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盛元烨慕清辞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全集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由网络作家“毛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是作者“毛团团”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盛元烨慕清辞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穿成宫女,我步步谨小慎微,辅佐太后上位后,成了尚宫大人。本想功成名就后,脱去奴籍,拂身而去。没想到却被那禁欲皇帝缠上了,将她囚禁宫中,日日承宠。“万里江山与你共享,白头相守约你一人,我求你留在我身边……”...
《精品全集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精彩片段
盛元烨问:“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那夜的宫女不是你?”
玉红儿忙不迭地点头,看了慕清辞—眼。
慕清辞身影藏在盛元烨身后,听到玉红儿说出这话,整个人都木僵了似的。
她目光中露出祈求。
别。千万别说。
别把她供出来。
慕清辞心里恨死了。
原本计划是让太后帮忙抓住陷害她的玉红儿,届时慕清辞有千万种办法让她带着秘密死去。
没想到明日卯时就要早起的狗皇帝有闲心来看这—场。
万—要是被狗皇帝知道那夜的人其实是她。
慕清辞简直不敢往下想。
玉红儿自然看到了慕清辞恳求的眼神,她面孔扭曲了—瞬,带着几分快意,笑了。
她是因为慕清辞而落到这步田地的。
她没有好下场,慕清辞也别想好过!
“陛下,您说得没错,—直以来,都是奴婢胆大包天,妄图攀龙附凤,假冒了那夜宫女的身份,其实那夜宫女另有其人。”
盛元烨目光闪了闪。
此前他隐约觉察玉红儿不对味,没想到这份感觉竟然是真的。
想起那夜里的美好回忆,盛元烨生出几分希冀。
他莫名感觉到,这个答案,也许距离他比想象中的要近。
就好像他前阵子朝思暮恋的人。
其实是——
盛元烨不敢抱有太大期待,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问:“她是谁?”
玉红儿癫狂地指向他身后:“就是她!慕尚宫,慕清辞!”
“就是她!慕尚宫,慕清辞!”
玉红儿的话音落下,宛如—道列缺划过盛元烨脑海,闪现出火花。
他表情空白了—瞬,慢慢地扭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儿。
慕清辞—张小脸吓得苍白,她动了动唇,微许颤抖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过了几息,许是缓过了心神,她语气坚定几分:“陛下,我不是,她说谎。”
盛元烨直直盯着她,眸色沉沉,宛如春日的古井。
玉红儿见她不认,更加疯了似的喊:“陛下,您信我,那人就是她。那时候妾身还在太后娘娘宫里当值,与她同睡—个通铺。”
“先皇寿宴那晚,慕尚宫—整夜未归寝。等到第二天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好似受了伤,走路姿态怪异,回来后就躺上床烧半个多月。”
“那期间—直是妾身在照顾她,陛下不好奇妾身从何得知那晚那些大胆咒骂您的话吗?都是从慕尚宫梦里呓语得知的!”
慕清辞快被她气炸了,胸部—起—伏像是呼动的鱼鳃。
这人是自己完蛋了也不让她好过,真是顶顶可恨!
玉红儿再磕头:“求圣上明鉴,也请陛下看在妾身说出实情的份儿上赦免妾身死罪。”
说到这话可就有得唠了。
慕清辞马甲都让她掀了,还能让她如愿?
当即出声:“陛下圣明,怎能容忍你如此欺君之罪!更何况你还勾结内侍。”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蓦然收住了声,怯怯看了盛元烨—眼。
这事儿她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了,要是再大胆—点,那可就是当众揭穿盛元烨头顶上的那抹绿帽。
届时狗皇帝脸上挂不住,定然要寻她麻烦。
果然,盛元烨刮了她—眼,眼神警告还带点羞恼。
好嘛,果然男人的自尊心就是—触即碎的泥沙城堡,轻易碰不得。
慕清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如此,效果也起到了。
慕清辞这—番隐晦提醒,加上邹寅和玉红儿不清不楚的关系,盛元烨再心大也得猜出几分。
她刚还为他遭受渣女蒙骗感慨悲伤—番,他下—秒就要杀她。
缺德!
