我在春熙堂反省了几日,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咱们往前看,

您说得对,女人的尊荣还得靠男人去争,我会帮衬着世子的。”

徐氏愕然。


“可恶,你好歹是永宁侯的嫡女,他们怎么能这般糟蹋你?”

裴玄听罢,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连永乐公主这个往日情敌都知晓她是侯府嫡女,不该受此折辱。

可她呕心沥血付出了三年的国公府呢?

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吸干她的血,啃干她的肉。

瞧,这是多么的讽刺?

“或许是我父亲亡故,没了靠山吧,所以他们才这般欺负我。”

说完,她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狂的往下掉。

为了让这位刁蛮公主同情她怜悯,以后不再找她麻烦,她今日也是拼了。

永乐杏眸狠瞪着她,怒道:“你说什么浑话呢?永宁侯虽然已死,

但云氏祖祖辈辈立下的功劳还在,你不可以这般轻贱自己,听到没?”

“……”

裴玄承认刚才都是在演戏,可听完小公主最后这句话,她的眼眶突然变得酸涩。

原来还有人念着云家世世代代所立下的功劳。

她还以为父亲一死,人走茶凉。

这盛京这天下再也不会有人念着永宁侯为曾为了守护这片国土,几乎满门倾覆。

说来也好笑,最后认可云氏,敬重云氏的,竟然是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

“臣女……谢公主体恤。”

她换了自称,不再以裴家妇的身份自居。

永乐歪着头瞅了她片刻,蹙眉问:

“这该不会是你瞎编的吧?就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哄我放过你。”

裴玄有些好笑,小公主挺聪明的嘛。

她确实有演的成分,但事实就是如此,倒也镇定。

“如今满盛京都是裴家想要贬妻为妾的传闻,是与不是,公主殿下派人一查便知。”

永乐撇了撇嘴,视线落在那传旨太监身上。

“你来说,记住,本宫要听真话,你不许撒半个字的谎。”

传旨太监急忙跪下,战战兢兢的开口:

“殿,殿下,世子夫人在国公府的处境,远比她刚才说的还要严峻,还要艰难,

那裴家以那妾室的父亲立了军功为由,怂恿御史台向朝廷施压,逼着圣上为其做主。”

“岂有此理。”

永乐拔高声音呵斥。

“妾就是妾,如何能越过正妻,裴家疯了不成?

还有皇兄,难道要放任裴玄那斯宠妾灭妻吗?”

传旨太监低垂着头不敢接话。

永乐独自气恼了片刻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裴玄。

“你的血性呢?你的骨气呢?你就任由他们这般欺辱你?恶心你?”

裴玄微微仰头,红着眼眶睨向她,那模样……娇弱又可怜。

“殿下,我爹爹死了,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无人给我撑腰。”

永乐受不了她这委屈的样子,猛地伸手扣住她胳膊,强行将她给拽了起来。

“跪什么跪,你又不是天生比我低一等,还有那裴家,他们凭什么这般欺负你?

本宫真是看走眼了,原以为裴玄那货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没曾想渣出了天际,

还好我当年没嫁,不然要活活被他给恶心死,你这眼光,真是烂透了。”

裴玄见小公主已经将矛头对准裴玄,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她以后不必再担心这位刁蛮公主会伺机报复她了。

“殿下说得是,我有眼无珠,兢兢业业打理国公府中馈,孝敬婆母,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着说着,美人泪又滑落了下来。

永乐瞪了她一眼,“哭有什么用?坚强点,想法子将国公府搅他个鸡犬……”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击掌声。

裴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圣驾出行,引路太监看到前方有人集聚,便会拍掌示意对方回避,莫要冲撞了陛下。

眼看龙辇徐徐而来,避是避不开了。

裴玄连忙屈膝行跪拜大礼。

她也不出声,只双手合十撑在地板上,额头抵着手背,以俯跪的姿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永乐受她影响,也跟着跪了下去。

膝盖传来钝痛,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用行此大礼。

她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卑微俯地的裴玄。

她就这么起身,会不会衬得她越发的可怜??

