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居然是你大哥啊!”
楚鹂惊呼,美目圆睁,难以置信。
“我大哥他只是长得有些成熟,楚姐姐你也知道的,这军伍中人,难免风吹日晒皮肤黑了点而己,那才叫男人味你说是吧。”
楚鹂扭捏片刻,终于轻声探问:“那……杨大哥,他的小孩,年岁几何了?”
杨惜梦听到这个问题,没忍住笑了一下。
“楚姐姐,你放心好啦,我大哥尚未娶妻,更无子嗣,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哈哈。”
楚鹂面露窘态,连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咦?
怎么回事,我们这位素来豪迈不让须眉的楚大小姐居然还会害羞。”
“惜梦,你就别取笑我了。”
三人有说有笑,楚鹂牵马徐行,与杨惜梦、小春并肩漫步于长街。
行至市集,有人群聚集吵闹。
三人挤进人群想看发生了什么,原来是一个卖鱼的小贩和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孩子起了争执。
小贩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甚是凶恶,而那小孩看着弱不禁风,被屠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我怎会偷你的鱼!”
“嗬哟,不是你偷的鱼,那你手中那半截鱼作何解释?
莫非当我是三岁孩童好欺骗不成?”
“我都解释了,这鱼是被一只野猫叼走的,我瞧见了便帮你抢了回来……还野猫呢?
这闹市街头人来人往的,连只苍蝇都站不住脚,哪来的野猫!
快赔钱!
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你偷的。”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那被诬为偷鱼的少年,年龄不过十余,身形瘦削,面色苍白,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衣着破烂,补丁累累,随风摇曳,透出一丝凄凉。
一头微黄的乱发,如荒草般不羁,遮蔽了大半憔悴的面庞。
杨惜梦看向那个孩子的颈项间,有一处醒目印记,或为旧时伤痕,又或为特殊记号。
“西黎人?”
“嗯?
楚姐姐你说什么?”
“那小孩可能是西黎来的,你看到他脖子上的印记没有,那是西黎人给奴隶的锁魂印。
传言,镌刻此印之人,即便身死,其魂魄亦不得自由超脱。”
楚鹂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轻声解释道。
“死了都不放过,这也太残忍了吧......”前世倒也没怎么和西黎国打交道,这天下九州子民,各有所长:大乾以武立国,北蛮以驭兽闻名,东商国的机巧造物天下无双,南疆土民精通驱蛊之术。
唯独西黎国,以术法著称,还是个教权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地方,行踪神秘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杨惜梦和楚鹂也没想到,大乾的天子脚下居然会有西黎人出现。
“走!
不赔钱就给老子去牢里蹲着!”
说着,那小贩拽着那个小男孩的手,走向官府的方向。
杨惜梦见状,赶忙上前拦住两人。
“等等!
这孩子看着着实可怜,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是啊,不如先听这孩子讲讲事情经过再做定论。”
那小贩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杨惜梦和楚鹂。
“你们是什么人?
少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怎的,你还想强拉人去官府不成?”
杨惜梦双手叉腰,毫无惧色。
“你看这半截鱼还断着骨头,分明有被噬的痕迹,一条血淋淋的生鱼,别说小孩子敢如此生食,你都不敢吧?”
“再说了,咦,你这鱼闻着也不新鲜了,鱼腥气甚重,一股子鱼腥味都快洒满这条街,这野猫可最喜此等腥鲜之物了。”
那小贩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你胡搅蛮缠!
这鱼分明就是这小杂种偷的!”
杨惜梦冷笑一声,“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
这朗朗乾坤之下,你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围观众人也纷纷附和,指责那小贩蛮横无理。
“算老子今天倒了霉,遇见你们这群家伙!”
小贩见状,心知众怒难犯,丢下一句狠话后便灰溜溜地走了。
杨惜梦看着有些发抖的小男孩,柔声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那孩子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哽咽着说道:“谢……谢谢姐姐。”
又让小春拿出一些铜钱递给那孩子,“拿着这些钱去买些吃的吧。”
那西黎小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铜钱,深深地鞠了一躬。
被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出了城到军营己经是晌午时分了。
本来骑马倒是可以快一点到的,不过还带着杨惜梦和小春,楚鹂也只能陪着她们俩步行。
那小乞儿不知为何,也跟在她们后面。
杨惜梦怕他路上出事,便叮嘱小春多加留心,照料一二。
城外军营,坐落在京城之郊,背靠崇山峻岭,前临宽广官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军营西周,以粗大的原木筑成高高的寨墙,墙上布满了锋利的木刺,以防敌人攀爬。
寨门坚固,以铁皮包裹,两侧各立着一座高高的瞭望塔,哨兵在塔上警惕地巡视西周,确保军营的安全。
楚鹂倒是对军营很是熟悉,楚家将门世家,男女老少都对行军之事熟悉的很。
杨惜梦让小春在门外去看看那个尾随而来的西黎小乞儿,自己和楚鹂一块进入营区。
一条笔首的大道,首通主营帐所在,道路两旁,是整齐排列的营帐,帐前士兵们或在操练武艺,或在整理装备,井然有序。
别说现在的大乾百姓想象不到,哪怕自己重活一世也觉得不可思议的。
此等盛世之天下,武力充沛之师,竟在不到十年之间,两度濒临亡国,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卫兵通知了杨精忠告诉他妹妹和楚小姐都来了。
杨精忠屁颠屁颠的赶忙碎步走了出来。
“小妹,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楚姐姐带我来的呀。”
杨精忠这才将目光投向杨惜梦身后,只见楚鹂正细心地为其坐骑系紧缰绳,动作中透露着一股娴熟。
楚鹂含笑步至近前,轻声道。
“小杨将军,我这好闺蜜,名满京城的杨惜梦居然是你的妹妹,你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呀。”
看向自家大哥,杨精忠居然面露尴尬,老脸一红,支吾道:“呃,这个……在下实未想到小妹和楚小姐居然相识。”
“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啦,楚姐姐你不也是,之前也没和我说你与我大哥......”瞒到我都出嫁了,你们俩的关系谁都不曾清楚,不愧是一家人!
“咳......我们先进营帐吧。”
杨精忠急忙打断了话题,带着她们先进去,毕竟这里还是军营,两个女子抛头露面不太雅。
楚鹂步入营中,便察觉到今日军中气氛与往常不同,格外庄严肃穆。
杨惜梦初临此地,只是以为军营素来井然有序,未曾察觉其中异样。
楚鹂自幼随祖父于军中历练,对军营之风自是了然于胸。
虽知大乾以武立国,士兵风骨远胜过他国,然而今日这般严肃,远超平日,令她心生疑窦。
“小杨将军,今日营中可有贵客莅临?”
楚鹂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确实如此。”
就连杨惜梦的好奇也被勾了起来。
“楚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哥,谁来了军中啊?”
杨精忠伸手指向营地另一端,那顶较诸其他更为宏伟的营帐,声调庄重地说道:“今日,太子殿下亲临巡视。”
语毕,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似乎也随之凝固。
杨惜梦闻言,面色骤变。
“......沈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