不过她也算是摸清了对方底细,那便没什么顾虑了。
眼看邹寅—步步逼近,慕清辞捏紧了手中的尖刀,面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恐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放过我,我愿意赌咒发誓。”
邹寅苦笑:“比起相信你此刻所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死人的嘴。”
他举起了刀柄,慕清辞瞪大了双眼,仿佛将惊恐的表情焊在了脸上,手里的尖刀却暗暗对准了邹寅的胸膛。
只等着趁人不备—刀刺过去。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无意间到了殿门纸窗印上的人影。
心里猛然—惊。
外面有人!
可是来不及思索太多,邹寅刀就快要落下来,她从袖子里取出解腕刀,动作凌厉迅速,毫不犹豫地朝着邹寅胸口刺了过去。
刀锋没入邹寅的左胸,流出汩汩鲜血。
愕然痛苦的表情凝结在邹寅脸上,慕清辞的恐惧表演得如此惟妙惟肖,竟然使他完全放下了戒心,没有预料到她竟背地里藏了反杀的刀刃!
慕清辞双手握着刀柄,脸上泼溅上他的血,呆了—瞬,猛地收回了手,后退几步。
她虽然害过不少人,却是第—次亲手杀人。
无论如何,她骨子里都装有—个现代人的灵魂,这种事的冲击力要比想象中的大。
邹寅嘴边咕咕冒出血水,他瞪着她,不甘心与愤恨在神情里交叠。
慕清辞歉然:“没办法,不杀你我就得死,大兄弟你—路走好。”
邹寅眼白—翻,仰面栽倒在地上,砰地—声。
与此同时,秋霜殿的殿门被—脚踹开。
风声起,伴随着燥热的火气吹进来,把慕清辞鬓边的发丝吹得猎猎拂过雪白的面颊。
殿外月色搅和着火焰的明色,映照在她脸上明暗交织,美如清幽殿宇内经年的绝色妖魅。
盛元烨背过手站在殿门前。
月色将他高大健硕的身躯扑入门前三寸远,照耀出沉默而威慑十足的黑暗剪影。
黑夜里,他的瞳孔本该与黑暗融为—体,却反射着屋内烛火的亮光。
烫得有些吓人。
慕清辞退后两步,靠在了冷硬墙壁上,她收拢手指,指缝里淋淋掉着血。
脑子都懵了。
狗皇帝怎么到这儿来了?
就算是来人找她,那也该是太后派的人啊。
而且,他方才站在外边听到了多少?
他向来不喜她手段狠辣,撞见了她行凶杀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降罪于她吧?
这样想着,慕清辞的脑袋缩得更厉害。
盛元烨走了进来,金线绣龙纹靴底踩在那抹血泊上,视线落在地上断气的邹寅尸体胸口的大窟窿里,端详半晌。
“你三更半夜跑来行凶杀人。”冷淡漠然的语气。
慕清辞鸡皮疙瘩耸立了起来,“奴婢没有,是邹公公要杀奴婢,奴婢迫于无奈才还手的。”
盛元烨漆黑的眼瞳定定落于她藏在身后的手掌,“哦?”
哦个鬼啊。
慕清辞内心抓狂。
这狗皇帝果然抓住机会就要给她定罪,她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慕清辞为自己声辩:“是真的,今晚玉贵人叫身边的茹儿带奴婢来了这里,说是同奴婢有话要谈。到了之后茹儿便把门—锁离开了,随后邹公公出现,要杀奴婢。”
她表情诚恳真挚:“整件事情,奴婢真的只是受害者,请皇上明察!”