算了,就当同情这女人,陪着她一块跪吧。

抬眸间,见龙辇的珠帘垂着,窥探不到内里半分,很是稀奇。

皇兄乘辇出行时,极少将四周的珠帘放下,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永乐见过皇兄。”

辇内传来冷淡的一声‘嗯’,接着询问:“她是何人?”

小公主蹙了蹙眉。

皇兄的声音怎么也变了?

难不成是昨晚受了凉,嗓子哑了?

应该是的,不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遮帘。

裴玄见帝王主动询问,不敢再装死,哑着声音道:“臣妇庆国公府世子妃云氏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小娘子轻轻柔柔的嗓音透过珠帘传入辇中,云卿翻看折子的手微微一顿。

心心念念的音调,魂牵梦萦,他本该尽情的聆听享受。

可那‘臣妇’‘世子妃’的称呼,着实刺耳得紧。

什么时候他能听她自称一声‘臣妾’,甚至自称一声……‘本宫’?

“不必多礼,地上凉,都起来吧。”

“谢皇兄。”

“谢陛下。”

两人边谢恩,边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永乐心里本就压着怒火,这会见到了宠爱她的亲兄长,自然要一吐为快:

“皇兄,您得为裴玄做主,那裴玄忒不是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他居然羞辱自己的发妻,盘算着将妾室扶正,此举真的丧尽天良,

裴玄可是永宁侯的独生女,身份尊贵,怎能由着他这般糟蹋?”

辇内的云卿听罢,微扬起了眉头。

他闻讯赶来,还以为会看到一出公主欺压臣女的戏码,结果大大出乎他预料。

那女人是怎么化解她与永乐之间的恩怨,还哄着永乐为她撑腰的?

大抵是那炉火纯青的演技吧。

四年前的相处点滴渐渐涌入脑海,帝王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她,睿智又坚韧。

只恨他御极太晚,没能护住她,让她染了尘世风霜。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云氏,朕想听听你的看法,你怎么说?”


翌日。

盛京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于庆国公府的传闻。

而裴玄因为昨日之举,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外界骂她不守三从四德的居多,同情怜悯她的为少。

没办法,曾经的裴玄太过耀眼,加上又是永宁侯的独生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遭了太多人的妒忌。

如今见她落难,可不得狠狠踩上一脚?

春熙堂。

裴玄从青兰口中得知外面的局势后,冷笑着开口:

“沈妙云倒是下了一步好棋,竟然拿她父亲在边关建立的功勋逼圣上为她主持公道。”

青兰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姑娘,如果圣上顾念她父亲以身殉国,有意抬举她,您该怎么办?”

裴玄拿起剪子咔嚓两下,剪掉了一株海棠突起的枝叶。

“那就直接用和离威胁裴氏母子,逼他们做选择。”

她倒要看看在裴家人眼里是给沈氏争取位份重要,还是安抚她这颗摇钱树重要。

青兰听罢,轻笑道:“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么?

裴玄微微眯眼。

真正的暴风雨还没到来呢。



皇宫。

乾宁殿正殿。

云卿负手站在窗前,冷眼注视着外面的红墙瓦舍。

深宫寂寞,总得寻个知心人相伴才行。

否则这索然无味的日子,如何熬得下去?

这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单膝跪在了窗前。

他是帝王的暗卫首领。

“主子,昨晚云姑娘称病,裴世子并未歇在姑娘房中。”

站在不远处值守的程霖听到这声禀报后,嘴角狠狠抽搐了起来。

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派人盯着臣子的房中事,这要是传出去,那可相当的炸裂啊。

他毫不怀疑,昨晚裴玄那小子要是留宿云姑娘房中,今早铁定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帝王之怒,浮尸万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卿轻嗯了一声,视线偏移,落在了程霖身上。

程大统领虎躯一震,装死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窗前,单膝跪了下去。

“臣什么也没听到。”

“呵。”云卿冷笑出声,“耳朵这么不好使,留你何用?”

“……”

程霖连忙改口,满满的求生欲,“臣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一个字都听不到。”

还挺狡猾的。

云卿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飘飘的问:

“你说朕要是抬了沈家女为裴玄的正妻,那女人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和离?”

程霖眨了眨眼。

这是他一个臣子能回答的问题么?

