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歌呢?!!”
血月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师兄弟二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逼楚忆歌逼得太紧?
怎么第一次出任务就……就殉职了?
“少主要在外面玩一会儿,晚点回来。”
顾怀安说。
“哦。”
血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楚忆歌明天要挨的骂是少不了了。
江怀天跟在后面不敢吱声,难道他的师兄人前人后还有两副面孔?
楚师兄做的明明是检查还有没有受害者的大事!
师兄不是很听楚师兄话吗,怎么会给他抹黑?
山门外的世界太复杂,他只能不理解、不知情、不过问。
“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怀安疑惑。
“整理点东西。”
怕某楚姓米虫死了。
“血月姐加油。”
“……”翌日。
楚忆歌结结实实挨完一顿训斥,再三保证没有下次了才被放过。
嗯,下次不想出任务了。
嗯……让顾怀安在武力部门口等他,等他玩完再一起进来。
江怀天倒十分热衷于替楚忆歌辩解,这次要不是楚忆歌,他们也没法那么快完成任务!
“哦,所以呢?
要不要给你专门开一个情报部,让你每天都可以在外面游荡?”
血月冷笑。
楚忆歌低下头,大拇指不自觉扣在一起,声音竟显得有几分羞涩:“这、这不好吧血月姐……我也没那么厉害的……知道不好你还完成任务不回来述职!”
“对不起!!!
真的没下次了!”
江怀天眼见楚忆歌本来都熬过风雨了,结果被他这么一劝,血月火气又被点燃,又多训了楚忆歌足足小半个时辰。
他再也不敢插嘴了,是他对不起楚师兄!
……这次事件似乎闹得挺大的,楚忆歌甚至没走到茶馆就己经听到不少传言,就连并不热衷凑热闹的武力部众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城南那个姓周的商人,周耀祖是吧,被人发现惨死家中!”
“去去去,什么周耀祖,是周光耀!
死状那叫一个惨啊,浑身是伤,生前似乎遭到不少折磨!”
“立马就有人报案自首了!
还是个乞丐!
说是自己花钱买凶干的!”
“这不是唬人吗?
一个乞丐哪来的钱买凶?”
“知道以前城东有个锁匠吗?
技艺挺好的,但是后来忽然不开了,知道为什么吗?
他未婚妻失踪了!
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一口咬定是周光耀干的,他……那个锁匠啊,就是这个自首的乞丐!”
“你是说他一个孤儿,好不容易学了门手艺,生活有点起色,却肯变卖家产,行乞这么久,就是为了攒钱买凶为未婚妻报仇?
我敬他是条汉子!”
“他不是锁匠吗?
怎么要靠乞讨?”
“这就不得不提……腿都被打瘸了,他站不起来,周光耀一脚踩在他手上……听说筷子都拿不起……”顾怀安趁楚忆歌挨训的时间出门买了一堆干果和糕点。
楚忆歌在茶馆听八卦听得入神,他便在一旁负责投喂,那些传闻他没兴趣听,来了半天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去过,就只看着楚忆歌。
食物放在嘴边,楚忆歌看都不看,下意识张嘴,然后等食物被塞进去,他再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吞咽。
楚忆歌一颗心全扑在听八卦上了,顾怀安觉得,他若把手指塞进去,楚忆歌也会毫不犹豫的咬下去。
楚忆歌将八卦在脑中总结了一下:周光耀惨死自己房间中,身中一百零八刀,刀刀避开要害、肋骨被人踹断八根、手指被一根根剁下、腿被剁碎了、眼睛被戳瞎、舌头被剜……总之,最骇人的是他经历这些的时候还活着!
楚忆歌嚼着桂花糕,心想人们总是会将一些事情夸大其词,越传越离谱。
另一条相关的八卦就是,自首的乞丐在听到仵作说致命伤是周光耀喉间插的那根梅花木钗时哭得昏天黑地,不能自己……茶馆中的人新旧交替一番,又带来了新的小道消息:上个月和前两天失踪的庄姑娘与孙姑娘找回来了,她们自己去的衙门,告的就是那惨死的周光耀!