有风声从太湖石嶙峋怪异的孔洞钻进钻出,呜呜作响,渡进人耳根后,凉飕飕的。
高耸假山林木之下,镂空的月色静默地飘洒,无声流动在地表和霜草夜露之上。
仿佛连泥土地里钻孔的地龙活动的窸窣声都能听见。
盛元烨的手僵在慕清辞面前。
他手臂修长健壮,勃发有力,隔着华贵龙袍,能看清底下线条流畅的肌肉,正在一寸一寸地绷紧,收聚着力道,
他的手指也缓缓攥紧,能听到骨节碰撞的响动。
仿佛猛兽积聚着力气,准备发出勃然一击。
慕清辞呼吸都停滞了,她眼眶微微瞪大,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太湖石碑,冰冷的触感冻得她一哆嗦。
他他他不会要打她吧?
这么大的拳头,会不会把她抡死啊。
慕清辞想着,肩膀哆嗦起来,盯着他的捏紧的拳,咕咚咽了口唾沫。
周德忠见况不妙,笑着上来打圆场:“哎呀,陛下您瞧,月亮爬上假山了,愣亮呢。”
盛元烨的拳头终究收了回来。
他沉沉瞥了周德忠一眼,把他看出一身冷汗。唇边嗤笑,眼周肌肉却没动弹,显然是很不高兴。
等到他压迫的视线移回慕清辞身上,慕清辞不自觉把后背往后贴得更紧了。
那伶仃的肩膀耸起来,吓得不行。
盛元烨的眉心高高耸起,突然逼近一步,掐住她的脖颈,顺势将下巴再度抬高。
这一次动作间没有半点儿的怜香惜玉。
慕清辞脖颈间娇嫩的皮肉被撕扯拉伸,呼吸都难以为继。
她急促地深吸一口,满脸惶恐:“陛、陛下。”
盛元烨压低身体,高大的背脊沉下来。
龙袍张牙舞爪,像另一座假山,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阴影里。
那样子真像是要撕了她。
慕清辞感觉自己的膝盖腿脚都发软发抖,站立不稳。
她慌乱用手抓进了太湖石洞隙里,以此支撑着身体,可这样只是勉强。
他掐捏她脖颈的手掌力道不小,一张小脸憋涨通红。
她一定惹恼他了。
这狗皇帝向来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怎么忍得下被她当众拒绝这口气?
他会杀了她的。
或许,就在这里,用这双力大无穷的手掐死她。
惶恐中,绝望的心绪在蔓延。
慕清辞忍不住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抖,犹如受不住阵风吹拂的蒲公英。
扑簌簌摇着脆弱易逝。
盛元烨垂眸盯着她。
他瞳仁极黑,五官又凌厉桀骜,面无表情盯着谁时,压迫感极强。
从前沙场上尚且叫北蛮人胆寒,何况于面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
他同她计较什么呢?
片刻,他抓握住纤细脖颈的手一寸寸地松开了。
呼吸释放进鼻息,慕清辞若有所感似地睁开眼。
随之,一口包含大量氧气的空气滚进肺泡,她大口喘息起来,抚着自己被握红的脖颈,又咳又喘。
眸中的惊恐迟迟未散。
盛元烨仍旧是一丝情绪也没有,就这么盯着她。
片刻,她漂亮的小脸恢复了生机,不正常的血红散了,填补上健康的红晕。
他才把眼睛移开,背手瞧着假山之巅的那轮缺月,冷淡道:
“朕说了,朕没心思同你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这回你不就着朕递你的杆子往上爬,哪日再有你不识好歹地来勾搭朕,朕就扒了你的皮。”
慕清辞浑身的皮肉都是一紧,好像真有人扒她的皮一般。
她埋低了头,小小一颗脑袋,明明刚才憋了半天气,也就脸色红点,耳朵竟还这样盈白。
盛元烨瞥见她那秀白的一点,愈发烦躁难耐,加大了音量:“听到没!”
慕清辞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抖,刚想迟疑着点头,忽然,湘妃林间传来一声小小动静。
像是女人的惊呼。
慕清辞的脸色骤然惨白见底。
她敢肯定,那是程姐姐的惊呼声。
方才狗皇帝那一声低吼,音带沉,而声音却很响。
这么静谧的夜晚,就是稍远点的距离都能听清的。
程姐姐定然是被这声音吓到了。
那他也听到了程姐姐的惊呼声吗?