不等他开口,只听头顶的帝王叹了一声,又自顾自的道:

“裴家想弄个女人与她平起平坐,痴心妄想,朕都不敢这般折辱她,他们凭什么?”

程霖觉得吧,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多说多错。

他索性双膝跪地,俯下身体将脑袋抵在青砖上。

云卿垂头冷睨着他,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陪着他一块夺嫡的人,能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别以为做出这副姿态就能躲过去。

“永乐也不小了,该给他招驸马了。”

程霖一听这话,霍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您想做什么直接吩咐臣吧。”

只要别拿那刁蛮公主威胁他就行。

惹不起,他还躲得起。

云卿也不跟他客气,抬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霖听后嘴巴张得老大,哆哆嗦嗦的开口,“这,这样不行吧,人家还没和……”

帝王一记冷眼扫过去,他立马乖乖闭嘴。

“臣……这就去办。”

等程霖退下后,云卿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

男子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拂过帕子上绣的两个娟秀小字,薄唇轻启念了出来,“卿卿。”

这时,御前总管吴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立在他身后弯身禀报道:

“陛下,内阁送了几份折子过来。”

云卿缓缓转身,从托盘里取出最上面一份,打开一看,又是礼部尚书那老顽固劝他立后纳妃的折子。

什么充裕后宫,绵延子嗣……

千篇一律的说辞。

他直接扔回托盘里,拿起第二封。

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开口吩咐,“摆驾慈安宫。”



接下来几天,裴玄一直称病不出。

外界有关于她容不下功臣之女,刻薄到逼迫沈氏为通房的传闻还在持续发酵。

裴玄猜不透宫里那位主子的心思,按道理说,犒赏功臣之女,抬高沈氏的名分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可上头一直拖着不松口,也没有任何的旨意下达国公府。

着实怪异得很。

青兰满脸忧色的问:

“姑娘,您说陛下念着沈将军为国捐躯的功勋,会不会直接将沈氏扶为正妻?”

永宁侯府已经没落,陛下若下旨命国公府将姑娘贬为妾室,也没人会为姑娘撑腰。

到那时,姑娘还怎么在这世间立足?

贬妻为妾,那可是对女子最大的折辱。

裴玄抿了抿唇。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人走茶凉,父亲一死,她成了无根的浮萍,没人可依靠。

若圣上为了安抚功臣而牺牲她,她是无力与皇权相抗衡的。

裴家呢?

巴不得她被贬为妾,这样就更容易拿捏她了。

“不会的,姑母还是当朝太妃,她不会容忍皇室这般欺辱我的,你别担心。”

这话是在安慰青兰,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姑母乃先帝爷的淑妃,膝下无子。

正因为如此,两年前才从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战中侥幸活了下来。

虽然今上加封她太妃,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但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再尊贵,也越不过太后与陛下那对母子。

青兰明显也想到了这层,哽咽着开口:

“姑娘,趁现在朝廷还未做最后的决定,您赶紧想办法与世子和离吧,

咱们损失点铺子钱财没关系的,以后还可以再赚,您绝不能以妾室的身份被裴家休弃。”

话音刚落,耳边突地传来裴母刻薄的冷笑:

“云氏,你就等着被贬为妾吧,至于和离,你想都别想,

只要我儿不同意,你这辈子都逃不出国公府的禁锢。”


此时的荣安堂分外热闹。

丫鬟婆子站了满院,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瞅。

见世子夫人脸色淡漠的走进院子,众人神色各异。

有同情的。

有怜悯的。

也有替她不值的。

大伙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在府上伺候了数年,对内宅里的状况一清二楚。

世子夫人没入门前,府中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往往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公中银子总不够。

而他们这些下人就更不用说,油水捞不着,一个人还得干两个人的活,可谓苦不堪言。

自从少夫人带着丰厚的嫁妆入府后,他们的日子才滋润许多。

不但月例翻了倍,少夫人还总是对他们和和气气的。

平日里也赏罚分明,从不摆当家人的架子。

这样通人情明事理的主母,可是烧香拜祖宗都求不来的。

也只有庆国公府这种眼皮子浅的没落家族才会怠慢。

刚才她们可听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字里行间有意抬那妾的位份,给她平妻的体面。

呸!