是周光耀将她们掳走囚禁起来折磨,昨夜遇到好心人了她们才被救出来,可怜那庄姑娘浑身是伤……随之被揭发的就是周光耀的那间密室,里面阴森血腥,看了都让人胆寒。
过去至少有十西起少女失踪的案件都与他有关,而那周光耀处理尸体的方式是剁碎了喂狗……后面的八卦走向又发展到厉鬼寻仇之类的,然后渐渐跑偏。
楚忆歌心想:“那几个为虎作伥的小厮也跑不掉咯。”
至于后续官府怎么断这起案件,怎么处置那名乞丐,就跟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怎么还有剩的……”楚忆歌看着荷包中剩余的碎银,往常把钱都分给乞丐之后都是刚好一分不剩。
他懒得多想,只当是其中一些人攒够钱去过好日子了。
于是他郑重将荷包塞进顾怀安手里,目光恳切:“怀安,我这辈子……我今天也没求过你什么事,只现在这一件,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顾怀安微微低头对上他的视线,强压下想笑的冲动:“好,少主你说。”
“明早帮我抢‘将离’新出的话本可好,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文士呕心沥血的新作……”太早了我起不来。
“好好好,都依少主。”
顾怀安笑着应下。
二人回到武力部的厅堂,江怀天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忆歌唤他,他抬头看过来,眼眶还红红的。
“怎么了这是?”
顾怀安问。
谁欺负他了?
但环顾西周,没什么人在这里,出任务的出任务去了,不出任务的都去休息了,就连留在厅堂的人也都各忙各的。
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会欺负他的样子,难道是龚玉舒回来了?
“庄姑娘才十六岁,甚至比我还小一岁,行医部的医师跟我说的,她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她怎么那么惨啊呜呜呜……她们的家人都收了周狗贼的钱,搬走了……孙姑娘明明失踪都没有两三天,她家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抛弃她呜呜呜……”江怀天听到顾怀安的声音,彻底收不住感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顺禁止用钱买断别人的一生,也就是说禁止买卖人口,就连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之类的都是按时间续契,一次性最多只能签订十年,十年后双方都满意对方那就继续续契,不满意各自跑路,当然,签下书契双方权益也有相关律法保障。
钱不会一次性给清的,都是按月来,防止骗契。
所以她们的家人发了一笔横财自然不会留在原地,不然那么多熟人看着呢,他们怎么敢花出去,更怕哪天东窗事发,周光耀供出他们来,那可是倒卖人口的大罪!
在官府发现之前赶紧逃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时间久了官府就是想通缉也难找到他们。
顾楚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师弟性格还是得好好磨砺一番啊。”
楚忆歌扯了扯顾怀安的衣袖,小声说道。
“嗯。”
顾怀安深有同感。
楚忆歌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条手绢,上前拭去少年脸上的泪,声音温和:“别哭了,庄姑娘的伤势我爷爷也许能治,等会儿我就给他写信,让他寄些药来,怎么样?”
“真的吗,你爷爷能治?”
江怀天接过手绢,擤了擤鼻涕,又还给楚忆歌,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楚忆歌随手将脏兮兮的手绢扔进渣斗:“当然了,我爷爷你还得称他一声师祖呢!
他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能唬你吗?”
“对,师祖他老人家都没见过我,怎么会骗我!”
江怀天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不过只一下就又叹了口气:“要是传闻是真的该多好,那么轻易死掉太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最后的补刀肯定是在他们之后走的楚忆歌来做的,楚师兄那么温柔善良、手无缚鸡之力,想必对着尸体捅两下都需要鼓足勇气,他昨天就该自告奋勇主动留下来换楚师兄先走!
血月他们在听到楚忆歌提及他爷爷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了,两年来楚忆歌可不少次提到过他爷爷。
想入武力部都是需要比武考核的,其他人都不理解楚忆歌这样的是怎么蒙混过关进武力部的,都以为是招募到顾怀安的赠品。
只有血月知道,楚忆歌的爷爷与市井百业的幕后老板认识,一纸书信提前寄过来,老板高高兴兴嘱咐她,说以后会来个叫楚忆歌的人,不用考核,首接放进来,还要她以后多多关照他。
她以为是个什么年轻有为的人呢,结果……算了,起码招到了顾怀安。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都能托关系走后门,那为什么给楚忆歌塞进他们这么危险的武力部来,是其他部门没他喜欢的吗?
“小孩子真好哄啊,你爷爷又不是神仙,医师都说治不好,他居然还那么轻易地相信了!”
李刃搂着楚忆歌的肩膀感慨道,“哎呀,离了你,武力部谁能把他当小孩哄~”顾怀安己经为楚忆歌准备好了纸和笔墨。
在江怀天的监督下,楚忆歌提笔在信上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页,先寒暄了几句,然后交代了事情原委,顺便强调了一下真的不是自己受伤,让他老人家别担心……最后在江怀天殷切的目光下,拜托顾怀安将信寄出。
“对了,你们看到我刚刚擦桌子的抹布了没,怎么找不到了?”
李刃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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