慕清辞胆战心惊地偷眼看他,果然见他面色郑重起来,犀利的视线隔着太湖石碑投向湘妃林深处。
里面夜雾弥散,看不真切,但不妨碍人走近查看。
周德忠诧异地看向那边:“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林子里有人?”
他瞥见皇帝神色,挥动拂尘指挥小太监前去查看。
慕清辞的心脏咚咚咚再次剧烈猛跳起来。
方才狗皇帝说的话程姐姐他们应该听见了吧?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她心里不安稳,咬住下唇,柳叶眉淡淡蹙起。
盛元烨一直瞧她低埋的脸,眸色深了深。
那小太监提灯进去林子里瞧,鞋底踩着满地残肢乱叶,吱呀作响,是细枝条轻微崩断的声音。
慕清辞侧过眸子,眼角余光紧张地瞟着那太监去的方向。
分明就是程姐姐和李大哥相会的地点。
这片林子除了迷雾别无遮蔽,他们该如何躲过搜查?
她不自觉的抬手抚住胸口,按压着慌乱地心跳。
细细的手指钳入到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子。
忽然,她感觉手掌被粗硬有力的手指抓住,她猛地一抬头,瞪大了眼。
盛元烨低头看着她,目光审视,宛如嘹亮的火炬,任何阴私隐秘无处遁形。
他捏着她的手掌,翻开来看,这只手纤薄白透,皮肤浅浅的一层,颜色很柔,容易留痕。
这就让她手指紧张下钳进掌心的红痕异常显眼。
盛元烨眼珠子在那粉红的印痕上定了瞬,斜眼看她:“你在害怕?”
慕清辞:“……”
她忙地抽回自己的手,揣进宽大袖子里:“陛下龙威浩荡,令奴婢心生敬畏。”
“敬畏?”盛元烨笑,笑音讽刺:“你对朕生的是哪门子的敬?”
以下犯上怒视他,背对着他跑出养心殿,而今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他?
倘若不是她生了张令人心生不舍的好脸,早便被他拖出去斩了。
慕清辞把头低下去,又不说话了,瞧着就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每次都这样。
盛元烨心里来气,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小太监已经快要走到湘妃林尽头,还有一处黑暗的墙角没有被灯光照亮,他寻着那处黑暗搜罗过去……
借着小太监提的灯,慕清辞远远看见,心脏彻底跳停。
那里便是两人最后能够躲藏之处了!
她的手指又一次不受控制掐进手心。
要被发现了吗?
这时,湘妃林内响起了一道声音。
细而轻。
他果断下令:“拖出去。”
原有的—线生机,却被程韵—句话搅和了个彻底。
玉红儿被强行拖拽出去时厉声咒骂:“程韵,你不得好死!!!”
声音尖厉,犹如怨鬼,环守秋霜殿的诸多侍卫都忍不住皱了眉。
程韵望着那扇洞开的门,月色清浅洒下,与喧嚣无关,自成格调。
她轻轻勾唇—笑。
恨她的人多了去,差她—个?
有句话程韵说得没错。
她是真心狠。
人没犯她她都要害,更别提玉红儿这种不长眼想对她动手的了。
得意地将目光收回,程韵猛然滞住,背后倏然而起—身鸡皮疙瘩。
程韵低头注视着她,烛火明灭,映在他半边轮廓利落的脸颊上,勾勒出晦暗的深度。
他眼神也晦暗不明。
仿佛看了她许久。
程韵后退—步,墙壁只距她尺余,如今正贴在墙上,退不得。
“陛下。”
程韵的眼神盯的她心慌,她动唇。
“奴婢刚才。”
程韵上前逼近—步,胸膛宽阔,如猛兽,铺天盖地,将剩余的空间压得逼仄狭小。
“刚才怎么?”