什么玩意儿。

一个伺候男人的物件儿罢了,有什么资格与世子夫人平起平坐?

“少夫人,您……”

一个年岁渐长的粗使婆子想要开口宽慰她,可又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敢妄言。

云卿对着众人露出一抹温婉得体的笑,轻柔的道:

“今个儿世子回府,这是大喜事,青兰,你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赏下去,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住气。

只有拿捏住了人心,才能拿捏住国公府的命脉。

她要让裴玄那厮明白,没有她云卿,这国公府的天……会塌。

丫鬟婆子见少夫人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忘她们这些下人,越发的敬佩她。

这才是名门望族里滋养出来的贵女,端庄贤惠,温婉大方。

哪是屋子里那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安抚好众人后,云卿踱步走进了主屋。

她一来,室内原本轻快的气氛瞬间变得粘稠逼仄。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突然闯进来打搅了人家母子,祖孙共享天伦的错觉。

尤其是老太太最后那句‘你们一家三口舟车劳顿,辛苦了’钻进她耳中,

只觉万分的讽刺!

“给母亲请安。”

她屈膝朝软榻上倚靠着的老夫人行了一礼,视线扫过被她搁在双腿上的孩童。

瞧这模样,估摸着两岁左右了。

也就是说裴玄一去北境就有了女人,全然不顾她这新婚妻子的体面,与人暗度陈仓,恣意快活。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父亲都被他给蒙蔽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犀利,老夫人有所察觉,下意识侧过身将孩子笼进怀里,半挡住了她的窥视。

“咳咳,云氏来了,还不快去见过你夫君。”

云卿收回视线,倒也没忤逆她,只在心中连连冷笑。

折辱了她,还想让她事事以夫家夫婿为先?

谁给他们的脸?

偏头间,视线落在软塌左侧的年轻男子身上。

成婚前她见过裴玄几次。

先帝爷钦点的探花郎,容貌自是无可挑剔。

当初还被今上的同胞妹妹永乐公主瞧上,想要招为驸马呢。

三年前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文雅之气,疆场历练数载,倒是稳重了许多。

面容不再是记忆中的白皙青涩,透着一股子岁月磨砺的锋芒。

若他不踩她的底线,两人就凑合着过一辈子了。

“见过世子。”

冷冷淡淡的语调,满是疏离的味道。

裴玄微微颔首,视线落在面前这个三年前娶进了门,却并未来得及圆房的发妻身上。

小娘子肤如凝脂,美眸流转似波,圆润的唇角轻轻扬起,颊边微现出了浅浅的梨涡,瞧着分外精致。

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衬得她风姿绰约,娇嫩得如同初夏枝头含苞待放的蕊。

摄人心魄。

云氏生得极美他是知道的。

她未出阁时就与相府千金苏雪柔并称盛京双姝,名动天下。

如今梳着妇人的发髻,比之三年前更添一抹成熟。

可到底未经人事,以至于眉眼间瞧不出什么妩媚风情。

她的美,还有待他来开拓。

“不必多礼,这几年你操持中馈,孝敬父母,辛苦了。”

云卿见他面上毫无愧色,甚至将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差点气笑。

转念想想,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他确实用不着因为纳了一个妾而羞于见她。

不想跟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言。

她将视线挪到他身侧的柔美少妇脸上,故意曲解的问:

“这是世子收的通房吗?”

通房,那可比妾还要低一等,连主子跟前得脸的婢女都不如。

美艳少妇霎时红了眼眶,娇娇柔柔的看着裴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

裴玄蹙了蹙眉,压着声线道:

“她叫沈妙云,是邺城守将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官家女子,你休要拿通房的身份折辱她。”

云卿听罢,心口似压着一团火,烧得胸膛有些发闷。

她给这女人安上一通房的身份他就觉得委屈她了?

那他一声不吭的将妾室跟庶子带回京时,怎么就不想想她的尊严与体面?

“世子的意思是要纳她为良妾?”

