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宁止了欲要向南院汇报的家丁,自己一人信步行到院门外。
看着手中的桂花糕,江锦宁的嘴角愈发上扬。
祖母年事己高,却仍旧像个孩童,喜好这等甜腻糕点。
“咚咚咚”江锦宁敲了敲院门,等了许久,并未见有人前来开门。
她心中顿生疑惑,纵使爹爹禁了祖母足,南院也该留下家丁侍女随身侍候,不该这么久都未曾有人前来开门。
难不成......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南院本就不大,祖母耳力疲乏,那家丁侍女呢?
不可能听不到。
看着紧锁的院门,江锦宁一时有些无措,忽然听得几声极为虚渺的争执声。
祖母?
江锦宁心下一乱,祖母怎地会和别人争执?
她将耳朵贴于院门,院落里的争执声愈发清晰。
间隔太远,声音时断时续,她听不真切。
越是不明所以,越是慌乱。
江锦宁猛烈的拍打着门,一颗心悬在了箭矢上,乱了节奏。
“祖母,您在吗?
我是锦宁!”
她唤了几声,并未得到回应,反倒是院内的声音愈发清晰。
“你妄想伤害锦宁!”
江老夫人按着胸脯,剧烈的喘着气。
那双本该溢满慈爱的双眸此刻却爬满了红血丝。
“江家是锦宁的,与你这外室女有何关系!
你处心积虑的混到江家,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江老夫人猛地呛咳几声,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锦宁。
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院门外的江锦宁己经急作一团。
“你一口一个外室女,外室女就该死?
祖母,这都是你江家欠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江锦宁那个傻子,真能挑起江家的一切吗?”
江予安嗤笑一声,看向被自己折摔在地上的江老夫人一脸鄙夷。
她恨!
凭什么江锦宁可以在江家吃香喝辣,她却要在街头暗巷受尽欺辱。
争吵越发激烈,江锦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祖母,有危险!
她撩起裙摆,寻了两块石砖做脚垫,一个翻身,灵巧的翻进南院里。
瓷器碎裂之声不绝。
“江予安,你别痴心妄想了,江家的一切都是锦宁的!”
江老夫人后脑猛地一疼,眼前一阵昏花,不知是被什么打中了脑袋。
意识涣散,她却仍旧坚持不肯将地契交出来。
江予安冷漠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江老夫人,忽而癫笑起来,:“祖母,我也是你的孙女啊,你怎么就只疼姐姐?
这难道对我就公平吗?”
“您说我痴心妄想?
那我就让您看看,我是怎么抢走姐姐的夫婿,怎么抢走江家地契,怎么让江锦宁一无所有!”
江锦宁走到正堂,正堂门户紧闭,江予安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祖母如今才将将过了六十大寿,这样的年龄,正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龄。
她想不到祖母为了给她的未来铺路,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
地契算什么,江家算什么?
她可以不要沈崇,也可以不要江家,但她绝对不能失去祖母。
“江予安!”
江锦宁怒吼一声,一脚踹在雕镂兰草的檀木门上。
昔日温柔的眸子被狠戾裹挟,冰冷似刀,不带一丝情感。
听着江锦宁的声音,江老夫人忽而扬起嘴角,嗤笑一声:“江予安,锦宁回来了,你的谋划看样子是要落空了。”
江予安自是听到了江锦宁的声音,心中一阵慌乱。
她明明交代了沈崇去胭脂铺拖住江锦宁,自己好趁机从江老夫人手上拿到江家所有地契。
却不想这沈崇是真没用,让他拦着人,结果人才刚绑上,就被江锦宁堵上门来。
这一出戏,她谋划了很久,特意挑在爹爹外出,就是为了今天。
而今计划明明就差这一步之遥,偏偏杀回来一个江锦宁。
江予安越想越气,掐着江老夫人脖子的手,越发下了狠劲儿。
听着门口越来越急促的撞门声,江予安头皮一阵发麻。
她即刻反手,死死扣住江老夫人的下颌,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
对着江老夫人的嘴就灌了干净。
南院仅剩的几个家丁侍女,早让她支了出去,她本意没想要人命,只是想要江家地契,仅此而己。
谁知她这祖母竟是如此冥顽不灵,非要逼得她用上毒药。
在房外的江锦宁听到江老夫人的惨叫,心中越发焦急。
一想到儿时祖母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她就急红了眼角。
她素知江予安为人,若是再不快些,祖母的性命堪忧。
看着门窗紧闭的厢房,江锦宁焦急的西处张望,想要寻找些什么有用的器具来,忽而抬眸看到祖母闲暇做木雕分树株的斧子。
江锦宁顿了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拎起斧子手法果决的劈向房门。
在房中的两人都听到了动静,齐齐向外张望。
江老夫人嗤笑一声:“江予安,即使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江家财产,因为我从未将你名字写入族谱。”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至死也休想做我江家子嗣......咳咳咳.....”江予安气到发指,一脚踹到江老夫人胸口上。
与此同时,房门终于被破开,木头残渣落了一地,空气中扬起了一层浮灰。
看着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江老夫人,江锦宁的心像被数百利刃齐齐划开。
如果曾经她对江予安还有一丝姐妹情谊,那么现在,她对江予安只剩下仇恨。
“江予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江锦宁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祖母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踏不出这南院半步。”
江予安没想到江锦宁能这么快就来到南院,此时的她难道不应该沉浸在失去沈崇德痛苦里吗?
为何现在依旧冷静果决?
她最是厌恶江锦宁这副模样。
“长姐,我能对祖母做什么呢?
只是祖母过分宠爱你,妹妹心里难受的紧。”
江予安边说边拿着匕首卡在江老夫人脖颈上,利刃擦着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姐姐,铺子的生意最近是不太好吗?
你怎地还有闲时过来?”
她脸上依旧洋溢着清纯的笑容,眸子里映出的却是令人胆寒的杀意。
江锦宁早就看透了江予安内里的险恶,锋利的眼神扫过两人,趁其不备,一个翻身正中江予安心口。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江予安双手护着胸口,一双美目里满是恨意。
如今事情己经败露,她绝对不能放过江锦宁,否则待到她们祖孙出去,哪里还会有自己的活路?
江锦宁见江予安摔在地上,半天未能起身,也不愿再做追究,连忙扶起祖母,紧张的查看她身上的伤口。
对付江予安,她日后有的是时间,但是祖母的伤势刻不容缓。
“祖母,锦宁马上带您去找大夫。”
江老夫人看着江锦宁满脸的担忧,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宁儿莫要担心,祖母无事。”
说着,费力的牵起一抹笑意,想要安抚江锦宁,却不想一起身,胸腔一阵刺痛,口中吐出一口帕子都遮不住的鲜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