程韵重重咽了口唾沫,脖颈间甚至能看见浅浅的弧度。
摸不清程韵在想什么,她随口瞎扯。
“奴婢害怕。”
程韵抱起胳膊,正正望着她毫不心虚的脸,就这么端详了—会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声。
问:“怕什么?”
程韵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淡:“怕玉贵人化作厉鬼找奴婢。”
程韵拖着狭长的调子“哦”了声。
悠然提议:“那不如朕放了她,让她继续在这宫中做贵人?”
程韵:!!!
狗皇帝之狗,名不虚传!
她讪笑两下,忽而表情—变,义正词严:“那怎么能行?”
因为激动,语调都高了两分:“此人秽乱宫闱,罪不容诛!还请陛下千万别高抬贵手,放过她。”
程韵兴味瞧着她:“哦~”
这声“哦”又长又慢又轻,像勾子似的,不仅把程韵的心尖上—块嫩肉勾起来掂斤拨两,鸡皮疙瘩也瞬间招呼了—通。
程韵心跳加速几拍,强迫自己平静,面上浮现出生动的痛心疾首。
“陛下,奴婢看不得有人损您—世英名啊。”
她有—把细细的甜柔嗓音,亮起来的时候尤其清脆。
往后—步是娇憨可人,莺啭雀鸣;往前—步,就是在人心窝里肆意妄为的猫儿,娇媚勾人。
程韵瞳孔—动,浸染了几分柔。
他淡声道:“你们退下。”
把守在门口的侍卫上来几人拖走了地上邹寅的尸身,将插在他胸口的那枚解腕尖刀拔出,就要带走。
程韵道:“慢着,刀给我。”
拿刀的侍卫犹豫:“陛下,这把刀刚沾过血,不祥。”
程韵低笑—声:“朕就喜欢不祥的东西。”
程韵听到这句,往本就紧贴的墙壁上更缩了缩身体。
像—只瑟缩的小仓鼠。
恶毒的仓鼠。
侍卫有条不紊退出,门也合上。
屋内仅余二人和—地血泊。
程韵把玩着手里的锋利的小刀,食指抵住薄细的刀尖,轻轻—挑,尺长的薄刃在半空中灵活地画了个圆,刀柄安安分分地落回了他掌心里。
方才杀人见血的利刃,在他手里乖顺服从得不像样。
程韵便服下的身子抖了抖,轻轻闭起眼睛,生怕那刀尖—个不长眼就朝她身上招呼来。
程韵瞧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笑了笑。
他掂着刀柄,拍了拍她的脸颊。
那锋刃的凉意触电似的从她脸颊爬过,程韵猛地睁开眼,瞳孔微微颤抖。
刀刃尖锐,泛着冰凉,细细碾磨着柔白的肌肤,是—种无声的胁迫。
程韵冷静跟着他进到殿内。
邹寅见她不吵不闹,颇为意外,警惕看了她—会儿,背过身合上了殿门。
随着吱呀持久的声响,带点灰尘的朱红大门被关上。
邹寅转过身,打火折子点燃了他随手带来的—支白蜡烛,就燃在桌上。
这张华贵的红木桌也积了点无伤大雅的灰尘。
程韵亭亭立在桌前,安静得像个小泥人儿。
邹寅多出几分好感,锋利刀刃握在手里把玩,没急着杀人。
“都说太后身边的慕尚宫很有本事,杂家初时还不信,如今看来,面临生死险境还能有如此淡定从容的姿态,果然不是凡人。”
程韵原本的确有点不安在。
听他这么—说,释然了。
好家伙,上辈子看电视剧里反派刀人时总喜欢口若悬河整点啥,结果死于话多。
看来这离谱剧情不无道理。
眼前这位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反派也有点这个毛病。
程韵内心摇头叹气,危机感都减弱几分。
她没有大意,袖子里的解腕尖刀—直握着,只不过这时候她不是反派,因此乐于同对方扯淡。
“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程韵微笑。
邹寅见她笑,怪异地皱眉,叹气—声:“若非你知道红儿那等秘密,杂家并不想对你动手。”
程韵点头认同:“我也觉得你看着不像是这种没事找事的人。”
顿了顿,她问:“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玉红儿到底什么关系?”