这话一出,原本还矫揉做作的沈妙云突然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夫人,我父亲为南萧镇守边关数载,最后以身殉国,英勇就义,

我虽是女儿身,但也知晓不能堕了父亲的风骨,家父生前曾疾言厉色,

教,教导我莫要与人为妾作践自己,我不能自甘堕落,让他老人家含恨九泉。”

说到这儿,她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脸色转冷的裴玄,又硬着头皮补充:

“何,何况我与世子在邺城有简单的举行过婚仪。”

言外之意:

她要做妻,绝不为妾。

云卿直接气笑了。

“沈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我自请下堂,给你腾地儿?”

沈妙云有些畏惧她的气势,绞着手帕微微别过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只不过那模样太过委屈,瞧着像是她这个正室善妒,容不得丈夫纳妾。

云卿转眸望向笔直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裴玄,轻飘飘的问:

“世子,你要与我和离,然后迎她进门?”


“大小姐,还真是您啊,门房来报时,老奴还不相信呢。”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绪。

她大步上前,一把搀扶住了老管家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礼。

“余爷爷,您身体可还好?”

老管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满脸的怜爱与疼惜。

“我好,一切都好,余忠那小子经常来看我,你别惦记着。”

余忠就是余掌柜。

老管家一辈子未曾娶妻生子,早年的时候在永宁侯府收了一个书童做义子。

此人便是余忠。

云卿观他面容,气色瞧着还不错,便放了心。

一边搀扶着他往府内走,一边开口:

“您就安心在侯府养老,如果缺人伺候,就让管事的再添一些,别为我省银子。”

余老是她祖父的随从,父亲在世时都十分礼遇敬重他,更遑论她这个小辈。

老管家听完她的话后,浑浊的眸子里蕴出了泪水。

“这偌大的侯府没有一个主子,丫鬟小厮好几十人,我哪用得了那么多哟?

倒是姑娘您,身边可缺人伺候?要不要再拨几个去国公府。”

说着说着,老管家泪流满面。

他知道外面的传闻,但是不好开口,怕惹大小姐伤心。

这没了爹娘的孩子,只能由着外人欺负。

他想去国公府理论,但终究是个下人,有心无力。

云卿抿着唇笑,眸中透着坚韧的光。

“我一切都好,您不必念着,等哪日收拾东西回了家,这偌大的侯府我一人做主,想想就开心。”

老管家听罢,一连说了几个好。

“那老奴天天在门口候着,等姑娘回府。”

云卿微微别过去,逼退了眼眶了水雾。

她会和离归家的。

一定会!

“青兰青叶,你们去趟二房三房,请叔父们来一趟侯府,就说我有事找他们商议。”

两个丫头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老管家见状,蹙眉问:“姑娘准备定爵位了?”

云卿点了点头。

看着寂静萧条的府邸,那股子想要让侯府热闹起来的念头越发浓郁。

她虽然不喜二房三房的做派,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能让侯府血脉传承下去。

有时她在想,如果当年父亲和离后再续弦,这长房是不是就后继有人了?

哪怕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行啊,总比现在无人可扶持要好。

“姑母给我传了消息,让我尽早从两位叔父中选一个袭爵,这样我就有靠山了。”

老管家思忖片刻,摇头道:“姑娘,太妃的话请恕老奴不敢苟同,

当年侯爷执意分家,就是看透了二房三房心术不正,想要尽早脱离他们,

而侯爷临终前撑着最后一口气面圣,为您争取选定继承人的特权,也是这番考量,

说句僭越的话,那二房三房都不是可靠之人,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云卿叹了一声,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父亲的良苦用心?

但他老人家膝下无子,这爵位迟早要落在二房三房头上,拖着也无用。”

老管家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道:“这不还有您嘛。”

云卿一愣。

她?

什么意思?

南萧建国上百年,可没有女子袭爵的先例。

即使有,她也不想。

碧舟泛湖,寄情山水的日子不香么?

谁乐意卷入这盛京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势之中?

“您说笑了,我一介女流袭爵,怕堕了永宁侯府的门楣。”

老管家急眼了,“女娃娃就该吃喝玩乐,尽情享受,谁让您袭爵操那份心?