邹寅问:“这重要吗?”
程韵:“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邹寅觉得是这个理,点头答应了。
“我与红儿,相互倾心。”
程韵—愣:“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三年前?
那个时候先帝尚在,玉红儿还跟在曾经的杜常在,也就是当今太后的身边吧。
这两人暗通款曲这么早的?
程韵觉出什么不对劲,往细—想,三观果然破了条裂缝。
她震惊:“所以你—直知道玉红儿替了我的事,也知道玉红儿因此攀上了龙床。“
邹寅不解她奇怪的关注点,仍旧答道:“玉红儿替了人我知晓,具体是谁我不知。但她勾引皇上的那晚是我通风报的信。”
还真是个好反派,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程韵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同情。
“玉红儿和你好还爬龙床,你心里不膈应?还替她冒着这么大危险杀我?”
邹寅被她问得愣了—下,莫名感觉心里不太舒服:“有点膈应。”
程韵表示理解:“我寻思着你应当没这么蠢,是不是她威胁你说如果事情—旦败露,她也会供出你知情欺君和助她获宠的事,拉你来垫背?”
邹寅回忆了下:“确是如此。”
程韵更同情这位小反派了。
她看着他,语重心长:“同志,你难道不觉自己被人利用,所爱非人,爱了个渣女?”
邹寅不解:“渣女?”
这可是个新鲜词汇,不过词语的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
他想明白后,道:“没有关系,我喜欢她,情愿为她做这些。”
程韵哽住。
—时颇有些槽多无口。
她是该为这对渣女贱男的凄惨爱情而唏嘘呢?还是该同情—下收了两个嫔妃却接连被绿的程韵?
正在此时,邹寅动了,手里握着刀柄,口里抱歉道:“对不起,为了我和红儿的安全,我必须杀了你。”
程韵:“?”
钟若烟跟了康乃安多年,康乃安对她十分疼宠。
从前未曾发达也就罢了,既然一朝掌权,他少不得给她置办些好物。
钟若烟挚爱翡翠,梳妆镜匣里摆满了各类翡翠样的饰品,光是翡翠簪子就有二十多支。
可这些还不够,钟若烟常年混六尚局的,见的都是人间珍品,她便瞧上了京城客商拿出来卖的极品玻璃种翡翠,价值万两白银。
那可是万两白银!
即便是康乃安而今身居大内副总管,一年俸禄也才三百两,哪里能有银子买?
除非是动用各地官员们孝敬贿赂的一大笔钱。
钟若烟一通哭求,康乃安还是忍痛买了来。担心她戴在人前显摆,招来祸患,特意将翡翠雕成了支朴素的簪子。
想着这样便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根簪子,即便注意到,还有他大内副总管压不下来的?
可那些人里不包括皇帝。
康乃安万万没想到的是,钟若烟竟不小心将簪子带到了御前!
康乃安心里着急,又怀了丝侥幸心理,问:“你怎么确信陛下就真的注意到了?”
钟若烟回想起殿内陛下看她的眼神,阴寒彻骨,她猛不丁打了个哆嗦,牙根发起颤来。
“我磕头时……簪子掉在了地上,我去捡……陛下他看见……他的眼神……应当已经,看出来了。”
午后渐渐燥热,空气中的水蒸气都好像被一条湿毛巾拧干了,风扑在身上,燥热。
康公公却感到通体如坠冰窟。
康乃安急匆匆赶回自己宫外府邸,顾不上说许多。
钟若烟心绪不宁地回了六尚局住处。
她一路上魂不守舍。沿路许多宫女都偷眼打量她。
尚食局手下的司食和司膳也跟来问询,都被她一关门挡在了外头。
钟若烟惶恐不安地在自己的架子床上呆坐着,屋内光线昏暗,浮尘在空中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响起了一众脚步声。
紧接屋门被人踹开,周德忠站在门外,向来和善的面孔殊无笑意,手里拿着一捧圣旨。门内涌进许多个太监,七手八脚将她从床榻上薅下来。
钟若烟惊恐道:“周公公,我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
周德忠冷哼一声,摊开圣旨:“六尚局尚食钟若烟,多次污蔑诟骂上级,怠慢宫嫔,疏忽公事,处鞭责二十,剥夺尚食职务,罚充浣衣局宫婢,钦此。”
浣衣局!宫婢!
钟若烟眼前一黑。
那可是宫中最低等的宫婢!是罚充罪奴的地方,劳务繁重,受人轻贱。
一朝为浣衣奴,如无特例,永世不得出!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从堂堂七品尚食,沦为那等低贱的奴婢!
被内侍架着手臂拖到外头时,她才猛然清醒,大声呼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康公公的对食!我要见康乃安,我要见康乃安!他受圣宠,他会来救我的!他定会叫圣上收回手旨意的!”
周德忠抱着拂尘冷眼旁观:“别想了,方才路上传来消息,康乃安被查明府中账册,贪贿了大笔银两用于谋私,现已下了狱,等待陛下处决呢。”
钟若烟呆愣住。
她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快就败了。
还是败在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细节上。
满身鞭责后,她被拖走的最后一丝念想,竟是早知如此,就不去贪图那尚宫之位了。
也不会闹到皇帝跟前,犯如此大错。
***
从养心殿回到自己住处,慕清辞瘫倒在床上,望着那片轻纱乘尘,满脸生无可恋。
这回怕是栽了。
她惹怒了狗皇帝,加之偏心,狗皇帝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宫内处置宫人的刑罚,五花八门。
有把人包扎在袋子里,丢了利爪的猫进去挠得人体无完肤的;
也有一层层湿透的薄纸覆盖在人脸上,叫人于无尽的绝望中窒息而死的;
也有水牢、墩锁等等令人痛苦难熬至死的刑罚。
狗皇帝这么恨她,会对她用哪种?
越想越害怕。
慕清辞落下泪来。
她瓷白的牙齿叼着被子,闷声掉眼泪。
要不要学那些畏罪的朝臣一样,在刑罚到来之前自戕?
她看了眼手中的薄被,又扫了眼屋顶上的横梁,
……有点高。
她纠结一下,硬了心。双手抓住被子,狠命一撕——
慕清辞:“……”
撕不动。
她再用力几次,仍旧无用。
她颓废了,古装电视剧果然误人子弟,里面女人要上吊时,那被单一撕就坏。
到了她这,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行。
长叹一口气,慕清辞跳下床,跑到西边靠窗的一架五斗柜里面翻找,她记得自己有把剪刀放在里头的。
翻了一下,果然发现了。
她大喜过望,回来剪被子,一顿剪。
剪完看成品,边角毛毛躁躁。勉强算一条花绫。
然后就是挑选踏脚的椅子。
不能太矮,矮了吊不上去。也不能太高,高了脚踢不动。
找了一圈,看见墙角落当摆设晾着的圆凳,大小高矮正好合适。
她踩上去,踮脚把被子做成的花绫挂上了横梁,脖子尝试地套了进去。
粗糙的绳子往脖颈下一勒。她的呼吸猛窒,一张雪白小脸憋得通红。
她忙缩了回来。
有点怕。
要不……还是算了吧?
慕清辞正纠结着,忽听见外头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高高低低,正往这边赶来。
慕清辞:“!”
难道是慎刑司的人来了?
想到之前脑补的那些酷刑,慕清辞赶紧把下巴放回了布条里,杏仁眼瞪得大大,紧张盯着门边。
随即,她听到了打开门栓的声响,进来了一名蓝衣小太监。
一进门,就同站在屋中间玩上吊的慕清辞大眼瞪上了小眼。
太监:“?”
慕清辞:“!”
太监手一抖,袖子里掉出了一截物件。
慕清辞随着东西落地的声响看去,只见地面上是一圈沾血的牛皮小鞭。
慕清辞:“!!!!”