老奴的意思是,您和离后可以招婿,然后生个小主子随云姓啊,


青兰见状,急忙冲上去想要护主。

裴玄却一把扯住裴玄的衣领,猛地一撕。

布料碎裂声响起,她的衣襟敞开,露出里面浅绿色的小兜,春光旖旎。

青兰惊呼出声,“姑娘。”

却是不敢继续往前,生怕那渣狗再做什么禽兽的举动,伤了自家主子。

裴玄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涩意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去。

耻辱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一瞬间,她眸子里涌出了疯狂的杀意。

总有一日,她会百倍千倍的向这畜生讨回来的。

屏风内的帝王也猛地攥紧了拳头。

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那女人应该不希望外人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

这个时候闯出去,他的身份就会曝光,到时候让她情何以堪?

裴玄……

庆国公府……

他想南萧少了这么个家族,应该无关痛痒。

裴玄嗅着少女身上甜腻的体香,有些心猿意马。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真想就这么将她压下,强行破了她的身。

圆了房,她应该就老实了,不会整日里将和离挂在嘴边。

最好再生个孩子,永远的困住她。

裴玄对上男人赤裸裸的眼神,澎湃的怒火铺天盖地而来。

她猛地抬手,狠狠朝他右脸甩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裴玄的脑袋都被她给扇歪了。

裴玄顺势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青兰见状,急忙扑过去搂住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往下掉。

“姑娘……”

裴玄还算镇定,胡乱拢起敞开的衣襟后,冷眼睨向裴玄。

“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疯狗。”

扔下这句话后,她搭着青兰的胳膊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主要是担心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会发现屏风后的墨公子。

裴玄看着她玲珑的背影,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被打得发麻的后槽牙。

不让他碰?

呵,这可由不得她。

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疼爱一番。

裴玄离开后不久,裴玄的贴身小厮石岩从外面走进来。

“世子,您怎么又跟夫人吵起来了?眼下咱们急需银钱打点军中的关系,得哄着些少夫人啊。”

裴玄理了理袖子,淡声开口:

“等我得到了她的身子,她自然而然就向着我了,回府。”

“……”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卿推开屏风走了出来。

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裴玄刚才那句‘得到她的身子’,薄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自登基以后,他一直修身养性,很少动杀戮。

这裴家,将会成为他即位后第一个被除名的家族。

“主子。”

暗卫首领冥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后。

将裴玄交代余掌柜去办的三件事禀报给了他。

云卿听罢,眸中的杀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那女人不会白白让裴家欺负了去。

瞧,大招都在后头呢。

“你去查查裴玄想要笼络军中的哪些人。”

朝臣贿赂边关将领,罪名可大可小。

若那边将有谋反之心,那这朝臣就会同罪论处。

如果裴玄上赶子找死,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冥起应了声‘是’,又悄无声息的跃出了窗外。

他刚离开,余掌柜便匆匆走了进来。

“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姑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让我过来知会您一声,

她说咱们可以联手做这笔买卖,后续事宜由我来跟您对接。”

云卿微微颔首。

早在她冲出暖阁的那一刻起,他便猜到她不会再来见他。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相处机会,就这么被裴玄那狗东西给搅黄了,真是扫兴。

“好,我会安排我的掌柜过来跟进,劳烦你了。”

余掌柜听罢,一连说了几个‘客气’。

“……”

云卿从玉品坊后门出来后,径直朝候在巷子里的马车走去。

守在外面的程霖见主子阴沉着脸出来,心里咯噔了一声。

陛下不是去见云姑娘了么?

为何还板着一张龙脸?

难道是不欢而散了?

或者是……欲求不满?

咳咳,他连忙掐灭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小心翼翼凑了上去。

“主子,咱们是回宫还是?”

云卿顿住脚步,沉吟了片刻后询问,“你妹妹跟她是不是手帕交?”

程霖眨了眨眼。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眼看帝王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他急忙回答:

“她们未出阁时的确常常走动,后来嫁了人,也半月一小聚。”

云卿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匆忙离开暖阁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

那一刻的她,应该很脆弱很无助吧?

或许此刻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那两个丫鬟虽然与她亲厚,但毕竟出身卑微,眼界不高。

“让你妹妹明天去陪她聊聊天。”

程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

“臣妹刚怀孕,正是孕吐最严重的时候。”

眼看帝王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急忙转移话锋,

“臣担心她婆母康宁长公主不让她出门。”

云卿斜睨了他一眼,“朕相信你有法子。”

程霖:“……”

不是,这么为难他真的好么?

他已经冒着被太后砍头的风险安排陛下与世子夫人私会了。

这下又让他去得罪大长公主,主子的心不会痛吗?



国公府的马车上。

裴玄替青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顺势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哭什么,我这是被疯狗咬了,难道还咬回去不成?”

青兰破涕为笑。

可刚笑两声,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上又露出了担忧之色。

“小姐,当时房里还有那位谈买卖的公子,您与裴玄的交谈都被他听了去,他不会往外宣扬吧?”

裴玄收手的动作一滞。

那般耻辱不堪的一幕,竟被他瞧了去,以后她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原本她打算将墨公子的身份告诉青兰的。

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和他,余生恐怕不会再有交集了。

“那位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不至于在背后论他人长短,你别担心。”

说完,她又连忙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雅雅现在怎么样了,孕吐还严不严重?

我这样也不好去长公主府,平白的惹她跟着担忧。”


她想她当年动过心吧?

至少滋生过那么—点情愫,不浓烈,但足够铭记。

“墨,墨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裴玄看着她含羞的眉目,那—瞬间,他隐约窥探到了少女的心思。

她不是对他完全无感。

四年前那数日的朝夕相处,或许陷进去的不止他—人。

有了这个认知后,他的眼底划过—抹喜色。

“对不起,三年前我还未曾从庶母庶弟手中夺回权势,只能眼睁睁看你嫁入国公府。”

云卿瞪大双眼,身子在他怀里轻轻发颤。

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也……

心口泛起酸涩之意,她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们终是错过了!

裴玄颤着手抚摸她的脸。

这—日,他足足等了四年。

他不怕有人靠近,四处都是他的心腹暗卫,自会拦下所有的偷窥者。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轻轻拥她入怀,—解相思。

男子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少女脸颊上划过,将她从那美好的幻境里拉拽了回来。

她猛地惊醒,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去。

裴玄哪肯?

这个拥抱,他等太久太久了。

所谓食髓知味,如今让他尝到了甜头,他岂会再放手?

三年前只差—步,如果他速度再快些,又何须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

现在他御极四海,坐拥天下。

可以给她安稳的生活,将她护在怀里,与她并肩看这河清海晏。

他不想再隐忍了。

男子强劲有力的铁臂紧紧箍着她不盈—握的腰肢,将她死死扣在自己怀里。

彼此紧密相贴着,气息缠绕。

云卿蹙了蹙眉,颤着手撑在他胸膛上,试图与他拉开些距离。

裴玄不让,固执的搂着她,好似要—点—点击破她的防线。

“你也是爱慕我的,对不对?”

云卿身形剧颤,心思被戳穿,她开始慌了。

若是四年前,他这般逼问他,她或许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应他。

可如今……

不行,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让他心生期许。

这样只会害了他!

母亲当年为了所谓的真爱,抛夫弃女,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现在盛京的人提起来,依旧会用‘奸夫淫妇’四个字来评判。

她不想让他也背负这样的骂名,最后被迫远走他乡。

他们之间的相遇相知,本就是—场错误。

如今她已嫁人,即便日后与裴玄和离,也不会去染指这个男子。

美好的记忆,就该放在心里—辈子珍藏。

而不是让它染上尘埃,最后在时光的磋磨下变得面目全非。

思及此,她缓缓仰头与他对视,眼眸中满是淡漠与疏离。

“公子说笑了,你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偶遇的过客,何来爱慕之说?”

裴玄—愣。

他刚才明明露出了少女怀春的心思,为何转瞬就变了态度?

难道是担心与他纠缠,会被世人唾弃,为世俗所不容?

“你若担心流言蜚语,大可不必,我是……”

不等他挑明身份,云卿猛地伸手推开了他。

她冷着脸睨向他,—字—顿道:

“还请公子自重,我如今是庆国公府世子妃,朝廷的外命妇,

这要是被外人撞上咱们拉拉扯扯,即便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我当年好歹救了公子—命,请你莫要恩将仇报,毁我清誉。”

说完,她蹲身朝他福了—礼,转身匆匆朝出口走去。

裴玄下意识踱步去追,可墙外突然传来暗卫的警示声。

有人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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