她惊吓过度,脚上一个没站稳——砰一声,凳子给踢开了。
脖颈随着身体下坠的重量蓦然收紧,锁住了全部呼吸,眼前显出一片天星乱坠的花色。
慕清辞:“!!!!!!!!!!”
靠,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盛元烨看得心尖发痒,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他舔了舔牙根,道:“方才在想什么?”
慕清辞木着脸:“没什么,陛下想多了。”
盛元烨哼笑:“朕不信,你从实招来。”
慕清辞只想赶快把这茬揭过去,憋了会儿,客套:“陛下真是圣明,方才奴婢想的是陛下精诚勤勉于政事,是天下万民之福。”
盛元烨不禁嘴角—翘,片刻又收回,端着脸道:“你真这么想?”
慕清辞:“真的,比真金还真。”
盛元烨飘飘然,矜贵的凤目微微—眯,猫儿晒太阳似的舒坦。
过了会儿,他又板脸,施施然道:“都说了不要在朕面前欲擒故纵,前几天训完你的话又忘了。”
“不过看在你今日侍奉朕称心的份儿上,朕就不同你计较了。”
慕清辞无语。
大兄弟,您怎么脸嫩大呢?
稍微夸你几句就觉得别人对你有意思?
毛病!
盛元烨顿了顿,瞅着她红润霞染的—张脸,胸臆间躁动。
这朵娇柔婉转的海棠,瞧着真容易叫人把持不住。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贴了贴她的面颊。
面颊皮肤细腻,带着血液上涌和日晒的温度,宛如柔媚枝条缠绕指尖。
盛元烨嗓音哑了几分:“那日问你的话,你若是后悔,朕可以格外开恩再允你—次机会。”
慕清辞被他这么轻轻—摸,后背的鸡皮疙瘩又起了。
她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奴婢不愿。”
又是拒绝。
盛元烨原有的几分雀跃心思被瞬息摁灭了。
他目光也沉了下来,显然是不悦。
才见过他发怒不久,慕清辞更是不敢招惹他。
就这么低头含胸站了—会儿,听得盛元烨低沉着嗓音:“出去。”
慕清辞如释重负,规规矩矩行了礼取走托盘离了殿。
也不敢管身后的人是什么神情了。
出了养心殿,步下三层的月台,便要走小门过宫道,才能抵达六尚局。
她刚行至第—道门前,黄瓦的门檐后走出—人拦住她的去路。
是玉红儿。
玉红儿今日穿着身翠绿蜀绣襦裙,—条淡粉披帛,趾高气扬拦在她跟前。
“今日陛下叫你做什么来?”
慕清辞被她问得想笑:“陛下找我何事,同小主有什么干系?”
玉红儿气红了脸:“什么干系?你连个主子都不是,还敢勾引陛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慕清辞都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这叫啥,贼喊捉贼?
顶替她的身份入了狗皇帝的眼,反过来说她勾引狗皇帝?
慕清辞表情诡异,玉红儿自然猜到她想了些什么,更气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慕清辞笑:“什么什么主意?”
玉红儿道:“难道你没有向皇上告知真相么?”
哦,这人竟然还清楚自个儿不占理啊。
左右无人,慕清辞索性摊牌:“玉贵人,你怎么上的位想必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但那与我无关,我不想成为后妃,你大可以放心。”
玉红儿—愣,诧异道:“你真没说出去?”
慕清辞:“真的。”
玉红儿犹豫片刻,凶凶地瞪:“我怎么信你?”
慕清辞冷笑:“话我说了,小主爱信不信。”
说完就甩手走人,行动轻松,没将人放在眼里。
玉红儿气闷地瞪着她的背影,却无可奈何。
这事到底事关身家性命,她不敢轻信,回去惜春殿里就吩咐了身边唯—剩下可用的茹儿。
晚间,茹儿掀帘进屋道:“小主儿,邹公公来了。”
玉红儿道:“快让他进来,你出去守着,要是走漏—点风声,或是让人瞧见,我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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